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醒,枕畔健軀已然不見。


    嬌狐渾身酸疼,幾乎動彈不得,可是軟綿綿、懶洋洋的歡愉倦意殘存在她每一寸肌膚裏,她本能地伸展著柔軟的身子,釋放且迴味那動彈間又疼又倦又滿足的感覺。


    原來成親、做嚴家人是這麽銷魂至極啊!


    一夜纏綿溫存,嚴相公每一寸肌膚和每一個眼神都被她看在眼底……那種男兒濃厚的豪邁和氣度,還有他深深凝望她時黑眸閃動著的熠熠光芒……


    嬌狐輕撫著心窩兒,陡然覺得有抹甜甜的滋味在心頭蕩漾。


    驀然間,姥姥的聲音如冷箭般射破了那層甜蜜夢幻!


    “狐兒,你答應過我,絕對不會愛上嚴自濤。”銀狐倏然出現在窗台上,冷冷地看著她。


    嬌狐驚唿一聲,隨即臉紅了,“姥姥,你怎麽會來?”


    “我來提醒你,別忘了你的目的。”銀狐銳利的眸光緊盯著她,“你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嬌狐臉色微微一變,茫然失措地道:“我……沒有吧!姥姥,但您不是說成為嚴家人才有法子接近避雷珠嗎?我這麽做……錯了嗎?”


    銀狐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狐兒,你要記住,世間歡愛不過虛夢一場,千萬不可墜入欲海之中,明白嗎?”


    她紅著臉,又羞澀又惶然,“狐兒知道。”


    “別忘了你對我發過誓。”銀狐喟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狐兒,不是姥姥故意要刁難你,情關欲念也是修行的一大阻礙,一旦你能超脫這一切,那麽離得道亦不遠矣。”


    得道?!嬌狐眼兒一亮,堅定地道:“狐兒明白,絕對不會讓世俗煩瑣牽絆修行之道的。”


    “你明白就好。”銀狐微鬆口氣,“狐兒,姥姥今日就要到終南山去閉關,待七七四十九天後自會來尋你,但願屆時你已得到避雷珠。”


    “是,姥姥路上好走。”她依依不舍。


    銀狐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息,“你好自為之,在這四十九日內,無論多苦你也要熬過去,記住,若脫得了這一關情劫,你的雷霆劫也將可輕易逃過,若脫不了這關……自有人世輪迴之苦,切記、切記!”


    “狐兒因何要輪迴?”她不解,“狐兒要跟著姥姥修行啊!”


    銀狐沒有迴答她,隻是靜靜地瞥了她一眼,隨後迅然消失。


    嬌狐好不明白,她坐在床沿捂著散亂的衣襟,苦思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兩下輕敲。


    “是誰?等我一下下!”她連忙把衣帶係好,匆匆地過去開了門。


    是昨兒個那名喜娘。


    嬌狐歡喜地看著她,“咦?怎麽是你!”


    喜娘見了她可沒這麽開心,她別扭著表情、手捧洗麵盆,一聲不吭地走進來放上銅鏡架台上,然後轉身就走。


    嬌狐納罕地看著她的背影,摸不著頭緒,不過還是先梳洗一番。


    當她把滿頭及腰長發攬至胸前,用梳細細順理時,喜娘又走了進來,這次是麵有得意之色。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過去請安。”’


    “好。”


    嬌狐素手將長發綰成一個鬆鬆的髻,用支銀簪子插入如雲秀發,淡淡雅雅地起身。


    “咱們走吧!”


    喜娘挑剔地看著她,“這樣就要出門了嗎?”


    嬌狐愣了愣,打量了裙裾衣裳,“有什麽不對勁兒嗎?”


    喜娘沒好氣地道:“雖是妾室,也算是新媳婦兒,難道你不懂得該簪花別柳,穿戴喜氣些嗎?”


    “啊?”


    “你還穿著昨兒個的衣衫!”喜娘指責,“這樣是不對的,若讓老夫人見了,會罵我們不懂服侍的。”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我會告訴老夫人,說是我自個兒要這麽穿的。”


    喜娘望著她清靈含笑的眼眸,心兒微一錯愕,隨即皺眉,“誰要你做人情?過來,我幫你更衣。”


    “當真不用了……哇,”嬌狐愕然地看著喜娘已經動手脫她的衣衫了,連忙用手掩住,“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喜娘不由分說,麵無表情地動手,“老夫人已經差人幫你做了幾套新衣裳,你就穿這個吧,以前在柳家的舊衣裳可千萬不能穿出去了。”


    “我……”她捂住自己的小肚兜,滿臉羞澀,“我來就行了……”


    喜娘取過一件牡丹紅的衣衫就往她身上罩,三兩下就打理係綁好了,然後又強將她壓坐在椅上,打散了她的長發。


    怎麽總督府裏的丫鬟動作都這麽快的?


    嬌狐就這樣傻傻地被擺弄,直到長發編成兩個並蒂髻,喜娘又在她發鬢上別了數支晶瑩寶石簪,最後用秀筆在她眉心描出了一點嫣紅,這才肯放她起身。


    嬌狐莫名其妙地看著雪白光滑的前額被點上這麽個怪東西,忍不住問,“這是做什麽的?”


    “漂亮啊!”喜娘撇了撇嘴角,暗自咕噥一聲,“土包子。”


    嬌狐左顧右盼,實在看不出額上點這一個紅紅的有什麽漂亮,簡直就像黏了顆沒煮熟的紅豆。


    好奇怪。


    不過她不敢再抗議,省得喜娘又罵人了。


    “走吧,哪有新媳婦兒睡到日上三竿還沒去向婆婆請安的,我看也隻有你了。”喜娘在前麵領路,邊嘀嘀咕咕。


    嬌狐不覺好笑。雖然喜娘看她挺不順眼的,不過喜娘終究是挺善良熱心,還會主動幫她這個狐狸精打扮呢!


    走過了小橋流水,走過了蝴蝶翩然的花園,最後她們走進了一棟典雅的屋子裏,才一跨進房門,一股寧靜幽然的香氣就飄散了來。


    有人燃起了熏香呢!


    嬌狐嗅著這個味道,噙著笑意歡歡喜喜地跟著喜娘,來到了眾丫頭環繞著的老夫人麵前。


    銀發童顏、慈眉善目,這就是嚴家老夫人嗎?


    嬌狐很是開心地行了個禮,興高采烈地道:“老夫人,您早哇!”


    嚴老夫人被嚇了一大跳,她訝然地看著這個打扮喜氣美麗的新媳婦兒,怔怔地迴應,“早、早……湖兒,你氣色挺好,昨兒個必然睡得很好吧?”


    嬌狐臉紅紅地道:“昨兒根本沒睡,後來是到破曉時分才朦朦朧朧睡去的。相公也是,不過他起得還比我早,真是厲害。”


    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丫頭臉兒瞬間飛紅,就連嚴老夫人也忍不住捂著嘴兒,羞窘驚訝地看著她。


    “湖……湖兒,這等事兒不必嚷嚷這麽大聲呀!”話雖然這麽說,嚴老夫人卻情不自禁地歡天喜地起來。


    既是一夜未睡,那麽濤兒就是很“努力”了喲?


    嗬嗬嗬!看來她抱孫有望了。


    一想到這兒,嚴老夫人也顧不得這個新媳婦兒是否說話太驚世駭俗,立刻就喜歡得不得了。


    “春花,秋月,快去備下早膳,我和二夫人一道吃。”她笑吟吟道。


    喜娘不可思議地望著嚴老夫人,和春花及秋月交換了一個“我的天啊”的眼神。這種側夫人,老夫人怎麽會喜歡呢?


    嬌狐看著這個老好夫人,直覺就喜歡上她。


    “老夫人真好。”嬌狐感動道。


    “你是我的媳婦兒,就是咱們嚴家自己人,我對你好是應該的,謝什麽呢?”嚴老夫人瞧著她,是怎麽看怎麽歡喜,但是總覺得她和上迴見到不太一樣。


    嬌狐自動自發、親親熱熱地偎在嚴老夫人身畔坐了。這是種很難改的本性,看到了軟綿綿很舒服的東西就想偎躺。


    “湖兒,你爹和你娘還好吧?因著禮俗之顧,昨兒個也不便擺宴請他們,你千萬別見怪才好。”嚴老夫人道。


    嬌狐微笑且困惑道:“我爹娘……喔,我爹娘他們……昨兒很快活也很感傷,拉著我的手都不忍放……可是我不明白,老夫人,為什麽娶小妾就不能設宴大請賓客呢?”


    嚴老夫人的臉有些熱辣,窘然道:“這……孩子,你要明白,咱們大宋的禮俗就是這樣,而且以濤兒的官職權位來說,未娶妻先納妾,也是不太方便大宴賓客的,也怕將來娶正妻時,被那一頭親家說話呀!妾室怎能與正室相比,若納妾就辦得風風光光,那往後的親家會不舒服的。”


    嬌狐似懂非懂,“這樣啊,難怪我爹娘說當人家小妾不是件太光榮的事兒。”


    嚴老夫人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道:“這……這我也是出自下策,你千萬別氣惱才好。”


    “老夫人,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著惱,當小妾才好呢,不用擔什麽責任對不對?還有,將來也不用持家管事,隻要每天高高興興跟相公玩兒就好了。”她天真地道。


    嚴老夫人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噗哧一笑,“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論調……不過很有趣,隻是你一點兒也不擔心將來正妻欺壓你嗎?”


    “不怕,那時候我早走人了。”她很高興地迴答。


    嚴老夫人不懂,“你要走去哪兒呢?”


    她驚覺失言,連忙補救,“呃,我的意思是……既然相公娶了正妻,為了不打擾他們夫妻倆恩愛,所以我這個小妾也該功成身退離開了,是不是?”


    嬌狐這番話倒讓嚴老夫人更不好意思了。


    她原先也是這麽盤算著,若自濤娶了心愛妻子,這小妾又尚未有孕,就重金將之遣迴家去……可是聽她也這麽一說,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怎麽可以有了正室,就把偏房給休迴家呢?


    嚴老夫人愈覺臉龐火辣辣,一片羞愧。


    嬌狐不明白地望著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在想什麽?是為了我傷感嗎?不要緊的,反正不過是個小妾,沒什麽好令您為難的。對了,老夫人呀,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兒?”


    嚴老夫人凝視著她乖巧的眼神,對她大起憐惜之心,“是什麽?你說。”


    “我想問問,嚴家是否有顆避雷珠?”她直接問。


    嚴老夫人微微一驚,“你怎麽會知道的?”珠子是傳了好幾世的傳家寶,卻不曾外傳出去,她怎麽知道?


    “我……”嬌狐立刻發現自己又問錯話了,搔了搔頭道:“我是……聽相公說的。”


    “自濤告訴你的?”嚴老夫人更驚訝了。沒想到兒子這麽喜歡嬌湖,竟然這麽快就告訴她這秘密。


    嬌狐陪笑,“呃,是呀!”


    “原來如此,我們嚴家的確是有顆避雷珠,據說是祖上曾有幸與仙人邂逅,仙人特意贈給嚴家為傳家之寶,戴在長子、長孫身上,可以庇佑全家福壽安康的。”嚴老夫人笑道。


    嬌狐驚喜地道:“真是太好了!”


    “怎麽?”


    她趕忙搖頭,眼角和嘴畔卻仰不住地笑意飛揚,“我是說……這對我們嚴家來說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可不是嘛!”


    “那避雷珠如果被借走一下子……該不會有事吧?”


    “借?誰要借?”嚴老夫人表情陡然驚慌。


    嬌狐被她的表情嚇住,連忙住口。


    恰巧在這時,一盤盤早膳由丫鬟輪番送上,有雞絲燜白粥、核桃酥糕、糖心卷子,還有三碟子清爽小菜,這一打岔正好替嬌狐解圍,她忙著幫嚴老夫人盛粥布菜。


    “二夫人,您擱著讓奴婢來就行了。”丫鬟大驚失色。


    “不要緊,服侍婆婆是我應該做的,對不對呀?老夫人。”嬌狐甜甜地夾了塊蝦糕置入嚴老夫人碗中。


    嚴老夫人心滿意足,笑眯了眼,“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


    兩人一塊兒用膳,可是嚴老夫人沒多久便發現嬌狐淨挑糖心卷子吃,盛好的雞絲白粥和葷菜連動都沒動半口。


    “瞧你瘦巴巴的模樣兒,怎麽還不多吃點呢?”她體貼地夾了片炸黃魚放進嬌狐碗裏。


    “多謝老夫人,可是我吃不得葷的。”嬌狐微笑,“這糖心卷子好吃極了,我吃這個就好了。”


    “你吃素?我怎麽不知道呢?”嚴老夫人歎道:“怎麽年紀輕輕就吃素了?我還是初一十五吃全素,其他日子則葷素不忌……你怎不早說,我讓廚子多做些精致小巧的素菜。”


    “不用了,狐兒吃得不多。”她笑道:“有時一天隻吃兩、三枚果子也就夠了,我很好養的。”


    “可你這樣身子受得了嗎?”嚴老夫人遲疑地道:“將來還指望你為我們嚴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呢,不多吃點補養怎成?”


    嬌狐微笑,“您放心,我沒問題的。”


    不就是生小娃娃,三兩下就解決了,一點兒都不打緊。


    以她和相公的賣力,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孕,然後“噗咚”一聲就產下小娃娃。到時候嚴家上下必定很高興,她要求借避雷珠應當就不會有啥問題了。


    生下小娃娃,借得避雷珠,將嚴相公還給他的正房妻室,然後逃過雷霆劫,繼續千年修煉!嬌狐的如意算盤打得僻哩啪啦響。


    “湖兒,我們嚴家就指望你了,快快爭氣地為我生個胖大孫子啊!”嚴老夫人笑得好開心。


    “狐兒會努力的。”嬌狐笑得更開心。


    避雷珠呀避雷珠,要等等我喲!


    用完了早膳,嬌狐又迴房去睡了個迴籠覺,待一覺醒來,又到午膳時分了。


    照這情況下去,她恐怕會直接從狐狸精變成豬八戒吧?


    可是她已變成凡人之身,不知怎地,就算想像平時凝神觀心地修行,腦袋瓜子又總是靜不下來。


    不行、不行,她滿腦子像塞滿了漿糊,亂七八糟地黏成一團,什麽事兒都不能想。


    嬌狐懶洋洋地伸直腰肢,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春光明媚。


    這就是小妾的日子嗎?真的挺悲慘的,因為悶得要命。


    她倏地起身,索性到外頭逛逛。


    才下樓,她就看見了喜娘繃著張臉、手捧大食盤走了過來。“喜娘,你在做什麽?”


    喜娘看見她,沒好氣地道:“服侍你用午膳。”


    “我還不餓,你先擱著吧!”嬌狐笑意盈盈地道:“對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出門去呢?”


    “今天晌午時分是二夫人迴娘家的時辰,老夫人吩咐了讓您帶禮迴門,你快快用膳,張頭兒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等你吃飽就送你迴去。”喜娘恨得牙癢癢,心理不平衡極了。不過是個貧窮女罷了,竟搖身一變做鳳凰,現在成日吃飽喝足等人伺候,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嬌狐溫柔地看著她,“喜娘,你不快活嗎?”


    喜娘一窒,勉強道:“二夫人多心了。”


    “不知老夫人備什麽禮呢?”嬌狐微微一笑,也不細究,反而轉過話鋒問道。


    喜娘臉色更僵,“等會兒奴婢去拿來給您‘瞧瞧’!”


    “好。”她笑嘻嘻,老實不客氣。


    喜娘別扭著性子,悶著聲端大食盤上樓去,然後瞧也不瞧她一眼就立刻退去。


    嬌狐迴到了樓上,看著食盤裏的幾碟子精致素菜和水果,忍不住微笑。


    老夫人還當真特意讓廚子做素菜給她吃,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化作凡人,吃凡人的食物、過凡人的生活,還接受如此寵愛。


    這種感覺……像是有幾百年不曾有過了。


    她眼神溫柔,卻不勝唏噓,“爹,娘,如果你們還在人世的話,那該有多好。當年若不是那場雷霆劫,女兒一定要早早修煉成真仙,保存咱們這一係狐族的根,絕絕對對不再讓舊事重演。”


    雷劫過後,狐族們的屍體在瞬間消散無蹤,隻有焦炭般的味道漾散在藏身的洞穴前……大株大樹底下……若不是她恰巧貪玩躲在小男孩袍子底下,恐怕自己也是煙消雲散了。


    雷霆劫,是狐族的大災厄,每五百年就要遭受一次……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求得避雷珠,助自己脫過這一劫!


    “二夫人,老夫人要您帶迴去的禮統統在這兒了!”


    喜娘的聲音驚醒了嬌狐,她抬頭綻出笑靨,可愛地偏著頭道:“謝謝你……等等,且慢些走……”


    一盒盒檀木小箱子裝盛滿了金珠寶貝,她拉開了個玉匣子,散發著瑩然寶石冷光的發簪和各式鑲珠發飾柔柔地漾著光暈。


    喜娘看怔了眼。


    嬌狐一點兒也不覺稀奇,她拉開匣子挑了幾支紅寶石發簪,解下衣帶上係著的小荷包,細細地裝入裏頭,然後遞給喜娘。


    “送給你。”嬌狐有預感喜娘一定會喜歡這種亮晶晶的物事。


    喜娘受寵若驚,不可思議地瞪著手上的荷包,“二、二夫人?”


    “這些東西對我沒用,我也不喜歡在頭上插滿沉甸甸的玩意兒,所以這個送給你。”她笑道:“我本來想把這些統統都轉贈丫頭們的,可是今天是迴門,我把禮統統都送光了也說不過去,所以我留一點迴門的時候給柳……給我爹娘收著就好了。”


    喜娘拿著荷包,想笑又想哭,又有些遲疑。她是在賄賂她嗎?是故意要給她嚐甜頭的嗎?


    等不及喜娘細想分明,嬌狐已經站了起身,伸伸懶腰,笑道:“好了,我也該迴門了……大人應該不會陪我迴去吧?”


    喜娘腦袋、心底亂糟糟,聞言立即迴道:“大人一早就辦公去了,不到晚膳時分是不會迴來的。”


    “他這麽忙?”


    喜娘與有榮焉,一挺胸膛,“這個自然!大人是出了名的勤政能幹、愛民如子,是朝廷甚為倚重的大官兒呢!”


    嬌狐好脾氣地笑道:“原來如此,這麽厲害。”


    “所以二夫人……”喜娘望著她,不無感慨,可是言語間已少了那份蓄意的疏遠諷刺,“您真是好福氣,能夠嫁給大人……我們都好羨慕你。”這才是她的真心話。


    嬌狐聞言嬌笑。這怎麽說呢?說是天意也不盡然,說是刻意也不完全……


    她是有目的而來,等到目的達成就會離開,也沒什麽好令人羨慕的。


    銀狐姥姥說過,不要沉浸在男歡女愛的俗欲裏逃脫不開,世上情關不過是轉眼雲煙,這一點她可是深深牢記在心頭。


    她不會忘了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來到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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