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冰河寒著臉看向唐副局長“唐局長,這是怎麽迴事,怎麽跟部隊上的同誌發生這麽大的誤會?”


    見來了自己人,還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唐局的膽氣頓時壯了起來“譚縣長,你來給評評理,這部隊上的同誌有些太霸道了吧,我們接到群眾報案,說是戰前發生流氓鬥毆事件,我們就趕緊到這出警,沒想到部隊上的同誌根本不配合我們工作,上來就打,還把我們幹警的槍下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哦,是這樣麽?”譚冰河自然不能聽他的一麵之詞,迴過頭來看向毛建國。


    毛建國雙手背在身後氣定神閑的站在那不緊不慢的說“你們當地的公安幹警勾結地方上的流氓和黑惡勢力妄圖阻撓我部赴前線作戰任務,這樣嚴重的後果你們是承擔不起的,我部也會向上一級主管部門並國家戰略指揮中心上報的”。


    譚冰河的眼皮一跳,心裏想唐局長不知道這支部隊馬上就要上前線了,可作為勞軍慰問的主管副縣長是知道的,這是一支虎狼之師,上去後能迴來多少人還不知道呢,內心裏不知道有多少戾氣要發泄呢,你唐局長惹誰不好,偏偏惹他們,這幫當兵的正愁沒地方發泄呢,一幫流氓地痞打了也就打了,這他媽讓軍方一上綱上線可不好說了,在這非常時期,部隊馬上就要上前線了,真要是對方據理力爭,地方上是承擔不起破壞戍邊的罪名的,上麵雷霆一怒,搞不好縣裏的官帽得讓人摘下幾頂來。


    想到這譚縣長陪著笑臉對毛建國說“毛主任你看你這是一家人說兩家話不是,咱們軍民魚水情深,你們部隊在百忙中還幫我們地方上維持社會秩序,打擊流氓黑惡勢力,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我們縣裏還有一些慰問品,上迴搞聯誼剩下的,放著也是放著,我看就都送給部隊的戰士們,怎麽樣?那個小鄭呢?”


    “譚縣長”旁邊的秘書小鄭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趕快組織人,上縣辦要車,把縣招待所倉庫裏的慰問品拿來一些送給部隊上麵的同誌。


    毛建國看了看表,平靜的說“我看還是算了吧,譚縣長,我們的時間也有限,部隊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出發了”。


    一旁的縣武裝部長雖然編製還是部隊上的人,但是工作在地方,自然是兩方麵都不得罪忙說“毛主任,來得及來得及,縣政府就在附近,快得很”。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麽說,毛建國自然不好再說什麽。


    不一會,縣辦的大卡車拉著一卡車的煙酒直接開到了車站,譚縣長一揮手,手下的辦事員紛紛上前卸車。


    煙是好煙,酒是名酒,毛建國見狀也是露出了一臉的笑容。


    見到事情有了轉機,譚縣長笑著說“毛主任,那你看,上報的事情是不是就不要了”。


    “不上報,那可不行”


    聽到毛建國的話譚冰河心裏一沉,臉上剛要露出不悅之色,聽到毛建國又接著說“我們部隊的戰士一直希望能得到一些物質上的支援,現在你們地方上慷慨解囊,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軍民魚水情深,我必須上報給你們嘉獎”。


    聽到毛建國大喘氣般的說話,譚冰河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可一旁的唐副局長卻一根筋,現在卻不明白了,自己的人被打了,槍都被人家繳了,現在還要給人家賠著笑臉送禮,心裏不由火起,上前一步指著捂著腦袋猶在流血的大飛對著譚冰河說“譚縣長,事情就這樣算了,那我們的人被打了就一點說法也沒有麽?”


    譚冰河鐵青著臉,心裏恨不得把這個唐局就地免職了,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這夥瘟神,你還想扯什麽幺蛾子,冷冷的眼神看著唐局說“你的問題迴去後我會向縣委匯報,現在我命令你帶領隊伍馬上把這群擾亂社會治安的害群之馬統統都抓迴去,嚴查下去,一個一個的過篩子,有問題的該關關,該判判,絕對不許留下隱患”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既打擊了地方上流氓的囂張氣焰,又獲得了一定的物質,煙酒全部下發到戰士們的手裏,就連不怎麽抽煙的劉東都分到了兩盒中華,這絕對是好煙,劉東可舍不得抽,更舍不得送人,美滋滋的放在軍挎裏。


    列車終於到達了它的目的地的江州火車站,大家紛紛下車整理物資,很快就搭乘來接的軍車前往臨訓地。


    臨訓地是當地的一個村子,汽車在黑夜裏一直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而這一路上,汽車也僅僅就是開了車前兩個小燈在前進,是不是要進入戰區了,三團的戰士既擔心又期盼。


    所有的戰士都知道就要打仗了,私下裏既興奮又緊張,部隊上的農村兵興奮的是上了戰場萬一立了功,提幹、城市戶口都有了,那可真的是告別了泥腿子這個稱號了,也在城裏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緊張的是戰場是要死人的,誰也不知道哪顆子彈會射在自己身上,萬一光榮了,那所有的企盼也隻能是一場空。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戰前動員、開誓師大會、檢查裝備,剃光頭,學打綁腿,在衣服的紅領章上寫上姓名、血型、部隊代號,籍貫和家庭住址,為了戰爭的來臨做著準備。同時戰士們都上司務長那領迴個人作戰裝備,有全棉軍裝防火,鋼板膠鞋防竹簽,防毒麵具,背囊吊床,毛毯,綁腿布條,急救包,還有一塊墨綠色塑料布,可以當雨衣,也可以鋪地上防潮休息。


    在臨訓的村子外麵三團在指定的區域內安頓下來。當夜幕降臨,第二天破曉的曙光中,尖銳的緊急集合哨聲響徹雲霄,戰士們迅速整理行囊,跑步集合,開始了戰前的訓練。


    戰士們身上的武裝裝備重壓如山,腿上和肘部綁著沙袋。每天的越野訓練是必不可少的,包括5公裏全副武裝跑、投擲手榴彈、俯臥撐、騎馬步和磚推等。擒拿格鬥、武裝泅渡和潛伏等技能也必須熟練掌握。訓練強度之大,以至於幾天之內,一套軍服就會被磨破,身體和腿上滿是傷痕。


    同時政工工作也在如火如荼的開展著,其中包括宣講俘虜政策,規定抓到一個俘虜可以立三等功,抓到兩個俘虜可以獲得二等功,抓到三個俘虜則是一等功。同時,也請了當地會y國語言的人教授戰士們怎麽在戰場喊話,“繳槍不殺!舉起手來!我們寬大、優待俘虜!”等口號在響徹雲空軍樂聲中響起,讓原本恐懼的士兵心理逐漸平靜下來。


    偵察連不但增添了很多的訓練項目,更為主要的是還給配備了兩名精通y國語言的老師更加係統的學習y國話,畢竟偵察連是要深入敵後的,抓舌頭、搞滲透等等,要是僅僅就會幾句繳槍不殺那可不行。


    要說搞個刺殺、搏鬥什麽的,那偵察連的人誰也不含糊,可要是讓他們跟著學習一種他們誰也沒有接觸過的語言那簡直是要他們的命,唯一不打怵的是劉東,他在偵察連也是唯一一個真正的高中畢業生,雖然在學校的時候學的是英語,但一點也不影響他對 第二種外語的接收能力。


    y國語和棒子話、島國話一樣都受漢語的深遠影響,屬於漢藏語係其發音類似於古漢語中的古音,所以對劉東來說學起來並不是什麽難事。


    僅僅過了三天,偵察連正在訓練場上玩命的訓練著,團長馬雲飛的吉普車疾馳而來,後麵還跟著幾輛軍卡。


    滿是灰塵的馬雲飛從車上下來,連長向陽飛快的跑了過去剛要進行報告。


    沒想到馬雲飛擺了擺手說“非常時期,沒那麽多講究了,讓戰士們停止訓練,我有事情要宣布。


    “是”向陽敬禮轉身離去。


    尖銳的集合哨聲響起,偵察連的戰士們迅速的整隊完畢。


    馬雲飛一臉嚴肅的站在隊前說道“經師黨 委研究決定,團屬偵察連與二團、三團偵察連以及師直屬特務營共同組建成新的偵察大隊,直接歸屬師作戰司令部指揮,下麵大家馬上收拾物品,10分鍾後蹬車趕赴新的訓練場地。


    晃晃悠悠的軍車上眾人的神態頗為緊張,誰也不知道我們究竟坐了多長時間的車,隻知道一路顛簸,晃得很多的人開始暈車,趴在後箱板上哇哇的吐著。


    終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下車了,劉東知道,他們已經到達了邊境線。天空彌漫著小雨,偵察連的戰士們都聽見了象征著戰爭的一聲聲炮彈聲。說實話這種情景,劉東要說自己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時候雖然有點害怕,但是內心卻沒有感覺到恐懼。也就是說,在思想上是比較清楚,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到這裏,知道自己將要去做什麽,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劉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下了車後還要步行一段時間,部隊正式越過邊境入境y國,走在崎嶇的小路上,“轟轟”的幾聲炮響。


    “臥倒”向陽在第一時間向部隊發出了警報聲,戰士們迅速朝路兩旁撲去,紛紛找東西做掩護。偵察連遭遇了y軍坦克的伏擊,坦克的炮聲響後,一塊尖銳的彈片劃過了二班一個老兵的脖子,頓時間,老兵脖子部位的血液往上至少噴的有七八公分高,兩側的血液至少噴出去有一米多遠,濺了趴在一旁的劉東滿身鮮血,這是他入戰場以來,看見的第一位犧牲的戰友。


    血淋淋的死亡造成的心裏威懾,讓許多新兵都蒙了,尤其是黃大剛,直觀感受就是,感覺到自己的膝蓋已經不在腿上,無法往前動彈半步,嚇得他的心髒突突直跳,牙齒不由自主的上下咯噔咯噔咯噔的響,而六班的一個戰士直接嚇得癱軟在地,兩名戰友過去攙扶他都起不來。要說當時的情景不嚇人,那肯定是謊話。雖然連長向陽命令部隊立刻撤離,但是有的人雙腿發軟,真的走不動了。


    走不動也得走,部隊要迅速的脫離戰鬥區域趕赴到集訓地,帶隊的一名幹部帶領部隊走過一段崎嶇的小路後沿著y南的公路前行,又經過一段時間後,選擇了一條小路向山上進發。在小路與公路的交匯處,劉東發現了白石灰箭頭的標記,然而,隨著路程的深入,路麵上的石灰箭頭消失了,小路變得越來越窄,山勢也愈發陡峭,仿佛他們正在進入一個無路可通的山穀。


    夜幕降臨,周圍一片漆黑。前方傳來命令就地過夜。由於禁止生火,大家隻能依靠自帶的壓縮餅幹作為晚餐。盡管命令禁止脫掉衣服和鋼板膠鞋,但戰士們還是緊緊依偎在一起,背靠背地坐在地上。此時,依稀可以聽到零星的槍聲和低沉的鳥叫聲不時傳來。


    劉東放下行裝,和還有些癱軟的黃大剛背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低聲交談,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時刻保持警惕。


    在這個夜晚,劉東他們第一次在越南的土地上露營,經曆了一個極其難熬的夜晚。白天炎熱,夜晚寒冷,下半夜更是冷得讓人無法忍受。劉東隻能站起來又坐下,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姿勢,以尋求一絲溫暖。這樣的夜晚,讓他深刻地體會到了異國他鄉的艱辛與不易。


    帶路的幹部在一旁低聲地給大家講解著一些注意事項,在y國我們要不停的轉移推進。平時都是要露宿在野外山坡,茅草樹林裏。看到有空置的y南民房也不能住,不安全。白天放炮彈,晚上雙人站崗,警惕小股越軍襲擊。說實話,晚上最難熬,神經緊張,像貓頭鷹一樣警覺不想睡。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部隊就迅速的出發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到達了駐紮的地方,這是一個不大的小山村,居住的老百姓早都跑沒了,現在成了師偵察大隊的臨時駐地,村外一塊空地上早有一夥軍人正在訓練。


    偵察連每個班分配了一間民房,裏麵早就收拾好了,被子往上一鋪就可以了,簡單的收拾好後劉東就走出了民居向周圍打量著。


    剛剛走出房門,忽然一聲驚唿傳來“劉東,你怎麽在這?”


    劉東轉頭一看,原來是火車上偶遇的“鐵拳”蔣旭,正一臉欣喜的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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