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的人做的嗎?這也太過分了!”沈良庭提高音調,氣得臉通紅,“我要找他們算賬!”


    奧盧拉住他,“你憑什麽做這個主?”一手把人拽迴來,“冷靜一點,別衝動。”


    沈良庭手還在顫抖,眼裏有火在燒,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要重新包紮,他叫酒店的人買來東西,半天隻送來了點酒精棉球、紅藥水、醫用紗布,還有消炎藥。


    沈良庭先讓奧盧吃了消炎藥,然後讓他坐著給他把原來的繃帶解下來,沒有鑷子,就用手拿著酒精棉球一點點給傷口沁出的血擦掉,消毒,再塗上藥水,包上醫用紗布。


    “你剛剛居然還喝酒?”沈良庭擰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隻是皮肉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奧盧側著身低頭,能看到沈良庭頭頂的發旋和露出的小半張臉,唇抿得泛了白,是很擔心的樣子。消毒藥水碰到傷口,帶來尖銳的刺痛,在這種痛楚中,奧盧卻微微笑了,莫名覺得有什麽讓心充盈起來,滿到好像要溢出來。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情緒。


    沈良庭小心翼翼給他包紮好,走迴他麵前關切問他,“現在怎麽樣?”


    奧盧站起來,動了動背部,感覺清爽很多。他轉身看向沈良庭。


    沈良庭也不動,維持注視奧盧的姿勢。


    奧盧拉過他的手,把他拉近,接著突然一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下一秒沈良庭就被人牢牢壓到了床上,他震愕仰頭,奧盧垂著眼睛認真地和他對視,瞳光明亮,然後男人靠近他,低下頭覆上他的嘴唇,舍頭撬開齒關,靈活地探進嘴裏。


    吻的很溫柔,試探的意味更濃,莽莽撞撞地探求主人的心意。淺淺一吻之後,奧盧抬起一點身,是在征詢沈良庭的意思。


    沈良庭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臉,唿吸中都是熟悉的氣味,心跳的節奏快起來,不禁眼眶泛紅。下一秒,沈良庭攥著奧盧的衣服,用力把他推到了床上,自己則一翻身,跨上了男人的腰。


    迎著奧盧的目光,沈良庭紅著眼俯下身去,白襯衣在剛剛的糾纏中,崩落了兩顆扣子,領口大敞著,斜斜的滑下肩,露出半側的鎖骨和肩頭。看到奧盧的眼神往那裏去,沈良庭本能地抬手去整理衣服,整理到一半又停下來,順著豁開的衣服下滑,反而去解剩下係著的扣子。


    看到奧盧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手,沈良庭輕聲問,“想起來了?”


    奧盧搖搖頭。


    “那為什麽這麽做?”


    奧盧瞳色更深,嗓音微微喑啞,“不知道,隻是突然想吻你。”


    沈良庭不出所料地扯了下嘴角,他解開扣子,把襯衣往床下一扔,在奧盧抬手抱住他時說,“我來,你小心點傷口。”


    折騰了半宿。


    比較離譜的是,沈良庭在累的連清洗都懶得下床時,還記得拿手機給人轉賬。


    奧盧看到了他的舉動,也不阻止,由著他去。


    男人彎腰從床下散亂的衣物裏摸出了沈良庭的煙,細長,藍嘴,不是這裏有的牌子,口感綿柔,香氣特別。


    半靠在床頭,點燃煙,吸了一口吐出,青煙彌散,奧盧垂眼去看趴在床上轉完錢就昏睡過去的人,看著看著伸手去撫摸沈良庭赤洛的背,那上麵有一大片玫瑰刺青,從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肋下,張揚而妖異,表麵看不出來,吻上去才發現這片刺青是遮住了一片傷疤,沈良庭這裏很敏感,隻是添舐疤痕,都能讓他興分起來。


    奧盧摸著摸著就俯下身,又輕輕吻了上去,“這片刺青是什麽時候紋的?”


    沈良庭半寐半醒地迴答,“兩年前。”


    也許是嗅到煙草味了,沈良庭衝他仰起頭,是在討煙抽。


    奧盧把抽過的煙遞給他。


    沈良庭一點也不嫌棄地含住被他咬過的煙嘴,用力吸了一口,雙頰凹陷下去又豐盈起來。


    吸了兩口,沈良庭好像恢複了點精神,睜開眼,眼神朦朧,兩頰緋紅,眼尾仿佛染了一片被用力塗抹開的胭脂,豐潤的雙唇含著煙,上半身撐坐起來,整個人懶散而滿足,有一種不自覺的媚態。


    他身體很白,那片刺青就更加顯眼,奧盧覺得那個紋身師挺天才的,能想到這麽一種遮蓋的方法,而且還如此適合,再一想到這個人近距離地觸碰並在這具身體上動刀,奧盧就莫名有些嫉妒。


    “誰幫你紋的?是熟人嗎?”奧盧靠過去,一手摟過沈良庭的腰,把人摟進自己懷裏。


    沈良庭毫無反抗地靠在他胸口,聞聲抬頭,有些奇怪地注視他,半天才說,“你。”


    “我?”奧盧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噢,是他。”


    沈良庭好像苦笑了一下,把頭轉迴去,懶散地窩在他懷裏,嘴裏輕輕嗯了一聲。


    奧盧沉默下來,下巴支在沈良庭頭頂,過了會兒又用臉頰去蹭他的頭發,“對不起,我想不起來。”


    “沒關係,不用急。”


    “說說你吧。”奧盧把唇貼著他的額頭,“告訴我一點兒你的事。”


    “我?”沈良庭愣一下,“我沒什麽可說的。”


    “怎麽會,人怎麽會沒有什麽可說的,你的父母朋友親人,我都想知道。”


    沈良庭猶豫下,左思右想一番才說,“我是私生子,媽媽去世了,爸爸不喜歡我,我有一個弟弟,”他一頓,“不過我跟他關係不好,已經被我氣跑了。”他在男人的懷裏扭了個身,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側臉貼在他懷裏,“我這個人很糟糕,報複心重,又小氣,沒安全感,脾氣很倔,特別固執,嘴又笨不會說好聽的話,容易鑽牛角尖。”


    他輕聲曆數自己的毛病,把人聽笑了,“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的?”


    沈良庭彎了下嘴角,“給你打個預防針。”


    “其實我覺得沈良庭這個名字很好聽。你媽媽給你取得嗎?”


    “嗯。”


    “良辰吉時,燕子迴庭。是很好的寓意。”奧盧說。


    沈良庭愣了下,然後勾了勾嘴角,自嘲般,“噢,她在等人迴頭,可惜沒有等到。”


    沒有等到,他就是一個笑話。


    “不能這麽說,”奧盧攥著他的手,“你是希望,是心願得償,當然是美好的,她愛你,以前的燕子迴不迴來不重要,她已經等到了她想要的。”


    沈良庭一愣,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跟他解釋。


    奧盧握著沈良庭的手看了看,上頭的疤一覽無餘,手套脫下來扔在了床頭,“那這裏呢,這裏怎麽迴事?”


    沈良庭下意識握成拳縮迴來,落在身邊,“小時候受的傷,還是你帶我去包紮的。”


    “我們這麽小就認識嗎?”


    “嗯。”沈良庭靠著他點頭。


    男人停頓了下,收緊抱著他的手,“現在我倒真的好奇了,我們竟然認識了這麽久。”


    “也不算很久吧,”沈良庭閉著眼呢喃,“我們中間分開了很久,久到都不認識對方了,後來也沒什麽對彼此坦誠的時間。所以零零總總加在一起可能還沒有幾年。”


    “我之前設想過我們是結婚了。”奧盧低聲說,“你不告訴我是生我氣,原來沒有嗎?”


    沈良庭有些想笑,“你是向我求過婚,可是我把你的戒指扔了。”


    “為什麽?”


    “因為我當時無法接受你的一些做法。”


    “我做了什麽?”


    沈良庭沉默片刻,“你沒做什麽,現在想想,你也有你的道理,人生裏要在意的東西很多。”


    奧盧伸手去撫摸他的臉,拇指摩挲著他的眉毛和眼睛,“你當時一定很難過。”


    沈良庭垂著睫毛,奧盧的手在撫摸他,從掌心的紋路,手掌的寬厚,到指腹繭的分布,一切都是熟悉的,他沉重地把臉偎向那隻手,連帶著那時候的委屈,“你對我道歉了。”


    房間裏安靜極了,奧盧輕吻著他的耳朵,“如果那時候說的不好,那我現在再道歉一次,隻要你不難過。”


    “沒關係,你什麽都不知道,要道歉也不是你道。”


    “這樣嗎?”奧盧笑了笑,“你很想那個人迴來對嗎?”


    沈良庭眼睫極為明顯地顫動了一下,他點頭,“是……”


    奧盧看著他,心裏隱隱有些觸動,“抱歉,”聲音低啞。


    沈良庭看向他,半晌笑笑,“你怎麽又道歉起來了。與其說對不起,不如付諸實踐。比如如果現在我說我想帶你走,你願不願意?”


    奧盧深深望著他的眼睛,然後慢慢點頭,“好。”


    “什麽?”沈良庭一怔,猛抬起身,強捺下心中的喜悅,“不怕我是騙子了嗎?”


    “騙就騙吧,”奧盧在他鼻子上吻了一下,“反正除了這個人以外,我也沒什麽可以讓你騙的。”


    第106章 迴家


    三日後,他們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奧盧第一次離開這裏。


    他穿戴一新,沈良庭站在他麵前,專注地替他打上領帶,


    有一個瘦高的青年一直站在沈良庭身邊,初看到他時,眼光閃爍一下,叫他“傅總。”


    “他叫秦林,是你之前安排在我身邊監視我的。”沈良庭解釋。


    “監視?”奧盧疑惑。


    “嗯。”沈良庭麵不改色地點頭,“你不相信我,所以把人安插在我身邊匯報我的一舉一動。”


    奧盧麵露驚訝,“我不愛你嗎?為什麽不相信你?要派人來監視你?”


    沈良庭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微微笑了一下,他笑起來很漂亮,雪白粉嫩的臉,眉眼濃黑,還有一個小梨渦,不像之前,隻是清淩淩的冰雕般的美,“是,你愛我。”沈良庭說,“愛也不能一概而論。”


    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可奧盧敏銳地知道,一切並不是像沈良庭說的這麽簡單。


    坐上飛機,起飛刹那的失重感,透過舷窗看到陸地越來越遠,島嶼漸漸成了太平洋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錢不是萬能的,幸好錢和勢掛鉤,在這裏這些東西還有點用。”沈良庭麵容端肅,凝視窗外,直到景象被雲霧遮蔽後才慢慢靠向椅背。


    他們終於離開這裏了。


    “你花了多少錢?”


    “一千萬。”


    “原來我這麽值錢。”


    沈良庭抿起嘴無聲的笑了笑,怎麽說呢,傅聞當然不會隻值一千萬。所以需要一點外部壓力,光疏通關係送的禮就不止這個數了,想想還挺肉痛的,畢竟都是一分一分賺迴來的,不過總算用一種和平手段把人搶過來了。至於鞭打奧盧的人,隻是賭場內的一個小頭目,教訓他甚至隻花了一百萬。


    他圓滿辦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心裏放鬆高興。此時才慶幸,他不是一無所有的白丁,連保護人都沒有資格,此前爭搶迴來的東西終於排上了用場。


    “你在我心裏是無價的。”沈良庭突然撐著扶手側身靠近人,難得的肉麻兮兮地說了句情話,想到這個人什麽都不記得了,他也沒覺得怎麽害臊。


    奧盧果然不覺得有問題,隻是輕輕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希望我能讓你覺得物超所值。”


    飛機的遮光板沒有放下來,外頭是白茫茫的天空,


    沈良庭和人對視,卻被奧盧目光中同樣的空白所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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