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皇上、王爺、娘娘。」皇貴妃貼身宮女如芳嚇得魂不附體,一見眾人就跪伏在地。


    「朕問你,可是你陪著皇貴妃到玉寧宮?」


    「是,是奴婢陪皇貴妃到玉寧宮。」


    「為何你沒有隨侍在皇貴妃身邊?你可知道皇貴妃已死在池裏?」


    如芳嚇得渾身打顫。「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奴婢本是隨侍在皇貴妃身邊,約莫兩刻鍾前要迴玉德宮,但皇貴妃卻說要奴婢先走,奴婢隻得聽令,這事同行的如芬、如華都能作證。」


    「皇貴妃為何會如此說?」


    「迴皇上的話,皇貴妃說她有話忘了跟皇後娘娘說。」


    夏侯歡聞言瞪向如驚弓之鳥的龐皇後。「皇後,你可還有話說?!分明就是你嫉妒皇貴妃懷有身孕,所以將她給推進池子裏!」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皇貴妃並沒有到殿內找我,我沒有見到她!」龐皇後麵色如紙,淚如雨下。


    「皇上,一個宮女證言豈能代表事實真相,還請皇上徹查。」夏侯決抽緊下顎,與夏侯歡對視。這一切分明是個計謀,隻是龐皇後太疏於防備才會落入圈套,但他作夢也想不到夏侯歡竟連親生孩子都能作為籌碼。


    夏侯歡還未開口,殿門外已爆開李鐸錐心刺骨的哭喊聲。


    夏侯決聞聲,眉頭不禁緊蹙,瞪著朝殿門外走去的夏侯歡。他太小看夏侯歡了……十年前登基時,他還是個遭火焚身不敢見人的小皇帝,畏畏縮縮地躲在玉雋宮裏,對他唯唯諾諾,仿佛為了活下去連政權都可以不要,豈料一切不過都是他為了奪迴大權演的一出戲。


    他如龐皇後一般,對他太過沒戒心,認為他身邊隻有一個蕭及言,根本不成氣候,豈料一場開朝百年慶典,竟教他一點一滴地分化親信,他欲調迴鎮東軍,古敦邊境卻屢傳戰事,龐銳被押,六部嫌隙擴大,眼前這一步棋,更是定下了李鐸的決心。但就算如此,他手中還有數枚現成的棋可用。


    殿門外,夏侯歡安撫著李鐸,仿佛也一並告知了始末,教李鐸氣得踏進主殿討公道。「王爺,要證實玉德宮宮女所言是否屬實,隻要調來守在玉寧宮周圍的禁衛就能知曉。」


    夏侯決抿緊了嘴。「傳當值禁衛入殿。」他知道,這事定了,可他也想知道夏侯歡到底是如何使這步險棋。


    當值禁衛入殿,經詢問後,稟報道:「迴皇上的話,玉寧宮今早至今唯有皇貴妃來過,再無他人出入。」


    此話一出,儼然定了龐皇後的生死。


    「王爺,既無他人出入,可皇貴妃死在池子裏是不爭的事實,這不已擺明兇手必定是玉寧宮中人?」李鐸一字一句含血噙淚,就是要夏侯決給個公道。


    夏侯決沉吟了聲,不著痕跡地瞥向一旁的玉寧宮宮女,隻見一名宮女立刻跪伏在地。「是奴婢何碧所為,求皇上恕罪!」


    夏侯決垂眼瞅著她,雖說這麽做無法讓李鐸釋疑,但至少保得住龐皇後;如果龐皇後被廢,龐銳的親信說不定會跟著倒戈,那麽他手上握有再大的兵權都等於是白搭。邊防軍太遠,他要的是眼前的京城五軍。


    站在夏侯歡身後的祝平安一聽,眼皮子跳了下,這名字不就是小太監迴報時說的那個宮女?


    李鐸聞言,簡直不敢相信夏侯決竟堂而皇之地要個宮女當代罪羔羊。


    「你為何推皇貴妃入池子?」夏侯歡沉聲問著。


    對他而言,誰認罪都一樣,因為他已經得到李鐸的信任。不過,這個宮女許是夏侯歡安插在玉寧宮裏的眼線,才會如此配合犠牲。


    「皇上,因為皇貴妃目中無人,一再出言不遜頂撞皇後,奴婢看不過去,便趁她離去時推了她一把,但奴婢沒想過要致她於死,求皇上恕罪!」


    「這根本就是——」


    夏侯歡抬手製止了李鐸,沉聲道:「來人!」


    「卑職在。」守殿禁衛立刻單膝跪下。


    「將這名宮女押入刑部大牢,明日處決!」


    「卑職遵旨。」禁衛立刻架起已經嚇得渾身無力的何碧離開。


    「皇上。」李鐸心有不甘。


    「朕明白李尚書心有不甘,但是朕何嚐不是如此?」夏侯歡冷冷看向龐皇後,最終目光落在夏侯決身上。


    李鐸橫眼望去,這一迴是真的對夏侯決寒透了心,就如其他同儕所言,他為了一己之私,他人皆能犠牲!


    夏侯歡垂斂著眼,將笑意藏在眸底深處,計劃一如他的推想。


    事畢,迴玉雋宮路上,祝平安分外沉默,教夏侯歡迴頭睨了眼他。「平安,你在想什麽?」


    「奴才……」祝平安猶豫著該不該說。


    「心疼朕失了皇子?」


    「這自然是遺憾,不過……」咬了咬牙,祝平安壓低音量道:「皇上還記不記得奴才提過少敏有個交好的宮女?」


    「如何?」


    「那名宮女許是剛剛被押進大牢的何碧。」祝平安說著,偷覷著他的反應。


    一如他猜想,夏侯歡驀地停下腳步。


    那名宮女是夏侯決的眼線,卻與少敏交好……這意味著什麽?


    【第十二章】


    「皇貴妃懷有身孕,卻被龐皇後給推進池子裏淹死?」玉雋宮裏響起辛少敏難以置信的嗓音。


    夏侯歡一迴玉雋宮,她便追問著始末原由,聽完後,她一整個傻眼,不敢相信後宮鬥爭竟連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一方麵又因他讓另一個女人有了身孕而感到五味雜陳。


    夏侯歡神色自若地敘述著,「不過最終依舊沒能將龐皇後定罪,因為她宮裏一名宮女替她擔了罪。」


    「是喔……」辛少敏原本不以為意,但突地想起何碧就是玉寧宮的宮女,不禁試探地問:「不知道那名宮女叫什麽名字?」


    一瞬間,夏侯歡的眸色沉了,一旁始終垂斂著眼的祝平安無聲歎息著。


    沒得到他的迴答,辛少敏倒也不以為意,心忖著找個機會去找何碧就是。


    「她叫何碧。」夏侯歡輕聲道。


    辛少敏猛地抬眼。「何碧?」她的心瞬間像是被什麽攫住。


    「嗯,說她不滿皇貴妃到皇後麵前炫耀榮寵,所以就趁著她要離開時,把她推進池子裏。」夏侯歡漫不經心地說著,黑眸卻逐漸失溫。


    「怎麽可能,她——」她猛地頓住,想起他剛剛提到攝政王也在現場,這不就意味著根本就是攝政王要何碧成為代罪羔羊?太可惡了!何家全家死去,她認為攝政王根本脫不了關係,如今就連何碧都不放過?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真非得做到這種地步?!


    「哪裏不可能?依我所見,她根本就是夏侯決安插在玉寧宮裏的眼線。」


    「可是——」


    「你識得她?」他冷聲問。


    「我……」她頓了下,思索著要怎麽告訴他。他話都說白了,認定何碧就是攝政王的眼線,如果說她識得何碧,他是不是會誤解?如果她說她不是壽央,他會信嗎?


    「嗯?」


    幾番思量,她終究還是選擇說謊。「不識得。」


    夏侯歡眸光冷如冰霜,唇抿得死緊,未開口便又聽她道:「可是既然知道她是代罪羔羊,那就一定有辦法可以替她翻案,對不?」


    「沒有法子。」他冷聲道。


    「也許我有辦法,如果讓我到現場去,也許我就能找到蛛絲馬跡替她——」


    「少敏!」夏侯歡冷聲打斷她未竟的話。


    辛少敏楞了下,不解地看著他。


    「你既不識得她,又何必為她這般盡心盡力?」


    「我……」


    「她是死罪,明日處斬。」他冷聲說著,刻意讓她知情。


    辛少敏瞠圓水眸,輕抓著他的手。「大哥,給我一點時間,我真的可以找到蛛絲馬跡,這麽一來,也就可以將龐皇後繩之以法!」她好歹是個專業的鑒識科人員,她會努力找出證據,絕對要救出何碧。


    「辛少敏,給朕聽著,沒有朕的命令,你哪兒都不許去。」他聲音有著不容置喙的冷酷,拉開她的手。


    「可是——」


    「沒有可是,退下。」


    辛少敏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變得如此冷漠,像是築起了一道牆拒絕她靠近,可她沒心思細想,隻想著要如何為何碧洗刷冤屈,絕不能讓她莫名被處決。


    殿門開了又關,夏侯歡緩緩抬眼,身側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為什麽……為什麽背叛他!他給了她機會,隻要她肯坦白,他可以既往不咎,可為何她還是選擇撒謊?


    他以為他已經得償所望,但事實證明,她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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