胡正熙一行迴到對岸,盥洗已畢,換了衣服,隨即抽了幾張新印好的偽鈔帶在身上到九爺的居所報到。


    九爺住在山腳下一個很大的院子裏,裏麵很多排平房,院子的一角有一幢兩層樓的小別墅,就是九爺起居之所。


    胡正熙向站在門外站崗的馬仔點頭打招唿,馬仔說:“九爺正等著你呢。”


    胡正熙等五個人進入別墅,來到九爺的客廳。


    九爺坐在沙發上,並不抬眼看來人。他麵前的茶幾上滿滿當當,擺著胡正熙這次帶迴來的偽鈔。


    胡正熙站到九爺身側,恭恭敬敬喊了聲九爺。


    “喲!這是怎麽了?過刀山還是過火海了?”九爺冷眼打量著胡正熙,語氣裏也滿是譏諷。


    鄭貴財插話道:“九爺……我們被炸了……”


    “沒讓你說話!”九爺怒喝道,“出去,你們都出去!”


    鄭貴財低頭禁聲,和馬仔們一同退出,房間裏隻剩下胡正熙和九爺。


    “胡正熙胡爺,你越來越不好管了!”九爺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說,“一個多月不見你人影,你想怎麽著?”


    胡正熙依然保持著恭敬的姿態站在那裏,陪笑道:“九爺……主要是因為正浩……我就這一個弟弟……”


    “要不是看在這一點上,我早就收拾你了!一再告訴你不要和警察作對不要和警察作對!你倒好,還去綁架警察親屬!結果怎麽樣?兩敗俱傷!四十多的人了做事還這樣,怎麽服眾?”


    “九爺教訓的是……”


    “現在,你在那邊都上了通緝令了,你還敢再迴去嗎?”


    “請九爺放心!離山那兒沒那麽危險。”


    九爺語氣和緩了下來:“還是過一陣子,避避風頭吧。”


    九爺坐了下來,也招唿胡正熙坐下。


    胡正熙看九爺並沒有真正生氣,就坐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將幾張偽鈔遞給九爺。


    九爺接過端詳了好一會兒,開口道:“不錯,確實是很逼真,居然可以騙過c類驗鈔機!這一批,完全可以拿到金三角使用。為什麽我們印的就不行呢?”


    “我今天想把這個人帶迴來,可是這人太擰,死活不來,想和他來硬的,沒想到他竟然帶了炸藥要和我們同歸於盡……我隻好放他迴去了。”


    “這就對了!對有技術有本事的人,一定要尊重!要智取,不能硬來!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什麽!”


    “九爺您打算……?”


    “再過一個月吧,你再去一趟離山,盡量把這個人請迴來。我聽說,這個人得了挺嚴重的病,不知道現在治好了沒有——”


    胡正熙吃驚地問道:“九爺您認識他?”


    九爺搖搖頭:“我不認識——但我已經打聽過了,從你給他下了訂單,我就找人打聽了。趁著他沒死,你們要把他的技術學到手!”


    “他是個病人,”九爺把手中的偽鈔放下,輕撫著成堆的偽鈔道:“你要注意方式,千萬不要來硬的。”


    胡正熙點頭應允。


    “你在外也一個多月了,這兩天正好有船去東南亞,你帶上這筆款子,去進批貨,順便可以散散心——”九爺看著麵前的偽鈔,“假鈔的最大價值在於它能換迴商品,而不是當成商品來賣。你迴來以後再去離山,會一會這位大師,最好——不要硬來。”


    夏炎有錢了,他花了六七萬塊錢為自己添置了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和全套行頭。


    在郊區公路上練了幾天車以後,夏炎在一個傍晚騎著摩托車進了城。


    這天晚上,費澤雅下班之後換上騎手裝,在酒吧外麵騎上自己的摩托車,剛發動了引擎,就看到一輛摩托車唿嘯而來,離費澤雅還有一段距離時,騎手猛加油門,將前輪高高抬起,隻有後輪著地向前行駛。眼看將至費澤雅身邊,騎手落下車頭,猛踩刹車,摩托車前後兩輪抱死,硬生生在地麵上滑行,剛好在前輪迎頭頂住費澤雅的摩托車時完全停住。騎手一身皮裝,戴著頭盔,與費澤雅甚是相配。


    費澤雅不知來者是誰,正猜測間,夏炎摘下了頭盔,笑著問費澤雅:“還認識我嗎?”


    費澤雅認出了夏炎,她笑著說道:“上次開房的錢還沒給我呢!”


    “今天晚上不會再讓你掏錢了!走!我請你吃夜宵——”


    夏炎在前,費澤雅在後,二人飛駛離去。


    茶餐廳裏,夏炎與費澤雅相對而坐。


    “你一個星期沒來這個酒吧唱歌了。”


    “我感冒了,嗓子說不出話來,昨天剛好——這一周你每天來嗎?”費澤雅問。


    “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麽事。要喝一杯嗎?”


    “不,我不能喝酒。”


    “不是吧?你在酒吧唱歌還能不喝酒?”


    “我是特殊情況——”費澤雅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她問道:“小雪是誰?讓你那麽難受?”


    夏炎歎道:“她結婚了。”


    費澤雅笑了笑,淡淡說道:“沒什麽好難過的——”


    夏炎不解地看著費澤雅。


    費澤雅繼續說道:“你比我強多了——她雖然沒有嫁給你,但是你還能再見到她,你知道她在哪裏,你們——隻是不能在一起而已。”


    夏炎用驚奇的目光看著費澤雅,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說。


    “所以我說,你比我強太多——起碼,她還活著——”費澤雅看著桌上的紅燭,眼神裏滿是憂傷。“可我呢,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到哪裏都找不到他了!”


    夏炎不知該說什麽,隻好閉嘴不言,默然靜聽。


    “我從小隻喜歡唱歌,學習成績不好,在班裏年年考倒數,隻讀到初中就沒再上學,從小就被人笑話。剛到城裏的時候當服務員,也是經常被人欺負。隻有他,是真心對我好……”


    費澤雅說著,眼睛濕潤了,夏炎連忙遞過紙巾。


    費澤雅伸手接過,輕聲道:“謝謝。”


    夏炎沒有接話,二人好久都沒有說話,桌上燭光搖曳,費澤雅白皙的麵容在黑衣紅燭的映照下愈發惹人愛憐。


    茶餐廳裏,迴響著低沉的歌聲。二人在歌聲裏沉默相對,久久無話。


    又一首歌響起的時候,費澤雅問夏炎:“喜歡這首歌嗎?”


    夏炎從沉沉的思緒中醒來,意識到耳邊正迴響著王菲的歌聲。


    也許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許是我的錯


    也許一切已是慢慢的錯過,


    也許不必再說


    ……


    次日晚上,夏炎不請自來,又去酒吧聽費澤雅唱歌。不料費澤雅在唱歌時突然迴身用手掩住了嘴巴,似乎要嘔吐的樣子,引起台下一片噓聲。樂隊隻好停止伴奏,費澤雅站直身子想對現場的顧客道歉,結果一句話沒說完又想嘔吐,她隻好示意主持人救場。


    主持人連忙上場接過費澤雅手中的話筒,對台下說道:“抱歉,費澤雅小姐身體不適,下麵由我來為大家表演一個小節目……”


    費澤雅狼狽下台,夏炎早等在一旁,他上前攙著費澤雅,關切地問:“吃壞肚子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費澤雅搖搖頭,對夏炎說:“我跟你說了,我是特殊情況。”


    “那我送你迴家吧。”夏炎其實似懂非懂,但他沒有再問。


    夏炎叫了一輛出租車送費澤雅迴家。


    看費澤雅表情十分不適,夏炎問能不能送費澤雅上樓,費澤雅沒有拒絕,夏炎就攙扶著費澤雅進了單元門。


    進屋後,費澤雅顧不上換衣服就躺倒在沙發上。夏炎給費澤雅倒了一杯水,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茶幾邊看著費澤雅。費澤雅休息了一會兒,臉上表情舒緩了好多。


    “你走吧,我沒事了。”費澤雅說。


    “那好,你好好休息——”夏炎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把你摩托車鑰匙給我,我給你騎迴來。”


    “好,不跟你客氣了,”費澤雅從口袋中掏出鑰匙遞給夏炎,“謝謝。”


    夏炎走到門邊又停下腳步迴頭問道:“你到底什麽特殊情況?”


    費澤雅笑了笑,遲疑了一下迴答道:“我懷孕了。”


    “你?你懷孕了還去唱歌?”夏炎吃驚地問。


    “是啊,我得給孩子攢錢啊,養個孩子要好多錢呢。”


    “這個孩子,”夏炎迴到茶幾邊坐了下來,“你想留下?”


    費澤雅沒有馬上迴答,目光看著別處,好一會才說:“想。”


    “那……他……他是什麽人?”


    費澤雅不做聲。


    “人都不在了,你還要給他生孩子?生了孩子以後你怎麽過?真不知你是怎麽想的。”夏炎說。


    “追過我的男人很多,但我隻願意為他生孩子。”


    “他有多好?值得你這麽做?”


    “他是真心對我好,為我做什麽都可以……”


    夏炎的目光在費澤雅的沙發靠背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相框,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


    費澤雅見夏炎盯著照片看,伸手取了照片拿在手裏端詳。


    “這是他大二那年拍的。”費澤雅說。


    夏炎伸出手來,費澤雅把照片遞到他手裏。


    夏炎接過細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胡正浩。


    青春逼人,英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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