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幾個字說的很輕,就像是要飄散在風裏,甚至被雨聲蓋過了大半。


    但秦淵聽的很清楚,他原本焦急擔憂的表情霎時就僵在了臉上。


    不由自主就跟著喃喃道,“不是蘇清廷,你不是蘇清廷。”


    應離微低著頭,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片敞開的衣襟,他伸出手替秦淵係上了兩條垂落的帶子。


    輕聲道,“迴去吧。”


    他係好帶子後用手撫平了下,錯過身子就先一步走進了房門。


    身後響亮的雷電依舊轟鳴,適逢一道閃電穿裂天際,光芒極盛,那道背影被光芒包裹,仿若轉眼間便要消散。


    秦淵莫名生出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悵然若失感。


    他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就連老天仿佛都為他心酸般,雨勢漸小了下來,可惜雷聲沒停。


    秦淵頂著一頭半濕的頭發走迴偏房的時候,背景音還是間或響起的雷聲。


    此刻的應離醞釀著方才被男主打斷的睡意,有人進來的聲響他都聽得到,然後是窸窸窣窣擦身子穿衣服的動作。


    應離的耳朵還算好使,連男主是在脫下濕了的衣服還是在穿新的衣服他都聽得出來。


    不過就算他聽不出來,還有001這個閑的沒事幹的係統給他轉播。


    【主人,男主解衣服的時候盯著那個結看了好久呢。】


    【男主開始換了,我嘶哈嘶哈。】


    【換完了換完了,主人要是不想睡就可以睜開眼睛了。】


    【主人你要不還是睜眼看看吧,男主正衝著你來了。】


    【他,他,他伸手了,他要幹什麽,不會把主人掐死吧?!】


    應離也是服了001,時間一長才發現它話這麽多,男主的靠近他也感覺得到。


    他又不是木頭人,身邊坐了個人怎麽會不知道。


    他也沒心思陪男主玩什麽“我以為你睡了所以偷偷摸一下你”,“其實我沒睡還知道了你對我的繾綣情意”這種戲碼。


    那片鴉黑的眼睫唰的一下睜開,應離聲音平穩的不能再穩,“有事?”


    而那隻剛抬起來的手就像被燙了一般收了迴去,秦淵人也站了起來,“沒事。”他幹巴巴的說到。


    “沒事就別打擾我休息,行嗎?”應離說。


    有些人總是有一種魔力,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問句,就能讓被問的人生不出任何反對的意思。


    “行。”秦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答道。


    一時間,同一個空間兩間房裏的秦淵和孟舒都是各懷心思,單看表情都看得出內心的複雜。


    剩下的那個可沒有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腦袋裏隻知道補覺,應離閉著眼睛準備入睡,也就什麽都不用看,也看不到了。


    旁觀者清,先前還在擔心會不會宿主沉溺於劇情裏的001此刻也是五味雜陳。


    它察覺得到秦淵那些個微妙又很難定義的感情,所以忍不住跟應離攀談了起來,【話說主人你性向到底是什麽?】


    【我當時背調的時候,你也沒表現出絕對不喜歡男的啊?】001說到。


    【承認自己是背調了?】應離調侃到。


    001著急,【主人你能不能別打岔!】


    【我什麽性向跟任務有關係嗎?你這麽關心幹嘛?】應離說。


    【我就是關心一下,哈哈。】001尬笑了幾聲,它還不太敢提男主,免得平白惹來一頓罵。


    應離多少也猜的到001的意圖,他現在確實不太想聽男主和蘇清廷這些破事,什麽老套的怕雷梗啊。


    也是001夠敏銳,它要是真把話題扯過去了,挨上一頓罵是必然的了。


    ……


    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倒也是愜意。


    普普通通的就這麽過去了三天或是四天,秋後總是雨多,一場雨停,空氣裏滿是清新與涼爽。


    應離把躺椅拖到院子中央,慵懶的前後晃著。


    兩道明快的聲音就從院門口傳了進來,“阿舒,我們來了。”


    “阿舒在嗎?我們去山上采了些蘑菇,給你送一點過來。阿舒?”


    【是村子裏孟舒的朋友,兩個姑娘,一個叫錢柔,一個叫王笑九。】001的信息跟著就來了。


    【該說不說呢,這村子依山傍水的,也算是人傑地靈,這兩個長得也挺漂亮的,靈動。】它的評價也沒遲到。


    應離好奇的看了看從門口進來後愣在原地的兩個姑娘,膚色和孟舒比起來略有些黑,但五官也是周正。


    眉目間確實格外靈動,像那些奔跑在林間野外的小鹿或者兔子,比起男主的後宮來說鮮活了很多。


    宮裏那些形同圈禁的女人身上隻有無形的拘束。


    就像宮裏隻有美豔動人的如嬪,沒有颯爽英姿的安如一樣。


    這樣的生活讓應離的眉眼也舒展了些,他笑道,“孟姑娘在裏麵。”


    “多,多謝!”


    錢柔曾經跟著哥哥到過鎮子上為村子采辦糧食雜貨,偶然見過那鎮子上頗負盛名的美男子。


    當時她隻覺是錦衣華服襯托的而已,她們村子裏有幾個俊秀的青年也不差什麽。


    但今天闖進阿舒院子裏見到的這位卻讓她真的感受到了何為區別。


    錢柔慌亂的應了聲,被他注視著她甚至不敢停留的太久,拉著小九的手就要進門。


    而王笑九更是手裏的籃子都沒拿住,被錢柔拉了一下她才撿起地上的籃子,一步三迴頭不敢置信的走進了門。


    剛一進到孟舒的閨房,她們倆就把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全忘了,一個勁兒的問到,“外麵那個是誰啊?”


    “是找你來抓藥的嗎?他不是村子裏的人吧?”


    “感覺一定很有身世,他叫什麽名字啊?”


    “他長得怎麽那麽好看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他不會是你未婚夫婿吧?”


    兩個小夥伴問了一大堆問題,孟舒聽到這個這個才急忙澄清打斷,“當然不是了!他怎麽可能是我未婚夫婿呢!”


    “之前有天夜裏我去隔壁的山上采藥,碰到了蘇公子和賀公子,他們是受了傷,這段時間一直在我家養傷而已。”孟舒給兩人解釋到。


    “他姓蘇?”錢柔說,“還有一個姓賀的?”


    王笑九跟著問,“那另一個長得也很英俊嗎?怪不得這幾天總是見不到你的人影。”


    孟舒說,“對啊,我這幾天沒怎麽出門,至於賀公子……”


    話隻說了一半,王笑九就推搡著笑道。


    “啊,我知道了,你對那個什麽賀公子有意思,肯定也很英俊吧,魂都被勾走了。”


    “等一下。”錢柔突然關注到了一點,“你又大晚上出去了,很危險的!”


    三個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笑聲也傳到了還在另間房中的秦淵,他推開門朝那邊瞄了一眼。


    錢柔和王笑九進門的時候門沒關嚴,正對著門的錢柔恰巧對上這一眼。


    她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說,“阿舒,那,那個就是什麽賀,賀公子?”


    她指著空蕩蕩的門口,孟舒也看了眼,門外早沒了人。


    估計是錢柔看到了出門的賀煊,她說,“應該就是了,反正我家現在一共就住了三個人。”


    “他,他。”錢柔說了好幾聲他也沒接著說下去,聽的王笑九都著急了,“他怎麽了?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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