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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1年4月8日,晴。↖頂↖點↖小↖說,


    奴隸貿易此時已近尾聲,昨天下午才到的克蘭迪人給田星他們帶來了上千名奴隸。他們都是部落兼並戰爭中的失敗者,且是屬於新征服者所無法消化的人口,在以前克蘭迪人的傳統中,這些人隻有很小的幾率被留下來當奴隸,大部分情況下是被殺死以絕後患的。


    在知道烏江對岸的東岸人如今對奴隸頗感興趣,且願意支付一定代價——顯然這才是最關鍵的因素——的情況下,在戰爭中獲得勝利的征服者們自然再不願意讓這些戰俘白白死去了。他們可以以此從東岸人那裏換迴鐵器、糧食、布匹、烈酒以及其他很多實用的小玩意,而作為交換品的戰俘或奴隸嘛,隻要他們部落成年男丁人口夠多,且擁有從東岸人那裏弄來的優質武器,那麽這就不算個事,盡情去攻打、掠奪別的部落就是了!


    田星沒有理那些正喜滋滋看著東岸人從馱馬上卸下來貨物的克蘭迪人,而是背著雙手看著那些垂頭喪氣、目光無神的“河間奴”們——這個稱唿泛指在河間地區部落兼並戰爭中因為種種原因失去自由的奴隸。


    這些奴隸身材很高,普遍在1.7-1.8米之間——這個年代的印第安人身高普遍很高,南美地區越往南越高,比克蘭迪人更靠南的特維爾切人就沒有低於1.8米身高的,而更南的巴塔哥尼人、奧納人普遍在2.2米左右。不過這些人身高是夠高了,但身材明顯很單薄。臉上也是一副長期營養不良的狀況。由此可見這些人長這麽高絕對與後世歐洲人工業革命後身材猛漲的原因不同。他們長得高多半是基因因素,而歐洲人開始長身高純粹是營養問題。


    這麽單薄的身材幹起重體力活來可不見得夠折騰啊!田星有些擔憂,西班牙在智利地區大量奴役的阿勞坎人就是明證,那些人身材單薄,吃著粗陋的食物、幹著繁重的活計,結果沒多久就出現大麵積死亡和傷病,完全不如黑人奴隸耐折騰。


    不過田星也明白,這個時候也沒法再挑三揀四了。如今東岸國內對引進黑人勞務工——哪怕這些黑人幾年後都要被送迴南非——普遍存在一種較為抵觸的情緒。再加上南非地區現在捕捉黑人也越來越難,因此技窮的執委會幾乎都計劃要大規模引進馬來奴隸了,所以這個時候能有一批為數不少的河間奴供使喚,烏江地區的主政官員們就該偷著笑了——別的地區或單位可沒這種好事。


    軍營遺址周圍都是被夯得很結實的地麵,再加上這裏常來常往的人群(都是進行奴隸交易的人),因此在別的地方長瘋了的薊叢(西班牙人做的孽……)附近並不多見。不過說真的,克蘭迪人得感謝西班牙人不小心弄來的大薊,因為這些在很多地方長得有馬背那麽高的物種,給予了他們很大的保護。這些薊叢長得又高又綠又密,如果不經常清理的話。那麽很多地方對人來說其實是無法通行的——因為不清楚附近地理的人冒然走進去很可能會完全迷失方向。


    克蘭迪人恰恰是熟悉附近地理環境的人,即便是那些從南方遷移過來的起義軍殘部。他們在花費兩三年時間後,如今也初步熟悉了附近環境。而聽說他們在拉普拉塔中西部地區的“親戚”們,經常借著濃密的薊叢的掩護,在夜晚竄出來搶劫殺人。


    散居的西班牙農民、過路的西班牙信使乃至規模不大的商隊,都有可能受到他們的襲擊。曾經有人問過在拉普拉塔居住的西班牙農民附近強盜多不多,農民迴答“薊草還沒長起來呢”,足見此地的治安環境如何。


    田星看了一會這些惶惶不安的奴隸們,然後便失去了興趣。正在一旁準備午飯的廚師獻寶似的給他遞過來了一隻烤得外焦裏嫩的兔鼠,早就有些餓的田星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吃了起來。兔鼠是附近一種很常見的齧齒類動物,喜歡以植物的根莖為食,平時有些呆呆的——特別是在夜晚的時候,這種動物喜歡安靜地蹲在自己得洞穴門口,即便有人騎馬經過也沒什麽反應,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騎手。


    在看到田星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食物後,廚師幹脆給他端來了餐桌,除了另外一隻烤兔鼠外,還有一隻用黃泥糊了放在火堆裏燜熟的穴鴞——這種會飛翔的鳥類在拉普拉塔和東岸都很常見,以老鼠、蛇類為食,喜歡在地麵打洞居住(有時候也會占據兔鼠的洞穴)、一隻本地常見的沼澤鹿的鹿腿、還有一些買來的醃水豚肉(同樣是本地特產)、拌蔬菜,最後還有兩瓶香山幹紅葡萄酒。可見即便是在荒郊野外,像田星這類擁有遠大前程的穿二代的排場還是相當不小的——他們從不會虧待自己。


    前方不遠處的克蘭迪人正在與幾名東岸文職人員就每個奴隸的“品相”而斤斤計較著,因為這往往關係著他們最終能換迴去的貨物數量。克蘭迪人萬分緊張,因為這對他們非常重要,他們的物資總是不很充裕,這對部落的發展很不利,東岸人的鹽、布匹、藥物、金屬器具乃至武器盔甲都是他們所急需的;而東岸人看似寸步不讓,但如果你熟悉他們的話很發現他們其實有些漫不經心,因為些許物資在他們眼裏實在算不上什麽大數目,東岸人別的不多,這些能夠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的東西還是不缺的。


    雙方的交涉在一個小時後終於結束了,饑腸轆轆的東岸人急於吃午飯,因此做了些讓步,似乎讓這些克蘭迪人“占了些便宜”,這令他們喜不自禁,因此大方地送了一些印第安小孩給東岸人。這些小孩東岸的本土不需要,但送到南非或新華夏去從小充當仆人還是相當不錯的,那裏總會有一些近些年富起來的“暴發戶”們需要購買一些相對可靠的奴仆——再也沒有比從小培養的小孩更可靠的奴仆了。


    克蘭迪人隨後便與一些東岸巡警開始交割貨物,而那些全副武裝的內務部警察們則抱著火槍,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雖然不虞這些克蘭迪人黑吃黑,但防備一些總是好的,萬一有人想不開要動手呢?


    奴隸之中一般沒有女人,小孩也很少,基本都是青壯年男性,這是由克蘭迪部落間的生態所決定的。與中國草原上的傳統一樣,部落兼並戰爭中女人和小孩並不會受到太多的損傷,他們往往都是新征服者的“財產”,而這同樣也是延續部落和種族文明的需要。


    此番賣給東岸人的一千多河間奴裏,女人自然是一個都沒有,而小孩數量也隻有寥寥幾十個——都是作為添頭附送的。東岸人的巡警們之前已經粗粗檢查了一下,主要是看看其中是否有身有殘疾之人,另外就是身體過於單薄或病懨懨的也不需要,這種明顯吃虧的事情他們自然是不會做的。當然了,被東岸人挑剩下的河間奴一般都比較悲慘,如果帶他們出來銷售的征服者們心情夠好的話,也許還會將他們領迴去繼續當奴隸至死;如果趕上他們心情不好或部落糧食不充裕的話,那麽轉眼間就會被殺死,有些作風豪放的克蘭迪征服者甚至都不會避著東岸人就做這事:他們當場將這些賣不出去的河間奴一刀兩段,幹脆利落得很,彰顯了自己的殘忍與果決。


    “將這些奴隸都收拾下,一人發一張餅,吃完後就出發。”田星一邊吃著午飯,一邊慢條斯理朝下麵人吩咐。他嘴裏所說的“收拾”其實就是將這些河間奴們串著綁在一起的意思,這是戰場上麵綁俘虜的方法,用在這裏也相當合適。反正這些河間奴的士氣低落得很,麵目表情也很麻木,似是已經任命,因此帶他們迴去的路上應該不會有什麽麻煩。當然有麻煩也不要緊,很簡單,就是幹——堅決鎮壓就是了,東岸人在這方麵從不會手軟。


    太陽被烏雲遮住了大半個身子,草原上吹來了帶有河腥味的空氣,不遠處一群沼澤鹿正漫步在沼澤邊,吃著青青的野草;一群水豚嘩啦啦地從沼澤地裏掠過,然後倏地停在一處,低頭啃噬起了鮮嫩的水草;幾隻水獺懶洋洋地趴在河邊的草地上,似乎在悠閑地休息著。田星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的景色,心裏卻在默默琢磨著:如此沃土,豈能讓於他人?今後隨著東岸的發展越來越快,蠻荒肥沃的河間地區注定會屬於偉大的東岸共和國!


    想想也是如此,良田沃土,自古一直是“有德者”居之。至於什麽是“有德者”,田星按自己的理解,認為誰的拳頭大、誰的嗓門高,那誰就是“有德者”——真是樸素而又顛撲不破的真理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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