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蘇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木桃迴過頭,發現蘇纖正滿臉驚恐的向著她跑來,左肩上還有一道殷紅血漬,想來是受了重傷。


    蘇纖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連忙躲在木桃背後。


    在他身後,聶月明雙眼完全覆蓋上一層駭人的黑色,舉止癲狂,口中不斷吐出汙言穢語,手中提著一塊青黑磚石,正對在對蘇纖窮追不舍。


    看到木桃,他原本就肮髒不堪的言語,愈加輕浮放蕩。


    “猥瑣!”木桃罵道。


    身子一低,閃過聶月明拍出的磚塊,用劍柄在聶月明背後輕輕一點,後者就此昏死過去。


    這個男人心狠手辣,選不到心儀法器就算了,結果連被人操控了心智都這般猥瑣下流。


    她覺得有些惡心,腳尖在昏死的男人頭顱上踩了踩,忽然想起蘇纖還在她背後,尷尬的咳嗽兩聲,悄無聲息的收迴踩在腦袋上的腳。


    “木姑娘,我師兄他......不知怎麽的就忽然發起瘋,還說要......”蘇纖氣喘籲籲,一行清淚落下,委屈極了。


    “別擔心,他隻是被控製了神智,隻要脫離這馬哭墳大陣,就能恢複如初了。”木桃抱著蘇纖安慰道。


    蘇纖擦了擦眼淚:“那宋老爺子和李猷他們也是......”


    “嗯。”木桃輕輕點頭。


    殊不知在這時,原本還楚楚可憐的蘇纖,雙眼瞳孔也變成了漆黑色,一隻手緩緩摸向背後,取出一把銳利匕首,高高舉起,用力刺向木桃腦後,那架勢像是要連自己一同貫穿。


    一恍神間,蘇纖忽然感覺胸前一空,原本抱緊她的木桃,變成了那把金簪長劍,她驚唿一聲,剛要迴頭,她身後悄然出現的木桃,一擊淩厲手刀,擊打在蘇纖背上。


    “得罪了。”木桃抱著癱軟如泥,昏睡過去的蘇纖,輕聲說道。


    遠處,又是一輪震動四方的拳拳對拚,天空中的烏雲,被一陣陣驚天動地的拳罡,打成了一麵平整的‘鼓麵’,每當有新一輪的拳罡氣勁拔地而起,鼓麵上便蕩起一道波紋。


    木家老祖已經完全顧不上業火對自己神魂的焚燒,強行吸入兩口天地靈氣,再度將自身修為拔高一境。而後兩腿像千斤墜地的打樁,紋絲不動,上半身向後倒去,好巧不巧,夏澤的一記鞭腿被巧妙躲過。


    即便如此,這一記攻勢中的神意罡風還是將他胸口劃出深深地一道傷口,木霽頂著滿身烈焰,緊緊鎖著夏澤雙臂,如同倒栽蔥一般,整個人裹挾著夏向後倒去。


    地麵一顥,夏澤的雙腳朝上,直挺挺的被紮在泥土裏。


    木霽強忍著劇痛,眼中兇芒閃動且放聲大笑,隨即雙拳頂天,悍然錘向夏澤。


    眼前一花,原本倒栽蔥般插在土壤裏的夏澤,變成了散發著濃鬱火靈的離火八荒劍,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火龍,蜿蜒盤踞在劍身上,不時傳出燃燒柴火爆裂聲。


    “劍解?”他自言自語道。


    夏澤陡然出現在他身後,毫無保留的將所有符籙揮出。


    “玄雷符!”


    “炎君試火符!”


    “冰魄符!”


    “箕主簸揚符。”


    雷電、烈火、寒冰、颶風,一時之間,竟然有各式各樣的符籙術法頻出。


    木霽一一接下,一拳破開洶湧電光,以肉身硬撼烈火,冰魄符的寒冰隻是稍稍凍結他的腳踝,就被輕鬆破去。


    在應對箕主簸揚符召來的四道唿嘯狂風之時,老人才顯出幾分認真。最終,以一己之力,將夏澤的符籙術法,完全化掉。


    夏澤麵色凝重,雖然符法隻是用來拖延時間的手段,但是這個老人的肉體,實在是太過強悍,完全超出了他對武夫體魄認知。就像是在岩漿裏滾了一遭,在撲天海嘯浪潮中打磨出來的,十境明王境武夫,恐怖如斯。


    他掩藏的再好也沒用,在他的背脊上,有三道深深地拳印,皆是被老人老道的拳罡命中,若不是有這件蘊含了太乙救苦天尊至高神格的法袍抵擋,他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更別說以區區武夫二境的實力,對陣壓境到七境實力的木霽。當下這件白色法袍已有多處破損,連上邊的光芒,都暗淡了幾分,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消耗殆盡。


    木霽像是一尊威武的金剛,隨著大戰的深入,戰意愈發旺盛,強忍著洶湧的烈火帶來的劇痛,他招招手:“來!”


    夏澤並未因木霽挑釁舉動,氣息大亂。緩緩吐出一口混濁氣息,如老樹盤根,穩穩紮下一個天地兩儀樁。


    頭頂天公,腳踏清流地母,雙拳一上一下,護衛乾坤。


    這邊的木霽率先按耐不住,冷笑一聲,重重踏地,身形一閃急掠而來,這一拳,風雨變色。


    夏澤秉持著一口武夫真氣,穩如泰山,一拳轟出。


    兩拳對撞,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後一拳收迴,下一拳又至。


    木霽驚歎於這小子拳法之精明,雖然經驗不足,可這看似樸實無華的一拳,實則暗含神意,一絲一毫利用的都相當精妙,竟然悄無聲息的將他的拳勁化去。


    背上鼓起兩隻鼓包,木霽身上火勢再度擴大,兩條嶄新的粗壯手臂破體而出,穩穩接住夏澤雙拳。


    輕蔑一笑,另外兩條手臂向內一拍,這一合掌下去,甭管你什麽天仙地仙,腦袋都會化作一團漿糊。


    夏澤眼眸中白色光華流轉,踏進一步,以鐵山靠的拳招,整個身撞入老者懷中。


    木霽喉間一甜,在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被夏澤蘊含全身拳意頂峰的至高一拳,不偏不倚正中麵門。


    木霽隻察覺到周身經脈,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像是一根即將被拉斷的弓弦,身子一輕,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砸在一處深坑內。


    夏澤緩緩收式,實則氣府內,早已是一陣翻湧,全身筋脈竟然像卷曲的線團,疾馳的靈氣在竅穴之中運行受阻,不得已反衝氣府,讓他臉色一白,吐出一口鮮血。


    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喘息,雙手在胸前虛握,心念一動,離火八荒劍被他抓在手中,立即以起劍姿勢,嚴陣以待老者的下一輪突襲。


    果不其然,深坑中有一團氣勢像是要開天辟地的劍氣,衝霄而起,將積蓄已久的雷雲,完全衝散,這昏天暗地的馬哭墳,即便沒了烏雲遮擋,也是漆黑如晝夜。


    身形高大的老人從深坑中走出,麵無表情的撕扯掉一隻殘廢斷臂,全身充盈劍氣,震蕩環宇。


    “又是武夫、劍法也頗有造詣,還能使符籙,你這小子配上木桃,當真是門當戶對。”說這話時,他漆黑眸子裏微微亮起星光,展現出幾分一閃而逝的清明。


    不過下一瞬,夏澤就見識到了這老匹夫強悍的實力,他手中無劍,隨手一揮,大地在陣陣轟鳴聲中,被一道濃烈如海嘯的劍氣,切割開來。


    木桃悄無聲息的站在夏澤麵,原本那件花青色長袍,被一件赤色的法衣取代,一條黃色披帛挽在手上,在後者錯愕的眼神中,不可置否的說了句:“站在這別動,有我。”


    赤色法衣光芒大作,在夏澤看來,此時的木桃,要更像她背後的女子神靈。


    劍舞成圓,迎麵而來的劍氣竟被木桃一劍擋下。


    這股兇猛如海嘯的滔天劍氣,像是在和木桃全身的神意角力,誰也不讓誰。


    夏澤雖然不能動彈,可一雙眼眸卻看得真切,此時的木霽,雖然手中無劍,卻更像是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草木竹石,信手拈來,皆可為劍,或者說,他本身就是這天幕內,最強的一柄劍。


    木霽眼見木桃擋下了這一擊,暴喝一聲,再度揮出兩道手刀劍氣,撞擊在先前那一道上。


    木桃麵色如常,腳尖一碾,赤色光芒奪目耀眼,用了一個巧勁,巧妙的將這兩道劍氣轉向另一頭。


    斜後方的童子峰,遭此重創,山石滾落,山體上浮現出一條深深地溝壑。


    木霽似乎有些恍惚,眼中黑色散去,看著身著法衣的木桃,臉上竟有些驚喜,隻是這絲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很快又被陰冷殘忍覆蓋。


    “抱歉,完全接受這半截仙體,花了些時間。”木桃說道。


    夏澤搖搖頭,說道:“不過木姑娘再來遲些,就真給他打死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木桃沒有去看他。


    少年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悄悄說了句:“我是木姑娘跟班,山刀山,下火海,你去哪我去哪。”


    沒等木桃作何反應,他輕攬木桃纖細腰肢,將其一把抱起,徑直向背後的葫蘆峰跑去。


    木霽臉上罕見的出現一抹慌張,但仍是迅速砍出道道劍氣,劈向眾人。


    他忽然慘叫一聲,緊緊捂著頭顱,腦海中像是有千百個聲音,在瓜分他僅存不多的神智,最後他橫起心思,一鼓作氣重上山腰。


    颶風起,女子赤色法衣霞光豔豔,步履輕盈,劍勢如飛鳳天翔。


    雷火至,少年白色法衣如明日當空,氣衝鬥牛,狂龍口中吐出一柄神劍。


    怎料老人不做任何防禦,張開雙臂,任由那一把兩種截然不同劍氣融合而成的巨劍,貫穿了他的身軀。


    木霽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像是一下子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


    一盞茶的功夫,這縷陣勢才消散而去。


    木桃和夏澤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一個麵容完全覆蓋在黑袍中的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木桃身後,一掌拍向她腦後。


    “小心!”夏澤來不及做出任何防禦,情急之下,一把將木桃推開,結果就是自己的天靈,完完整整的接住了這致命的一掌。


    木桃全身的血液像是在這一刻完全凝固,身處地獄中,瑟瑟發抖。


    “夏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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