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分鍾不到,洛長風便以絕對碾壓的優勢打敗了馬塞爾。尤其最後那一劍,居然能破解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幻景,著實讓眾人開了眼界。


    “是雷尼的死,讓他領悟了這一劍嗎?猶如這劍意,無終無盡...”


    唯獨玉玲瓏心思細膩,猜到背後的原因。那可是親手殺死隊友的痛苦,此陰霾怎能輕易走出?斬虛破妄可斷幻象,卻不知能否斷他心中意難平。


    哢嚓——


    清脆聲音響起,馬塞爾臉上麵具如鏡子般碎裂一角,露出那烏黑幹癟的臉龐,宛如幹屍般可怖。


    其眼中充斥著複仇的怒火,掙紮著搖搖晃晃起身,卻因被斬斷全部骨骼肌肉而癱倒,發出萬般不甘的低吼:“血仇未報,我還不能倒下...”


    “隻要能親手將羅特斯撕成碎片,哪怕付出我的靈魂,永墜地獄也無悔...你們到底憑什麽,憑什麽來阻撓我神聖的複仇!”


    他拚盡全力抬起頭顱,衝著眾人大喊:“憑什麽認為這是對我最好的救贖?悄無聲息地奪走了我所有的希望,讓我這腐爛軀體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作泡影!”


    “在這場戰爭中,不隻是你失去了所有。”


    洛長風收起光劍,低頭看向馬塞爾:“我曾被羅特斯操控,手刃了並肩作戰的隊友,這份痛苦不止你深有體會。”


    “更何況,當時情況危急,大陸即將遭遇滅頂之災,我等必須力挽狂瀾。這生死存亡之際,卻不見你的蹤影,又何談複仇?”


    馬塞爾似乎被戳中內心痛楚,急忙反駁:“我在等待所有被支配的信徒死亡,隻要將他們全部複活,便能擺脫精神控製,向羅特斯發起複仇之戰!”


    “羅特斯乃是一代使徒,在水中近乎無敵的海洋霸主,它若迴歸大海,休說你們區區幾萬人,便是整個大陸強者齊出都得滅亡。”


    洛長風不屑冷哼,“你若真有心複仇,就應該早點出來幫助我們,而不是懦弱的躲在此地,讓奧菲利亞白白期待一場!”


    鏗鏘有力的話語,好似鋒利的劍刃,戳到了馬塞爾的痛處,無情刺穿他的心理防線。沒錯,他之所以遲遲未向敵人複仇,就是因為害怕。


    此前羅特斯展現的實力太過可怕,頃刻之間讓他如墜深淵,任何魔法都無法動用,方才並肩的戰友與親朋,紛紛倒戈相向。


    那浩瀚偉力,在馬塞爾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他帶著幸存者逃到天帷巨獸,雖然成功躲避精神攻擊,卻又被困死在此。


    絕望無助之際,他才終於想起血腥淨化的禁忌之術,通過出賣靈魂的方式,把自己變成行屍走肉,將所有死去的信徒複活,隻為向羅特斯複仇。


    眼看著無數信徒複活,他本甚是欣慰,可每當想到羅特斯那可怕的手段,他又不禁自我懷疑起來,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僅憑人力真能彌補嗎?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信徒死亡人數驟增,推測出有外部勢力幹擾,於是決心利用機會複活更多信徒。讓外界之人與羅特斯交戰,暗中積蓄力量等待複仇時刻。


    卻沒想到那些人如此驍勇,竟真能戰勝強大的使徒。失去複仇目標的馬塞爾,被無窮怒火吞噬僅存的理智,故而遷怒於阻止災難之人。


    可洛長風僅三言兩語,就撕碎了馬塞爾的遮羞布,令他無地自容,短暫的失神後,顧自抱頭痛哭零涕。


    “我已經盡力了...可羅特斯實在太強大,我所掌握的魔法對它而言猶如紙糊般不堪一擊。所以,我隻能等待你們削弱它的實力。”


    “以至於最後都未能出手相助,對不起...對不起啊!我死去的同胞,讓你們失望了...”


    在其懺悔之際,四周不斷有魔法陣光芒亮起,一個個死去的信徒紛紛現身,慢慢靠近他。


    “馬塞爾大人,不必如此詆毀自己。”


    “是啊,若非您率領我們抵抗,或許gbl教真的會滅亡。”


    “我們還有奧菲利亞,還有幸存教徒。如今羅特斯已經除掉,我教當興!”


    ...


    聽聞周遭不斷響起昔日同胞的聲音,馬塞爾顫顫巍巍抬起頭,“我是讓你們死也無法安眠的罪人,不配得到任何原諒。”


    “不,您永遠是我們的血腥淨化首領!”


    “首領,使徒已滅,是時候放下仇恨了。”


    ...


    在信徒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導下,馬塞爾心中的複仇之火終於得以平息,也正是此刻,他選擇接納自己的錯誤。


    “諸位冒險家,對不起。”


    馬塞爾朝著眾人深深鞠躬,洛長風連忙抬手攙扶,“無需如此...”


    可他驚訝的發現,對方幹枯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哢嚓哢嚓,手臂寸寸斷裂...


    “我這具殘軀,本就是依靠複仇的信念支撐。如今仇敵已死,我也該迎來消亡了。”


    馬塞爾嘿嘿一笑,身上衣衫也如古舊牆皮般,開始腐朽剝落,“彌留之際...能否告訴我,奧菲利亞可還好嗎?”


    “她在這場戰爭中功不可沒,如今已是gbl新任教主,帶領幸存教眾重振基業,人們對她很信服。”洛長風如實相告。


    “是嗎?”


    馬塞爾的麵具徹底破碎,露出一張幹癟發黑的臉龐,咧嘴露出稍顯可怕的笑容:“我果然沒看錯,那孩子,真是我的驕傲呀!”


    話罷,一滴熱淚自其眼角滑落,還未墜地便徹底消失,而他的肉身也在此刻化作灰燼隨風消散。


    “由衷感謝,諸位冒險家出手相助!”


    周遭信徒們也紛紛鞠躬,答謝之聲如洪流,道盡心中感激之情,也送走了他們的亡魂。


    啪嗒——


    一個紅色日記本掉落在地,洛長風將其拾起,輕輕翻閱當中內容。片刻後,不由仰天長歎,馬塞爾雖偏執,卻也是個可憐人。


    這不單單隻是日記,還是記載了禁忌秘術的古文書,應當交給奧菲利亞處置。


    “安德魯,他們的亡魂可有安息?”洛長風頭也不迴道。


    “很難盡數安息,畢竟死亡人數太多,還有諸般心願未了。”安德魯搖了搖頭。


    “以聖堂的手段,也不行嗎?”洛長風雙眉微蹙。


    安德魯稍作思索,似是想到什麽,又道:“我的實力還不足以平息數萬冤魂,但你可以。”


    “我?”


    洛長風很是詫異,安德魯鄭重點頭:“歌蘭蒂斯老師曾對我說過,你們鬼劍士擁有一種特殊的超度方法,或許大暗黑天知曉。”


    “是嗎?那我有必要迴一趟赫頓瑪爾了...”


    洛長風不再停留,帶領小隊離開天帷禁地,火速趕迴神殿外圍,將馬塞爾的日記交給奧菲利亞。


    在仔細閱讀後,少女不禁鼻子一酸,旋即擦了擦眼睛:“馬塞爾大叔在日記中說他使用gbl教禁咒,是為了躲開羅特斯的精神攻擊,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靈魂會和肉體脫離。”


    “他進入天帷巨獸的肚子後發誓要報仇,便複活了被冒險家殺死的瘋狂的教徒打算重建gbl教。因為他使用了禁咒,所以他的記憶在不斷的消失,人也越來越奇怪。羅斯特被冒險家除掉後,馬塞爾大叔失去了複仇對象,突然間就瘋了…”


    奧菲利亞緊緊抱著日記,似乎要感受親人最後的餘溫,“馬塞爾叔叔...我定會重建gbl教,不負諸位長輩的寄托,願你安息!”


    話罷,她隨手丟棄日記,施展火焰魔法將其焚毀。


    “這...”玉玲瓏有些不解。


    奧菲利亞毅然轉身,“這本書上記載的秘術,造就了馬塞爾叔叔的悲劇,為了不讓類似之事重演,我有義務讓它消失。”


    “冒險家,這段時間,感謝你們對我教的幫助!”


    言罷,少女朝著眾人深深鞠躬行禮。此刻她不再是當初那愛哭的女孩,而是能夠勝任一教之主的人。


    “gbl教有你挑起大梁,馬塞爾等人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洛長風匆匆與奧菲利亞告別,趕迴赫頓瑪爾後街,尋求超度亡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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