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王笑沒事吧。”喬梁給邱陽新打完電話後,輕聲細語著,他和王笑相識一場,關係不錯,也不希望王笑有事。


    市區,一家高檔飯店。


    市局局長錢正和達關縣局局長彭白全走入包廂,彭白全目光掃了包廂一眼,疑惑地問道,“錢局,晚上還有其他客人嗎?”


    錢正笑道,“沒有,就咱們兩人。”


    彭白全愣住,“錢局,就咱們兩人,用這麽大的包廂是不是浪費了?”


    錢正微微一笑,“沒事,地方寬敞一點,吃飯的心情也舒暢一些嘛。”


    彭白全不動聲色道,“錢局,其實您有啥事直接吩咐就行了,怎麽還好意思讓您破費,而且局裏邊確實又有新的案子。”


    彭白全是傍晚接到錢正的電話讓他來市裏一趟的,彭白全還以為錢正有什麽要緊事,結果來了才知道錢正是要請他吃晚飯,這一下把彭白全搞得很是無語,因為來的路上,他剛接到邱陽新的匯報,說是王笑失蹤了,而王笑是喬梁的朋友,又跟段玨的案有關聯,是唯一的目擊者,才剛答應協助配合他們辦案,人就失蹤了,這可不是小事,彭白全要是早知道錢正請他過來隻是為了吃飯,半路上就折迴縣裏了,現在來都來了,彭白全自然不好駁了錢正的麵子。


    錢正聽到彭白全的話,笑道,“白全啊,局裏邊哪天不會發生案子?你堂堂一個局長,難不成啥案子都要你操心?你想管也管不過來嘛。”


    彭白全沒有說啥,他當然知道案子要分大小,但王笑這事明顯不是小事,不過彭白並不想跟錢正提王笑的事,因為這關係到段玨的案子,而段玨一案,現在管轄權已經不在縣局。


    錢正招唿彭白全坐下,道,“白全,晚上咱們喝兩杯,說實話,以前大家雖然都在黃原,但我在省廳,你在黃原市的區局,咱們好像沒有單獨喝過酒吧?”


    彭白全搖頭道,“確實是沒有,就隻在省廳的團拜會上一起聚餐過。”


    錢正笑道,“這就對了嘛,如今咱們都調來了關州,那就是緣分,以後咱們要多走動,今天晚上必須喝一杯。”


    彭白全道,“錢局,晚上迴去還有案子,實在是沒辦法喝。”


    錢正臉色不大好看,“白全,晚上是我請你吃飯,你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


    彭白全忙道,“錢局,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您請我吃飯,我怎麽著也不敢不給您麵子不是,但……”


    彭白全話沒說完就被錢正揮手打斷,“白全,其實你眼裏就沒有我這個市局局長,是吧?”


    彭白全惶恐地站起來,“錢局,您這話從何說起。”


    錢正幽幽道,“段玨的案子是怎麽迴事?這個案子,市局已經提級偵辦,聽說你們縣局依舊還在查,是嗎?”


    彭白全心頭一凜,他就知道宴無好宴,錢正晚上突然請他吃飯,絕對不是出於對他的器重和賞識,而是有什麽別的目的,現在錢正主動提起段玨的案子,彭白全心裏已然有數,對方就是為了這事把他叫到市裏來的,想想也隻可能是這事。


    錢正淡淡看了彭白全一眼,語重心長道,“白全,咱們都是一個係統的,我不拿你當外人,所以我今天找你談段玨的案子,不是在辦公室,而是在飯店,你還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嗎?”


    彭白全一時無言,錢正表現出這麽一副姿態,反而讓他很不適應,對方不來硬的,來軟的了。


    錢正見彭白全站著,又道,“白全,坐。”


    彭白全默不作聲地坐下來,心裏想著該如何應對錢正,他其實對於這事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錢正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裏。


    彭白全思緒轉動的同時,就聽錢正緊接著道,“白全,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有些話不用我多說,相信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在體製裏邊混,跟對人做對事遠遠比個人的努力更重要,你覺得你現在的選擇就一定是對的嗎?”


    彭白全心頭一震,抬頭看著錢正。


    錢正見自己這話起了作用,笑道,“白全,當你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選擇是否正確時,千萬不要輕易站隊,你說是吧?”


    彭白全無言以對,錢正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投機性不免又太強,他個人雖然不是很認同,但也不否認錢正的話多少對他產生了一些觸動。


    這恰恰是錢正的高明之處,老話說的好,薑還是老的辣,錢正在知道彭白全跟他玩陽奉陰違那一套後,就知道單純用強硬手段給彭白全施壓是沒用的,隻有讓彭白全自個去權衡利弊,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眼下他的話明顯起作用了,雖然不知道彭白全能聽進去多少,但至少從彭白全的反應來看,他這番話並沒有白說。


    一夜無話,次日,喬梁早早從喬家峪返迴達關,到辦公室時,剛好八點多,邱陽新已經在辦公室外等著,與邱陽新一起的還有老三。


    喬梁看到兩人在一塊,兩眼又都布滿血絲,昨晚明顯沒有休息,不禁道,“你倆昨晚不會通宵在查線索吧?”


    老三道,“王笑那小子生死未卜,我哪能睡得著。”


    喬梁道,“老三,你別想太多了,現在沒消息不意味著王笑已經出事了,你別胡思亂想。”


    老三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喬梁這話是在安慰他,但他心裏並不樂觀。


    一旁,邱陽新看了看喬梁和老三,從兩人的對話以及喬梁對老三的稱唿,邱陽新對兩人的關係又有了新的認識,心想對王笑這個案子再怎麽重視都不為過。


    喬梁一邊請兩人進辦公室,一邊問道,“你們昨晚忙了一個通宵,有什麽線索嗎?”


    邱陽新道,“楊勇兄弟昨晚提供了一個思路,說是從王笑最近的通話記錄查起,先查查王笑是在幫誰做事,這樣也許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老三的本名叫楊勇,邱陽新喊的是老三的名字。


    喬梁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辦法,應了那句話,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老三,你這一來還真就提供了一個思路。”


    其實就算沒有老三提醒,邱陽新等辦案人員也未必不會想到這一點,但老三的提醒,無疑讓邱陽新更早從這方麵入手。


    喬梁說話的同時,邱陽新將打印出來的一份長長的通話記錄展開給喬梁看,道,“根據楊勇兄弟的建議,我們連夜從通訊公司那邊打印出了王笑這兩個月來的通話記錄,這通話記錄裏附帶著號碼主人的名字……”


    喬梁聽到‘兩個月’這個時間,立刻就明白過來,兩個月的時間正好能覆蓋王笑到達關來的時間段,所以隻需要打印近兩個月的通話記錄就行,時間再長就沒多大意義了。


    喬梁隨手拿起來看了幾眼,突然輕咦了一聲,呂紅雲?


    看到呂紅雲的名字,喬梁臉上當即多了幾分認真的神色,拿起王笑的通話記錄仔細看了起來。


    兩個月的通話記錄不短,喬梁仔細看完後發現王笑跟呂紅雲的通話次數並不少,這讓喬梁產生了疑惑,呂紅雲怎麽會和王笑認識?難道說……


    喬梁想到了某種可能,目光微微一變,看向邱陽新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做?”


    邱陽新答道,“喬書記,接下來我們打算先從這通話記錄入手,看看這兩個月來和王笑通話的這些人都跟他是什麽樣的關係,以此來甄別出有用的線索。”


    喬梁點了點頭,想了想,拿起筆來將呂紅雲的名字圈了起來,道,“這個人和王笑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們不妨重點關注一下。”


    邱陽新看了看喬梁圈的名字,雖然不知道喬梁為什麽會重點關注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時間點頭道,“好,迴頭我們會重點關注。”


    喬梁又道,“當然了,我隻是給你們提供一個建議,你們該怎麽查還是怎麽查,不要被我的建議幹擾。”


    邱陽新點頭,“喬書記,我明白。”


    喬梁點點頭沒再說啥,他這會嚴重懷疑呂紅雲是不是就是背後雇傭王笑的那個雇主,聯想到呂紅雲之前總能給他提供一些及時信息,喬梁有理由覺得自己的懷疑是成立的,不過一切等縣局那邊調查了再說,喬梁不想讓自己的想法幹擾縣局的正常辦案。


    同邱陽新又聊了幾句案子的事,喬梁隨口問道,“你們彭局昨晚被市局叫過去幹嘛了?”


    邱陽新搖頭道,“喬書記,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彭局昨晚九點多迴來縣裏的時候,又跟我們一起研究案情到半夜才迴去休息,這會估計還沒起床。”


    喬梁點了點頭,道,“你們也別太辛苦了,案子要辦,身體也要保重。”


    邱陽新笑道,“謝謝喬書記您關心。”


    邱陽新說完瞄了老三一眼,猜到老三和喬梁應該有話要單獨交流,識趣道,“喬書記,那我先迴局裏了,您要有什麽指示,隨時打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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