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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1年12月1日,抵達後世馬達加斯加西南部通古布裏一帶的肖白圖,看著像撿破爛一樣撿迴來的一百多“垃圾”(波蘭士兵),緊繃著臉,憤怒之意已經溢於言表。


    派出去的充當先鋒的兵太郎、翟小山左右兩翼,在這些日子裏是遭受了慘重打擊了。他們不但補給物資短缺,地形也不是很熟,被土人圍在了一片黃土坡上,然後反複攻打。雖然有臨時架設的鐵絲網幫助,雖然他們將大車圈起來充當防線,但在一千多土人(其中約有一百名火槍手,30日的時候土兵增加到兩千餘人)的不間斷攻擊下,死傷依然頗眾。


    而更慘的是,他們被困的這處小土坡上根本沒有水源,但炎熱的天氣和激烈的戰鬥卻在不斷消耗他們體內的水分,在喝完隨身攜帶的涼白開以及後勤車輛上的飲水甚至酒水後,兵太郎不得不下令宰殺隨軍攜帶的牲畜(牛和駱駝),靠喝血維持體內的水分。戰鬥慘到這個份上,還真是東岸軍隊在與土人的戰鬥中獨一份了——要不是肖白圖的主力部隊克服困難,迅速趕來救援的話,他們這三百人多半會全軍覆沒。


    難道崛起中的國家都比正常形態下的國家會有戰鬥力加成嗎?還是這個以耕戰為主(薩卡拉瓦人一直在攻擊中央高地上的麥利那人,且常年維持著軍事優勢)的土人國家本身就很精通各種戰略戰術?肖白圖也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過他下意識地覺得,這些從印尼地區來的馬來殖民者們文明程度並不低,他們會冶煉打製鐵器,會用牛耕田,會修建水利設施,會給農田堆肥,會修建各類建築,會在高地區開發梯田,還建立了一些製度雖粗疏但大體上還過得去的封建王國,因此把他們與南美的印第安人等同起來是不正確的,也是會吃大虧的,他們已經算是“半文明人”了,必須慎重對待。


    肖白圖圍著他們堅守了數日的戰場轉了一圈,此刻薩卡拉瓦人已經退去,戰場上隻剩下一片狼藉。也許是肖白圖部的果決突進有些出乎土人的意料,因此敵人的撤退比較倉促,戰場上尚有一些損壞的火繩槍遺失在地——這種損壞的火槍對土人來說也是重要財物,不可隨意丟棄。


    幾日下來土人在這片戰場上死傷了“上千人”(翟小山語,但肖白圖認為有所誇大,土人可能隻損失了四五百名士兵),幹渴的黃土地上吸滿了敵我雙方的鮮血,此刻閃耀出了一片妖異的紅光。看著頭纏繃帶、劫後餘生的波蘭士兵,原本指責的話語頓時堵在了嘴裏;再看看自己麾下那些渾身泥巴、一臉疲倦的東岸陸軍士兵,肖白圖更是無法說出什麽苛責的話語,因此隻能臨時改口鼓勵安慰起了這幫丘八,大意無非是希望大家不要被困難嚇倒,繼續發揚戰鬥精神,消滅頑敵,不要讓自己身上的軍服為之蒙羞。


    肖白圖說完後,身旁的聯絡參謀立刻放下了手裏的小本本,然後用波蘭語朝隊伍裏數量仍高達數百的波蘭士兵說道:“總指揮表揚我們表現頑強,他許諾如果我們繼續表現出色的話,突入土人國王王宮的任務將由我部來擔綱。”這引起了波蘭士兵們的極大歡唿,因為誰都知道這意味著最多的一份財富將由他們來分享。


    肖白圖部就地在這裏設立了一個後勤兵站,將部分傷病員留在這裏休養,翟小山將帶著僅剩的數十名直屬士兵(出發時尚有150人)並三百名島嶼八旗官兵留在這裏駐守,等待由南非騎兵連主力前去接應的第二批輜重部隊的到來。


    全體人員在兵站休整了一天後,12月2日,部隊帶上了一定量的食水、軍資,然後沿著棉河穀地,繼續朝前進發。他們的目標還是尋找土人主力進行決戰,一勞永逸地解決對方,省得將來和他們打遊擊,靡費軍餉物資。而土人貌似打的也是同樣的主意,也許是多年來戰場上的勝利極大地鼓舞了他們的士氣,因此在麵對東岸這種外來殖民軍隊的時候,薩卡拉瓦人的國王安德裏安達希福戚和他的兩個兒子,率領大量軍隊也沿著棉河殺了過來,雙方最終於12月4日在兵站以東三十多公裏處的一處河灘邊遭遇。


    東岸人雖然有騎兵做偵查之用,但由於這裏丘陵起伏、森林密布,再加上土人熟悉地理,因此雙方幾乎是同時發現了對方,而這也使得這場戰鬥徹徹底底成了一場遭遇戰、野戰。


    值此關鍵時刻,肖白圖再也沒有犯渾,他按照作戰參謀的建議,下令全軍緊急架設野戰工事,給炮兵陣地提供掩護,同時尚在身邊的數十名騎兵也被散了出去,以遲滯薩卡拉瓦人的行軍步伐。


    戰鬥最終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打響,薩卡拉瓦人的國王令人吃驚地糾集了七八千大軍——這令肖白圖等人幾乎要破口大罵,誰說他們隻有五六千士兵的——然後也不管什麽戰術不戰術了,就是一波流衝鋒,看得出來他們對自己很有信心。


    東岸兩個炮兵連13門大小火炮(另有三門炮車損壞,被遺棄於途)在打了兩輪空心鐵球後,果斷換裝了爆炸彈,最後又往炮筒裏塞了散彈。他們製造出的金屬風暴在土人人群中產生了極大的殺傷,至少有三百餘人死傷在他們發射出的各型炮彈下。


    由東岸陸軍和部分棉河守備隊波蘭士兵組成的火槍手足足有千餘人,他們嫻熟地朝衝過來的土人打著排槍,而土人在最初的冷兵器集團衝鋒後,火繩槍手方陣也在他們的掩護下靠了過來,然後與東岸陸軍展開了對射。雙方的死傷開始急劇增加,但土人仍拚死不退,直到炮兵們移動火炮,將一些炮彈落在他們頭上後,這支規模同樣近千人的火繩槍方陣方才潰退了下去。東岸人的騎兵隻跟在敵人的潰兵身後少許追殺了一下,然後便又唿嘯地跑了迴來,土人的主力猶存,現在還不是他們追亡逐北的時候。


    短促而激烈的戰爭在一個小時內就給雙方造成了小兩千人的死傷,其中東岸陸軍、棉河守備隊、騎兵總計死傷了二百餘人,島嶼八旗戰鬥雖不甚激烈,但也死傷、潰散了同樣的數字;而作為他們的對手,默納伯王國的薩卡拉瓦大軍則足足死傷了一千四百餘人,讓人不得不感歎這場戰爭的殘酷。


    不過死傷大歸死傷大,東岸人是不會給敵手以喘息之機的!隻見在軍官的命令下,東岸陸軍火槍手們從腰間摸出41年式鋼製刺刀,旋擰在槍口下方,然後端起長度達一米七十多的步槍,披著胸甲,護衛著炮兵,緩步朝敵軍推進。而那些殘存的上千島嶼八旗士兵們,則帶著長矛弓箭,駕著牛車,護衛在軍陣薄弱的兩翼。至於那些騎兵麽,則仍然遊弋在戰場邊緣,他們也多多少少牽製了一些薩卡拉瓦人,使得他們不得不專門撥出了數百人以做防備。


    進入火炮射程後,全軍即停止了前進,然後便是千篇一律的火炮轟擊了。這是東岸人的一貫戰法,即憑借火炮超強的機動性、超遠的射程以及相對精準的炮彈落點,不斷打擊敵人的陣型,打擊他們的士氣,直到他們再也維持不住軍陣,徹底崩潰為止。這種戰法無論是在與西班牙人的戰鬥中,還是在與南非科薩黑人的戰爭中,都屢試不爽,如今輪到這些薩卡拉瓦土人,也是一樣的好使。


    這不,還沒挨幾輪炮彈呢,敵人的陣型便有些散亂了。隻可惜此時東岸人手頭沒足夠的騎兵,無法趁機衝擊對方陣型的薄弱點,否則這個時候便能收獲一場大勝了。當然薩卡拉瓦人的指揮官也不是白癡,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自己戰前過於托大了,沒有認識到輕便的火炮以及訓練有素的炮兵在戰場上所發揮出的主宰能力,因此他們在這種原本信心滿滿的野戰中吃了大虧——他們現在的死傷已經超過了一千六百人,這在默納伯王國數十年的征戰曆史上還從來沒有過。


    既然認識到了錯誤,那麽就得及時改正!於是,在老國王的命令下,他的長子戚馬龍加裏福立刻率領精銳的火槍手及部分國王侍衛,護送著老國王向後退去;作為國王次子的戚馬拉東那則率領著一支約兩千人的士兵朝東岸人的軍陣再度發起了瘋狂的反衝擊,以掩護國王及精銳部隊的撤退。他們手裏的那些火槍手訓練了很多年,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是在與別的部落和王國作戰中的中流砥柱,可不能全軍覆沒在這裏;而反觀其他的士兵,那是要多少又多少,死了也不心疼,於是選擇就不難做出了。


    戰鬥最終在傍晚時分落下了帷幕,疲憊不堪的東岸陸軍徹底擊潰了敵人最後一波反衝擊,戚馬拉東那帶著幾百人拚死逃脫了東岸騎兵的追擊,逃進了山林裏,至於其他一千多士兵,死傷者超過一半,剩下的也盡數被俘虜。


    此戰,默納伯王國國王率將近八千人親征,但卻功敗垂成,被東岸人斃傷俘總計約三千人(若加上前次戰鬥,總傷亡約3600人),可謂是空前的慘敗!而同時東岸人前後兩次戰鬥,累計死傷也達到了388人(大部分是波蘭士兵的傷亡),島嶼八旗亦死傷了三四百人,傷亡也不能算輕了。


    而更麻煩的是,敵人的國王帶著剩下的小五千人撤了迴去,且其中還有不少多年征戰的老兵,肖白圖知道,這場戰爭其實還遠未結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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