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與掌影,重重對撼。


    千丈僧人法相中央,有個七竅流血的僧人,手掌掌心開始出現一片蜘蛛網般的碎裂。


    就在他想這要將手掌抽迴之際,法向更高處,最後一座被長須道人以搬山法搬來的大嶽,重重砸落。


    “你!”僧人眼神陰鷙的望向那火上添油之人。


    如此一來,那僧人的退路被徹底堵死。


    大嶽壓著法相手掌,一同被衝天劍光貫穿。


    那座大嶽反應最為劇烈,先是山嶽之上所有的靈氣,在瞬間蒸發成白色氤氳,然後便是那滿山碎石塵土,碎成齏粉。


    僧人吐出一口鮮血,整個千丈法相也如同將傾大廈,搖搖欲墜。但此刻萬萬不是撤下法相逃遁之時,一旦被王惡追上,迎接他的隻會是無比淒慘的下場。


    千丈法相,被白色迷霧籠罩。


    僧人眼神迅速掃視四周,並未發現王惡身影。


    結果下一刻,怦然巨響,法相麵門忽造重擊。


    王惡驟然出現在法相麵前,一擊勢大力沉的浩雷誅邪式,猛然砸在法相麵門,竟然將法相的麵頰砸的微微塌陷。


    然而這隻是開始,第一聲震雷聲響過後,是接二連三的奔雷炸響。


    王惡整個人懸立在半空,腰纏金龍,拳出如雷。


    僧人處於法相最中央,隻得強忍劇痛,不斷以佛家法印修繕各處崩裂破碎。


    王惡氣勢不減反增,大有錘天砸地的陣仗,一拳又一拳的沉重拳罡,將那尊巍峨法相,砸的支離破碎。


    僧人歎息一聲,隻覺身前一陣罡風吹拂,須臾後便被一記重拳砸的麵門塌陷,從法相中心墜落。


    僧人下落了大概十丈,突然用雙掌猛地一拍,瞬間穩住身形。


    “再袖手旁觀,可就別怪貧僧連你一起殺。”僧人言簡意賅。


    言畢,隨手一拋,身上那件沾滿血汙的袈裟緩緩升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做一張嘈雜的電網,飛向王惡。


    王惡雙手握劍,將劍鋒提到額前,劃出一道劍氣。


    下一瞬,他整個人禦風殺向僧人,竟然比那道劍氣還要快。


    刺啦一聲,那件袈裟應聲開裂,碎裂成無數碎片。


    不過並無大礙,這仙兵品秩的袈裟,不過是用來拖延時間的計策,趁著這個空檔,法相被毀的僧人,兀然祭出一把烏金禪杖,朝著持劍殺到的王惡猛地一揮。


    長劍和禪杖接壤,迸發出劇烈的白光和氣浪。


    二人各自被震的倒退出去,王惡退了大概十丈,而那僧人退了約莫五丈,便迅速穩住身形。


    看似是僧人略占上風,實際上此刻他的雙手已經微微發麻,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暴喝一聲,將手中禪杖用盡全力一揮,在頃刻之間,打出九道光華流轉的金色光圈。


    “有點意思。”王惡獰笑一聲,心念微動。


    九道疾馳劍影應聲殺出,將那九道金圈悉數砍飛。


    卻不曾想,那九道金圈相互磕碰,叮鈴叮鈴的聲響不絕於耳,竟又分化出九道金圈。


    僧人咬緊牙光,一手將手中禪杖一揮,將散落四周的金圈‘撈迴’,然後掄圓之後,猛地砸出。


    一道由數千個金圈組成的金色長河,朝著王惡衝來。


    這道長河,一朵朵金色“浪花”相互碰撞,數量暴漲,轉眼間已經覆蓋了王惡有可能遠遁的所有方向,避無可避,唯有硬抗。


    王惡下意識的要拔出腰間鋼鞭,去硬抗這道金色長河。


    隻聽蹭的一聲,一道金色光影劃過耳邊,在王惡臉頰上留下一道鮮血淋漓的血槽的同時,竟然將他的肩甲一角切下。


    他整個人被那長河瞬間吞沒,消失在一陣金光之中。


    僧人定睛望向那金圈翻湧處,一道醒目的鮮紅色血液在金色長河中,顯得尤為顯眼。


    他不禁笑了,“這可是你自找的。”


    “哦?是嗎?”王惡的聲音赫然在他身旁響起,嚇得那僧人差點一個趔趄從高空墜落。


    僧人猛地轉過頭,卻不料下一刻,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胸膛。


    這一拳砸的僧人胸膛微微塌陷,眼珠子都差點蹦出眼眶,王惡打得興起,身形一震湊近幾步,準備奮起直追,接連幾拳,打得僧人顱骨碎裂,口吐鮮血。


    那僧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在王惡準備了結他的一劍即將貫穿他胸膛之際,一道灰色身影從他遍體鱗傷的身軀之中分化而出,搶先一步被那一劍貫穿胸膛。


    王惡有些詫異,竟然用陰神來抵擋這一劍,窮途末路了?


    未曾想那陰神臨死之際,一雙枯枝般的幹瘦老手死死抓出王惡的手臂,眼眸之中,金光迸射。看樣子,是想炸碎全身氣府和他同歸於盡。


    身下約莫四五丈,那僧人盡管麵如死灰,卻還是不斷的結成法印。


    王惡心中隱約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忽然覺察到腰腹一緊,低頭一看,竟然是先前被他以劍氣撕碎的袈裟。


    那一片片袈裟碎片,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緊貼在甲胄之上,而且每一片碎片上都有一個妖物鬼影在緩緩搖曳。


    僧人不禁放聲大笑,“王惡,今日看你死還是不死......”


    其實僧人最大的顧慮,還是那位來自九妖宗的長須道人,萬一到時候那道人趁他必備不堪之際,連帶著他和王惡一起做掉,那就得不償失了。


    下一刻,陰神還有那數百頭被他囚禁在袈裟上的大妖就要自爆。僧人忽然感覺自己的背心一疼,低頭一看,半尺劍尖從他的胸膛處伸出。


    王惡的陽神,一手抓住僧人脖頸,一手緊握劍柄,猛地向外抽的同時,也帶走了僧人的全部生機。


    僧人陰神,見此情形氣的破口大罵,沒了本體他一個陰神又能支撐多久,反正當下是沒了和王惡玉石俱焚的膽氣,轉頭就要化虹遠遁。


    王惡眼疾手快,搶先一步一把抓住那到虹光,然後將其囚禁在手心。


    陰神和本體,合二為一。


    “先前你這老禿驢下手忒狠了,我可不會讓你死得這麽輕鬆。”


    他抓著那縷陰神,朝著僧人天靈蓋猛地一拍,那道陰神所化的虹光竟然被他一掌拍迴體內。


    僧人原本灰白的眼眸,開始開始漸漸有了顏色,隻是很快整個身子就開始如同篩糠一般抖動,並且七竅生煙。


    “怕你活不過來,剛才我往裏邊還放進去了一顆三昧真火。”王惡大笑道。


    頭頂天空,驀然開始變得有些漆黑,王惡心知不妙,強行擰轉腰馬,看也不看,旋即打出一道鬥車大小的淩厲拳罡。


    轟隆一聲,迎麵而來的山嶽當場碎裂。


    但是很快,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足足有十座山頭,像是被人以一道無形的繩索,串成了一串珠子,朝著王惡砸來。


    “玩這麽大,那個王朝的四座大嶽都被我毀掉了,居然還敢使用搬山法。”王惡驚歎道。


    話雖說著,但王惡絲毫不敢怠慢,頃刻之間全身仿佛融入了日光之中,光彩堪比大日,出拳如龍。


    那一座座山嶽,被拳勁震得粉碎。


    餘下三座山嶽,相互聯結,其中有一道人影極速踏空而來,電光火石之間,一拳砸落。


    王惡沒有防備,頭上戴著的金盔被一拳砸碎,整個人被這霸道的一拳砸的倒飛出去。


    王惡的身軀,重重砸落在某個山嶽下落的碎片之上,將那碎片壓碎之後,他懸停在半空,噗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血唾沫,再度衝霄而起。


    道人雙眼微眯,以綁手格擋拳架橫在胸前,下一瞬王惡那雷霆般的重拳接踵而至,一拳將他砸的推後出去。


    “本以為是個煉氣士,沒想到你這老不死的拳架和體魄都不錯,在這一點上,你們妖族真是占盡了天時地利。”王惡用手抹去嘴角鮮血,笑道。


    道人腳下虛踏兩部,雙掌合十猛地一拍,好不容易才將那縈繞一身的鋒利拳罡震散,撚須笑道:“我猜你原本的計劃,是想要等那小子煉化了本命物,將我們驅散走,然後就大功告成了對不對。”


    王惡笑而不語。


    道人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但是你萬萬沒想到,我會直接搬來鬼車王朝的四座大嶽,現如今四座大嶽已經被你毀去,這罪責不亞於以神靈之軀斬殺一位尚有氣數的人間帝王,開弓沒有迴頭箭,這樣的罪責,你擔得起嗎?”


    “我沒猜錯的話,以半個心神廝殺到現在的你,已經是燈枯油盡,強弩之末了吧?”


    王惡沒有說話,短暫調整體內紊亂的氣機過後,一拳砸向道人。


    依舊是那樸實無華的重拳,道人笑著搖了搖頭,一座金身法相,在頃刻間如同堆磚砌牆一般,陡然成型。


    霸道的拳勁,宛如泥牛入海,消散於無形。


    王惡不依不饒,以蛟龍拳架,持續出拳。


    法相不斷碎裂,那雙大手卻未受到影響,瞬間將王惡抓住。


    “冥頑不化,今日讓你做我天絕陣內的一個死鬼!”大笑道。


    那千丈法相,雙掌抱合,像是要將王惡捏成一團肉泥。


    同時他也在心中暗中竊喜盤算,一個遠古神靈之軀,若是完全融入了這天絕陣,自己這個寶貝陣法的品秩將會攀升到一個何等恐怖的境界,怕是真正的神靈落入這陣中,也隻能坐以待斃吧。


    但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一紅一藍,兩張符籙悄然升天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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