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碎了,碎得稀爛,沒有複原的可能。


    霞飛敗了,敗得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多年來依靠宣傳打造出來的名聲蕩然無存,反而留下了惡名,人們交頭接耳的議論:


    “聽說霞飛還想把責任推到夏爾身上,說這一切都是夏爾的過錯。”


    “我也聽說了,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總司令什麽都幹得出來。”


    “不難想象,他為了這個位置什麽人都可以犧牲,包括福煦將軍和夏爾,更別提士兵了!”


    ……


    各大報紙都在報導霞飛,不再遮遮掩掩,更不會像之前一樣粉飾。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粉飾的結果隻會讓報紙被大眾拋棄。


    不久,英、美、意,甚至俄國的報紙都報導了這件事,標題雖然不一樣但論點大同小異:


    夏爾一天就能達到的目標,卻是霞飛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那麽,是夏爾太優秀還是霞飛太無能?或者兩者都是!


    還有報紙對霞飛的總司令時期做了個迴顧,發現他除了從加利埃尼手裏搶到的“巴黎守護者”這個功勞外,幾乎沒有戰績。


    於是報紙又引發了新的思考:這樣的將軍為什麽能在總司令的位置上呆了數年之久?難道是法蘭西的體製出了問題?


    到了這地步,加利埃尼當然不會再提議將霞飛晉升為元帥。


    即便加利埃尼提出了,議會也不可能通過。


    因為此時的霞飛已無法成為一個象征無法鼓舞士氣,如果是象征,那也是無能、無恥的象征。


    ……


    城防司令部,加利埃尼靠在床頭,背下墊了一個枕頭。


    自從上次傷勢複發後,加利埃尼總感覺使不上力,傷處動不動就隱隱作痛。


    夏爾將一筐蘋果放在桌麵,又從兜裏取出剛從醫院取來的藥放進抽屜。


    “醫生說你應該多吃水果和流食。”夏爾交待:“比如土豆泥。我跟費爾南中校說過了,以後每餐都有土豆泥,還是蔬菜湯。”


    加利埃尼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他心下有些感動,但不想表現出來讓夏爾看到。


    加利埃尼想,他會以為我隻是個可憐的老頭,離開他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等等,準將。”夏爾正要離開,加利埃尼叫住了他。


    “是,將軍。”夏爾疑惑的望向加利埃尼,他約了斯蒂德,時間差不多到了。


    加利埃尼朝房門揚了揚頭。


    夏爾會意關上門,然後就意識到加利埃尼要問什麽了。


    果然,加利埃尼壓低聲音:“那是真的,對嗎?你給英國人情報誤導霞飛。”


    夏爾大方的承認了:“不止這個。”“不止這個?”


    夏爾點了點頭,但沒說話。


    但加利埃尼卻明白了:“克裏斯汀少將,他是你的人。”


    這不難猜,能把霞飛做出的錯誤判斷有兩個:一是情報,二是克裏斯汀少將所說的理論。


    前者將霞飛的注意力引到貝爾福,以為那才是德國人真正要進攻的目標。


    後者,則是讓霞飛把凡爾登的火炮和炮兵調出。


    加利埃尼輕歎一口氣:“我不評價這麽做是否正確,因為我同樣認為霞飛不適合任總司令。但是伱做這件事的過程,我卻很難認同。”


    接著加利埃尼補了句:“你知道這麽做違反了多少軍規?霞飛說的沒錯,他有理由把你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你這是不擇手段。”


    “將軍。”夏爾平靜的迴答:“隻要結果是正確的,過程似乎並不重要。就像我們在戰場上麵對敵人,殺死他而自己活著才是重要的,沒人在乎過程。”


    加利埃尼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他隱隱覺得夏爾對付霞飛的手段之所以這麽狠辣是因為他。


    在醫院醒來的那一刻加利埃尼就看出來了,夏爾要報複,狠狠的報複。


    隻是加利埃尼沒想到,夏爾的報複會這麽徹底這麽堅決,連加利埃尼都有些後怕。


    ……


    海風帶著鹹味輕撫敦克爾刻,夜幕低垂繁星點點,月光在海麵上灑下了點點銀輝,與遠處的燈塔交相輝映。


    城郊結合部的一幢三層別墅外,大門站著全副武裝的英軍士兵,暗處還藏著幾名狙擊手嚴陣以待。


    這裏是英國遠征軍的總指揮部,第一集團軍司令黑格中將和基欽納正在二樓指揮部的燈光下討論著什麽。


    (上圖為英國遠征軍第一集團軍司令,道格拉斯.黑格中將,他是英陸軍大臣基欽納在印度時老部下,是基欽納一手提拔上來的。)


    “我們要關注的不隻是軍事,將軍。”基欽納端著一杯葡萄酒站在窗前,目光越過一片低平的建築眺望遠處的月光下的海景,諄諄教導:“當達到了一定的高度,要關注的就是政治。而軍事永遠都要服從政治,當它們有衝突,首先要考慮的一定是政治需求。”


    黑格中將注意到基欽納的酒杯已差不多空了,起身提著酒瓶為基欽納添了些:“可是元帥閣下,我不認為我們現在的局麵與政治需求有什麽衝突。”


    基欽納微微一笑:“想想我們多到數不清的殖民地,將軍。它們有的在地球的另一端,我們鞭長莫及,駐紮在那的軍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你認為是什麽讓他們依舊願意服從日不落帝國的統治?”


    黑格中將一愣,迴答:“是實力。”


    “是的。”基欽納點了點頭:“是實力,他們如果不服從,我們的軍隊就會像踩死一隻臭蟲一樣把他們踩得稀爛,隻留下一點惡臭和殘肢在痛苦中掙紮。”


    基欽納扭頭望向黑格,遙舉了下手中的杯子:“可現在,法蘭西人在夏爾的領導下一往無前,他們收複了比利時首都,還有安特衛普,又在凡爾登穩住了陣腳,而我們卻在敦克爾刻無所事事。”


    黑格明白了,他微微點頭:“世界看到的是法蘭西的實力和日不落的衰落,這會讓我們失去對殖民地的控製。”


    基欽納“嗯”了一聲:“所以,我們不能呆在這裏坐享其成,將軍。我們應該要有計劃,一個成功的進攻計劃,或者至少要站在防線前與敵人戰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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