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官員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吏部尚書林玉更是不敢阻攔走上前,勸誡道:“太子三思,此人行蹤成謎,來曆不明,萬一要加害於太子,豈不是讓我大齊,亡國絕種嗎?”


    王惡沒有說話,轉身便開始要大步離去。


    魏飲溪見狀,也快步跟了上去。


    狄晴旋即瞬步來到魏飲溪身前,伸出一手將他攔住,朗聲道:“太子不用擔心受人所製,若是他膽敢動武,下官自會......”


    隻是未等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一隻粗糙的大手,立時死死地抓住了狄晴的頭顱。


    王惡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前,滿臉獰笑道:“我要是會動武,就怎樣?”


    狄晴口不能言,當即就要出手反抗,結果卻驚奇的發現無論是咫尺物內的法器,還是氣府之中積蓄許久的靈氣,仿佛在此刻都與他再無關係。


    在這個魁梧的漢子麵前,狄晴這個十二境煉氣士,就像個羸弱的嬰兒,毫無反抗之力。


    王惡微微收緊手掌,狄晴的身上開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脆響聲,狄晴唯有用雙手死死抓住那隻手臂,試圖稍稍減緩疼痛。


    “說啊,如果我動武,你就怎樣?”王惡接著嘲諷。


    見此情形,在場之人,無不毛骨悚然,曹兵臉色陰沉,藏在袖袍之中的手,緊緊握著那枚丹書鐵券。


    王惡鬆開手,低下頭幫狄晴整了整衣襟,臉色柔和道:“沒你們大齊這麽辦事的,見著好事就百般算計毫無底線,要吃大虧出大力的時候,個個就都成了縮頭的王八。”


    盡管脫離了王惡的鉗製,但是狄晴仍就不能動彈絲毫,他瘋狂的想要調動體內靈氣,卻還是無濟於事。


    “我徒弟大人有大量,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那是一迴事,可到了我王惡這裏,我這個做師父的,若是沒有任何表示,算什麽樣子?你說對吧?”王惡眯眼笑道。


    “有話要說?”王惡笑著湊近,微微鬆開對狄晴的威壓,他獰笑道,“你最好能說出一兩句有骨氣的話,別叫我看不起你們大齊的武夫。”


    狄晴目眥欲裂,嘴唇微動,剛要怒斥王惡,結果後者朝著他的胸膛之上猛踹一腳。


    凰城之內,遠遠望去,一個黑影一閃而逝,接連撞碎了七八棟高聳房屋。


    魏飲溪甚至都不用上前檢查狄晴傷勢,都能知道這一腳的威力有多大。


    “讓你說,你還真說啊。說可以,可說一套做一套的話,那還是別說了。”王惡攤了攤手。


    很快,他又發現了另一個目標,大步走向曹兵,笑道:“堂堂大齊曹周王,方才氣焰不是很足?現如今看到皇室威儀被踐踏,同僚受辱,沒點表示?”


    曹兵手心冒汗,但是佯裝鎮定,苦澀笑道:“前輩說笑了,晚輩曹兵是沒本事,不是沒腦子。”


    王惡看了他一眼,嘖嘖稱奇。


    “活該你曹兵在這大齊朝堂混得如魚得水,這能屈能伸的本事,放眼整個縹緲洲也是數一數二的。本來最該揍的,是你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家夥,但是事態緊急,把你那枚丹書鐵券給我。”


    聽聞此言,所有人差點沒瞪出眼眶裏那對狗眼。


    曹兵一時有些恍惚,先前王惡說的,好像不是借,而是給。


    “不給?”王惡問道。


    曹兵將那麽丹書鐵券,在袖袍上擦了擦,雙手奉上,懇求道:“前輩隻管拿去,但還請前輩放過太子,事關國之社稷,容不得我們不謹慎。”


    王惡拿起那枚閃爍著金色光華的鐵牌,冷聲道:“我有說過一定要帶他走?”


    無論是曹兵還是在場的文武百官,人人苦不堪言,是,你是沒說要帶人走,可你也沒說不帶走啊。


    魏飲溪上前,拱手道:“師祖,事不宜遲,請速速動身吧。”


    王惡走下台階,一身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魏飲溪身後,傳來陣陣竊竊私語,誰也不知道,王惡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陡然間,大地震顫,風雲變色。


    整個大齊皇宮,開始彌漫著金色的光輝。


    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重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光陰長河仿佛在這一刹那停滯,人群隻能如同雕塑一般不能動彈,看著那個原本其貌不揚的漢子,身披一件金色甲胄,頭戴金盔,手持寶劍神鞭,周身縈繞著一股霞光雲霧。


    威風凜凜,神靈下凡。


    “走著?”金盔金甲之中的男人驀然轉身,朝著魏飲溪咧嘴笑道。


    聲音依舊是那個聲音,隻是說話之人的眼眸,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若不是臉上殘存著笑意,還有那熟悉的聲音,他們幾乎懷疑眼前之人,是一尊莊嚴的神靈。


    魏飲溪強忍心中那股要頂禮膜拜的欲望,重重點了點頭,然後被王惡迅速抓住臂膊。


    二人化作一道虹光,衝霄而起。


    曹兵這才敢伸出手擦一擦遍布額頭的汗水,身後傳來一陣陣人群推搡和哀嚎的聲音,文武百官被那股衝天的威勢壓得噤若寒蟬,齊刷刷躺倒在地。


    曹兵沒有理會他們,一步一步越過那一片碎磚爛瓦,從那一片廢墟之中找到那遍體鱗傷之人,笑道:“沒事就起來吧,趕緊跟我去和皇上請罪去。”


    廢墟之中的狄晴,晃了晃腦袋,抖去臉上的塵土,用手抹去額角鮮血,笑罵道:“他奶奶的,你小子怎麽不一硬到底,早知道你是這副德行,我就不裝什麽鐵血硬漢了,幹脆和你一樣,跪地磕頭叫爺爺。”


    曹兵迅速巡視四周,確認沒有他人視線後,惡狠狠的朝廢墟中的男人踹了一腳。


    “大齊有人是剛正不阿的將軍,就得有與之相稱的貪生怕死之徒,我在這路上,這算計那算計,最後下了一盤臭棋,你不一樣,說不定你是能真正助大齊一統縹緲洲之人。”


    “莫非,陛下對你動了......”狄晴滿臉錯愕,小心翼翼以心聲問道。


    雖說狡兔死,良弓藏的道理他也清楚,可這未免也太過殘酷了吧。


    “不至於,最多是貶官。”曹兵滿臉淡然。


    “我會替你,向陛下求情的。”狄晴道。


    曹兵搖了搖頭:“免了,一輩子都在琢磨,好不容易歇息歇息,享享清福,挺好的。”


    狄晴望著那個背影,久久無言。


    魏飲溪被王惡抓著手腕,隻覺四周的一切變換極快,耳邊的風聲十分的嘈雜。


    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和王惡,站立在雲彩之上,瞬息之間,已過萬重山。


    王惡始終沒有看他,隻是舉目遠眺:“本來今日上門算賬,我想先一巴掌拍死你的,我一直覺得夏澤這小子收你為弟子,是腦子進了水。我知道你之所以願意拜他為先生,是想要把他死死捆綁在大齊,這樣一來當那幾個老不死開啟煉化一洲之術的時候,他就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魏飲溪沒有說話,任憑風吹亂發絲。


    “所以我拋給你一個選擇,明知是必死之局,你來還是不來,你若是不來,我就一巴掌拍死你。”王惡笑道。


    “所以,為何還要來呢?”


    魏飲溪看了一眼王惡,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誠懇道:“師祖不要拿話框我了,呂祖親自斬斷我爹的氣運,連人間都待不下去了,我雖然隻是個太子,還不是真正的一國儲君,但是師祖如果真的對我痛下殺手,在尚未斬去三屍的情況下,結果恐怕也不會太好。您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你在乎的人你在不在乎呢?”


    王惡微微眯眼,起了殺心,獰笑道:“威脅我?”


    魏飲溪連連搖頭:“這倒是不敢。師祖不過是好奇我為什麽甘願隨您前來打一場根本不可能贏的仗嗎,那徒孫就開誠布公。先生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說大齊要做的文章,不是單單讓一群讀書人能寫的一手好的文章,謀個好的前程,就完了。而是讓一群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在做了好的文章,登上仕途之後,還想讓天底下多些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在白紙世道上做文章。”


    王惡沉默不語,但是金色眼眸之中多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我家先生,讀的文章沒我多,有的時候軸的不行。但是有一件事,我魏飲溪心悅誠服,先生總會不留餘力,不厭其煩的做一些小事,一些在我之前看來,很小很小的事情。”


    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王惡拍了拍少年肩頭,冷聲道:“你之前做的惡,日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還,但是在夏澤這邊,他不承認沒關係,今日起你就是我王惡的徒孫。”


    魏飲溪大喜,隻是很快就冷靜下來,問道:“師祖,今日之戰,我該如何幫你?”ъiqugetv


    王惡一根手指抵住魏飲溪眉心,笑道:“魏魚寒身上都有一絲龍氣,你魏飲溪會沒有?知不知道為什麽你即使犯下了彌天大錯,都沒有被廢掉太子之位?”


    魏飲溪搖了搖頭,但是眉心處,漸漸有些溫熱。


    “你身上不僅有,有的還更多,真不知道老天爺怎麽想的,偏偏讓你這個王八蛋還是某個遠古神靈的轉世。”


    陡然間,一頭金色的巨龍,從魏飲溪那碎裂的軀殼中飛出,載著金甲金盔的王惡,騰空而起。


    “王惡,你大膽,半神之軀,心魔未除,怎敢來此送死,勸你速速退去,我等既往不咎!”頭頂傳來某位大能遠古洪鍾般的嗬斥。


    盔甲中的漢子,踏在巨龍頭上,一劍斬出,劍光九萬裏。


    那嗬斥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則是痛苦的哀嚎。


    “王惡,你的死期到了!”


    “狂妄!當誅!”


    “殺!殺!殺!”


    四麵八方皆是震耳欲聾的聲音,魏飲溪現在是神龍之姿,仍舊有些膽怯。


    頭頂天空,開始下起紅色的大雨,像是那位大能的骨血。


    有人現出百丈法相,隨手一抖,豆粒大小的金丹抖落雲頭,很快化作十八尊威風凜凜的羅漢,神態姿勢各異,但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勢,無人能敵。


    “別怕,隨我殺入陣中!”王惡一身寶甲,霞光大方,騎著金龍殺入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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