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那腳踢骷髏頭的孩童,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如今的他雖然隻是屍鬼,但卻附身了一個號稱是先天道體的孩童,以他的肉身踢出的毽子,依然相當於是一位四境武夫的全力一擊,威力不容小覷。


    可眼前的那個孩子,竟然就這麽一拳將其打碎,而且麵不改色,難不成是武夫?


    這般想著,他半點不敢遲疑,輕輕吸入一股府邸腐敗之氣,小小的胸膛微微隆起,腳尖處一顆明黃色的骷髏腦袋若隱若現。


    電光火石間,屍鬼腳下一震,骷髏腦袋旋即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爆射而出,轟向兩人。


    「當心!過來了!」陳壇靜驚唿道。


    吞天迅速將陳壇靜攔在身後,須臾間雙足以樁步站定,一道在氣府之內橫練的武夫真氣迅速遊走四肢百骸,最後化作尤為兇猛的拳罡,在他的拳峰之上炸裂開來。


    可刹那之間,那道流光在即將觸及吞天身軀之際,卻如同高空墜落的瀑布流水,炸得稀碎,最後,一顆顆鴿子蛋大小的金色骷髏,接二連三地砸落在吞天小小的身軀之上。


    陳壇靜驚唿不已,然而在眼前那片迷霧裏什麽都看不見。


    「小丫頭倒是長的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好生養的,等老子我成功將這先天道體的小少爺身軀奪舍,抓你當媳婦。」孩童模樣的屍鬼細細打量著陳壇靜。


    良久,他忽地臉色驟變,望向陳壇靜的混濁眼眸之中,盡是狂喜和難以置信。


    他大笑道:「想不到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機緣,竟然讓我遇到一個行走的金身香火神靈,小丫頭,夫君我可能要食言了,比起抓你當童養媳,還是一片一片地拆下你的金身碎片,來得實在。」


    陳壇靜臉色難看,她在城隍廟內侍奉近百年,許多晦澀難懂的男女私情,她其實是知曉有這麽一迴事的,隻不過千百年間一直與陳洞幽在城隍廟內,心性極其單純澄澈。


    麵對這些惹人惱怒的話語,陳壇靜真的很想罵上一兩句,可她到底還是不敢。


    也不知道夏澤和任不倦他們究竟到哪去了,哪怕是陳洞幽在這她也能多幾分膽氣。


    倏然間,眼前滾滾白煙忽然被人以拳罡震散,而吞天站在原地拍了拍被灼燒的破爛不堪的衣衫,神情淡然。


    「這是夏澤送給我的衣服,我最喜歡的一件衣物,你死定了。」吞天將爛的不成樣子的藍色褂子雙袖撕下,再度以天地兩儀樁站定。


    紋絲不動,可那一身拳意伴隨著全身竅穴內的武夫真氣不斷流轉,使得小小身軀內,好似有烏雲裏的滾雷陣陣轟鳴。


    陳壇靜大喜過望,兩手巴掌貼在臉頰邊上,大喊道:「吞天,他敢出言不遜調戲我,給我狠狠揍他。」


    恍惚之中,陳壇靜隻見眼前少年身形一閃,耳畔還迴蕩著少年的胸有成竹的話語:「好嘞。」


    屍鬼尚且未來得及驚訝,吞天一擊勢大力沉的擺拳已經在隨後轟向他的麵門。


    刹那間,屍鬼附身的孩童骨骼發出宛如鞭炮爆鳴般的脆響,原本不過三尺的孩童陡然間身形陡然拔高幾分,上半身軀以詭異的角度,好似被人腰斬一般向後倒去,可下半身依舊牢牢站定。


    剛好避開吞天這充滿殺機的一拳,吞天冷哼一聲,腳下猛然一震,追身趕上一步,再度以一記兇狠淩厲的炮拳,炸向屍鬼頭顱。


    那屍鬼冷笑不已,腰下雙足倏然宛如分家一般伸長兩尺,以一個詭異的倒退姿勢避開吞天的追身一拳。


    陳壇靜站在身後幾丈外,看得冷汗直流,這忽然冒出來的精魅,太邪門了,吞天恐怕不是對手。


    而且此前夏澤教授吞天拳法之際,她曾經在一邊旁觀,吞天如今掌握的,僅僅隻是那最


    入門最平平無奇的霸極拳譜。


    那屍鬼見吞天兩輪攻勢都落空,頓時信心倍增,口中輕輕呢喃法訣,頃刻之間,原本稚嫩的孩童小手旋即變成鋒銳無比的骨刺,就在他即將用骨刺刺入正處於收招門戶大開的吞天胸膛之際,身形忽然遲滯,緊接著那孩童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口吐鮮血,後退連連。


    陳壇靜滿頭霧水,此前吞天的兩拳,分明就沒有打中啊。


    那屍鬼亦是摸不著頭腦,但是在巨大的痛苦之下,他忽然迴想起來,在避開那拳招之際,實際上有兩道微乎其微的拳罡,像是兩條長著毒刺的毒蟲,悄無聲息地鑽入了他的體魄。


    下一瞬,原本稚嫩的孩童麵容,竟然好似破碎瓷器一般碎裂一地,露出爬滿蛆蟲的駭人屍鬼真麵目。


    陳壇靜隻覺得此刻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就要吐出來了。


    吞天眼疾手快,半步貼身一步,以一招貼山靠,撞入屍鬼懷中。


    砰然一聲巨響,一道黑影猛然砸向門外,原地躺著一個臉色灰白,毫無聲息的孩童。


    吞天看向倒在地上的那個孩子,皺了皺眉頭,心想此人多半就是那個被屍鬼附身的府邸少爺。


    他剛要彎下身查看他的傷勢,卻聽身後陳壇靜一聲驚恐的呐喊:「當心!」


    撲哧一聲,隨著銳物穿破肉體的聲音響起,一隻化作白骨而伸臂,赫然穿透了吞天的肩頭。


    吞天沒有哼一聲,隻是略微皺了皺眉,眼前那個本該昏死在地的府邸小少爺,此刻眼神玩味,滿嘴詭計得逞的笑容,他笑道:「即便是神魂分離,這府邸內的小少爺心智也早已被我......」


    未等他說完,一記重拳已然砸向他的麵門。


    隻一拳,便打得他口眼歪斜,鮮血直流。


    陳壇靜瞠目結舌,她當然知道那屍鬼想要說的是什麽,不過就是想要用這府邸少爺的性命來要挾他們二人,隻是吞天顯然沒有想這麽多。


    他一向是動作比腦子快,他是真不慣著這類人。


    殘存在孩童身上的屍鬼心神,正想要開口說話,猝不及防間吞天又是一拳轟出,那府邸少爺上半身的衣物更是被這一拳打得炸裂成齏粉,就連精致的發髻也變化成了散亂的長發。


    「吞天,夠了!再打下去,那腹地的少爺就真的要死了。」陳壇靜唿喊道。


    「可是......」吞天有些猶豫,一瞬間又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記手刀,斬斷洞穿他肩頭的骨刺,然後以手鎖住他的脖子,將其牢牢鎖住。


    「我們各退一步,你們放了我,我也饒了這府邸少爺的性命,然後就此離去,如何?」那屍鬼化作一團黑影,懸浮在被吞天鎖喉的府邸少爺身後,陰森笑道。


    吞天一言不發,隻是瞪著那屍鬼化作的黑影,如今他被一分為二,許多身為兇獸的神通十不存一,也就體魄超乎常人,要是一拳打死那屍鬼,自然不難,可被這屍鬼落下了禁製的小少爺可能就必死無疑了。


    陳壇靜眉頭緊鎖,衝著那團黑影說道:「再加個條件,你必須放了這座府邸的一家老小,那個小少爺還有那位千金。」


    黑影若隱若現,模糊的神情裏,似乎是對於陳壇靜的心思縝密有些意外,笑著連連點頭。


    刹那間,黑影化作一道箭矢,轟向未來得及反應的陳壇靜。


    這一切太過猝不及防,吞天怒罵一聲,旋即拋開那府邸小公子的身軀,去追趕那屍鬼。


    可未曾想,一刹那間,失去了束縛的府邸公子,竟然陡然出現在那道黑影之前,與其合二為一。


    府邸小公子猛然睜眼,那是一雙灰色的眼眸,他大笑著伸出利爪,挖向已經嚇傻了的陳壇靜。


    吞天此刻已


    然暴怒,這屍鬼果然極其狡猾,當下為了保住陳壇靜的性命,他顧不上太多,唯有一拳打爛這府邸小少爺的胸膛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吞天即將一拳轟在屍鬼背心之際,陳壇靜身軀之上,驟然亮起一道金光,緊接著萬千宛如柳絮一般的亮點,自她背後飛掠而出,刺向被屍鬼占據肉身的小少爺的眉心。


    那是劍氣,無可匹敵的劍氣,細小如柳絮,可劍勢如暴風疾雨。


    陳壇靜的背後,赫然貼著一張金光流轉的符籙,劍鬥衝霄符。


    那屍鬼躲閃不及,等迴過神之時,已然被無邊無際的劍氣包裹,頃刻間好似被天雷轟擊,又好似在刀山火海之中走了一遭,再也不能分出多餘的心神占據那肉身,眼看又要使出遁法逃離。


    危難關頭,陳壇靜終於反應過來,勃然大怒的她隨手就抓起那桌上的木板,砸向那即將遠遁離去的屍鬼。


    砰然一聲巨響,又是一道金光彌漫,隨後有一道絲毫不輸先前劍鬥衝霄符的劍氣,不偏不倚地轟在屍鬼身軀之上。


    隻是一個照麵,那屍鬼甚至來不及哀嚎,便魂飛魄散。


    陳壇靜愣在原地,看著已經沒了蹤跡的屍鬼,還有倒在地上的府邸小少爺,她可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能耐。


    「是那張符籙,那個老爺爺,之前給我們送飯的時候,偷偷地將一張符籙藏匿在了木铖的下麵。」吞天指了指那個木铖。


    陳壇靜翻過木铖,果然在最底下看到一張金色的符籙,隻是那朱紅色的朱砂,早已在歲月流逝間變得有些殘破,但是對付一隻強弩之末的屍鬼,綽綽有餘了。


    未等兩人迴味,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痛苦哀嚎。


    隻見那位老道士,一條手臂被一位容貌清冷的偉岸男子當場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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