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軒智差點從台階上跌落下來,一陣心悸,也不知是喜是憂:“姐姐,你怎麽不早說?”


    韻清假意怒罵道:“誰是你姐姐?從前天到現在,我尋著你人了嗎?”


    江軒智厚著臉皮道,賠著笑:“你就是我姐姐,我親姐姐,反正我認下了。”


    韻清看看掛鍾,雖說時候還早,總要作一番準備,著裝到禮物,不能失了禮數,再說這胡家住的是高宅大院,清靜之所,離這裏有一段路程,她著急道:“別扯這些個沒用的,快收拾收拾,總不能讓長輩等你吧?”


    江軒智這才急起來,身上這身衣服已經兩天沒換了,眼皮下黑眼圈厚重,最主要還空著一雙手,他慌了神:“我迴去也來不及了呀?”


    韻清早有打算:“我這裏有柏言的西裝,還沒上過身,你們身量相差不大,你先將就穿著。”


    江軒智像遇著救命的稻草:“哎,全聽姐姐安排。”


    她拿了柏言的藍色西裝替他換上,又從庫房裏的禮盒裏選了幾樣貴重的禮品交他手上。那些禮品中有幾樣是徐家兩老給她補身子的,直看得兩老心疼。


    這江軒智自然是千恩萬謝,韻清又怕他失了場麵,讓許伯扮作他家傭人,跟著提東西。總算一切妥當,又沒誤了時辰,好端端將他送出門去。


    她這也算是給人牽線做媒了,心裏真比江軒智還激動幾分。她一心等著江軒智的好消息,迴來卻隻等到許伯一人,手上還拎許多東西,卻跟去時不同。她上前打聽,隻說胡家長輩對江軒智還算滿意,隻是胡小姐中途迴家發了好一通脾氣。胡家長輩自然訓了胡小姐一頓,胡小姐氣不過,跑了出去,江軒智自然要追出去,許伯不知去留,胡家倒是客氣,給了他不少小費,帶來的迴禮比去時隻厚不薄。


    許伯很是為難,指著那堆迴禮說:“少奶奶,這江警長也不吩咐,我隻好先帶迴家裏來了。”


    韻清自然不會怪罪:“辛苦你了,改天非讓姓江的好好謝你。”


    李氏迴來瞧著桌上一堆值錢玩意,便將那東西一一拆開來看,她許久不見這些好東西,手頭又緊著,自然愛不釋手。韻清過來瞧見,趕緊阻止:“這是人家江警長的,可別弄亂了。”


    李氏為著菊花的事對江軒智頗有意見,總覺得江軒智沒盡著職保住菊花,於是,更不肯放手:“送到我們家自然是我們家的,怎麽還有拿迴去的理?”


    韻清解釋說:“這是他未來老丈人給他的迴禮,過會兒便會來取。”


    正說著,隻見江軒智垂頭喪氣地走進來,李氏瞧見,一番揶揄:“喲,這是被狗咬了,還是撞了鬼了,這失魂落魄的,嗬嗬!”


    韻清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說話難聽了。自已一隻手撐著肚子來坐下陪他說話:“胡小姐不同意?”


    江軒智一臉生無可戀:“她罵我癡心妄想,還說天下男人死絕了也不會看上我,你們說我就這麽差勁嗎?”


    李氏一聽,幸災樂禍起來:“哎喲,這胡小姐我平時看她趾高氣揚的,不想這話倒是說對了,和我什麽來著,噢,英雄所見略同……”


    這往人傷口撒鹽的事,韻清自然做不出,這李氏說話也真是有些過了,她想了個法子支走李氏:“姐姐,許媽廚房裏做麵,讓你去嚐嚐味道,說是為著你店開張做準備。”


    李氏不知是要支開她,信以為真:“是嗎,我這就去。”


    江軒智這才正色道:“胡小姐說她今生不會嫁人了,她要和林少清的牌位過一輩子。”


    韻清一驚:“她居然這樣長情?阿四和他認識不過幾月,沒想到……”想她當初對柏言懷情,不是當斷就斷了嗎。


    江軒智歎息道:“想想自己真沒用,活人居然爭不過一個死人。”


    韻清看著像是沒戲,胡小姐固執,這頭大好青年還有他的大好人生,她以慰他:“她這是鑽了牛角尖,出不來呢,你也不必傷心,熟話說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


    江軒智卻犯了軸:“可我就認準她了,你說說,我怎麽就不如那個阿四了,那個阿四能做的,我也做的到,不就是當特務嗎,我明兒就去上海。”


    韻清見他扯得遠,越說越不像,卻不是著了魔了:“你這輩子隻要她一個了,你家裏父母兄弟姐妹都不管了?”


    江軒智一向了家裏的驕子,自來說了就算,除了江老爺,沒一個敢不依他的:“自來隻有他們擔心我的,沒有我擔心他們的道理。”


    韻清白他一眼,這紈絝的作風,她一向不屑:“這便看出你是個自私鬼,阿四可不像你。”


    江軒智吃起醋來:“又是阿四,你們個個把他說成神一樣,那又怎麽樣,還不是死了?”


    韻清頂迴他去,字字有力:“他人是死了,可活在我們心裏呢。”


    江軒智見她少有口氣硬朗,一下敗下陣來,說話又軟下來:“姐姐,我知道我比不上他,可你看你,他那麽好,你不也嫁給徐參謀了嗎?這就是說他不如徐參謀,那你說,胡小姐去找徐參謀,不會是……”


    這不警察的中真會聯想,什麽都能扯上關係,可有一件事她不明白:“她去找過柏言?”


    江軒智有些驚訝:“你不知道?就年前,我親口聽她說的。你說,她不會看上你家那位了吧?”


    韻清狠狠給他個白眼,徐柏言一向在男女關係上分得清楚,這猜想真是天方夜譚:“胡說什麽呢?”


    江軒智卻用他一慣查案的方式來推理:“不是我小心眼,你看看,你和胡小姐以前要好,她一迴來,連家也不迴先來你這裏,這迴呢?你好像什麽都不知道。還有你家徐柏言,過年都不著家……”


    他觸著她敏感的神經,徐柏言過年不迴來這件事,她終究不像她自己想的那樣淡定:“夠了,你是不是當警察當久了,看誰都像罪犯哪?捕風捉影的。”


    江軒智閉了嘴,他鮮少見他發脾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愣神在那裏半天。氣氛尷尬,他忽然想起件事來,本待過幾天和她說的,現下隻好先拿出來解解尷尬:“哎,我還有件大喜事和你說,那個趙若琳,我們抓著了。”


    好果真來了興趣:“什麽?真的假的?”


    江軒智賣起自己功勞來:“你當我這兩天沒日沒夜為著什麽?我們和那金老八串通騙她說有個大主顧要跟她買藥,是筆大買賣,她貪得無厭,以為年節上,我們會放鬆警惕,就這麽上了當了。”


    韻清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說她去了南美嗎?”


    江軒智笑她沒見過世麵:“這不是她們慣用的金蟬脫殼之計嗎,來個虛晃一槍,以為我們會當這是無頭公案了了,她肯定沒想到這是個圈套。”


    韻清心中五味雜陳,她實在想不通,那樣玲瓏剔透的人兒,怎麽會變得這樣無法無天,她想問個究竟,於是央求道:“那我能去見見她嗎?”


    江軒智為難,卻也沒有拒絕:“現在還不可以,還有,這個事不能透露出去,吳太太也不行,這關係太大了,那些人知道了,不得把我們警察廳給踩平了?”


    這個她確實沒想到:“倒也是,我就那個要求,想要親口問問她為了什麽?”


    江軒智答應道:“我會安排。”


    送走江軒智不久,卻迎來了許久不見的胡一菁,胡一菁臉色陰沉,一臉不耐全寫在臉上。韻清知道她是來找碴的,怕屋裏兩老受驚,引她到書房裏說話。


    胡一菁仔細觀察書房,口氣輕佻:“徐柏言倒是深情,這屋裏頭擺得跟南京時一個模樣。”


    韻清觀察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迴話:“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怎麽說這樣的話?”


    胡一菁很不客氣地一屁股落坐在沙發裏,翹著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在想你值不值得徐柏言真心以對。”


    韻清一頭霧水:“這話從何說起?”她本以為胡小姐會來破口大罵,揚長而去,不想卻扯起了徐柏言,她們夫婦的事,怎麽容旁人說話。


    胡一菁字字誅心:“你看著人畜無害,卻慣會招蜂引蝶的,以前有阿四圍著你打轉,現在又有個江軒智,哦對了,聽說柏言的弟弟也跟你不清不楚的。”


    她聽著極不舒服,阿四對他有過追求,不過是年少無知時候,徐柏華與她,那是陰差陽錯,他人使然,至於江軒智,那真是可笑了,他不過借著自己與她的故舊關係,想討好你胡小姐而已。她自然不能兜了這盆子髒水:“胡小姐請珍重,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胡一菁惱羞成怒:“我亂說了嗎?阿四追求地你不假吧?你不要了就要塞給我,江軒智呢?是不是也一樣?”


    韻清再次重申:“我跟他們兩個清清白白的,胡小姐不要胡亂攀扯。”


    胡一菁步步緊逼:“是嗎?好,我們好好說說你跟阿四,你們訂婚了不是嗎?你跟著他一年多裏同處一室不是嗎?清白,你怎麽證明你們清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南有清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叢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叢潤並收藏江南有清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