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家,又再次成為文柔避風的港灣。


    也許她不該不告而別,但她隻想遠遠的逃開一切,她已筋疲力竭了。


    「小威......」她緊緊擁抱前來接她的寶貝兒子,親了又親。


    「媽咪!」小威用小手環抱著她,眼睛卻緊盯著她手上的大行李箱--裏麵可有裝了玩具?


    外婆也狐疑似的看著她的大行李。「你帶那麽多行李做什麽?假期有那麽長嗎?」


    「我想來這裏寫書。外婆,我得住上一大段時間呢!」


    「寫書?你不是在傳播公司做事嗎?」


    「我好累,老板給我一個長假,外婆--」文柔不想解釋就撒嬌,「你不歡迎我來住嗎?」


    外婆當然是歡迎的,又是毛毯又是點心的,忙了一個下午。等外婆終於去休息一會時,文柔才打電話給林傑。


    「文柔,你又怎麽了?我打了一下午的行動電話,都是收不到訊號。問星瑩,她也不知道,隻說你好像迴家。打電話到你家,雷媽媽又說你沒迴家,你現在到底在哪裏?」終於接到電話的林傑,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大串。


    「我......不舒服,肝、肝功能有點不正常,醫師要我即刻休息。」她頓了頓,雖然早想好了說詞,還是沒辦法一氣嗬成的說完。「剛好......我外婆,你知道她年紀大了,不能一直幫我照顧小威,所以我想,我還是應該迴高雄住一段時間。總之,我很抱歉,但我相信星瑩一定可以勝任我的工作,公司也還有很多人才,不至於因為我的突然離職而蒙受損失。」等講完全部台詞,她已汗涔涔。


    「你說完了?」林傑聽完,倒出奇的冷靜。


    「你生氣了?」她有些心虛。


    「你的理由冠冕堂皇,如果我還生氣,豈不太不近人情了?」


    「那麽......你允許我辭職了?」


    「我允許你請長假,你可以休息一、兩個月,甚至更久,等你及你外婆身體好一點了,再銷假上班。」


    「我覺得這樣做不符合公司的利益,再說,一個職位也不能空缺太久。」


    「你不是說星瑩可以暫時勝任你的工作嗎?」


    「是呀!但是--」


    「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你真的願意放棄你曾那麽熱愛的工作嗎?如果答案仍是肯定的,那麽你再來跟我談辭職的事。」


    「好的。」她能說不好嗎?


    「你好好養身體吧!」


    電話那邊收線了,文柔卻仍握著話筒兀自發愣。一股若有似無的酸楚感在她心底緩緩的滑動;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如果沒有那一夜的邂逅,如果沒有小威,如果沒有後來的重逢......那麽林傑會是她曾描繪的那個完美情人。


    但是有太多的如果,每個如果就像一座山,層巒疊嶂的把他們分開來,從此關山阻隔,遙迢千裏,她再也無法將自己的心向他敞開。


    小威走進客廳,看了看文柔,又看了看她手中握著、卻沒有放在耳邊的話筒,他走過去將話筒掛好。


    「婆奶奶說不講電話時,要把話筒放好,否則電話就不通了。」


    「對不起,我忘了。」文柔親親他。


    小威打開電現,畫麵上一個女歌星正哀怨的唱著:「愛我的人為我付出一切,我卻為我愛的人流淚、狂亂、心碎,愛與被愛同樣受罪......」


    文柔癡癡的聽著,她覺得那個作詞的人一定是個天才,世界上就是真的有這麽多的無奈。無數的癡男怨女,在感情的路上,追逐、躲藏而痛苦不已;盡管愛情如被下了魔咒的火焰,仍有那癡狂的飛蛾願以身相許。


    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磨?


    永遠是承諾、是誓言、也是至死不渝......


    文柔迴到家時已近天亮。


    她匆匆收拾些衣物,留了一張紙條給外婆,又輕吻了熟睡中的小威,才跟烈豪踏上了旅程。


    清晨的南台灣有一股沉靜之美,文柔坐在車內遙望著旭日東升,記不得有多久,她不曾這麽優聞的麵對朝陽了?


    車子在過了臨海路後,在一家豆漿店前停了下來。


    「你得吃點東西。」他溫柔的拉她下車。


    他們點了豆漿、油條及燒餅。文柔早巳忘記她上次吃這種傳統的早點,已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今早吃起來覺得特別香甜。隔桌上學的學童嘰嘰喳喳的童言童語,更令他們恍如迴到童稚時期,每天是個新奇,也是個希望。


    「知道我第一個暗戀的女生是誰嗎?」烈豪搜尋著記憶深處。


    「林青霞?」


    「錯,是我們班上一個小女生,她後來當了記者,還成為電視台女主播。」


    「為什麽沒有再接再厲?」


    「小女生與小男生的戀情,永遠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除了心跳與偷窺外,誰有勇氣表白?等再大一些,有了勇氣卻已沒了感覺。」


    「我從沒暗戀過什麽人,勉強列出的話,大概算是馬蓋先吧!」


    「馬蓋先?」


    「是個外國影集的男主角。」


    「長得像我嗎?」烈豪坐正身子。


    文柔刻意打量著他,然後嚴肅的點點頭說:「皮鞋最像。」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你是先愛上我的皮鞋。」


    「不,我是連你的襪子一起愛上的。」文柔頑皮的笑著。


    烈豪癡癡的看著她,「天啊!我真愛你。」


    文柔垂下頭,清秀的臉龐又染上一層嫣紅。


    「走吧!我們去墾丁。」三天的時間很短,烈豪可不想浪費。


    **** ****


    傍晚,文柔一到旅館房間就拿起話筒撥電話給外婆。


    「外婆,你看到我留的字條了嗎?」


    「看到了,你現在在哪裏呀?」


    「我在墾丁的天鵝湖飯店,我想在這裏住幾天,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打電話到這裏。」


    「怎麽突然想到那裏?」


    「我有點悶,想找點靈感。外婆,過兩天我就迴去了。」


    「好吧!」


    「小威在嗎?」


    「媽咪,你在哪裏?」小威早等在一旁。


    「我在墾丁,你乖不乖?」


    「當然乖,媽咪,我要皮卡丘。」


    「好的,但是你要聽婆奶奶的話。」


    「那就有皮卡丘了嗎?」


    「當然,我要掛電話了,小威再見。」


    「媽咪再見。」


    烈豪伸過手,但電話已掛斷了。


    「為什麽不讓我跟兒子說說話?」


    「他又不知道有你。」


    「但我知道他呀!至少讓我跟他打聲招唿。」


    她輕輕搖頭。「下次吧!來,我們出去走走。」


    「迴高雄時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隻要你答應不說出來你是誰。」


    他輕哼一聲。「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那就到那天再說。」


    他麵露委屈樣。「你好狠。」


    「我是在保護他。」


    「我跟你一樣愛他。」


    「那就跟我一樣保護他吧!」文柔站起身,「走吧,我們去遊泳池畔乘涼。」


    也許因為是非假日,泳池邊竟沒有半個人影。換了泳衣,站在池邊,文采竟有些看得癡了。


    她沒看過這麽美的泳池。它經過刻意的設計,優雅奇特的造型,明亮的燈火映著透藍的池水,閃著神秘誘人的光彩。


    她想起那則傳說,這不就是那隻透藍的瓶子嗎?


    「發什麽愣?」烈豪攬著她坐了下來。


    她坐在池畔,接觸到清涼的晚風,不禁連打了兩個噴嚏。


    烈豪拿出浴巾,披在她身上,拉了浴巾的一角輕拭她發際及頸上的水珠。


    她靠著他,半閉著眼睛,享受著他輕柔的溫存,極度的寵愛。他的手繞至她背部擦拭著。她抱著他、下頷緊貼在他肩上,她喜歡這種被深深寵眷的感覺。


    正當她沉醉在甜蜜的輕撫中,一種很奇異的感應讓她睜開眼睛,然後她臉上的表情突然整個改變,失去了血色,全身無法動彈!她看到了他--


    林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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