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仲賀的指印留在談宴的腰側,那道纖薄的後腰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汗水順著流暢的脊線滑落,緩緩滑過那一顆痣。


    錢仲賀俯身含住那顆痣。


    談宴的腰肢上有一顆痣,隻有他知道。


    有一次在跑馬場上,談宴的後腰不小心被撞青一塊,迴來才察覺到疼意,但卻沒有對錢仲賀說,隻是私下裏買了莫匹羅星軟膏塗抹,那天錢仲賀來找他時,便不巧地撞上他塗藥。


    那一韌薄腰在半隱的黃昏中顯現,被打上一層橙色絨光,像是鋪墊一道柔軟的洋絨布,襯衣的下擺一半被撩上去,一半微微垂落,拱在談宴的手臂間。


    談宴被開門的聲音驚了一下,看到逆著光站在門口那道修長的身影,塗藥的動作一頓,隨後心虛地放下衣擺,將軟膏藏在手心,先聲製人:“賀賀,你怎麽不在下麵等我?”


    錢仲賀邁步踏進房間,聞到房間裏淡淡的藥香味,眉頭微蹙:“你太慢了。”


    “那你再下去等一會兒,我快好了。”


    錢仲賀的眸光落在談宴蜷縮的手心上,低聲問道:“手裏藏著的是什麽?”


    “沒什麽,”談宴想要打馬虎眼帶過,卻在錢仲賀漸蹙的眉頭下坦白,“隻是一個藥膏。”


    錢仲賀急聲道:“你受傷了?!”


    “沒有沒有,”談宴把藥膏遞給錢仲賀,快速撩起襯衫下擺,露出後腰那一塊淤青,在白皙的腰肢上十分紮眼,“就是在跑馬場上不小心碰到的,塗完藥就好了。”


    錢仲賀眉眼間閃過心疼:“為什麽不先告訴我?”


    “都說了是小傷,不要緊。”談宴道,“要是跟你說了,你又要小題大做了。”


    錢仲賀捏著軟膏,不置可否。


    談宴扯了扯他的衣袖,討好道:“反正你現在也知道了,別計較這件事啦,幫我塗個藥吧。”


    沒等錢仲賀答應與否,談宴便主動轉過身去,單手撐著書桌,另一隻手勾起下擺,露出一韌薄腰,那片腰線條流暢清晰,獨屬於少年人的勁瘦,脊骨側有一顆黑色小痣,突兀地出現於那片白皙之處,可又莫名性感。


    錢仲賀自然不會拒絕談宴的請求,可他卻盯著那顆小痣看得入神,直到談宴催促:“怎麽了?不會塗嗎,很好塗的,用藥膏把那片淤青覆蓋住就好了。”


    錢仲賀扶住談宴的腰,隨意地‘嗯’了一聲,眸光低沉,藥膏塗在指尖冰冰涼涼,他先用手掌溫度暖熱了藥膏,才塗上那片淤青。


    手心下方那片腰肢如此細膩柔滑,如同此時這般


    錢仲賀固定著談宴,隨著遊艇的搖晃而搖晃,此時天地沉浮,恍惚間宇宙隻剩下他們兩人,在這飄蕩的大海中共赴情淵。


    錢仲賀抓著談宴細瘦的腳踝,內側印下一吻。


    情迷意亂間,談宴失智般地仰望著錢仲賀的下頜,刻在骨骼裏的愛意洶湧而出,情不自禁地迎上,主動到不可思議。


    談宴攀住錢仲賀的脖頸,親吻那道薄唇,聲音喃喃:“真好……”


    錢仲賀身形一頓,隨後用力更大:“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我……”談宴的聲音不成腔調,“這樣的你……真迷人……”


    讓他看清錢仲賀臉上的意亂與情迷,這是他帶給錢仲賀的,獨一無二的。


    狂亂與顛迷,都在這一隅甲板上瘋狂翻湧,黑暗的沉水被鯨群破開,心向升起的朝陽。


    【作者有話說】


    作話:*源自《詩品二十四則沈著》司空圖


    第34章 迷迭之島


    遊艇在海麵上航行了幾天,隨後轉航入一處島灣迷迭島。


    這座島不是一般的島嶼,而是開在海上的銷金窟,是由一個匿名頂級富豪開發的遊戲場,其中以博彩業聞名,大大小小的賭場遍布全島,這裏沒有晝夜之分,來這裏遊戲人生的人非富即貴,不然不可能承受住這驚人的耗錢量。


    錢仲賀和談宴來這裏,也是別有目的。


    錢氏集團家大業大,支係盤根錯節,這裏麵便免不了想要渾水摸魚的人,錢仲賀雖然獨立於錢氏之外開創了勳合,抓住了互聯網浪潮,成為浪尖頂端的佼佼者,可這塊肥肉依舊少不了虎視眈眈。


    那幾個伏誅於錢氏支係的旁門遠親雖然忌憚錢仲賀的業界手段,明麵上裝作大尾巴狼,單純無害,可背地裏卻興風作浪,聯手勳合其他對家暗箱操作,想要以蚍蜉之力撼動大樹。


    這些小把戲本不被錢仲賀放在眼裏,但那些人卻以為錢仲賀投鼠忌器,這些天的動作越來越大,竟然肖想覬覦中海港口那片地上去,這塊地是政府出資想要大作為,勳合投標,這塊有分量的蛋糕自然不是誰想奪就能奪走。


    錢仲賀看慣了那些跳梁小醜的把戲,他坐山觀虎鬥,隻等一個契機,等到那些人為奪權爭利兩敗俱傷後,他再坐收漁翁之利,將其一網打盡。


    錢仲賀擅慣沉著穩重,這次路過迷迭島,暗中與接頭人拿到中海那片地的標書,隻要這份文書拿到手,無論那些人如何猖狂,勳合也將不受影響。


    在海麵上待久了,來到陸地稍有些不適應,談宴剛走到平地上,踉蹌了兩步,便被後麵跟上來的錢仲賀一把扶住,牽著他走出港口。


    專車早已在門口等待,錢仲賀和談宴上車,很快帶著他們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前。


    這個建築外形十分巴洛克風格*,混合式的歐洲複古建築,卻沒有厚重沉穩的曆史感,牆壁上的雕塑全用金塑,獨特的尖拱和極其華麗的花窗玻璃作為裝飾,金色霓虹燈帶與金色玻璃堆砌而成的立麵,門口羅列著名牌豪車。


    這是錢氏旗下投資的賭場,海上賭場自然少了許多規則限製,也最大程度地滿足人心中的私欲和放縱,這間賭場自然說不上什麽清白,紅著臉進白著臉出的大有人在,隻要人心中有欲,那在這個銷金窟裏,就不可能獨善其身。


    開在海上的賭場,沒有公序良約的限製,一切都可能發生。


    錢仲賀從泥濘的錢氏脫身而出,便不會再沾染這些踏著法律邊緣遊走的交易,隻冷清地看著錢氏的資產盤枝錯節地勾連著,置身事外。


    剛上島,錢仲賀來迷迭島的消息便不脛而走,不一會兒就來好幾批不同的人問好,錢仲賀向來不喜這些應酬,隻是簡單客套兩句,便閉門謝客。


    晚上錢仲賀帶談宴下樓,這間酒店的服務性不錯,二層三層是宴飲區,六層還有健身房和棋牌室,頂層有露天看台和泳池,能將迷迭島夜景盡收眼底。


    錢仲賀和談宴在二樓用餐,出來時便撞上一些人,為首的是陳氏集團的長子陳世欽。


    他與錢仲賀同歲但卻不同命,陳氏內部爭鬥不斷,他雖然身為陳氏嫡子,卻處處受人掣肘,且能力不強,好勝心極大,傲睨自若。


    前兩年和錢仲賀看上了同一塊地,後來卻因為陳氏內部資金鏈斷裂,跟進不上,這塊地便理所應當地落入錢仲賀手裏,但也因此被他懷恨在心,從此便看不慣錢仲賀,卻也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他身邊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汪家名不見經傳的私生子汪軒易,另一個同樣不堪入眼的錢氏遠親,錢升笛。


    這三人如同狗皮膏藥纏在一起,實屬上流圈子裏的‘地痞流氓’,這個錢升笛的父親錢剛寅就是這次興風作浪的刺頭。


    錢升笛向來心高氣傲,在同輩之間,錢仲賀總是壓他們一籌,錢升笛心裏的多年的怨氣積攢了多年,可明麵上卻又不得表現出來,他看著錢仲賀那張冷臉,心道:“這次投標結果下來,看你還能裝多久。”


    他早就聽到父親有意與錢仲賀為敵,這次拿下那塊地也是十拿九穩,到時候勳合股票大跌,他爹便順勢接手勳合,到時候錢氏和勳合都將被他們所有。


    陳世欽瞥見錢仲賀身後的談宴,眸子轉了轉,繼而掛上虛偽的假笑:“錢總來了啊,下午便聽到有人說錢總來迷迭島了,我還以為是他們瞎傳,沒想到這就見到錢總了,真是好久不見。”


    錢仲賀神情冷淡,眸間帶著似笑非笑的嘲諷,“陳公子倒是風雅,在這迷迭島內一擲千金,名聲大燥。”


    陳世欽在這裏夜夜笙歌,長袖善舞,玩的好不快活。一晚揮霍掉七位數,卻是給別人做嫁衣,沒討到半點好彩頭,人前都奉承他一句陳公子,人後卻盡遭人恥笑。


    陳世欽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哪裏哪裏。”


    錢仲賀晏然自若:“既然陳公子遊玩,那好興致,我就不奉陪了。”


    陳世欽:“錢總請便。”


    錢仲賀神情清冷,氣度泰然,牽著談宴離開。


    陳世欽盯著兩人緊牽的手,若有所思,片刻後像是想通了什麽,一笑,壓住眼眸裏的惡意。


    錢仲賀帶談宴在島上歇兩天,遊艇上的物資充足,淡水足夠,但比新鮮度,仍舊不及島上的供應,迷迭島雖然是最大的賭博地,但其旅遊資源也豐富,這裏還有最大的購物中心,奢侈品應有盡有。


    談宴自然對賭博不感興趣,錢仲賀也不會讓他趟這趟渾水,於是錢仲賀帶著他來逛購物中心。


    談宴倒是對奢侈品興致缺缺,比起逛商場,他更喜歡呆在遊艇上,靜謐自由,還能無限製地近距離觀察錢仲賀,了解他的喜好。


    錢仲賀比這些奢侈品對他的吸引力大得多。


    但讓談宴沒想到的是,錢仲賀好像還挺喜歡逛商場,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會保持太遠,基本上在一步之內。


    錢仲賀進奢侈品店,一連為談宴挑了四五件單品,都十分襯他的氣質。


    銀紋桑蠶絲領帶、黑色粒麵名片夾、漆藝馬鞍釘胸針……談宴帶上每一款,都能將這些單品襯出模特該戴出來的氣質,清冷俊雅的青年像是一副素描的畫,被錢仲賀用瑰寶一點點裝扮,雕刻出小王子該有的貴氣。


    錢仲賀想要將世上最珍貴美好的東西都獻給談宴,他想要養好談宴,不論代價。


    談宴對錢仲賀這種鋪張奢侈的行為不太認同,因為每經過一家奢侈品店,錢仲賀都要給他買東西,此時他手裏提著兩個領帶盒,除了花紋之外沒有別的區別。


    直到錢仲賀饒有興致地選第三根領帶,談宴才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不用買了,領帶夠多了。”


    錢仲賀放下領帶,繼而轉向櫃台上的腕表:“那再看看表?”


    “也不用。”


    談宴將眸光也落向櫃台,一塵不染的櫃台被燈光照得明亮,價值不菲的男士腕表佇立擺放著,一眼就被其中獨立擺放一隅的腕表吸引目光,古典馬耳他十字表盤,鑲嵌著精致的工藝,貴氣中顯得優雅莊重,恍然間如頭醒獅,氣勢咄咄。


    他抬眸示意櫃姐拿出這款表。


    櫃姐的動作略有些遲鈍,還未等她開口解釋,錢仲賀道:“這款不太配你,換一款?”


    談宴搖了搖頭,等待櫃姐拿出那隻表,便握起錢仲賀的手腕,將表帶扣在他手上,左右看了看,勾笑道:“配你。”


    黑色石英表大氣穩重,也隻有錢仲賀的氣質能夠壓住,骨節分明的手腕帶著這款表,仿佛馴服了一隻張揚野蠻的惡獸。


    錢仲賀的唇角明顯地勾出一道弧度,將手表摘下來遞給櫃姐:“包好。”


    談宴卻拿出自己的卡遞給櫃姐,道:“我買單。”


    錢仲賀唇邊的笑意更甚,沒有與談宴爭。


    迴到酒店,在購物中心買的東西也陸陸續續送來,談宴看著沙發上堆滿的各種禮盒,一份一份拆開欣賞,又將購物袋重新疊好,邊邊角角都壓的整齊,堆在一起。


    錢仲賀忙完手上的事情,也來幫談宴整理,他的動作要比談宴還要熟練地多,整整齊齊地將購物袋疊好壓平,再放入空盒子裏,動作一氣嗬成。


    錢仲賀能夠做到這麽熟練,一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談宴。


    少年時談宴便有收集癖,家裏會攢很多禮品袋,有些牛皮紙做的袋子,還有買蛋糕贈的禮袋,或者裝飾品衣服的袋子,拿迴去後不舍得丟,總是攢在一起。


    越攢越多後,談宴便不得不將這些袋子收納整理好,總以為袋子保存起來日後能派上用場,可卻很少再拿出來使用。


    談宴喜歡收集,卻不喜歡整理。


    總是要整理的時候在錢仲賀眼前晃悠,裝作不經意說:“我要開始整理袋子啦。”


    錢仲賀便了然,這是在提醒他。


    雖然錢仲賀知道這些袋子沒用,但經不住談宴喜歡,隻能閑下來幫他收理。


    談宴見到他來了,便放下袋子耍無賴道:“好累,手很酸。”


    錢仲賀蹲下身,拾起一個紙質袋,淡聲道:“那下次就把這些都扔掉。”


    談宴趴在錢仲賀的背上,反駁道:“不行,不能扔。”


    錢仲賀慣著他,小心地抬著肩,讓他更舒服地靠著,自己整理剩下的禮品袋,收納整齊。


    談宴便趴在他的背上,如同一隻攤開肚皮的小兔子,舒舒服服地蹬著腿,看著錢仲賀慢慢整理好。


    這次也不例外,有了錢仲賀的幫助,談宴整理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錢仲賀把談宴給他買的那塊手表帶在手腕,垂眸欣賞:“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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