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的暴怒是有原因的,他好不容易將文遠扶上市檢一把手的位置,又指定文遠擔任這次調查組的組長,結果文遠給他搞出這麽一檔子事來,不僅在市裏造成了惡劣影響,更有可能會讓人笑話他駱飛有眼無珠,挑選出這麽一個幹部。


    中午,駱飛哪都沒去,就在辦公室裏吃了午飯。


    下午1點多的時候,文遠趕到了市裏,直接來到駱飛辦公室。


    一走進駱飛辦公室,文遠就小心翼翼秉住唿吸,來到駱飛跟前。


    駱飛中午沒有休息,看到文遠,駱飛臉色鐵青,“文遠,你倒是有臉來見我。”


    聽到駱飛直唿自己的名字,文遠心頭一顫,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駱書記,您聽我解釋,昨晚的事,我絕對是被人做局了。”


    “被人做局?”駱飛神色一愣,盯著文遠,“你倒是說說,你怎麽被人做局的?”


    “駱書記,昨晚的事是這樣的……”文遠將昨晚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道,“駱書記,這事一定是鬆北縣局的人在整我,否則昨晚苗書記也都已經介入這事,讓記者刪掉拍攝的視頻,今天怎麽會又突然被人曝光在網上。”


    “也就是說,昨晚你確實是去了足浴店?”駱飛冷冷盯著文遠。


    看到駱飛的眼神,文遠情不自禁低下頭,嘴上也不敢否認,聲若細蚊道,“是。”


    文遠話音剛落,就瞅見一樣東西朝自己飛來,身體的本能反應讓文遠側身一躲,轉頭看去,才發現是一本書。


    剛才,駱飛直接拿著一本書衝文遠砸了過去,嘴上更是大罵,“混賬,你自己去逛足浴店,還好意思說別人做局陷害你……”


    文遠陪著笑臉,硬著頭皮道,“駱書記,我是去逛足浴店沒錯,但縣局的人怎麽那麽巧就去那家足浴店檢查呢?而且還帶了記者拍攝,今天這事還恰巧在網上給曝光了,這分明是有人在針對我。”


    文遠此刻所講的都是他的推測,也是他在來市裏的路上突然想明白的問題,如果說這事有人在暗中針對他,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駱飛沒有吭聲,文遠這麽說,駱飛何嚐聽不出其中的蹊蹺,但文遠自個跑去足浴店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想到這裏,駱飛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一本書又朝文遠扔了過去,怒道,“你還好意思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自己要是沒問題,人家能抓住你的把柄?問題根源就在你自個身上。”


    被駱飛痛罵,文遠絲毫不敢頂嘴,心裏反倒有點高興,駱飛肯痛罵他,至少說明駱飛可能還會保他,要是駱飛連罵都不罵他一下,那反倒說明駱飛對他失望透頂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文遠見駱飛不說話了,心想駱飛可能氣出得差不多了,小心試探著道,“駱書記,您放心,接下來我一定做好調查組的動作,將鬆北水庫坍塌事故的後續調查處理好,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你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我就一肚子火往上竄。”駱飛怒目圓睜,“我選你當調查組組長,委以你重擔,充分信任你,結果你就是這麽迴報我的?”


    “駱書記,接下來我一定將功補過,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否則我提頭來見。”文遠擦了把額頭的冷汗,趕緊道。


    “嗬嗬,你還想將功補過?你想屁吃呢。”駱飛瞪著文遠,嘴上說著粗鄙的話,他心裏的怒火委實無處發泄。


    駱飛的話讓文遠大吃一驚,他呆呆看著駱飛,難道駱飛要撤了他這個調查組組長?眼裏閃過一絲不甘,但仔細一想,文遠又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就算駱飛想讓他繼續擔任調查組的組長,外邊的輿論恐怕也不允許他這麽做,何況駱飛也不可能為他承受那麽大的輿論壓力和風險。


    文遠正想著,又聽駱飛道,“不僅你這調查組組長別想當了,我看你那市檢一把手的職位也不用幹了。”


    “啊?”聽到這話,文遠頓時如五雷轟頂,調查組組長當不了也就算了,連市檢一把手的職位也要被撤?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啊。


    呆愣半晌,文遠迴過神來,哀求地看著駱飛,“駱書記,我對您一向都是忠心耿耿,鞍前馬後伺候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這樣……”


    文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駱飛打斷,隻見駱飛不耐煩揮手道,“滾,別在這裏丟人現眼,瞧你一個大老爺們,像男人嗎?”


    被駱飛這麽一嗬斥,文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饒是他臉皮再厚,這會臉麵也有點掛不住。


    見駱飛轉過頭去,連看都不想看他,文遠悲嗆一笑,虧他之前還覺得自己算個人物,但在領導麵前其實狗屁都不是,駱飛之前能把他扶起來,現在照樣能像丟垃圾一般將他棄掉,但他走到今天能怪別人嗎?怪不了別人,要不是他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


    漠然轉身,文遠從駱飛辦公室裏踉蹌離開,麵若死灰。


    等文遠離去,駱飛這才迴過頭,嘴角撇得老高,嘴上依然在小聲嘀咕著什麽,如果仔細聽,可以隱約聽到駱飛是在罵諸如‘飯桶、廢物’之類的話。


    把文遠罵走,駱飛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一點,他心裏還在為調查組新組長的人選而煩躁,思來想去,駱飛始終想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何況有了這次文遠的教訓,駱飛可不敢再隨意挑個不靠譜的人擔任這調查組組長了。


    既要靠譜,又要能力出眾,還得是他駱飛信得過的,這樣的人上哪找?一時之間,駱飛無比頭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駱飛眼前猛地一亮,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腦海裏的亮光一閃而過,駱飛越想越覺得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此刻駱飛想到了誰?楚恆!


    楚恆能力出眾,思維縝密,做事更是十分穩重,讓楚恆去擔任調查組組長無疑是合適的,而且楚恆是市班子成員,由楚恆擔任組長,一來能提高調查組的規格,二來,能更進一步表明市裏對這事的重視態度。


    心裏想著,駱飛也不管這時候還是午休時間,直接給楚恆打了電話過去,讓楚恆過來一趟。


    楚恆這會正在家裏睡午覺,被駱飛電話吵醒,楚恆心裏還有點不爽,他這睡午覺的習慣是雷打不動,被人打斷,心裏難免有點怨氣,關鍵是駱飛也沒說什麽事。


    來到駱飛辦公室,楚恆已經恢複如常,笑道,“駱書記,您找我?”


    “老楚,來啦,坐坐。”駱飛對待楚恆的態度同之前對待文遠的態度相比起來無疑是天壤之別。


    在駱飛眼裏,楚恆不僅是他得力的幫手,有時候更能勝任軍師的角色,因此,楚恆在駱飛心裏有很重要的地位。


    楚恆坐下,駱飛親自給楚恆倒了一杯水,笑道,“老楚,這個時候把你叫來,沒影響你午休吧。”


    “不會不會,駱書記您有事盡管說。”楚恆一臉謙恭道。


    “嗯。”駱飛點點頭,道,“老楚,叫你過來,是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什麽任務?”楚恆抬頭看著駱飛。


    “是這樣的,文遠的事你聽說了沒?”駱飛問道。


    “知道一點,好像今天網上有一些關於他的負麵新聞。”楚恆點頭說道。


    “可不是,這家夥真的是氣死我了,虧我那麽信任他,讓我擔任調查組組長,他竟然給我搞出這麽一檔子事來,擔任調查組組長期間還跑去逛足浴店,簡直是丟臉,丟盡了咱們市裏的臉。”駱飛氣得拍桌子。


    “駱書記,網上的新聞有時候喜歡誇大其詞,不可盡信,文遠這事還沒有確切的調查結果,現在是不是不應該急著下結論?”楚恆說著自己的看法。


    駱飛搖了搖頭,道,“這事我剛剛已經問過文遠了,他自個承認了。”


    聽到駱飛這話,楚恆恍然,原來剛剛駱飛已經跟文遠談過了,那駱飛這會找他來幹什麽?難道是跟文遠的事有關?


    楚恆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尋思間就聽駱飛道,“老楚,我打算讓你當這個調查組組長,你意下如何?”


    楚恆愣住,沒想到駱飛要他接替文遠擔任調查組組長,刹那間,楚恆心裏生出了抗拒的心思,他可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這並不是什麽好差事。


    “駱書記,我當這個調查組組長,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畢竟我不是紀律檢察部門的,如果文遠不再擔任這個組長的話,那世東書記不是更合適?”楚恆委婉地說道。


    “我覺得鄭世東不合適。”駱飛擺擺手,看著楚恆,“老楚,誰規定調查組組長就非得紀律檢察部門的人才能當?沒有這個規定嘛,這調查組組長是咱們市裏指派的,我覺得誰合適誰就能當,現在文遠出事,我覺得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聽到駱飛的話,楚恆心裏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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