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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很藍,沙灘也很美麗。


    弗利辛恩港的修船廠內,上百名荷蘭工人正在緊張忙碌著。他們鑽在船底,用各種工具清理著影響航速的浮遊生物,每清理完一片,就用籮筐將這些東西都運走。


    不得不說,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東岸人派駐在歐洲的艦隊規模龐大,且長期出海執行任務,船底附著的浮遊生物的數量非常多,已經到了不得不仔細清理一番的時候了,否則航速將得不到保證。畢竟,受限於財政因素,並不是每條船的底部都像“執委會”級那樣覆蓋了薄銅板的。


    所幸弗利辛恩是澤蘭省的重要商港,有數家專業造船廠,維修保養能力很強。因此,在阿姆斯特丹及代爾夫特兩地的海軍部共同支付了維修費用後,弗利辛恩的船長都騰出了一部分幹船塢,讓東岸戰艦得以進來展開維修。


    維修保養時,東岸海軍當然會派人進行監督,確保荷蘭任不會對船體造成什麽破壞,或者幹脆盜竊什麽技術。但說真的,這其實沒有太多必要。聯合省目前算是東岸共和國的盟友,商業氛圍濃厚的澤蘭省又曆來是共和派的大本營,船廠的擁有者及工人們既沒有動機也沒有必要破壞東岸人的戰艦。


    至於說竊取技術,其實並沒有那麽容易。歐洲人其實已經大體上知道螺旋槳推進係統的原理,因為這並不困難,看外表都能明白個大概。但目前他們被其中的細節給難住了,其一是水下密封問題,其二是機械零部件的加工精度問題。


    其中前者容易解決一些,因為隻需拿到東岸生產製造的螺旋槳實物就能研究個大概,而幾十年來歐洲人手頭已經有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東製螺旋槳,仔細對照一下,仿製個六七成不是問題,大不了可靠性和使用壽命差點罷了。真正難解決的是後者,因為這設計到了基礎工業的水平,需要國內金屬冶煉、加工等行業整體達到一個合適的水平才行,這對歐洲人來說短期內是很難達到的。


    所以,其實真的沒什麽需要特別防備的。不然的話,你難道就不在歐洲維修保養船隻,什麽都靠自己來了嗎?這顯然不現實。


    “荷蘭工人還是挺麻利的。”剛剛從船塢內出來的陸軍中校毛君說道。


    “還行吧,畢竟是老牌海軍強國,造船的底蘊是歐洲首屈一指的。我們曾經在阿姆斯特丹著名的薩爾丹造船廠做過維修保養,質量確實很不錯,速度也很快,就是價格高了一些,當然這並不需要我們來擔心。”海軍中校丁震說道。


    “八月底之前能全部完工嗎?”兩人沿著造船廠前的石板路一路向前,漸漸來到了沙灘邊,毛君中校抽了根煙點上,看著海麵上飛翔的海雀,問道。


    他這麽問其實也是意有所指的。因為最近聯合省卷入了一場武裝衝突之中,東岸人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因此開始大力整修船隻,以便在接下來的半年到一年時間內維持一個良好的船況。與此同時,主力已經來到聯合省境內的葡萄牙駐屯軍也需要進行一番調動,以隨時應對突發狀況,這無疑需要海軍的協助。


    荷蘭人卷入的衝突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由法王路易十四發動的對德意誌地區的侵略戰爭而引發的。幾個月前,因為科隆地區掀起了反對紅衣主教弗斯滕貝格的行動,法國人不顧國際道義,直接派了一個團的步兵進入科隆,殺害了不少無辜市民,徹底計劃了局勢。


    而說起這個弗斯滕貝格,就不能不提到幾年前紅衣主教費迪南死後的科隆選帝侯之爭。當時路易十四力推曾經被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利奧波德關入監獄的弗斯滕貝格,並不惜在科隆大灑金錢,製造輿論,而弗斯滕貝格也暗地裏封官許願,最終在地區教士會議上得以高票當選。


    不過,選票足夠了卻還不足以讓弗斯滕貝格登上科隆選帝侯的寶座。因為按照程序,還需要羅馬教皇在主教轄區授予文件上蓋上“漁夫”印章——教皇的戒指,同時也是印章,因為上刻聖彼得捕魚圖而得名——帝國皇帝再簽名確認,弗斯滕貝格的當選才合法。


    教皇當然不會蓋章了!因為路易十四的狂妄無禮,羅馬教廷曾經受到了嚴重的侮辱,雙方之間的過節非常深,因此教皇拒絕承認弗斯滕貝格的當選,拒絕發出授予教區的文件。而帝國皇帝利奧波德呢,他就更不可能簽字確認了,明知道弗斯滕貝格是路易十四的人,還把科隆選帝侯的寶座送給人家,這不是腦殘嗎?


    這樣一來,弗斯滕貝格的處境就很尷尬了。他靠著賄選得來的選帝侯,如今遲遲無法得到教廷和帝國的雙重確認,內部反對他的人暗暗竊喜,紛紛開始聯係羅馬和維也納,想要將弗斯滕貝格弄走。教皇和皇帝也暗中溝通了一下,最後決定將已故前任選帝侯費迪南的兄弟送過去上任,但這遭到了弗斯滕貝格和路易十四的拒絕。


    今年年初的時候,費迪南的兄弟在剛進入科隆教區的時候,就遭到不明身份武裝人士的襲擊而死於非命,這一下子點燃了城內反對弗斯滕貝格的軍官和市民們的怒火,他們開始了串聯,打算用武力將其趕下台,反正他也沒有合法手續,這個選帝侯名不正言不順的。


    不過弗斯滕貝格也不是什麽善茬。他在路易十四的蠱惑下,直接引法國軍隊入城,然後大肆搜捕反對他的人,一時間殺得人頭滾滾,輿論嘩然,在信仰新教的德意誌諸侯當中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這個時候,人們又聯係起了最近幾年路易十四迫害胡格諾教徒的事情,新教徒們頓時人人自危,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當然了,因為路易十四的愚蠢、殘忍,不僅僅是新教地區害怕他,就連很多天主教地區,也因為現實的威脅而對路易十四很是恐懼。他們(如意大利人)雖然不便直接站出來與他作對,但暗中使絆子、搞破壞卻也是應有之意。至此,路易十四終於得罪了他所有能得罪的人,天主教徒、新教徒都反對他,各個國家的君主也意識到了戰爭爆發的可能性,紛紛開始擴軍備戰,準備應對法國的入侵。


    三月份的時候,奧地利的使者來到海牙,向聯合省三級議會議長範博伊寧根確認了1687年同盟協議的有效性。這份協議是奧蘭治親王在位時簽訂的,因為荷蘭政府的更迭,會盟各國急需打探清楚範博伊寧根政府的態度,因此最終由奧地利派人到海牙進行了確認。


    荷蘭新政府還是有腦子的。雖然共和派傳統上比較仇視英國,親近法國,但這些年路易十四的倒行逆施引起了很多歐洲國家的反感,共和派政府對此也很是憂心。更何況法國人在十年前剛剛侵略過聯合省,荷蘭人可是靠掘堤放水才擊退了敵人,記憶猶新之下,誰也不會對法國人有好感。因此在奧地利的使者抵達後,範博伊寧根政府第一時間確認了同盟條約的有效性,表示一旦戰爭爆發,他們將義無反顧地加入戰團,與法國人展開殊死搏鬥。


    荷蘭人同樣將消息通報給了東岸人知曉。駐加的斯的高文剛特使接到消息後,還特地海牙與範博伊寧根會麵,共同談論了這件事情。高文剛向荷蘭人建議,如果法國人沒有選擇進攻南尼德蘭,而是奔著萊茵河而去的話,那麽荷蘭人最好不要派遣陸軍參戰,而是隻派出海軍進攻法國艦隊。


    他的這個建議也是基於事實提出的。因為奧蘭治親王的離去以及荷蘭新政府剛剛對陸軍進行的整頓,現在荷蘭陸軍事實上並不具備太強的戰鬥能力,士氣也不高。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勉強派兵出戰,收獲的很可能不是勝利,而是恥辱。更別說陸軍戰鬥動輒五萬人、十萬人,而且作戰很可能會長期化,這花費會遠遠超過海上戰鬥,財政方麵的壓力較大。


    因此,高文剛建議荷蘭發揮優勢,利用其強大的海軍壓製法國人,打擊他們的對外貿易,削弱其國力。另外,如果還不放心的話,那麽大可以在財政上援助一下奧地利、普魯士、瑞典等陸軍強國,讓他們去和法國人麵對麵戰鬥,這效果比荷蘭人自己來要好多了。


    範博伊寧根同意了高文剛的建議。不過他也請求東岸人派出更多的教官來到荷蘭,幫助他們整訓軍隊。他們不派陸軍出國不代表不要陸軍,吸取了上次法荷戰爭教訓的荷蘭人明白,一支訓練有素的陸軍還是必要的,否則像上次戰爭初期荷蘭陸軍一槍不放聞風而逃的情景還會再現,這一次難道再掘堤放水嗎?


    而就在高文剛在海牙與荷蘭人密議的時候,法國人進攻的方向終於水落石出了:萊茵河!在大多數人的預料中。4月初,路易十四以妻妹奧爾良女公爵要求巴拉丁選帝侯的繼承權為借口,出動二十萬大軍,悍然渡過萊茵河,對德意誌地區發動了軍事進攻。


    法國軍隊的進攻是勢如破竹的。菲利普堡、曼海姆、特裏爾等重鎮均在象征性抵抗之後就一一投降了。而這其實還是好的,像美因茨、海德堡等城市甚至是在法國軍隊剛剛兵臨城下的時候,就驚慌失措地打開了城門,放法國軍隊入城。


    現在已經是七月份了,最新的消息傳來,包括波恩在內的十餘座城市陷落,金百合花旗在每個被占領的德意誌城市上空升起。驕橫的法國軍隊在占領區勒索無度,燒殺搶掠,但卻無人敢於反抗。德意誌人從前幾次戰爭中的慘痛經曆中知曉,一旦他們不能滿足法國占領軍的要求而奮起反抗的話,等待他們的將是屠城的命運。


    荷蘭的範博伊寧根政府現在已經接到了盟友的請求,要求他們立刻出兵進入南尼德蘭,攻擊法國東北部地區。另外,他們的海軍也必須出動,從海上對法國人展開絞殺戰,以削弱他們的戰爭潛力。


    三級議會經過激烈的爭吵辯論後,最終否決了從陸路出兵進攻法國本土的提案(他們害怕激怒路易十四,將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而是任命了兩位海軍上將,由其分別統帥一支艦隊,同時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打擊法國商船或軍艦,以發揮荷蘭人的優勢。


    這還不算,可能是看到東岸人的艦隊近在咫尺的緣故,範博伊寧根竟然還請求東岸海軍加入他們的行列,對法國人展開攻擊,不過這被東岸人拒絕了。但拒絕歸拒絕,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目前東岸海軍除繼續巡弋在多佛爾海峽附近的艦船外,其餘已經分別進入包括弗利辛恩、鹿特丹在內的幾個港口進行整修,以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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