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國兩線作戰,動用的大軍近四十萬,每天人吃馬嚼的,足以掏空一座小山,後勤壓力可想而知,楚王已經多次派人催促他進軍了。


    這也是項燕真正意義上統帥超過十萬大軍,和名將交戰,出征之前,項燕信心滿滿,發誓一定要打敗廉頗,成為天下名將。


    但兩軍剛一交戰,廉頗就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楚軍多日叫罵沒有任何效果,又被本地的楚人排斥,士氣不斷下降。


    又過了幾天,更嚴重的事情出現了,大軍中出現了逃兵,一些淮泗地區的楚人本就對楚國不滿,眼見著楚國拿趙國沒有任何辦法,心一橫,趁著夜色逃了。


    雖然逃跑的士兵隻有十幾個,相比較十五萬大軍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對於士氣上的打擊卻是極大的。


    項燕在看到逃兵的戶籍之後,頓時意識到不對勁,立刻下令將所有淮泗地區出身的士兵全部編到一起,安置在中軍旁邊,由他親自看守。


    這個辦法雖然暫時解決了逃兵的問題,也更加激起了淮泗地區士兵的不滿。


    ……


    “差不多了!”廉頗看到楚軍接連兩日都沒有派人到陣前叫罵,頓時意識到時機來了,立刻下令將軍中所有將領召集過來。


    “將軍可是準備進攻了?”樂乘剛一進門,便迫不及待的說道。


    “不錯。”廉頗點了點頭。


    “末將請為先鋒。”樂乘連忙抱拳說道。


    其餘眾將也紛紛請命。


    “樂乘聽令。”廉頗看向樂乘。


    “末將在。”樂乘沒想到廉頗真的點了他的名,連忙走到中央,抱拳說道。


    “本將命你於今夜卯時,統帥幽雲鐵騎偷襲楚軍營帳,本將的要求隻有一個,將楚軍大營殺穿。”廉頗把將令遞給樂乘。


    卯時太陽即將升起,天空還沒有亮,人們正沉浸在睡夢中,是人一天中最鬆懈和疲憊的時候,也是最適合發起攻擊的時候。


    樂乘先是一愣,連忙把將令接了過來,鄭重地說道:“末將一定完成任務。”


    “炎熊。”廉頗看向炎熊,“你統帥玄甲軍,與樂乘將軍一起。”


    “諾。”炎熊說道。


    “賈偃。”廉頗又對賈偃說道,“楚軍戰敗之後,有三個逃跑方向,一個是下相縣,一個是符離塞,一個是沿泗水南下。下相縣是項燕老家,也是附近僅有的幾個沒有投降我趙國的縣城,項氏在那裏威望很高,項燕在戰敗之後很有可能會逃往下相縣,據城而守。本將命你率領一萬大軍,埋伏在彭城到下相縣的必經之路上。若是項燕出現,務必將其斬殺。”


    “末將聽令。”賈偃抱拳說道。


    “彭城西南的這條道路是通往符離塞的,由羌瘣負責,你帶領一萬騎兵埋伏在此處,等待楚軍潰軍。”廉頗看向羌瘣。


    “諾。”羌瘣抱拳說道。


    “此番楚國雖然沒有派出水軍,但水路也不得不防。廉安,你率領三千騎兵埋伏在這裏。若是楚軍順著泗水逃跑,你隻需要阻攔半個時辰,我軍支援便會趕到。”廉頗指著地圖上一個地方說道。


    楚軍從水路逃跑的可能性最小,也因此很難立功,所以廉頗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的兒子。


    其實蔡澤這兩天已經將自己帶入了項燕的思維,模擬了幾次逃跑路徑,沒有一次是從水路逃跑的,但兩軍交戰,誰也無法說算無遺策,隻能說盡可能做好所有的準備。


    “將軍,如此一來,我們就隻剩兩萬多大軍了。”蔡澤有些擔憂的說道,趙軍雖然比楚軍要精銳,但楚軍可是有足足十五萬啊。


    “有兩萬多將士足矣,我趙國將士當以一當十。”廉頗豪氣衝天的說道,他這次帶的可全部都是精銳,甚至還有兩支軍魂軍團。


    “此戰我軍必勝!”眾將齊聲說道。


    “好了,大家下去準備吧。”廉頗揮手說道。


    夜幕降臨,士氣低迷的楚軍迴到營帳中,昏昏沉沉的睡去。守營的士兵無精打采的靠在一起聊天。


    出征的時候,官府向他們保證過,夏收之前一定能迴家,如今眼看著就要夏收了,戰事還遙遙無期。


    他們不在乎戰爭能不能打贏,也不在乎能夠獲得多少軍功,隻想迴家將農田打理好,隻有農田打理好了,一家老小才不會挨餓。


    可惜連這點要求,楚國都無法滿足他們。


    時間一點點流逝,月華在地上鋪了一層銀紗,夜晚無比的靜謐。


    楚軍大營中早已鼾聲一片,巡邏的士兵也停了下來,靠在牆上打著哈欠。


    “楚軍沒有任何戒備。”樂乘站在遠處,望著籠罩在月色下的楚軍大營,心中一喜,揮手說道,“所有人聽令,隨本將衝鋒!”


    說完,樂乘將馬槊朝著前方一揮,雙腿猛地加緊馬腹,率領麾下幽雲鐵騎衝向楚軍大營,沿途楚軍設置的鹿角、鐵蒺藜、柵欄沒有對幽雲鐵騎造成任何影響。


    幽雲鐵蹄恐怖的防禦力,將鹿角、柵欄紛紛撞成粉碎,即便是鐵蒺藜,也由於蛋殼防禦的天賦,沒能對馬蹄造成傷害。


    “死吧!”守營的將士還沒有反應過來,樂乘已經衝到大營前,手中馬槊高高揚起,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將其完全吞噬。


    楚軍營門瞬間被轟碎的四分五裂,木屑漫天飛揚。


    樂乘一馬當先,幽雲鐵騎緊隨其後,黑色的氣息將其包裹,整個軍團宛若一座高速移動的大山衝入楚軍大營。


    “敵襲!”


    “趙軍劫營!”


    淒厲的聲音傳遍楚軍大營,但此時已經晚了,無數楚軍驚悚的從營帳中衝出來,一些士卒甚至光著身子,連兵器都沒有拿,便死在了趙軍的鐵蹄下。


    “放箭,立刻放箭,將他們攔下來。”項燕反應很快,在趙軍衝進來不久,便率領親衛軍趕了過來,組織楚軍進行反擊。


    項燕親衛軍畢竟是楚國排在前麵的軍團,即便比之趙軍,也不遜色多少,麵對趙軍的偷襲,並沒有像其他楚軍一樣驚慌失措,而是結成軍陣,擋在趙軍麵前,前麵的士兵舉盾,後麵的士兵則張弓搭箭朝著幽雲鐵騎射去。


    當當當!


    鋪天蓋地的箭雨落在趙軍身上,發出密集清脆的碰撞聲。


    六千幽雲鐵騎,無一人落馬!


    項燕頓時愣住了,他的親衛軍怎麽說也是楚國一流軍團,除了祝融衛和丹陽精兵之外,下麵就輪到他的親衛軍了,即便是其他將領的親衛軍,也隻是和他一個檔次罷了。


    現在竟然連趙軍的防禦都破不了!


    “繼續放箭!”項燕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瞪得滾圓。


    “哈哈哈!幽雲鐵騎,有我無敵!殺穿楚軍大營!”樂乘高聲呐喊,手中馬槊一揮,將麵前的楚將拍飛出去。


    “幽雲鐵騎,有我無敵!殺穿楚軍大營,衝啊!”所有幽雲鐵騎齊聲呐喊,聲音匯聚在一起,宛若滾滾炸雷,將楚軍僅有的士氣擊成齏粉。


    “將軍,將軍,不好了,趙軍從另一處衝進來了。”這時,傳令兵從遠處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項燕之後,都沒等到下馬,便高唿道。


    項燕臉色鐵青無比,右手握在劍柄上,他終究還是疏忽了。


    在剛抵達前線的時候,每天晚上他都要親自巡邏,布置各種防線,防備趙軍的偷襲,隨著時間的推移,趙軍死守城池不出,他的警惕性也在逐漸下降,夜間巡邏的次數不斷減少,直到將夜間巡邏的事情交給副將。


    連他都如此鬆懈,士兵的狀態可想而知。


    這一切……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從今以後,絕不能再犯這種錯誤。”項燕暗暗下定決心,接著下令道,“傳令下去,凡是被趙軍攻破的大營立刻放棄防守,所有大軍全力防守剩下的大營。我楚軍足足有十五萬,就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趙軍淹死。”


    “屈武,你率領刀盾兵擋住趙軍騎兵。”


    祝融衛和丹陽精兵都不在,連親衛軍都破不了趙國這支騎兵的防禦,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刀盾兵限製對方的速度,等到速度被徹底降下來,圍而殲之。


    如果項燕麵對的是普通騎兵,這個方法確實很有用,但他麵對的是幽雲鐵騎,刀盾兵在幽雲鐵騎麵前,隻不過是紙糊的盾兵罷了。


    馬蹄高高揚起,在力場扭曲的加持下,狠狠地朝著楚軍大盾上踏去,包裹著鐵皮的木盾瞬間炸裂,後麵的楚軍倒飛出去,接連撞倒好幾名士卒才停下來,早已沒了生息。


    幽雲鐵騎的速度不僅沒有任何減緩,反而隨著戰意騰升,越來越快了。


    “鐵蒺藜,快布置鐵蒺藜和鹿角。”項燕急聲說道。


    “將軍,沒用,營外的鹿角和鐵蒺藜全部被趙軍踩碎了。”一名士兵說道。


    “這……”項燕畢竟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頓時有些慌張,但已經沒有時間給他思考了,又有士兵趕來求援了。


    “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趙軍派出的另一支軍團是軍魂軍團,我們……我們完全不是對手!”士兵驚慌失措的說道。


    噗噗噗!


    就在這時,遮天蔽日的箭矢從遠處朝著楚軍大營覆蓋過來。


    廉頗和燕周站在遠處,身後正是嚴陣以待的射聲營。


    “將軍,我們什麽時候進攻?”顏聚迫不及待的問道。


    “不急,等幽雲鐵騎無法打開局麵,或者楚軍即將崩潰的時候,你再率領趙飛騎出擊。”


    看著幽雲鐵騎和玄甲軍在楚軍中橫衝直撞的樣子,廉頗不由想起數年前趙國在遇到秦國黑甲軍的時候,和現在楚軍是多麽的像啊,一樣的無助,一樣的無可奈何。


    如今過去短短數年,趙國卻已經不是當年的趙國,現在輪到楚國感受一下當年趙國的無助了。


    和氣定神閑的廉頗相比,項燕就難免心急如焚了。


    “哪來的軍魂軍團?趙國不是隻有趙飛騎和禁衛軍兩支軍魂軍團嗎?”項燕急聲問道。


    “將軍,真是軍魂軍團,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士兵大聲說道。


    項燕隻能將這裏交給副將,率領親衛軍支援過去。


    此時炎熊率領玄甲軍殺的正爽,過去玄甲軍出現在戰場上,麵對的不是黑甲軍,就是鐵鷹銳士,即便最後戰爭打贏了,玄甲軍也要損失慘重。


    如今玄甲軍終於否極泰來,遇到了軟柿子。


    孱弱的楚軍和玄甲軍過去麵對的敵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隻需要簡單的大盾往前一頂,重劍一揮,麵前的敵人便倒在了地上。


    重複幾次之後,楚軍就崩潰了,瘋狂朝後方奔逃,和那些拚命的秦軍完全不同。


    “列陣,放箭!”項燕趕到此處之後,立刻下令道。


    “將軍,不要!”一名軍團長聞言,眼中充滿了驚恐,連忙急聲說道。


    但是已經晚了,親衛軍不愧是楚國精銳,反應迅速,項燕話音剛落,那邊箭矢已經射了出去。


    當當當!


    箭矢落在玄甲軍的大盾上,清脆的聲音如同雨點般響起,沒有一個趙軍倒下。


    就在項燕皺眉的同時,令他驚悚的一幕發生了,身邊的親衛軍仿佛中箭了一般,胸膛綻放出一朵朵血花,身體朝後方倒去。


    一波箭雨下去,親衛軍全軍覆沒!


    “將軍,趙國這支軍團能夠反彈我們的傷害。”軍團長悲痛的說道。


    項燕整個人呆住了,身體微微顫抖,兩行血淚從眼角滑落,他的親衛軍要麽是他的同鄉親朋,要麽是跟隨他數年的老兵,不少他都能叫得上名字,如今卻因為他的一個疏忽,全部戰死了。


    “就你們也想破我們防禦?”炎熊不屑的說道,手中大戟用力一揮,便將一名不知名的楚將轟入地底,接著率領玄甲軍朝著項燕衝來。


    項燕眼中充滿了絕望,如果楚軍能夠破趙軍的防,他還能夠有發揮的餘地,利用一些其他辦法戰勝趙軍,但是現在楚軍連趙軍的防禦都破不了。


    這一戰還怎麽打?


    難道等到趙軍力竭之後,再上前圍殺?


    別說楚軍堅持不到那個時候,就算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城內可還有四萬趙軍呢!


    項燕看向四周,楚軍早就被趙軍嚇破了膽,心裏沒有任何戰意。


    “撤!”最後,項燕隻能無奈的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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