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仲賀本欲發作,但不知是哪個眼尖的人朝樓下看,驚奇地對錢仲賀說:“錢總,談先生好像在樓下。”


    錢仲賀二話不說,轉身朝樓下大步走去。


    還未等他走進大廳,便聽到陳世欽調戲談宴的聲音,錢仲賀內心的怒火難掩,後槽牙緊咬,看到談宴拿酒潑陳世欽,陳世欽的拳頭向談宴高高揮去


    還好他及時趕到,攔下了那一拳。


    錢仲賀心中仍有餘悸,如果他晚來一步,那一拳說不定便要打到談宴身上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談宴眸光輕閃,自知理虧,分明答應錢仲賀不亂跑在先,可卻被抓了個正著。


    他慢吞吞地向錢仲賀挪步,把與汪淼淼相識的來龍去脈一並說出。


    隻見錢仲賀眉頭緊蹙,一下抓住重點:“但你迴到包廂,卻沒有告訴我你碰到了陳世欽。”


    談宴的手指無意識地相互絞纏,食指抵著大拇指的指甲輕磨,這是他緊張時慣有的表現,開口解釋道:“並不是什麽大事,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耽誤你的正事。”


    “那什麽才算大事?”錢仲賀抓住談宴的手腕,將人拉至身前,抬眸道,“如果我剛剛沒有及時趕到,你難道要生生挨下那一拳?等到你受傷了,這才叫大事?”


    談宴反手握住錢仲賀的手指,十指相扣,輕輕捏了捏,輕聲道:“不會受傷的,我會躲。”


    錢仲賀無視他的辯解,低沉道:“陳世欽喝酒失智,他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我不想拿你的安全做賭。你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能舍身相救,可為什麽不能先考慮自己?”


    少年時的談宴便一身俠氣,路見不平拔刀相救,如今清雋的青年藏著滿身正氣,正義淩然,如一支抽條發芽的青竹,堅韌不拔,虛懷若穀。


    錢仲賀知道,如果今天被騷擾的不是汪淼淼,他也一定會出手相救。


    在談宴眼裏,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他的三觀在這二十多年來塑造地極其正確,隻要是錯的,他便不會坐視不管。


    可錢仲賀的本質卻被培養成一個冷酷優秀的繼承人模範,在處理決斷任何事情上,他都會優先考慮自己的既得利益,他是個極致利己主義者,不會主動‘多管閑事’,也對別人的是非對錯毫無興趣。


    談宴的出現,教會了他如何是愛,如何做一個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做一個不歧視弱小,不傲慢自若的強者。


    所以他學會俯視,轉換視角觀察是非,他會給公司員工延長年假,會增加公司福利照顧女員工,每年做的慈善公益類項目數不勝數……


    但即便是這樣,他卻依然沒有學到談宴的十分之一。


    談宴怔愣了一下,隨後被錢仲賀拉入懷裏。


    錢仲賀把頭靠在談宴的肩上,手臂箍緊那道薄韌的腰,隻有把談宴抱進懷裏,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他的存在,錢仲賀才能緩解胸腔內的空寂,向死而生。


    錢仲賀啞聲道:“不要讓我看到你受傷。”


    談宴點了點頭,細長的手指輕輕捏了捏錢仲賀的後脖頸,想到剛剛錢仲賀在眾人麵前公開了他們的關係,擔憂道:“你剛剛在大廳公開了我們的關係,會對你……和勳合有影響嗎?”


    談宴把那點心思藏得極深,擔心公開婚姻對錢仲賀帶來的不利影響,卻又怕自己的心思太過明目張膽,逾越界限,遲疑一秒後又加了一句勳合。


    錢仲賀眉眼英俊深邃,藏著深波暗湧,道:“不會,沒有我的指令,今晚在宿荇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傳出去,外界的媒體不敢隨便報道,他們沒這個膽子。”


    談宴這才放下心,錢仲賀的實力隻手遮天,這迷迭島上百分之八十的產業都屬於錢家,賭場酒店,餐飲娛樂,水利交通,錢家隱形的大手無一不涉獵,錢仲賀在這片島上就如同天子般的存在,貴不可言。


    隻要太子爺不想看到,便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錢仲賀看到他的迴答讓談宴眉間鬆懈下來,心頭不由一暗,果然,兩人的一紙婚約成為談宴的掣肘桎梏。


    談宴不想公開這段關係,應該就是想三年後能夠獨善其身,不受牽連,所以在聽到他說不會公開出去後才緩了口氣,放下心來。


    錢仲賀眸色一沉,攬著談宴的腰的手也不自覺收緊,他想將談宴真心實意地留在他身邊,可如若三年後談宴不願留下,那他到時候能不能真正放手?


    不能。


    母庸置疑,毫無疑問的迴答。


    錢仲賀的黑眸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如若屆時談宴硬是要走,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


    囚禁,手銬,鐵鏈……錢仲賀此時腦海中的想法全都在違.法.犯.罪的邊緣橫跳,如果談宴能夠看清他心中所想,一定會被驚嚇到。


    錢仲賀將下巴靠在談宴肩上,闔眸沉想


    所以,你要趕緊喜歡上我。


    【作者有話說】


    周四見~


    第38章 幾點結束?


    拿到投標書後,他們並未在迷迭島耽擱太久,便打道迴府,結束了這次短暫卻甜蜜的蜜月假期。


    走了這麽些天,錢仲賀公司裏積壓案頭的文件堆積如山,他腳不沾地忙了幾天,占去了大量時間。ian工作室在談宴走後全權交給andree打理,如今迴來自然也需要對助理遞交上來的項目一一過審。


    andree給談宴衝了一杯美式,接過他審批後的文件,道:“yan,上次蘇總牽線的合作商已經同意與我們合作,蘇總設了個局,今晚慈苓那邊約您談話,合作商們想就他們的展品設計展開聊聊,時間定在晚上八點,華爾頓花園酒店。”


    如今國內珠寶行業方興未艾,黃金珠寶市場複合增長率與國際持平,並且市場下沉度大,需求額高,ian打造的珠寶設計品一經展出,便收獲了不少矚目。


    慈苓合作商便是其中一個,談宴剛迴國建立工作室,人脈市場方麵都還差強人意,蘇俊有意幫昔日好友一把,便打聽一些珠寶商合作意願,介紹給談宴,至於能不能達成合作,還得看談宴個人實力和專業素養。


    談宴頷首:“嗯。”


    andree將談宴送至酒店,宴客廳設在酒店六層,許久不見的蘇駿上前迎接,帶他走進宴客廳。


    宴客廳是以歐式羅馬柱支撐,五光十色的燈光璀璨奪目,地下鋪著厚厚的地毯,合作商也抵達會客廳,正在偏廳喝茶閑談。


    談宴走過去頷首示意,跟各位合作商道好。


    合作方見談宴氣質清雋,談吐不凡,他們也看過談宴之前的設計品,精巧漂亮,這樣的設計師簡直是鳳毛麟角,不可多得,於是心下便有了對策,十分爽快地便答應了合作。


    慈苓的態度很誠意,來的合作商也都誠懇地討論設計品,交談間達成協作,在場人臉上的表情都輕鬆了不少,偏廳內的氣氛也放緩了。


    蘇駿作為中間人,看到雙方都同意後,圓滑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咱們就上桌喝兩杯,為這好事幹個杯,我早就安排好了。”


    於是一眾人來到正廳,觥籌交錯,舉杯暢飲,宴間談宴話並不多,大多是聽合夥人和蘇駿聊天,談宴開場敬了各位合作商一杯酒便放下酒杯,他喝酒向來不貪杯,點到為止。


    蘇駿對於這種場合得心應手,場麵話手到擒來,說的毫不含糊,這場酒宴沒人勸酒,飲酒隨意,倒是舒心了些。


    酒過三巡,敬了一圈酒的蘇駿才重新坐迴談宴身邊,談宴給他點了一盅海參湯,低聲道:“少喝點,別醉了。”


    蘇駿放下酒杯,摸了把煙盒,但又想到席間還有女賓,又悻悻地收迴手,拿起湯匙喝了口湯,迴道:“沒事,談哥,我酒量好,不礙事。”


    今天席上唯一的女賓是一位當紅女星蘇筱雅,應該是跟著哪位合作商一起來的,見席上眾人話都談開了,蘇筱雅也端著酒杯朝談宴走來:“談先生,我敬您一杯,您的珠寶設計真是精致漂亮,看得我心也癢癢的,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從您這定製?”


    談宴含笑跟她碰了碰杯,禮貌道:“榮幸至極。”


    蘇筱雅眸光閃動,笑道:“這可是您說的,我可記下了,蘇先生可也聽著了,這筆帳您可賴不掉了。”


    蘇駿大笑:“好好好,我成公證人了。”


    談宴笑而不語,陪蘇筱雅聊了一會兒,敬了一下合作方,他才有時間抽空看手機,半個小時前錢仲賀發消息問他在哪。


    今晚錢仲賀出席了一個證券會,這次會議主要就滬市證券監督管理機構和組織會員執行證券法律,證券公司依照證券法律和行政法規從事經營活動,推動證券市場的可持續發展做規劃措施。錢仲賀作為特別會員之一,自然不容缺席。


    錢仲賀神色淡然,姿態優雅,坐在主席台中心位置,亞克力台簽擺放著藍景黑字的大名錢仲賀,各路媒體都將鏡頭對準台上那位天之驕子,生怕錯過了什麽不得了的消息。


    錢仲賀近些年為人處世十分低調,私人宴會一律不參加,公開露麵的機會少之又少,這讓許多財經媒體都為此歎惋可惜隻要錢仲賀肯出麵,不知道能養活多少媒體。


    協會會長在台上發表演講,媒體的鎂光燈聚集下,會長仍舊穩重得體,口齒清晰,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魄力。


    中場半小時休息,錢仲賀品了一口服務生端來的禦前十八棵,垂眸看了眼手機,一個小時前發出去的消息還仍舊孤零零地躺在聊天框裏。


    錢仲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緊,正打算離席給談宴打個電話,手機便震動了一下,談宴的消息湧進來。


    談宴:晚上臨時和合作商約了個宴,還沒有結束,現在在華爾頓。你那邊結束了嗎?


    錢仲賀:還沒,會議剛進行一半。


    錢仲賀:幾點結束?


    談宴:應該快結束了,最多半個小時。


    錢仲賀迴複了一個‘嗯’字,便推出聊天框,給孫齊打了個電話:“現在去華爾頓接談宴。”


    孫齊正在證券協會樓外候著,聞言道:“好的,錢總。”


    孫齊剛從南非迴來,整個人都曬黑了幾度,臉上的肉都變得緊實,笑起來一排大白牙露出來,像是經曆過苦訓的傭兵。


    這邊談宴和蘇駿送走了合作商,一齊走出酒店,蘇駿接了個電話:“喂?老婆,我忙完了,一會兒就迴去……妞妞想爸爸啦?好好好,我快迴來啦,一會兒讓我好好親親妞妞……”


    蘇駿掛斷電話,對談宴道:“談哥,你的助理是不是迴去了?要不坐我車,我送你迴去?”


    晚宴上蘇駿喝了不少酒,此時走路都還有些不紊,談宴隨手在酒店門口招了個代駕,把蘇駿的車鑰匙交給代駕,又拍了拍蘇駿的肩道:“你還是先迴去吧,別讓老婆孩子擔心。”


    談宴又囑咐代駕道:“路上小心點開車,注意安全。”


    代駕架著蘇駿,道:“好的,先生。”


    安頓好蘇駿,談宴才外走去,繞過酒店噴泉,一輛黑色賓利正停在大門口,孫齊的腦袋探出來,“談先生,上車吧。”


    談宴一愣,還以為錢仲賀也在車上,孫齊看出了談宴所想,下車替談宴拉開後車門,恭敬道:“錢總那邊還沒結束,怕您吹了冷風,便讓我先來接您。”


    談宴眸光動了動,低聲道:“那麻煩你了。”


    “談先生太客氣了,這是應該的。”孫齊笑嗬嗬道,繼而上車,發動引擎離開華爾頓。


    車子平穩地開上路,車廂內一片寂靜。


    按照往常,孫齊在談宴麵前可是能說會道,從沒有像今晚這般拘謹,談宴算算時間,大概也有一個多月沒有看到孫齊了。


    喝了點酒後,談宴便想要找人說說話,他便開口道:“孫齊,你前些日子是被仲賀調去別的地方出差了嗎?感覺好久沒見麵了。”


    如果這是動漫世界,談宴一定能看到孫齊臉上掛著兩條寬寬的麵條淚,孫齊眨巴眨巴眼睛,將重逢後的喜悅與激動掩藏,道:“上個月錢總派給我一個非同尋常的任務,我完滿完成後才迴到滬市。”


    天知道他是多想念滬市的空氣,多想念滬市的土地!


    談宴笑了笑:“你的能力強,仲賀派你去那邊,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孫齊苦哈哈地點頭,將滿口苦澀獨自咽下。


    經過一個月的苦思與冥想,他在那邊終於想通了錢總為什麽把他派走因為在談宴麵前說錯話了啊!


    他居然敢在談宴麵前說錢總有潔癖,有強迫症,有肢體障礙症……這些都是什麽禁忌之詞,他怎麽能隨便說給談宴聽!


    要是談宴當真了,遭殃的不是錢總,而是他的錢途啊!


    孫齊痛徹心扉,後悔不已,如今迴到滬市,他決定要痛改前非,再也不會錯誤地踏入同一條河流!


    此時孫齊在談宴麵前一點也不敢說錯話,他尋找著將功補過的機會,恭謹地對談宴說:“談先生啊,其實上次咱倆見麵時候說的話,全都是我的一麵之詞,錢總完美無缺,無可指摘,根本沒有我說的那些症狀,錢總身心健康,麵貌絕佳,絕對是最佳伴侶,最好老攻!”


    談宴沒想到孫齊會突然拍錢仲賀的馬屁,困惑地扭頭看了眼他,孫齊眉目間掛著即將入黨般的堅定,目光如炬,仿佛化身為錢仲賀的反黑粉絲頭目,全身上下都寫著我家總裁最高,最帥,最優秀!


    談宴好笑道:“你是被你家錢總用金錢利益收買了嗎?”


    孫齊斬釘截鐵道:“不是!我們家總裁是個特別富有正義感的人,他善良博學,聰明機智,我是被錢總的人格魅力折服,他是我的人生地標,海上航燈!”


    談宴無奈扶額:“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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