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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2年6月10日,鹽城港外海的隆隆炮聲剛剛結束,演習歸來的海軍艦船挨個迴到港內休整順帶接受補給,這令小小的鹽城港的居民們頓時為之歡唿雀躍。


    海軍官兵們對地方消費的促進作用那是相當明顯的!畢竟,包括6艘戰列艦——“八月十日”號等四艘外加新入役的“堅強不屈”號、“海上長城”號兩艘戰列艦——18艘風帆護衛炮艦、4艘食水補給船、3艘彈藥補給船、2艘修理船、2艘運煤船、1艘醫療船、1艘運兵船、1艘通訊聯絡船總計38艘艦船的海軍第一艦隊,在人跡罕見的鹽城港外海已經集中訓練、演習了兩個多月了。


    在演習過程中,4900餘名海軍官兵的日常飲食消耗中,大部分都要靠人口不過三四千人的鹽城港供給,這對這個以製鹽和漁業而聞名的港口來說其實還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呢。不過也好在城市內有一定的食物積儲,附近的居民又多喜歡養殖鴕鳥、放牧山羊,偶爾也會出去獵鹿、獵原駝,食物來源很是很多樣的,因此勉強將這兩三個月糊弄了過去——當然迴報也是非常豐厚的,整座城市的商業銷售額在這兩三個月間已經達到了去年全年的額度,不由得不讓人感歎養一支如第一艦隊這樣的海軍還真不是個省心的事情。


    養海軍就是燒錢啊!文圖拉船長的“翠鳥”號(隸屬於私營“信使班輪公司”)蓋倫帆船正停泊在港口內卸貨,聞知海軍軍艦入港,他們不得不在碼頭官員的要求下挪到了另一處泊位繼續卸貨,以便把原本位置較好的優良泊位讓給海軍,這令“翠鳥”號上的水手們噓聲四起。


    “聽說了麽?英格蘭海軍要求所有途經多佛爾海峽的外國船隻向他們行‘升旗禮’!不知道我國商船前往裏加和阿爾漢格爾的時候要不要這麽做!”閑著無事,“翠鳥”號上的一些水手們彼此間開始了閑聊。


    “應該不用。”一名滿臉皺紋的年長水手不確定地說道:“我聽說英國人並未嚴格執行這項規定。事實上他們主要盯著荷蘭人,其他國家的船隻他們才不管呢,他們又不是傻子,不會傻到現在就得罪所有國家。”


    “也就是說,隻有荷蘭船隻行經多佛爾海峽的時候需要向英國人行‘升旗禮’?別的國家都可以不遵守?這還不錯。我還以為以後我們的商船都得常備一麵英國旗幟呢,這可真不是滋味……”有年輕的水手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英國佬這三年來對海軍和造船業的投入真的蠻大的,你們也聽過那些來貿易的英格蘭水手們的吹噓,什麽政府鼓勵造大船哪、什麽每建造50拉斯特(約合100噸)以上的船隻每拉斯特補助10先令啦、什麽水手收入越來越高啊等等。看他們那得意的樣子我就像啐兩口,都什麽玩意兒!”有的水手用略帶羨慕嫉妒恨的複雜表情說道。


    文圖拉船長斜倚在船舷旁,一邊吃著一個已經爛了小半的水果,一邊笑吟吟地聽著手下水手們得閑聊。他作為老資格的船長、“信使班輪公司”的經理,所知道的東西當然要比他們多得多了。特別是他的同鄉羅塞蒂少尉還在海軍服役的情況下,他總是能知道一些別人不太容易聽到的東西——當然不是什麽秘密。


    比如,他就知道,英國人的船隊從1649年開始就進入了快速增長期,幾乎每個英國港口都在開展造船運動,其中尤以泰晤士河口兩岸為甚。英國資產階級政府重申了伊麗莎白時代的造船補助政策,以鼓勵民間盡量建造100噸以上的大船。要知道,荷蘭人的捕魚船最小也是60噸的,可英國人的捕魚船普遍在6-12噸之間(而漁船數量也占據了英國船隻數量中的絕大部分),兩者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難怪屢屢在海上遭到荷蘭漁船衝撞從而造成船毀人亡的慘劇。


    不過從1649年開始,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觀,英國政府明確了以航海立國的基本國策,開始克服財政困難(為此不得不大量拍賣王黨分子的財產),大力建造軍艦、遠洋運輸船,同時也鼓勵民間大造新船、大船。一時間,英國舉國興起了造船熱,船隻噸位也得到了飛速增長,據一個在阿姆斯特丹流傳的數據寫道,英國人的商船總噸位目前已經超過了18萬噸。這個數字已經是東岸遠洋商船總噸位的兩倍了(僅指南海運輸公司和移民部下轄的船隻,不包含其他)——不過東岸數量超過100艘的大運輸船(水手數量約為2300餘人)多數都在運移民這種“特殊的貨物”,並不參與貨物運輸,因此實際海運能力其實隻有英國的20%左右。且隨著《航海條例》這個對英國航運業有極大刺激作用的法律的頒布。雙方之間的差距還在快速拉大。


    當然英國人也有煩惱的地方,那就是他們造船成本比起荷蘭人來說要高上許多。荷蘭人造船業在規模化、集約化方麵不是英國人可比的,這就省了很多成本;同時他們的機械化程度也比英國人高,購買配件(阿姆斯特丹是船具集散地)、原材料——因為荷蘭人掌握了波羅的海和莫斯科公國的大麻、亞麻、桅杆、木材、焦油、蜜蠟等原材料的緣故,這方麵的成本優勢就更大了——方麵的成本優勢;以及他們比起英國造船企業來說要低廉得多的融資成本和人工成本,他們在造船成本方麵往往隻有英國同行的一半。極端情況下甚至隻有英國人的三分之一,這極大地打擊了英國造船業的發展。


    荷蘭人能同時開工建造幾百艘船隻,這消耗了大量的造船資源,拉高了歐洲的平均造船成本。他們每年還向波羅的海派遣700-800艘船(平均噸位280噸,總計20.7萬噸)進行貿易,憑借政治和經濟方麵的雙重優勢,幾乎壟斷了波羅的海沿岸的貿易,對英國造船業極為關鍵的木材、鐵、纜繩、瀝青、柏油、蜜蠟等很難進入英國市場——或者說即便進入了也價格奇高(這是荷蘭人有意識的行為)——這讓英國造船企業家們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感謝天尊,讓我們擁有了新華夏島這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木材寶庫;還要感謝銳意進取的南鐵公司,他幫我們國家的造船業在火地島和智利控製了一望無際的山毛櫸森林;最後還要感謝英明的執委會。我們國家有自己獨立的船舶設計、建造和測試體係,有穩定數量的熟練工人,有完善的配套產業,有完備的廠辦職業學校培養人才。我們國家的造船產業是高效、健康的,它不受製於任何人,感謝天尊!”文圖拉船長想到這裏,不由得取下了脖子上的八卦掛墜。


    ……


    “英國海軍發展勢頭太過迅猛了,這速度快得讓人驚訝。”擔任第一艦隊司令的李毅海軍少校站在駛入鹽城港的“八月十日”號戰列艦的甲板上。用憂心忡忡的語氣朝前來視察演習的海軍部長陸銘說道。


    陸銘以海軍部長之尊出任軍部總參謀長,與陸軍將領們鬥智鬥勇,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海軍的日常訓練了。不過此次第一艦隊在鹽城港外海舉行大規模軍事演習,對於這場幾乎囊括了東岸大部分海軍艦船的軍演,陸銘還是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看了看,以便近距離了解一下他心愛的海軍的發展近況。


    而海軍的主要將領們也抓住了這次機會,開始向海軍部長大人抱怨東岸海軍發展的滯後——即近些年來幾乎沒有添置幾艘新艦,也就今年集中下水了一批,之前已經數年沒造了。


    “據歐洲公開流傳的消息,1651年底的時候。英國海軍已經把轉業戰艦的數量提高到80-100艘了(真實數量是88艘),而在十來年前,這個數字僅僅才是二三十艘,這增長速度實在是太嚇人了。”李毅大聲向陸銘抱怨道,“相比較之下,我國海軍的發展速度就顯得過於緩慢、過於常規了,但如今我國的海外利益越來越多,需要保護的海上交通線也越來越長,海軍力量的增長緩慢已經日益成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因此,加大對海軍的投入。增加海軍艦隊的規模,是下一階段執委會應當重點考慮的事情。”


    “英**艦數量的瘋漲,有過去二十年投資偏少的集中性壓力釋放因素在內,這是不可持續的。英國政府也拿不出太多錢繼續像過去三年那樣瘋狂造艦,除非他們從這次戰爭中獲得的好處遠超以往,又或者克倫威爾這個獨裁者繼續在國內征稅投資海軍。”陸銘拍了拍李毅的肩膀,寬慰道:“我們海軍走的是精兵化路線,船大而堅固、機動性高、火力強,官兵們士氣高昂、訓練有素。今年年初部裏核算。部分新艦入役後,海軍全年人員薪資將達到67.44萬元、訓練費用也將超過120萬元,要不是海軍自己的小金庫裏有大量私掠銷贓費用貼補用度,這一年小兩百萬元的海軍維持費真的能把國家搞破產的。歐洲國家的海軍,沒有一家有我們訓練這麽頻繁、這麽刻苦、這麽科學,所以不要妄自菲薄,要對自己有信心,更要對自己一年花掉的120萬元訓練費有信心!”


    “至於說英國、荷蘭兩國飛速膨脹的專業軍艦的數量,難道海軍部或執委會就不擔心嗎?但擔心又有什麽用呢?我們的國力目前隻允許我們擁有這麽大規模的海軍,這已經是極限了,除非我們大幅度削減訓練費用,當存在艦隊,但那樣誰會同意?”陸銘說到這裏,微不可覺地歎了口氣,說道:“一切都要慢慢來,窮兵黷武也要看國力允不允許的。政務院那邊對每年軍費的開支浩大已經怨念很深了,幾次提議要削減軍費投入經濟建設,但都被我們攔了下來。另外,陸軍的情緒也要安撫,不然這拆起台來軍部的很多事情可就沒法辦了。他們這些年來不但人數被削減,這軍費也是一路走低,從最高峰的超過80萬元降到了現在的55萬元左右,這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再把有限的軍費向海軍傾斜,難道你想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起來造反嗎?”


    “辦點事咋這麽難呢……”聽陸銘說了這麽多,知道海軍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擴大的李毅頓時失望地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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