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此刻這麽想倒也不是嫉妒喬梁,而是他同樣也希望能再進一步。


    孫永走神的刹那,就聽喬梁又道,“不過現在那個新來的楊學正恐怕不是那麽好講話,這次恐怕要費點勁。”


    楊學正?孫永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有些疑惑,看了看喬梁,“喬梁,你說的這個楊學正是……”


    “是咱們紀律部門新來的一把手,從省裏調下來的,以前在京城工作。”喬梁答道。


    “新來的一把手?”孫永怔了怔,“鄭書記調走了?”


    “鄭書記不是調走了,而是被提前退休了。”喬梁苦笑,“就是為了給這楊學正書記騰位置。”


    鄭世東被提前退休了?孫永聽著喬梁的話,略微有些失神,看來他昏迷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


    “孫永,別想太多,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心養好身體,其餘的我會幫你解決,這次我無論如何要幫你請功,該爭取的表彰絕不能少。”喬梁說道。


    孫永聽了忙道,“喬梁,有沒有表彰不重要,你也不用為這事為難,我現在隻想盡快出院迴到工作崗位上。”


    喬梁笑道,“你這就不能操之過急了,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啥時候養好身體啥時候才能迴到工作崗位,否則我堅決不批準你過來上班。”


    孫永道,“我沒那麽嬌貴,咱們還年輕,恢複起來快。”


    喬梁笑道,“那是你,我現在可不覺得自己年輕了,早上起來慢跑個半小時,差點沒把自己累趴下。”


    一旁的孫永父親也插話道,“小永,你聽喬書記的沒錯,這次要養把身體養好了才能去上班。”


    聽到父親這麽說,孫永也就沒再說啥,他知道自己這次受傷,最擔心的是自己父母,孫永也不想讓父母多操心,父母就他這麽一個兒子,尤其是他現在還沒成家,連留個後代都沒有,這要是他真成了植物人……孫永自個都不敢往下想。


    接下來的時間,喬梁陪著孫永聊了好一會,因為孫永剛醒來,精神勁頭也不是太好,喬梁叮囑孫永多休息後就先行離開。


    從醫院離開,喬梁迴到委裏,徑直來到楊學正辦公室。


    楊學正剛從外麵迴來,看到喬梁過來,臉色不大好看地問道,“什麽事?”


    靠,這楊學正*操蛋,好像自己欠他幾百萬似的,每次都是這副表情。喬梁心裏暗罵了一聲,也懶得跟楊學正較勁,道,“楊書記,是這樣的,之前咱們委裏的孫永同誌因公受傷,一直躺在醫院裏,還被醫生下了診斷說是成了植物人,就在剛剛,我接到孫永父母的電話,說是孫永醒過來了,我立刻就去了醫院……”


    喬梁和楊學正說著大致情況,楊學正聽了之後,淡淡道,“聽你這麽說,孫永醒來是好事,迴頭你代我傳達一下委裏的慰問,讓他好好休息,早日養好身體。”


    楊學正的態度看起來明顯是有些敷衍,喬梁皺眉道,“楊書記,是這樣的,孫永畢竟是因公受傷,還差點成了植物人,所以我想幫他申請一下表彰,咱們不能讓有功人員寒心了不是。”


    楊學正聞言抬頭看了喬梁一眼,神色淡漠道,“這需要委裏研究研究。”


    喬梁立刻急眼道,“楊書記,這還有啥好研究的?對有功人員不表彰,以後誰還會認真辦案?”


    喬梁之所以鐵了心要給孫永請功,一來是為了彌補孫永,二來這有利於孫永後麵的提拔,經此一事,喬梁覺得這是孫永提拔的最好機會,所以他務必要幫孫永爭取一下。


    楊學正對孫永完全不熟悉,如果是換成別人為孫永討要表彰,楊學正可能也就答應了,但眼前的人是喬梁,楊學正不可能讓喬梁如願,他的想法很簡單,喬梁支持的,他就要反對,不能讓喬梁稱心如意。


    因此,楊學正此時麵無表情道,“喬梁同誌,孫永醒來是好事,但表彰嘉獎也不是說給就能給的,這要是誰受個傷就給表彰,那咱們的表彰也太廉價了,指不定還會有人去故意製造受傷的事故。”


    聽到楊學正的話,喬梁差點沒吐血,尼瑪,楊學正分明是故意刁難,還他娘的故意製造受傷的事故?特麽的,孫永都差點成植物人了,誰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此刻喬梁突然有些後悔沒在鄭世東還在任的時候及時給孫永請功,當時因為孫永重傷,醫生還說孫永會成植物人,那時候喬梁一門心思給孫永從京城找更好的醫生,當時也沒想到鄭世東會那麽快卸任,所以沒急著給孫永申請表彰這些事,在喬梁看來,隻要鄭世東在任,這都是一句話的事情,包括提拔孫永,這都不是什麽難事,他相信鄭世東也會支持的,現在卻麻煩了,楊學正出於針對他的心思,分明會故意在孫永這個事上設置障礙。


    “楊書記,給孫永表彰的事,我認為……”


    “這事先不要談了,迴頭委裏再開會商議。”楊學正徑直揮手打斷了喬梁的話,同時道,“我還有別的事,你要沒其他事的話,我這邊要忙了。”


    楊學正這是直接開口趕人,喬梁氣得眉頭直跳,卻又一時沒辦法,他要是這會就跟楊學正吵起來,孫永的事就更難了。


    凝視了楊學正一眼,喬梁轉頭離開,此刻他哪怕憋了一肚子火,也必須忍著。


    看著喬梁離去,楊學正冷哼一聲,走去將辦公室門反鎖上,然後拿出手機,臉上露出了猶豫不決的神色,隱隱還有些發怵,渾然沒有剛剛的威風。


    猶豫許久,楊學正還是撥出了電話。


    電話接通,楊學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爸,您這會忙嗎?”


    原來楊學正是給父親打電話,電話那頭,楊學正的父親略帶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麽事?”


    父子倆之間的對話,不像是父子間說話的口氣,反倒更像是上下級,楊學正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平時父親一直都對他十分嚴厲,所以之前從京城到省紀律部門工作時,楊學正暗地裏不知道有多麽高興,因為他終於不用再在父親眼皮底下,這讓楊學正感覺自己就像脫韁的野馬,仿佛自由了一般。


    眼裏閃過一絲心虛的神色,楊學正深吸了一口氣,道,“爸,我惹了點麻煩。”


    電話那頭陡然沒有了聲音,楊學正聽到父親沒有了動靜,熟悉父親的他,心頭猛地一顫,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楊學正對自己的父親再了解不過,父親不說話,那說明父親生氣了,已經三十幾歲的楊學正,麵對自己父親生氣,依舊是打心眼裏發怵。


    父親沒說話,楊學正此時是大氣也不敢出,秉著唿吸沒敢吭聲。


    沉默了一會,電話那頭的楊學正父親緩緩問道,“你惹了什麽麻煩?”


    楊學正輕輕唿了口氣,小心道,“爸,我撞死了一個人,當時腦袋一熱,就想著把這事壓下,然後就……”


    楊學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父親詳細說了起來,說完之後,楊學正小心翼翼地等待著,他之所以選擇將這事告訴父親,是因為楊學正發現自己可能沒辦法將這事徹底捂住,不管是徐洪剛還是魯明那邊,對於章棟梁被查一事,兩人的意思都比較明顯,就是要他出麵去解決,這讓楊學正無語得緊,他初來乍到,連徐洪剛和魯明都沒辦法讓市局的武元銳妥協退讓,他又如何能辦到?


    再者,楊學正也意識到徐洪剛和魯明有拿他當槍使的意圖,尤其是在章棟梁這件事上,兩人似乎想利用他更進一步去跟吳惠文產生敵對關係,這讓楊學正產生了些許不滿,雖然他跟吳惠文的關係本來就不太和諧,但楊學正卻不喜歡被人當傻瓜一般利用。


    就在剛剛,楊學正出門去找魯明,和魯明詳談了章棟梁被市局內部督察部門調查的事,楊學正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魯明務必解決這事,畢竟魯明是分管的書記,而且魯明還當了多年的市局局長,魯明要解決這事比別人更容易,結果魯明給他來了一句不好辦,說是武元銳也不會給他麵子……聽到魯明的答複,楊學正氣得差點吐血,特別是魯明反過來暗示要他想辦法,著實把楊學正氣得夠嗆。


    尼瑪,魯明作為分管領導都沒辦法,卻要他這個初來乍到的紀律部門的書記去想辦法,雖說這個事確實是事關他本人,但楊學正也調閱了之前喬梁調查章棟梁的案卷,發現章棟梁有不少違紀的問題,魯明分明是想利用章棟梁給他處理撞死人這起事故來順道解決章棟梁的其他麻煩,這讓楊學正很是不爽,他認為魯明是在利用他,因此,楊學正在謹慎考慮後,才會主動給父親打電話。


    楊學正很清楚,如果徐洪剛和魯明都想利用他,那他有可能在不了解一些事情的情況下,被兩人當槍使,這無疑是楊學正所不願意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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