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落羽,【天江四】開始無動力地下降。


    耗盡燃料和彈藥的火箭截擊機非常輕,有相當不錯的滑翔潛力。不過考慮到高速性能,這台截擊使用三角翼布局,在高空並不能通過滑翔速度來獲得足夠的升力。


    用高速換速度,【天江四】在短時間內下降到了2000公尺的高度,獲得了足夠的操縱性。


    上方是漫天的五色霞光,下方是深藍的渤海,視野所及之處都看不到陸地。


    他粗算了一下,這怕是迴不了陸地了,隻能在海上降落。


    不過問題不大。這款飛機在放空燃料後有充足的“浮力儲備”,他在原地等人來搜救就好。


    手動放下了發電機,他開始給電池充電,準備按照流程開始發求救信號。


    滑翔中的飛機並不需要過多操縱。在等待充電的這段時間裏,他有了難得的清閑。


    引擎早已經關閉,天地間隻剩下微弱的風聲,風扇驅動發電機的嗡嗡聲,還有他自己的唿吸。天地間,隻剩下他自己的。


    不知道為何,雖然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打中那自稱“天人”的高手,但他已經釋懷了95%——他已經努力過了,他沒有投降。


    但還有5%的餘火在他心中陰燃著——他畢竟是輸了。對方是自己人,一開始就不可能下殺手。他也明白,對方一開始說的全都是實話,真的不是在針對他。


    但打不贏就是打不贏。直到濺水停機,他這口氣也沒消掉。


    解開唿吸麵罩,打開座艙蓋,他唿吸一了一口海麵的鹹風。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仙人.那樣的實力,憑借人力是無法超越的吧。”


    “我還算不上仙人,隻是天人。”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起來比高空時真切了不少。


    看不看,他掏出自衛手槍翻手就朝背後開了一槍。一道清風移形換影,移到了他的麵前,兩指正夾著那發子彈的彈頭。那炙熱的子彈還在他兩指之間旋轉著,但卻根本破不了他的皮。


    “你,到底是什麽人?”他的槍口依舊沒放下。


    “你這小砸炮連我的眼皮都打不穿。再說,槍不是用來對準自己人的。”


    “你先亮明身份!”


    “嘖,現在的年輕人啊。”伸手到懷裏,傅遠山掏出了一張發黃的軍官證,“我好久沒去更新了,大概是上個時代的軍官證吧。自己看看?”


    一手舉著槍,他一手接過了傅遠山遞過來的證件——他知道這槍沒用。但還沒確認對方的身份,他就會一直舉著槍,這是個態度。


    “傅遠山錦衣衛?你是錦衣衛的千戶?”他把證件遞了迴去,也把自衛手槍收迴了槍套。


    “以前是千戶。不過千戶之後就沒軍官證了,也沒給我更新過,弄得我坐地鐵都要買全票。嘖,幹脆改天讓商洛再給我發一張好了。”


    “我聽說錦衣衛高手雲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飛天遁地的高手?”


    “能像我一樣飛天遁地的人可不多。”


    “那你是怎麽做到的?”


    “禦風,最簡單的禦風。你練個八十八年,你也能做到這樣。”


    “八十八年?!你多大了?”


    “九十二或者九十三吧。年齡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意義了。不過禦風對我來說也算是童子功,我是從小練的。開飯的時候我總是第一個到。”


    “那伱.”他還想接著問。


    傅遠山抬手先止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表,笑了笑,才示意他可以繼續。


    “為什麽基地那邊要抓你?”


    “這就說來話長了。從哪開始說起呢啊,就從我打穿拉斯維加斯的樓板,把商洛從地下室裏提出來開始說。”


    “於是我就和他約定,隻要抓住了我,就算他贏了。”45分鍾後,在說完了在全國各地59個餐館吃過的不同口味西湖醋魚,並且從上到下依次分了甲乙丙丁四等之後,傅遠山才說到了最近的事。


    “啊!原來是這樣!那那你”


    “還想為什麽?都可以問。”傅遠山微笑著,“你還想把我拖在這裏多久?”


    “哈?”


    “別裝啦,小子。你左手捏著發報器是吧?你一直在發電報,你在報告這裏的位置。”


    話音未落,天邊就有火箭特有的轟鳴聲傳來。


    那是火箭截擊機的集群,正從天際線處飛來,掠過他們的頭頂——然後飛走了。


    “喂!喂!”徒勞地朝天揮手,但他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傅遠山搖了搖頭:“真是可惜啊,就算是他們有千裏眼,他們也看不到你我的位置。因為空氣,是很容易被壓縮、扭曲的流體。飽含水汽的空氣,更是有奇妙的作用。隻要略微改變風的流向,就能借助水汽來扭曲光線。”


    說著,傅遠山伸出右手朝上探去——他的右手果然穿透了一層無形的壁障,看不見了。


    “你”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這強大的存在,不由得張開了嘴。


    “拿著。”忽得,傅遠山掏出一張紙片,塞到了他嘴裏。他伸手拿下來看了一眼,是張空白的名片紙。


    “我看,我們之間還有些福緣沒有了結。拿著它,去應天找商洛。”


    “所以商洛到底是誰?你隻有開頭和結尾提到了他。他到底是誰啊?”


    “自己挑個放假的時間去找,不要告訴別人你的動向。至於他是誰,等你找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


    “我幫你叫了支援。”傅遠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三事,“之後能不能再見,就看你的福緣夠不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傅遠山踩著白色的暴風再次升入高空,拉出了震天的音爆。


    ——不到一小時,一台海軍的搜救直升機抵達了他的位置。


    救援飛行員是最重要的。至於這飛機,一會兒會有陸軍的艦艇部隊來打撈。


    直升機落到了臨近海麵的位置,向他拋出了舷梯。


    即將攀爬到頂端時,一隻手從直升機裏伸出,把他拉了上去


    他抬頭一看,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萬督師!”拉他上來的人是:


    應天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禦史督師宣大等處武英殿大學士


    萬象春


    他頓時覺得拉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幾個人。他一個人坐在這裏,總覺得這直升機都坐不下了。


    “萬督師,你怎麽來了?”


    “你叫什麽?”


    “方捷。”


    “很有精神!”他猛得在方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雖然輸了,但你打出了北軍的氣勢!後麵的就交給我們了。即使是麵對天人,我們也不會這麽簡單就投降。看你的樣子也累了,先迴去休整一段時間。你的勳賞也等你結束休假後再一並發給你。”


    “萬督師,休假的時候我能不能申請外出?我想去趟應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盡快去。”


    山海關上空。


    “喂,商洛。”傅遠山再次接通了電話,“剛才我和你說的,就麻煩你了。”


    “沒想到傅前輩你竟然想要收徒了?”傅遠山從之前開始就和商洛在說這事。中間他說他要和他


    “我們這一門,就是得撞大運才能找到合適的徒弟。今天算是讓我撞上了。”


    “他運氣很好嗎?”


    “運氣很糟,我站著讓他打了20分鍾他都沒打中。”


    “那為什麽是他?”


    “福緣可以慢慢培養。但是,他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出手去爭取,這比什麽都重要。而且,我和他還有些福緣沒有盡——我讓他去找你了,我沒告訴他你是誰。他要是能自己找到你麵前,那就給他發塊牌子吧,先放在雷部裏。等我迴來再把他引入師門。”


    “你確定是他先到,不是我先把你找迴來?”


    “兵部那邊怎麽樣了?”


    “他們依舊沒有找我來簽字。看來朝廷還有底牌沒有掏出來。”


    “有意思。”傅遠山想了想,“他們總不能空手掏出來戰術核彈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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