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月色下,大霧彌漫。


    船板上的血跡被汗流浹背的夥夫們用清水洗淨,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仍是揮之不去,麵對怨聲載道的船上客人,柳依依隻好鄭重其事允諾,到了臨近的江邊小鎮,一定買來上好的香料。


    令她更為為難的還另有其事,就是經曆了昨夜那一戰,不少船上客人早已被駭破了膽,等到那夥賊人退去,船上的客商跑了過半。這自然是空出了多餘的客房,至於要不要去通知夏澤和林露清。


    落花有意隨流水,她是知道的,至於流水有沒有心戀落花,她拿捏不準。萬一因此觸怒了其中一方,再發生一次水神府之人或者其他勢力來此的事故,沒了他們挺身而出,這可如何是好。


    於是整個船上的人,都為此心照不宣的選擇了無事發生。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那些遺留在船上的賊人屍身,原本按照慣例直接拋入江水之中即可,但是夏澤慷慨的給她留下一枚驚蟄錢,說是要請船上的人喝酒,隻是要勞煩諸位幫忙將那些屍身一同入土為安。


    至於那個死了師傅的少女玉瑤,不知何時偷偷走掉了。


    晌午,柳依依站在夏澤門前,端著飯食,幾次伸出手作叩門狀,最後都停下了。她望向天空,時候不早了,這會估摸著裏邊的人應該都醒了。


    但是保不準修行之人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嗜好,萬一這時候敲門,攪了他們的修行,可怎麽辦。柳依依心中有些不安,心想著還是剛認識那會,與他們相處起來自然些。


    柳依依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橫,悄咪咪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沒聽清,於是她便又把耳朵貼近了一些,但就是這樣的場合,要一遍留心裏邊的動靜,一邊要小心不要發出太大聲響,柳依依就忍不住想笑。


    結果下一刻,耳旁一空,一陣風兒吹過,也吹走了柳依依所有的體麵。


    “柳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麽?”夏澤不解道。


    “我......我......”柳依依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我想給夏公子和林姑娘送飯來著,就是怕驚擾了你和林姑娘休息,所以,我.......”


    夏澤和煦一笑,接過她手中的飯食:“真是勞您費心了。”


    “請夏公子慢用......到了飯點我......還會過來送飯的.....先行告退.....”柳依依囁嚅著轉身。


    但是在倉惶而逃之前,她有嚐試著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


    那個紅衣的孩子,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上,唿唿大睡,那一滴哈喇子從嘴角流到了地上。


    粉衣女童則是將那幾袋銅錢整整齊齊擺放在椅子上,一顆一顆的數著,眼裏散發著興奮的光芒。


    青衣小童盤坐在地上,貌似是在冥想,伴隨著一吐一吸,身軀上彩霞般的光輝有節奏的律動。


    至於林露清,同時閉目調息,這讓柳依依在尷尬之餘,愈發的失落。今天過後,她說什麽也不來親自送飯來。


    這些夏澤倒是沒有想那麽多,他走進屋內,將房門緊閉,然後將眾人叫醒吃飯。


    原本登船之時隻有他和林露清,但是經過了昨夜一戰,吞天和陳洞幽他們的身份都已經顯露,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並且柳依依他們照顧到夏澤一行人,特地背上了豐厚的飯食。


    這天的晚餐,依舊是江水之中打上來的魚做的飯食,有噴香撲鼻的魚飯,紅燒魚,清蒸魚各一條,還有一碗清冽的魚湯。


    林露清原本已經步入了辟穀的階段,但是看著夏澤唿喚他們吃飯的熱切盡頭,這一日三餐照常。


    至於吞天和陳壇靜,這倆小饞貓完全不需要夏澤唿喚,聞到飯香,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坐到桌子旁。


    陳洞幽每次都是最晚走過來的,而且每次吃飯,細嚼慢咽,斯斯文文,仿佛不是在吃飯,而是在執行某個莊嚴的儀式,這在囫圇吞棗的吞天看來尤為紮眼。但是夏澤是知道的,畢竟陳洞幽在做灶台童子的幾百年裏,做的最多的不是吃,而是看管好灶王爺的貢品。


    林露清皺了皺眉,望著碗裏那一塊肥美的魚肉和那刺眼的魚刺,一時之間無從下嘴。


    夏澤剛好幫陳壇靜用筷子剃去魚刺,看到林露清手足無措的窘境,立即伸出援手,將一塊剔除了魚刺的魚肉,放在林露清碗中,然後將原本那塊魚肉喂給吞天,他一向是帶骨頭吞的,起初嚇得夏澤夠嗆,但是後者完完全全沒有什麽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林露清夾著那塊魚肉,俏臉蓋上一抹緋紅。


    夏澤完全處於狀況之外,疑惑道:“林姑娘,在天瀾山,你們是不是很少吃魚啊?”


    林露清點點頭:“我和我的師傅還有是兄弟們都已經辟穀了,但是天瀾山有許多很出名的廚子,一般隻會在有重要賓客到訪的時候,才會做那麽多菜,當然,我們天瀾山朋友很少,仇敵眾多,所以連廚子也跟著一同修煉。”


    她其實不太敢說自己吃的魚都是師傅幫著摘好魚刺的,所以便顧左右而言他,說的雲裏霧裏的。


    陳壇靜大口扒飯,一邊聽著他們二人對話,結果被林露清的話逗樂了,嗆得她咳嗽不已。


    陳洞幽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叮囑道:“吃要有吃相......”


    他轉頭望向那個吃的滿臉醬汁湯水的吞天,後者還對他笑了笑,像個傻子,他默默歎了口氣,喃喃道:“眼不見心不煩眼不見心不煩......”


    夏澤驀然笑道:“那林姑娘知道,哪個季節的魚最好吃嗎?”


    林露清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了,上次也是這樣,冷不丁給她拋出一個問題,未等她作答,夏澤就說自己知道了,嘴裏說著他懂了,並且不會在意。事後讓林露清氣的牙根癢癢,他懂,他懂個屁。


    於是她連忙搶答道:“春天?還是夏天?秋天?冬天吧?”


    吞天捂著嘴在偷笑,陳洞幽忍不住笑著揶揄道:“林姐姐,你這哪是迴答啊,基本上把標準答案全概括了。”


    林露清顯得有些局促,結果夏澤眯眼笑道:“林姑娘說的都對,這個問題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還真是問魚?這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林露清端起飯碗,畢恭畢敬的等待著夏澤揭曉答案。


    “公子,為什麽是都對,我聽說每個季節的魚肉口感質地都不一樣的。”陳洞幽來了興致,開口道。


    卻聽夏澤笑著點了點頭,娓娓道來:“我們雲溪鎮,外邊的馬哭墳,就連接著一條水勢浩大的江水,到了魚兒長成的季節,鎮上就會有很多漁夫,帶著自己的孩子,提著漁網乘船到江水中撒網捕魚。”


    說道興起,夏澤抬起頭,全是欣喜的笑意:“我們那有個口訣,正月菜花鱸、二月刀魚、三月鱖魚、四月鰣魚、五月白魚、六月鯿魚、七月鰻魚、八月鲃魚、九月鯽魚、十月草魚、十一月鰱魚、十二月青魚。所以我才說,林姑娘的答案都對。”


    夏澤低下頭,扒了幾口飯,下筷子不由得慢了些:“但是在我這裏是有的,小時候家裏給我算過命,說我命中缺水,近不得江水,所以每次我大哥和我爹去捕魚,都不帶我,我隻能在江水邊上看著,我娘說就一個月一個盼著,我爹的漁網裏能多撈上來幾種不同的魚。隻要吃夠十二種魚,就又長大一歲了,所以那會我總盼著能多吃幾種,然後快點長大,到江水之中證明那個算命先生說的全是狗屁。”


    吞天默默的停下了吃飯的進度,從碗沿邊上睜著兩隻眼睛看著夏澤,陳洞幽和陳壇靜小口小口吃著飯,這是夏澤頭一迴和他們說起自己的事情。


    夏澤的眼眸裏漸漸有一種說不出情緒,或是悲傷,或是懷念:“後來我也沒能吃夠十二種魚,我爹娘就不在了。後邊我就不喜歡到江水之上看著那些打漁的人,因為我知道那一片江水上的漁船,沒有一艘是我家的。但是這不妨礙我喜歡釣魚打魚啊,但是我一開始也不敢到江水中央去撒網,隻能用我自己的那一杆小破魚竿,釣上三五隻貓魚,亮起來曬幹,跟著米飯一同蒸熟,那味道,能饞死人。”


    若是在場的人裏,有何煦的話,他一定會恍然大悟的跳起來,因為每月裏總有那麽幾天,院子的籬笆上會掛著一串曬幹的貓魚,肉不多,但是用來下飯正好,閑來沒事何煦就摘下一片,往嘴裏嚼,可香了。他也有問過何夕,到底是誰往他們家院子放魚,何夕則嫣然一笑,說多半是夜貓放的吧。


    何煦又不是傻子,這野貓還能把魚幹曬好了串起來?後邊他漸漸吃膩了,也跟何夕抱怨著這魚丁點肉,一點也不好吃,想吃肉。結果後來連續好幾天,那隻‘野貓’都沒有給他送過魚。


    何煦就有點慌張,覺得自己有些貪得無厭了。誰曾想後來隔三差五,籬笆上就又有魚了,而且品類還不少,個頭還大。


    夏澤永遠不會忘記在江上摸索的那幾年,每天都能得濕漉漉的,尤其是冬春兩季,冰雪將融未融的時候,在江水上被風吹那麽一會,能讓人凍的嘴唇烏紫。有一次不小心掉進江水之中差點就上不來了,得虧宋熙老爺子一頭紮進江水之中把他救了上來,然後劈頭蓋臉的罵了個半死。


    那之後他便手把手教著夏澤撒網,下水,那是夏澤這輩子除了爹娘和大哥逝世之後,印象最深的事情,也是他最感激宋熙老爺子的地方。


    林露清這會也插不上話,有好些沒聽過的詞,她聽了個大概,就比如正在千裏之外的天瀾山,卻從不知道原來一條魚端上飯桌,要經曆那麽複雜的一個過程。隻是覺得碗裏的這塊魚肉,愈發有滋味。


    林露清將碗筷疊放在桌子上,然後兩手托腮,像一隻小貓似的盯著夏澤。


    “要我說,還是秋天的雨最好吃,秋天的魚要過冬,肉最肥也最嫩,尤其是鯽魚,和白豆腐一同煮湯,那湯可香了。”夏澤慢慢從迴憶之中走出,卻看到身旁的幾人,都是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陳洞幽起初還想提醒一句,是不言,寢不語,結果莫名其妙的也被這個故事帶入其中,漸漸入迷。


    陳壇靜牽著夏澤衣角,笑道“公子,公子,下次吃飯,能不能,像今天這樣講故事啊。”


    林露清也開口道:“我同意,再說了,這船上肯定有漁網,到時候我去和柳姑娘借,你給我演示一下,如何打魚好不好?”


    “這......”夏澤麵露難色。


    但是對麵幾人的眼神尤為炙熱,最後夏澤隻得點頭道:“可以,不過我這也好長時間沒有打魚了,到時候如果打不上了,你們可別笑我。”


    “好!自然是不會!公子最好了!”陳壇靜歡唿雀躍。


    這一頓飯,是這幾日裏吃的最盡興的。


    隻不過等吃過了飯,大家就又進入了各自修煉的狀態。


    夏澤拿出幾袋大雪錢,遞給林露清,說道:“林姑娘,這幾袋神仙錢。我與林姑娘平分,也算做給林姑娘的補償。”


    不想林露清將那幾袋神仙錢退迴給她,雙臂環胸道:“你把我林露清當什麽人了,再說你也不欠我什麽。”


    她也在不斷的打量著夏澤的神情,然後歎了口氣,隻好取出一袋銅錢收著,笑道:“算了,不要白不要,隻是你這些神仙錢還不到我方寸物裏的十分之一呢,本姑娘就留下來當個零花錢。”


    不理會夏澤的一再勸阻,林露清玉手伸進袋子,就給陳洞幽和陳壇靜吞天三人各發了一枚大雪錢。那三個小家夥頓時猶如過年一般,歡天喜地。


    吞天毫不猶豫,一口就吞進了嘴裏。陳洞幽和陳壇靜,看著那枚正反麵刻著天凝地閉,歲暮天寒字眼的金色銅錢,高興的像是在做夢。隻是他們二人都沒有想吞天一樣,直接將其吃掉,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要知道一枚大雪錢,就足夠他們這樣的半神靈半鬼物安撫心神,然後順順利利的踏入中五境了。


    所以林露清覺得奇怪,卻不料夏澤笑了笑,然後又將三枚銅錢各自發給他們三人。


    他笑著輕聲說道:“吃吧,後邊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以後我會每月給你們仨發一顆大雪錢。”


    陳洞幽眼神裏有些愧疚,欲言又止,陳壇靜則是眼眶通紅,重重的點了點頭。


    林露清於是悄悄靠近夏澤,輕聲細語的問道:“他們兩個小家夥,這是在做什麽呢,一顆大雪錢還不夠?”


    夏澤緊閉雙眼,搖了搖頭,像是極為欣慰:“他們啊,多半是想在迴到龍勝洲之前,多為城隍老爺攢下一點錢,讓他入土為安之後,風風光光的辦一場法事吧。”


    林露清頓時醍醐灌頂,驚訝的張開了嘴,照理說現在陳壇靜和陳洞幽可都是他夏澤的人了,可兩個小家夥心底還是對他們的那位城隍老爺念念不忘,這家夥非但不生氣,反倒由衷的覺得欣慰,很開心。


    換做是以前林露清肯定不理解,但是現在她漸漸能體會到夏澤的良苦用心了,於是她狡黠一笑,露出白皙貝齒,說道:“夏澤,我想好了,咱們之間,還是有些人情要還的,你認不認?還不還?”


    夏澤嚇了一跳,旋即從冥想中退出,連忙點頭道:“林姑娘要我還,我肯定是要還的。”


    眼見夏澤搭茬,她心中暗笑夏澤上套了,於是接著說道:“那這樣好了,聽柳姑娘說,今日航船將會停靠在一個小鎮上,那的集市可熱鬧了,到時候你帶我們去逛逛?”


    夏澤有些猶豫,打量了一下,陳洞幽幾人,於是點頭道:“好,那到時候我們就上岸邊看看,順帶著給你們換一身衣裳。”


    話音剛落,剩下幾人,紛紛歡唿雀躍。


    夏澤笑著輕輕搖了搖頭,開始重新打坐盤腿。


    這幾日他運行劍鼎劍訣愈發的輕車熟路,體內那股不斷錘煉出來的劍意,在行走竅穴之時如入無人之境,但每次路過各處氣府關隘,還是要頗為小心。


    稍有不慎,那兩隻瘋狗似的二氣,就會暫時放下恩怨,亢壑一氣,千裏廝殺這股劍意。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了昨日孕育飛劍後福之時,當那兩股二氣出巢廝殺之時,夏澤便可通過內視之法,喚出那兩把飛劍,在氣府內稍稍為那股劍氣抵擋一陣。


    在得到杜原的指點後,夏澤好似摸到了劍鼎的敲門,隻不過現如今無論他如何努力的鑽研,也隻能淺顯的到達熔煉鍛打一層。而且每次都伴隨著大量的白霧和熱量排出,對於此事,在場的幾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令人慶幸的事情還是有的,比如他每次劍鼎劍氣遊走完大小周天後,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武夫體魄在不斷的堅實,就像是一塊被燒的通紅的生鐵。


    拳法幻境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他對拳意的感悟,也是他未來登上武神大道的堅實基礎,而這劍鼎劍訣,則是不斷的為其添磚加瓦,甚至是在他武夫之路達到一定高度之後,還能另起一峰。


    林露清不是沒有在江湖之上見過其他武道卓絕的天才,隻是像夏澤這樣,經曆了數次大戰還徘徊在武道第四境的,尤其反常。照理說武道一途,第七境才是最難跨過的分水嶺,後來她才想明白了,夏澤好像說過,他從從武道一境到四境,其實花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個月,可說是非常神速了。


    所以才會卡在這第五境關隘,這樣一看,實際上並不算太久,說不定等他真正的踏入第五境,甚至有資格爭一爭這最強五境之名。


    過了四個時辰,幾人各自從吐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林露清興奮的拉著夏澤說道:“林姑娘剛才說,距離那個小鎮隻有短短不到兩裏地的距離了,到時候航船會在岸上停靠一陣子,順便上去補充一些水和糧食,說讓我們放心大膽的在鎮子上玩,他們會等我們。”


    還有件事她沒說,就是柳依依在知道她要和夏澤去鎮上逛那個燈會集市之後,說什麽都讓她打她那去一趟,神神秘秘的。


    夏澤走出屋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望向漸漸沉浮於江麵的夕陽,轉頭向著身旁的少年笑道:“咱們開始吧。”


    錦衣青年連連點頭,他就是此前被夏澤救下的老水神二子高隴,由於高昀給他的凝聚水運的口訣進行了刪改,導致他每天的這個時候,都得到船上和夏澤學習那個水法。


    按理說夏澤一介武夫,對於這吐納修行之事,應該是一竅不通的,怎料當高隴和他真正接觸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修行一途上的白癡了,有好幾次夏澤將一段口訣反複嚼爛,重複了不下十次,他仍是記不住。


    但是夏澤超乎常人的耐心,非但沒有怪他,反倒愈發細致,以至於高隴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老水神的狀況可還好?”夏澤忽然問道。


    高隴抬起頭,看著夏澤清澈的眼眸,說道:“爹的金身被高昀一拳打殘了,不過神魂尚且安好,隻要我再盡些力積攢香火,將來是有望將金身修複的。”


    “這樣啊......”夏澤從懷裏掏出一把大雪錢,約莫有二十幾枚,每一枚都靈氣充沛,光彩熠熠,然後全部塞到高隴懷裏,笑道,“這算是我給他老人家的問候禮。”


    高隴怔住了,手裏的大雪錢沉甸甸的,他想要推辭,可是他又非常的需要這一筆錢,要知道這一枚大雪錢,能省去他多少年的勞累奔波啊。


    少年的脊梁,漸漸有些彎了,肩膀還在不斷的發抖,甚至沒有勇氣抬起頭看一眼對麵那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夏澤朝他背上猛拍一巴掌,笑著喝道:“站直咯,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趁著我還沒有去到大齊,給我送一兩壺酒來,和我喝上一兩杯。”


    “況且,我可能還有麻煩你一件事......”夏澤有些羞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吞天妖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白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白郎並收藏吞天妖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