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醫院圍牆的柵欄,木白看到幾個無精打采病殃殃的穿著病服的住院病人在護士或者家人的陪同下,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中散步。


    今天天氣不錯,金黃色的透過剛抽新芽的高大樹木,投下斑駁的光點,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稀稀拉拉的幾個下來散步的病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尤為惹人注目。


    女孩臉色仿若白紙,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骨瘦如柴,頭上帶著黃色針織線帽,全身無力癱坐在輪椅上,纖弱的身體甚至已經是極小號的病服穿在她身上都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弱不禁風。


    搭在扶手上的手腕,血管清晰可見,就好像骨頭外麵套了一個皮膚,有氣無力地抬頭,仿佛感覺清晨暖陽太過刺眼,皺著眉頭,眼皮一眨一眨,但還是倔強地在陽光下,想要極力欣賞人間。


    女孩也極為享受,仿佛隻有這樣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院子裏,清風拂細柳,院子外,暖陽掛滿街。


    “妍妍,我們迴去吧,外麵陽光刺眼。”


    身後推著輪椅的父親,馬勇,一臉心疼的看著女兒。


    “爸,我還想再看一會……”


    突然的身體不適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咳咳!


    手掌攤開,新鮮的血跡躺在掌心。


    “妍妍……”


    馬勇著急忙慌地上前,心痛自己幫不上忙,隻能手足無措,滿是祈求地道:““我們迴去吧,以後爸天天帶你出來,哪裏景色好,我們就去哪裏可以嗎?””


    “唿唿……”


    馬夢妍劇烈喘息,搖搖頭,“爸您就讓我任性一迴吧,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


    和卓瑞不同,她身上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每天身體各處傳來的痛苦,讓她恨不得一死了之,可父母不舍希冀的目光都在勾著她,讓她無法咽下這口氣,就想多陪陪憔悴的父母。


    一次又一次堅持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可最近明顯感覺到某種極限,也許……


    “這樣美好的景色,不知道還能看幾天,我想多看看。”


    “不會的,妍妍,你卓叔已經告訴我了,給卓瑞治病的異能者已經答應了,他會親自過來的,咱們一定可以的。”


    馬勇仿佛抓住某些救命稻草一般,“爸隻求你不要放棄希望,咱們最後再試一次,就一次,答應爸爸,好嗎?”


    昨天晚上卓平就給自己來了電話,告知了詳情,異能者並沒有親口答應要幫女兒治病,隻是說考慮考慮,至少沒有明確拒絕,說明就有機會。


    聽了卓平交代讓自己多準備一點恢複體力和精神力的丹藥,家裏已經拿出了全部積蓄備上了。


    在這期間,一定不能讓女兒放棄希望,這種病,一旦在某一天自我放棄了,真的很快就過去。


    、 馬夢妍猛地抓住馬勇滿是皺紋的手背,“嗬,不,爸,不要再為我浪費錢了,留著吧,我走後……呃嗬,你們也要生活……”


    每說一句話,都仿佛在極力忍耐著巨大的疼痛。


    “妍妍,妍妍,醫生……”


    全程目睹的木白,搖搖頭,“哎,這世界總有這樣那樣的事,來撥動我的心境。”


    手中硬幣在空中一拋,金黃色陽光下,銀幣的背麵和正麵來迴反轉,仿佛麵對命運不甘的抗爭。


    腦海中,一顆白色珠子,無故自燃。


    啪!


    一把抓住,攤開手掌,正麵朝上的硬幣靜靜訴說著某個答案。


    “這生意,我接了!”


    異能限製不能幹涉生死,但治病救人總可以的吧!


    咕嚕嚕……


    “什麽聲音?”聽到從自己身上傳出的聲音,木白後知後覺。


    “恁爸喔餓了,什麽時候帶喔吃飯?在這裏看一堆病人有什麽意思……”


    口袋裏,小黑不安分了起來。


    “吃吃吃,都這麽胖了,吃死你得了!”


    無奈,隻能再迴到買早餐的小街,買了幾個大包子塞入口袋裏,“我告訴你要敢在我衣服口袋裏漏一滴油出來,晚上我就把你紅燒了!”


    昂嗚哇嗚哇……


    一陣仿佛豬八戒吃西瓜的聲音傳出,紅色的辣椒油透過布料滲透出來。


    “……”


    不輕不重地拍打了口袋中不老實的小黑,木白也開始安心對付自己的早餐,倒是旁邊路人的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欸,聽說了嘛,咱們縣的安邦司大舉出動,說是精準掌握了一個異界生物的窩點,要把這些隱藏在城市中的異界生物一網打盡。”


    “臥槽,新聞都還沒爆出來,你就知道了?消息準不準哦!”


    麵對質疑,路人甲不屑一笑,“是我鄰居的七舅老爺的兒媳婦的嫂子的兒子親口說的,那還有錯?!他堂兄的外甥女就在我們安邦司中做文職,她男朋友就在這次出動的隊伍裏,獲取的消息可是第一手的,哪是那些媒體能比的。”


    “看著吧,要不了多久,官方通報就出來了!”


    “要這麽誇張嗎?還是個窩點,得有多少異界生物啊!”


    顯然,關係到自身安危的事情,大多數人都有興趣,立刻就有人坐到兩人旁邊位置接過話茬。


    “是啊是啊,它們不都是沒有理智的怪物嘛,有這麽多怪物混在城市中,豈不是全亂套了?”


    “你聽誰說異界生物都是沒有理智的怪物,他們中聰明的多著呢!”


    “而且誰說他們沒有做壞事,內部消息,據說附近區域消失了那些人口,都和這夥異界生物有關係,全都被……”


    說話的人做了個抹脖子加吃的動作,身邊人全都渾身一顫。


    死了的那些人,生前該有多絕望啊!


    “啊,有小偷哇!!!”


    高亢的女高音刺破熱鬧的街市。


    “我的項鏈也被偷了……”


    “我的……呃,忘記了,我身上沒啥值錢的東西。”


    有人後知後覺,有人自慚形穢。


    木白沒有多管閑事,聽到最近又動蕩不安了,三兩口把兩個包子塞到嘴裏,嘴巴撐得高高的,隻想趕緊迴到賓館,才能帶來安全感。


    “小黑,咱們……”


    習慣性拍了拍左口袋,沒有!!!


    再拍還是沒有。


    原本鼓鼓囊囊的口袋中,隻有油漬和一個塑料袋。


    焯!


    “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很快就感覺到有個重物從褲腳上爬上來,口袋重新恢複鼓鼓囊囊的。


    小黑顯出身形,仿佛暴發戶般,脖子上套了幾個金光閃閃的項鏈,上麵的寶石光彩奪目。


    幾個鴿子蛋大小的寶石戒指,套在了手腕和腳腕上,


    瞪著一雙無辜的綠豆大小的眼睛看向木白,滿臉祈求狀。


    “你tm……”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等會經過治安局門口的時候,你自己把這些東西給我上交了,不然今天就讓賓館旁邊的安邦司再添一道功績……”


    “嘎!”


    小黑生無可戀,仰躺在口袋裏,仿佛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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