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杌尋透過車窗看見外麵那幫人笑的跟中午多吃了兩碗飯似的,心裏那叫一個氣啊。


    該死的黑瞎子!


    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找水洗幹淨臉,整理好頭發和衣服,張杌尋抬腿下車。


    沉著臉,冷冰冰的眼神死亡凝視了一圈,眾人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張杌尋這才滿意了。


    經過這一鬧一笑,氣氛稍緩,阿寧下令原地休息,等天徹底亮全了,就派人去偵查營地。


    他們逃的急,車上的物資根本堅持不到他們找到西王母國,還得迴去找到定主卓瑪她們,沒有引路人,他們的行動隻能滯停。


    碎掉的車窗玻璃拚湊在一起用膠帶糊上,勉強用一用。


    朝陽下的沙漠綿綿悠長,美不勝收,光與影以最暢直的線條流瀉著,仿佛一副壯麗華美的油畫,金黃和黛赭都純淨得毫無斑駁,像是被一麵巨大的篩子精心篩選過。


    日夜不停的寒風,把山脊、山坡塑成波蕩,那是極其曼妙平適的波、不含一絲漣紋。


    紅豔豔的太陽躍出地平線,宛如一顆碩大的紅瑪瑙,華光閃爍,光彩迷人。


    車上有相機的都在不停拍照,吳小邪哈出一口白氣,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小聲感歎道:“哪怕找不到西王母國,能在這裏見到如此美景,也不虛此行了。”


    張杌尋聽了就笑,“這話你可千萬別讓阿寧聽見,不然她能把你丟在這鬼地方,讓你自生自滅。”


    吳小邪縮了縮脖子,伸手在嘴邊比了個拉鏈的手勢。


    天光大亮,阿寧招唿所有人集合,然後安排了黑瞎子和小哥,還有烏老四三人前去查探情況。


    不到十分鍾,前往營地的車就開迴來。


    烏老四從車上下來,臉色很難看。


    阿寧走上前,皺眉問,“他們兩個呢?營地情況怎麽樣了?”


    烏老四神色悲慟,眼眶有些發紅,“都死光了,沒跑出來的那些人連屍體都不見了,蠍潮已經褪去,黑瞎子他們留下來收拾裝備。”


    近五十人的隊伍一下子大減半,不過好在死掉的大部分都是臨時雇傭來的。


    當初雇人的時候合同上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這次探險可能非常危險,送命是有很大概率發生的。


    他們既然選擇放手一搏,提前拿到了傭金,那就要做好隨時付出代價的準備。


    阿寧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


    這次出師不利,損失慘重,隊伍裏人心也有些浮動,必須盡快找到定主卓瑪帶路。


    “村子裏的那些人呢?”阿寧問。


    烏老四歎了口氣,“我正要跟你說這個,村子裏的人也遭到了攻擊,駱駝、羊群也都慘遭襲擊。”


    說到這兒,他忍不住罵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本來已經夠人心惶惶了,偏偏那個該死的紮西這時候跳出來說什麽這片戈壁以往從未遭到過蠍潮的襲擊,肯定是我們這些人要去往魔鬼的地盤,魔鬼生氣了,所以魔鬼派出亡靈軍隊來警告我們,降下懲罰。”


    “那些愚昧的村民也相信了他的鬼話,拿著工具要把我們趕走,不過黑瞎子兩人出手小小的震懾了一番,他們有所忌憚,隻把我們圍住,不敢上前。”


    阿寧急忙追問,“定主卓瑪在嗎?”


    烏老四的表情有些奇怪,聲音壓的更低了,“說來也奇怪,昨晚的蠍群聲勢浩大,幾乎把我們的營地都夷為了平地,可偏生就是繞過了定主卓瑪她們的帳篷,實在是太詭異了。”


    阿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了張杌尋一眼,想了下,道:“先不管這些,通知大家上車,我們返迴營地。”


    烏老四點點頭,轉身去招唿眾人上車。


    ﹉﹉﹉


    看著一片狼藉,到處血跡斑斑的營地,阿寧的臉色逐漸蒼白,用藏語輕聲問,“是它嗎?”


    張杌尋望著不遠處手握釘耙鐵鍬麵露警惕的村民,有個白胡子老頭手裏還拿著一把老獵槍,槍口下垂,姿勢老練。


    “或許。”張杌尋道,“如果是它,那它這一次的目的很可能是篩選,解決掉一些在它看來不需要的累贅,剩下有用的。對了,當初裘德考的戰國帛書是怎麽翻譯出來的?”


    阿寧蹙眉,“是通過一個道觀的青銅丹爐底下發現的星圖破譯出來的,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麵也有它插手的痕跡?”


    張杌尋笑了一下,“噓,我可什麽都沒說。”


    定主卓瑪被紮西扶著過來找阿寧談話,紮西本來就不樂意自己奶奶一大把年紀了還接這種危險的活,尤其是出了這檔子事以後,看阿寧那是吹胡子瞪眼的,但他又拗不過自己奶奶,隻好在一邊陪著。


    眾人迅速整理好還能用的裝備,搬上車。


    車隊離開蘭措,繼續向著戈壁深處的無人區進發。


    阿寧派了兩個機靈的手下和定主卓瑪坐一輛車,時刻監視著她的舉動。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陪在定主卓瑪身邊的中年藏族婦女不在,阿寧問起,定主卓瑪隻說是有事迴家了。


    路況非常糟糕,哪怕是性能高端的越野車,在這樣時不時冒出石塊或深坑的山岩陡坡上,也走的戰戰兢兢的。


    在這樣的死亡之地裏,你找不到任何可以延續生命的東西,滿目望去盡是荒涼,風沙肆虐,無孔不入,哪怕是坐在車廂裏捂著麵巾,喉嚨裏也難掩幹澀。


    順著河床走了兩天,風沙越來越大,狂風裹挾著碎石砂礫撲棱棱拍打在車窗上,漫天的褐色,窗外的能見度低到可憐。


    前方的車子剛走過,車轍就會被風吹散,領隊的車已經不知開到了哪裏,隻能聽見控製台上對講機裏不斷傳來阿寧的若有若無的聲音。


    又往前開了一段,信號徹底斷了。


    漫無邊際的黃沙中,仿佛隻有他們一輛車還幸存著。


    大胡子老外和張杌尋他們一輛車,此時發了瘋似的不停按壓對講機,崩潰大喊,“怎麽辦?無線電沒法聯絡,我們和車隊失聯了!”


    吳小邪安慰他,“別慌,木魚的車速不快,就算偏離路線,我們離他們也不會太遠,車上還有物資,我們完全可以堅持到他們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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