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魏飲溪來了興致。


    “北邊的探子南下了?有無上五境的強者?”他追問道。


    吳騅搖了搖頭,麵色凝重道:“比這棘手得多。在我熟知的範圍內,一共有三次探子南下,妄圖穿過大齊的邊境,修為最低也是八境武夫。”


    吳騅迴憶起那幾次慘烈的戰鬥,不僅苦澀連連,若不是自己占據地利,又剛剛破鏡,應對起來也絕非易事。


    魏飲溪一愣,“沒有煉氣士?”


    “做個好的聽眾。”吳騅不悅道。


    魏飲溪攤了攤手,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笑道:“吳老哥您繼續。”


    吳騅見狀接著說道:“北邊的鬼車王朝不比大齊和大周,那是天生尚武,民風彪悍,純粹武夫多如牛毛。況且北邊相較於縹緲州南部,缺乏山水神靈的封禪之法,因此沒有專門的山水神靈規整和聚集靈氣,那邊的煉氣士有多金貴可想而知。”


    “如果說動了大周,一同聯合起兵,北俱鬼車王朝南下是不是就有勝算了?”魏飲溪疑惑道。


    吳騅看了他一眼,氣笑道:“少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知道那些個武夫變成什麽樣了嗎,那幾乎不能稱之為武夫,而是一個個掌握著與生前實力毫無差距,悍不畏死的野獸,出手就跟大周蹉跎山刺客一般。”


    “每一次當我要拿出壓箱底的手段將它們轟殺之際,那暗中蟄伏之人就會幹脆如同收迴法寶一般,將它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收迴,讓你隻能氣的愣在原地幹瞪眼。”


    魏飲溪若有所思,片刻後,沉吟道:“看來這多半就是被煉化之後的效果了。”


    吳騅看了他一眼,壓低了嗓音:“遠遠不止如此,知道我在與那幾批武夫打生打死數次之後,遭遇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麽嗎?那就是我費勁心力打殺的武夫,最後都會神奇的複活,修為,手段甚至要更勝過我打殺之前,我猜測隻要被煉化的鬼車王朝國土還掌握在那幾人手中,他們就能源源不斷的以天地靈氣或是天材地寶將戰死的武夫複活,極為難纏。”


    魏飲溪已經極力讓自己心境平複下來,但是右眼還是沒來由的跳個不停。


    “換做是你魏飲溪是鬼車王朝幕後之人,擁有了如此龐大的一個福地,你會如何做?”吳騅不禁笑道。


    魏飲溪抬起頭凝望天際,思索片刻過後,迴過頭,語氣不容置疑:“即刻南下,以戰養戰,不斷禪食縹緲洲大小王朝的國土,從而徹底一統縹緲洲,完成煉化。”


    吳騅點了點頭,笑容和煦,像是有些欣慰,但是又很快問道:“既然你也知道這是最佳的策略,那為何他們遲遲不肯南下,隻是不斷派出武夫試探?”


    魏飲溪眼中有異樣的光華閃動,聲音顫抖道:“因為那個鬼車王朝女子尚且還未被煉化,鬼車王朝就算不上是真正的被煉化作一個福地,若是貿然南下,代價極大,甚至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另外,表麵上是我和師祖一同打破了那幾人煉化一洲的陰謀,可這是做給外人看的,暗地裏對於縹緲洲的煉化已經從鬼車王朝開始蔓延了。”


    “我有一計,向整個天下其餘八洲公布縹緲州的境況,勢必會有其他勢力介入縹緲洲,從而對鬼車王朝形成製衡,但是這一計策相當於是雙刃劍,很難保證不會引狼入室,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施行。”


    吳騅點頭,“你知道,我也知道,大概知曉他們真正忌憚的是什麽了。”


    “大周那一邊,態度比較曖昧,雖然邊關戰事不斷,但都是心照不宣的小打小鬧,就如同平日練兵一般,死傷極少,大周溫氏要求很簡單,要你這個魏氏太子到大周做質子,方可聯合魏魚寒一同出兵抵禦鬼車王朝南下。”


    魏飲溪苦澀笑笑:“若是能夠如此,那我去便是去了,隻是我那個傻弟弟恐怕不會這麽輕易答應。”


    “的確如此。”吳騅輕輕一揮袖,二人身影瞬間跨越千裏,來到皓山腳下。


    “正是因為魏魚寒與溫氏不斷扯皮,才導致這一場本該早些結束的戰事,遲遲未能結束。”


    下一瞬,他輕輕踏地,立時有一道大陣呈現在眼前。


    魏飲溪放眼望去,隻見眼前是三根是長高的尖銳石柱,石柱之上纏繞著金色的鎖鏈,風吹動時變叮鈴作響,石柱中央一位全身散發黑氣,皮開肉綻,雙眸泛白的男子原本跪坐在地,見到有人到來,旋即厲聲咆哮,舉止癲狂。


    吳騅溫和一笑,抬手撤去所有禁製。


    霎時間猛,怒風哭嚎,陰雲密布,數道光華從四麵八方湧來,,灌注在那位重新獲得自由的武夫身軀之上,竟在瞬間將他破損的身軀修繕如初。


    魏飲溪迴過頭一看,吳騅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退避出去好幾十丈,正盤坐在山峰之上,幸災樂禍的朝他揮揮手。


    “真看得起我啊,要知道先生也不過是六境武夫,當然,先生的六境是天底下最強的六境。”魏飲溪哭笑不得。


    那名宛如野獸一般的武夫,咆哮著身形一閃,一腳踏碎腳下大地,來到魏飲溪身前,一拳轟出,拳罡迅猛如雷霆墜地。


    轟隆一聲,魏飲溪的身軀當即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山峰上,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吳騅笑而不語,顯得尤為鎮定。


    那名全身散發黑氣的武夫見魏飲溪身死,當即將目光轉向盤坐於山頭的吳騅,此刻他的冷淡的眼眸之中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恨意,畏懼。


    須臾間,那名武夫猛然轉身,怒目圓睜,一拳將那個暗中突襲的身影打退數十丈。


    皓山跟前,多了一道寬數丈的田壟,魏飲溪艱難的直起身子,全身顫抖。


    那名武夫低頭一看,胸膛之上多了一把金色的匕首,正源源不斷將自己身體裏的鮮血和靈氣逼出。


    他頓時勃然大怒,身形一震,電光火石間殺到魏飲溪身前,虯結遍布的粗壯手臂探出,一爪挖向魏飲溪眼眶。


    魏飲溪不慌不忙,以一擊靈官誅邪式與之對撼。


    “轟隆!”砰然巨響,魏飲溪藏匿在華貴錦衣之下的名貴法袍,率先破碎成灰,靠著那三件品秩不俗的法袍,他才勉強抵擋九境武夫的一拳。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打的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山壁之上,吐出一口鮮血。


    那名不知名諱的九境武夫,猙獰一笑,他現在是傀儡,可並不是毫無人性的傀儡,之所以沒有一拳打爛魏飲溪胸膛,為的就是不斷找尋機會,從那個北嶽正神吳騅手底下逃竄。


    恍惚間,那名武夫漸漸察覺不對,抬頭一看,數不清的符籙飄飄然從天上灑下,宛如下了一場青色的飄雪。


    所有青色符籙,在倏然間燃燒,而後變成了一顆顆水牛大小的火球。


    術法落地,如暴風驟雨,一個接著一個接踵而至轟擊在那九境武夫身軀之上。


    每一次火球炸裂,都隻能讓那個武夫微微彎曲脊梁,但那人似乎死活不願意低頭,不斷的嚐試直起身軀。


    一盞茶的功夫,皓山跟前,多了一個數十丈深的大坑,頭頂飄蕩的符籙,已經所剩無幾,那個苦苦支撐的武夫,縱身一躍,從深坑之中飛出,猛的一揮手,打爛三個火球,自己也被這餘波震得身子一歪,跌倒在地。


    魏飲溪好不容易將那名武夫打入他體內竅穴的拳罡化去,此刻的他麵露菜色,唿吸急促,見對方即便麵對如此龐大的符籙術法,依舊不死,咬緊牙關往腰間玉牌一爪,又是厚厚一遝的青色符籙浮現在手心。


    那名武夫全身上下沒有一寸好肉,大半張臉被烈火燒的焦黑,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遠遠望去像是一尊腐敗的白骨佇立在原地。


    魏飲溪,略微遲疑,將那厚厚一遝符籙收迴咫尺物,擺出拳架迎敵。


    吳騅眉頭微皺,旋即欣慰一笑。


    但是很明顯,九境武夫的速度,可不是那麽容易應對的,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瞬步來到魏飲溪身前。


    他用自己已經存在諸多破洞的氣府,強行換下一口真氣,而後生平曆經數次生死凝練出的拳意,在刹那間具現化做一道宛如黑色鬼頭刀的拳罡,一拳砸落。


    生死之際,魏飲溪顯得尤為鎮定,一點一點的看著那恐怖如斯的拳罡降臨,那武夫的身形仿佛也拔高了幾分,猙獰好似酆都行刑的惡鬼。


    下一刻,大地震顫,皓山這一代所有的雲海被這滔天拳意蒸發的無影無蹤。


    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武夫並未來得及徹底遞出那一拳,轟隆一聲,胸膛處便是一兩聲震耳發聵的炸響,身軀立時開始如破碎房屋開始土崩瓦解。.


    有趣的是,在這將死之際,那名武夫身上的黑氣開始逐漸消散,他的眼眸開始由混濁和震怒,多了幾分清明,而後竟留下兩行清淚。


    那腐朽的隻剩下白骨的拳峰,懸停在魏飲溪臉龐前三寸,殘存的拳罡也將他的臉龐攪得血肉模糊。


    日月齊光式,先一步打爛那名武夫的殘魂,這還是占了大齊皓山對於這名傀儡的壓勝的便宜。


    那名武夫收迴拳頭,緩緩向魏飲溪一拜,而後悄然消散。


    魏飲溪一屁股底座在地,大口喘息,身子微微顫抖。


    吳騅來到他身前,笑道:“尋常的士卒,可不像太子這樣,能隨手拿出數千張符籙,由此可見,殺一個鬼車王朝的士卒,代價之大,難以想象。”


    魏飲溪擺了擺手,大口喘息:“不用你說,讓我歇會,累死我了。”


    良久,魏飲溪苦笑道:“行了,勞煩你吳大山神把我送到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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