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冰甲點了點頭,將一枚牌符交到夏澤手中,說道:“這是可以喚出一艘符舟的符籙,送你了。距離登船的渡口還有一段距離,隻要以些許靈氣或是真氣灌注,這符舟自然會沿著金縷江航行。”


    夏澤看了一眼那符舟,能出自墨家之手,品秩和價值絕對不菲。他將其接過,收入囊中,問道:“在這之後,有什麽打算嗎?不妨到別處砥礪劍心?”


    吳冰甲搖了搖頭:“如今縹緲洲時局動蕩,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雖然他們能夠對於墨家下宗的影響很小,但涉及百姓安危,有許多事還等著我去做。”


    夏澤滿眼愧疚,卻不料吳冰甲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寬慰道:“你夏澤如今還是個三魂破碎之人,不算是臨陣脫逃,先想方設法保住性命再說。”


    夏澤雙眼泛紅,於是微微轉過頭,再度迴過頭時,粲然一笑道:“吳少俠不愧墨家遊俠之名,就是酒量隻有杯子大小,得再練練,哈。”


    說著,拿下腰間掛著的朱紅色酒葫蘆。


    吳冰甲見狀,也取出一個明黃色酒葫蘆,迴想著昨夜的酒局生死,自己原本還胸有成竹,想著能夠在酒桌上扳迴一城,結果被夏澤三言兩語管得五迷三道不省人事。


    他狐疑道:“昨夜當真沒有動用任何本命神通?”


    夏澤點點頭,壞笑道:“千真萬確,我夏某人酒品一向好的不能再好。”


    兩人心有靈犀,相視一笑,端起酒葫蘆輕輕碰杯,仰頭飲酒。


    “可別死了啊。”二人異口同聲笑著說道。


    “走了!你夏澤要是有良心,不忍看著縹緲洲生靈塗炭,就要早些迴來,當然,你夏澤最好是到了上五境再迴來!否則,不過是拖我後腿。”


    吳冰甲大笑著轉身揮手,禦風遠行。


    夏澤一直凝視著這那個禦風的人影變做一個小黑點,最後消失不見,才轉頭離開,從始至終,彌雅就駐足在一旁,默默無言。


    二人行至江水邊上,夏澤看了一眼四下無人,屈指一彈,一掌符籙晃晃悠悠從天而降,落入江水之中時,砰然一聲,煙霧陣陣,有一艘古樸典雅的小舟穩穩當當停泊在水中。


    夏澤輕點腳尖,穩穩落在小舟前邊。彌雅猶豫片刻,也落入小舟上。


    “我來吧。”彌雅握住那一根桐木支撐,輕聲道。


    夏澤點了點頭,盤腿而坐,小口飲酒。


    彌雅還挺滿意這樣的氛圍,於是也不說話,默默從掌心導引出些許靈氣。


    那艘小舟果然極為輕便,無需搖漿,有了靈氣給養,便開始緩緩航行。


    夏澤維持著那個坐姿,忽然開口道:“鬼車王朝,地勢平坦,有什麽出名的江河湖泊?”


    彌雅眉頭皺了皺,這是什麽問題,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斟酌一番,小心翼翼迴道:“有一條從南到北的怒容江,被我們鬼車王朝譽為父母江河,一直從南部橫穿鬼車地界,最後流入渤海之濱。”


    夏澤背對著她,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於是她又補上一句:“不過比不上大齊金縷江這般磅礴大氣。”


    夏澤沒有說話,不置可否,隻是輕輕點頭。


    “魏飲溪給你起的名字叫什麽,南冠?這是他自己臨時起意,與我夏澤無關。”夏澤說道。


    彌雅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內心早已翻江倒海,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會又跳出來裝爛好人,好讓自己放鬆警惕?


    “所以,你依舊叫彌雅。不過你終歸是聯同鄭醒魂等人妄圖栽贓嫁禍於我,所以還你自由什麽的,你暫時不用有這樣的想法。”夏澤補充道。


    彌雅滿臉輕蔑,果然不出她所料。


    “若是讓你白白讓人捉了去,不僅僅是你們鬼車王室,就連大周大齊都有可能淪為他人囊中之物,此時不能兒戲,你見諒。”


    彌雅懶得聽他那道貌岸然之語。


    下一刻,心口處旋即傳來一陣剜心之痛,她咬緊牙關,不讓夏澤覺察出端倪。


    二人至此不再言語,一人獨坐洲頭,一人默默以靈氣駕馭符舟。


    一直行了有幾十裏水域,夏澤驟然睜眼,依然能夠看見遠處那座仙家渡船停泊的渡口一角。


    “可以了,就在這停靠,收起符舟,我們步行。”夏澤迴過頭說道。.biqugétν


    “在這?”彌雅滿臉狐疑。


    夏澤大概是不想因為這符舟,引人注目,可他現如今已經強大到讓整個大齊都甘拜下風,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嗎?


    不過如今身為仆從,她也不敢忤逆夏澤,於是將船停靠,等夏澤收起符舟。


    “能跟上嗎?”夏澤問道。


    彌雅點了點頭。


    夏澤於是直接朝著那座渡口大步奔襲,他身形如雷,飛快的穿梭在那茂密的叢林和丘壑之中,一轉眼便跑沒影了。


    彌雅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這速度快的,簡直堪比禦風遠行了,她在心中問候了一句夏澤先人,隻得默默跟上。


    轟隆一聲,夏澤大步奔襲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穿過密林登上那座山峰頂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現如今即便是在趕路,他也要維持著體內那股純粹真氣凝而不散,還要讓這頭巡狩火龍遊遍身體幾處關鍵竅穴。


    武夫打熬體魄,吃飯睡覺,皆是修行。


    彌雅這會才從那茂密的樹叢中走出,仔細一看,她的處境可要比夏澤狼狽的多了,腳上滿是泥濘,潔白的素衣上也占滿了不知名的野草種子。


    她看著早已在山頂的夏澤,即便她此前再怎麽裝的從容不迫,此刻也隻能唉聲歎氣。


    夏澤忽然笑了,然後開始默默練拳,借此等待彌雅登頂。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彌雅咬牙切齒,結果下一刻,心口驟然開始一陣抽痛,她隻好強忍疼痛開始穩住心神。


    魏飲溪這一手,不可謂是不歹毒,讓鑽心蠱進入她體內後,不僅很大程度上封印了她的修為,甚至隻要她有一絲對夏澤不好的念頭,都會痛不欲生。


    彌雅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登上山峰,整個人早已是氣喘籲籲,那豐滿的曲線上下起伏,尤為動人。


    她心中有些惶恐,便下意識用手捂了捂胸口。


    夏澤剛好將拳架畢恭畢敬走了七八遍,看了一眼彌雅,笑道:“來了?那你稍作休息,我在遠處那座山峰頂上等你。”


    還未等彌雅反應過來,那道身影再度奔向那一座更加陡峭的山峰,速度之快,腳步力道之大,如同鐵牛犁地,在山地間迅速拓開一條平坦大道。


    這迴她看清了,夏澤在趕路途中,貌似還動用了某種武夫運氣的口訣,能夠讓氣府之中那口純粹真氣凝而不散,反正以她彌雅現如今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她氣的直跺腳,這家夥果然不簡單。這家夥絕對是表現出的不近女色,等到了船上,沒準還是會獸性大發。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現如今她一個鬼車王室的公主,淪落到給人當婢女,能有什麽辦法。


    稍作調整體內氣息後,隻能艱難的趕往下一座山頭。


    二人經過一番跋涉,路途之中夏澤看出彌雅有些吃力,於是才稍稍放慢了腳步。


    這座渡口處,早已停泊了大大小小的船隻,此處作為各處商船的停泊口岸,自然是熱鬧非凡。


    有出海的漁民在此兜售鮮魚,有道人某樣的修士在此售賣靈丹妙藥,當然,此地最不缺少的,便是模樣各異的趕路人。


    身負寶劍的青衣秀士,體魄強健滿身傷疤的純粹武夫,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抱著出海去往別洲曆練的念頭,這還不是一般的船隻,得是商家和牛角山麾下能夠禦空跨越數洲的仙家渡船。


    尋常的船隻,能夠跨一洲亦是十分不易,這海中兇獸之多,沒有修士武夫護航,說不定那天夜裏一不小心就要葬身魚腹了


    這仙家渡船價格可不便宜,而且說白了光有錢還不行,可能還要涉及不少香火情,否則隻能和那些下等雜役,尚可擠在臭烘烘的大通鋪,聞著那臭腳丫子,聽那震天響的唿嚕聲,十分煎熬。


    夏澤和彌雅,走向那艘龐大如山嶽的“船隻”。


    此處已經有不下數千人在此排隊登船,有身穿黃袍的男人在一張張檢閱船票。


    夏澤往懷裏一摸,兩張玉牌被他抓在手心,遞出其中一張交給彌雅,“收好了,這便是渡船的船票,可別弄丟了。”


    彌雅心中不悅,但是沒有敢有怨言。


    二人剛要排隊登船,這渡口處風浪極大,一陣怪風吹過,彌雅頭戴的冪籬忽然飛起,她想要伸手去抓,結果卻仍是慢了一步。


    一張精雕玉琢的仙子麵容,展露無遺。


    不少登船人士隻是這麽輕輕一瞥,便覺得心都要酥了。


    夏澤伸手一抓,那頂冪籬被他抓住,按迴彌雅頭上,笑道:“收好了,可別再丟了。”


    遠處,許多人頗有默契的小聲怒罵,責怪夏澤這家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有幾個潑皮破落戶,甚至動了歹念,想要欺辱夏澤一翻。


    卻不曾想此時,有位屹立在渡船上的老者見狀,打不踏風而來。


    他走到夏澤和彌雅身前,小聲問道:“可是凝雪姑娘吩咐的貴客?夏公子?”


    夏澤連連擺手,然後拱手道:“貴客算不上,想必閣下就是董慎言老前輩吧?晚輩夏某,見過前輩。”


    董慎言笑道:“既然是貴客,無需排隊,這位小友,請隨我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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