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約爾會有這種感覺很正常,因為夏爾是從現代穿越到這時代的。


    這時一戰才剛剛開始,所有人都以為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但夏爾卻知道這場戰爭整整打了四年多,法蘭西將要在這場戰爭中陣亡169萬人。


    4.25%的陣亡率,排除掉不需要服兵役的老人、女人、未成年人以及有關係的官僚子弟,士兵的陣亡率大概是四分之一。


    多麽恐怖的數字,每四人就有一人陣亡。


    如果再算上傷員的話,幾乎就沒有士兵能從這場戰爭中全身而退。


    17歲的夏爾馬上就成年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或後年他就要被征召入伍經受戰火的洗禮。


    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的穿越到這,卻莫名其妙的死在戰場上。


    為了避免這一切,他決定讓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不上戰場。


    或者,就算被征召也能遠離戰火。


    夏爾認為軍工是個很好的途徑。


    如果他能為軍隊提供高質量甚至跨時代的軍火,而且這些軍火還能讓法蘭西贏得戰爭,他們還有什麽理由把自己丟到戰場?


    既能保住性命又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前後不過半個多小時弗蘭西斯就迴來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興奮的宣布:


    “摩托車廠是我們的了,那家夥正在猶豫要不要丟下工廠離開,一聽說要交換,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二話不說就簽了合同!”


    皮埃爾吃驚的望著弗蘭西斯,他以為這事至少要談一兩天所以沒有急著阻止,沒想到一眨眼連合同都簽了。


    “父親,這真的是件好事嗎?”皮埃爾毫不掩飾自己的悲觀和失望:“現在,我們所有的資產都在達瓦茲了,德國人一來我們就真的一無所有!”


    弗蘭西斯沒把皮埃爾的抱怨當一迴事,他笑呤呤的望向夏爾:“所以,你也和我一樣,認為德國人打不到這裏,是嗎?”


    弗蘭西斯一直在關注軍隊的動向,他認為法蘭西軍隊是有計劃有步驟的戰略撤退,他們實力尚存,正在等待機會反攻。


    基於此,他才押上所有身家。


    但夏爾卻搖了搖頭:


    “不,先生,恰恰相反,我認為德國人會打到這裏!”


    弗蘭西斯對這個迴答感到意外。


    雖然他堅持自己的判斷但不明白夏爾是什麽用心。


    德國人如果會打到這裏,加大賭注難道不是血本無歸?


    見夏爾欲言又止,弗蘭西斯馬上明白他有些話不方便在別人麵前說。


    弗蘭西斯原本不想理會,一個少年而已,又能懂什麽?之前的話不過是嘩眾取龐吸引別人的注意,青春期的孩子常幹這樣的事。


    但好奇心的驅使還是讓弗蘭西斯決定與這小家夥談談。


    “好吧,讓我們到書房去喝杯咖啡!”


    弗蘭西斯的語氣不容置疑,像是軍官給部下命令。


    這讓夏爾心裏有些不舒服。


    老家夥都不願意承認他這個孫子,又憑什麽以長者的姿態自居?


    沒盡到爺爺的義務卻理所當然的享有權力?


    如果不是打算借這家夥之手發展軍工,夏爾才懶得理他!


    ……


    書房在二樓,它的布署簡單而富有韻味,兩側牆麵全是書架,密密麻麻的擺著藏書。正中一張紅木書桌,除了台燈外就是幾張椅子和一把三層書梯。


    夏爾和弗蘭西斯在書桌前分主次位相對而坐,管家端來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兩人麵前,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


    阿爾及利亞的咖啡豆,弗蘭西斯認為隻有在高原及亞熱帶氣候種出的咖啡豆才特別濃鬱,因此總是讓人不遠千裏運來,價格也貴了一倍。


    他端著咖啡悠雅的往椅背上一靠,享受般的聞了聞這才小喝一口,目光始終望著杯子,一臉隨意的問:


    “你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夏爾往咖啡裏加了一塊糖,用勺子攪拌著,不急不緩的說:


    “先生,我認為你更應該關心法蘭西能否打贏這場戰,而不是德國人能不能打到這裏!”


    弗蘭西斯不置可否的反問:


    “這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夏爾輕輕搖頭:


    “不,先生。如果法蘭西輸了這場仗,無論德國人有沒有打到這裏,工廠都將不可避免的遭到掠奪!”


    弗蘭西斯抬起頭來吃驚的望向夏爾。


    少年說的對,拖拉機廠,摩托車廠甚至機槍生產線都是德國人需要的。


    一旦德國人贏了這場戰爭,距離巴黎隻有十幾英裏的工廠必定無法幸免,他們會把所有設備甚至拖拉機都搬到德國。


    夏爾補充道:


    “所以,我們要做的,一是幫助法蘭西贏得這場戰爭,二是保衛達瓦茲。”


    前者是戰略方向,後者是戰術方向,隻有兩者同時勝利才能保證工廠的安全。


    弗蘭西斯愣愣的望著夏爾,忽然笑了起來,望向夏爾的目光就像一個笑話:


    “孩子,你似乎很希望給我一個好印象,但卻用力過猛了!”


    “幫助法蘭西贏得戰爭?保衛達瓦茲?”


    “如果你是拿破侖,我或許會相信你,但是……”


    弗蘭西斯微笑著搖了搖頭,眼眸中泛著幾分不屑。


    夏爾翻了翻白眼,他對弗蘭西斯的自負有些無語:我需要給你好印象嗎?


    不過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與弗蘭西斯過度糾纏,最有力的迴擊就是用事實給這個老家夥一記耳光。


    夏爾注意到書桌上有一張地圖,那是弗蘭西斯用來記錄拖拉機在各地出售情況的。


    夏爾挪開了咖啡杯,取過地圖在麵前攤了開來,一麵在地圖上比劃一麵胸有成竹的分析:


    “德國人打算用兩個集團軍包圍巴黎,西麵是第一集團軍,東麵是第二集團軍。”


    “其中西麵的第一集團軍速度很快,它已經把第二集團軍拋在40英裏後。”


    弗蘭西斯麵帶微笑“嗯哼”了一聲,這小家夥還知道點東西。


    不過這些都不是秘密,前線不斷傳來戰報,還有潰逃迴來的軍隊都能帶來最新消息。


    雖然這對一名17歲的孩子而言難得可貴,但這小家夥如果想用這些來換取自己的承認,那就白費心機了!


    夏爾沒有理會弗蘭西斯怪異的眼神,他繼續說道:


    “如果戰局按這樣發展,德國人毫無疑問將包圍巴黎進而贏得這場戰爭。”


    弗蘭西斯微微點頭承認了這個推斷。


    巴黎是法蘭西的政治中心和交通樞紐,巴黎一旦失守,法蘭西軍民的士氣和軍隊的調動都會出現嚴重的問題,戰爭也就差不多結束了。


    但是……


    “你有辦法改變這個局麵?”弗蘭西斯嘴角掛起了嘲弄的微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真把自己當成拿破侖了!


    夏爾手指在德第一集團軍的位置點了點,說:


    “如果它改變行軍方向,由包圍巴黎西麵變成巴黎的東麵,法蘭西就有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弗蘭西斯微微搖頭,打趣道:


    “非常遺憾,孩子。我們無法指揮敵人的軍隊!”


    弗蘭西斯放下咖啡杯,擺出送客的姿態,他打算結束這次沒有意義的對話。


    夏爾明白了,弗蘭西斯或許是個優秀的商人,但他對軍事一竅不通,甚至還無知的嘲笑別人。


    夏爾將手指往前輕輕一劃:


    “您說得對,先生!我們雖然無法指揮敵人的軍隊,但我們可以改變法蘭西軍隊的撤退方向。”


    “而這會吸引敵人的目光,因為敵人希望消滅法蘭西軍隊!”


    夏爾抬頭直視弗蘭西斯的目光,看弗蘭西斯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傻瓜。


    弗蘭西斯臉色微微一變,他隱約覺得,麵前這個少年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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