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穀鋒看著手上的名單,一邊不動聲色地看了劉昌興一眼,道:“昌興同誌,這樣吧,你這個名單先留下,我再斟酌斟酌。”


    “好。”劉昌興笑著點頭,又道,“廖書記,鑒於西州市當前的問題,我覺得咱們應該盡快將西州市的班子配備到位,好讓西州市的工作重新走上正軌。”


    “嗯,你考慮地很全麵。”廖穀鋒淡淡點點頭。


    劉昌興笑了笑,見廖穀鋒沒再說什麽,起身告辭。


    劉昌興走出辦公室,正好碰到在外頭等待的蔡文睿,兩人四目相對,劉昌興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文睿同誌,你也來找廖書記?”


    “對,來找廖書記匯報下工作。”蔡文睿笑著點頭。


    “嗯。”劉昌興點了下頭,和蔡文睿對視了一眼,兩人交錯而過。


    劉昌興心裏對蔡文睿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明麵上卻是保持著一團和氣。


    蔡文睿走進廖穀鋒的辦公室,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剛剛昌興同誌來幹啥了?”


    “你自個看看。”廖穀鋒微微一笑,將手頭那份文件遞給蔡文睿。


    蔡文睿接過來一看,見裏麵是劉昌興關於調整西州市班子的意見以及推薦人選,蔡文睿眉頭微擰,認真看完後,嗬嗬一笑:“難怪昌興同誌要急著調整西州市的班子,看來西州市的個別人讓昌興同誌很不滿啊。”


    廖穀鋒不禁抬頭看著蔡文睿:“文睿同誌,你似乎知道些什麽?”


    “今天網上曝出了一些關於尚可的負麵新聞,廖書記應該知道吧?”蔡文睿笑問。


    “知道。”廖穀鋒點頭。


    “就我得到的消息,西州市已經組成一個調查組,進駐鐵礦調查。”蔡文睿說道。


    “哦?”廖穀鋒微不可覺地點頭,道,“看來西州市的效率很高嘛,就是不知道這調查是走過場還是動真格的。”


    “動真格的。”蔡文睿迴答道。


    “文睿同誌這麽肯定?”廖穀鋒看著蔡文睿。


    “嗯,西州市的史明成同誌剛剛跟我匯報了相關情況。”蔡文睿笑了笑,把史明成匯報的情況和廖穀鋒說了一遍。


    廖穀鋒聞言,讚許地點頭:“看來這個蕭順和還是敢於堅持原則的嘛。”


    “或許正是他太堅持原則了,所以個別人對他不滿。”蔡文睿意有所指地說道。


    廖穀鋒笑了笑,道:“我看西州市的班子沒必要這麽快調整嘛,姑且先讓蕭順和幹一段時間看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這倒是可以,不過就怕有些人不同意。”蔡文睿指了指手頭的文件,“廖書記,這兩個人選,很有講究啊。”


    廖穀鋒點了點頭,正待說什麽,這時,廖穀鋒放在抽屜的私人手機震動了起來,廖穀鋒拿起來看了一下,眉頭微擰,臉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文睿同誌,我先接個電話。”廖穀鋒朝蔡文睿比了個手勢。


    電話不知道誰打來的,廖穀鋒接起來後,默默地聽著,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好一會,對麵的人似乎已經說完,廖穀鋒肅然道:“我知道了,我會妥善處理。”


    廖穀鋒說完掛了電話,眼裏隱隱閃過一絲怒火。


    蔡文睿見廖穀鋒臉色不對,不由關心地問道,“廖書記,什麽事?”


    “這個劉廣安,簡直是膽大包天,沒完沒了,之前上電視訪談也就算了,現在又在京城裏四下告狀,到處喊冤,還找相關部門的領導反映問題。”廖穀鋒氣地拍了拍桌子,“真把我當老好人了,以為我不會把他怎麽樣嗎?”


    “啊?”蔡文睿吃驚不小,可以想象劉廣安一個西北省知名的民營企業家在京城四處告狀喊冤,會給廖穀鋒帶來多麽壞的影響,難怪廖穀鋒會這麽生氣。


    “廖書記,剛剛那個電話是……”蔡文睿神色凜然地問道。


    “上頭領導的電話,問我是怎麽迴事,讓我盡快處理此事,同時要注意影響,不能再鬧出什麽負麵新聞。”廖穀鋒歎了口氣,“瞧瞧人家這鬧的,明明是惡人先告狀,反倒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搞得連上麵的領導都驚動了。”


    “這個劉廣安,他的舉動很反常啊。”蔡文睿目光微凝。


    “嗬嗬,依我看是狗急跳牆了。”廖穀鋒撇了撇嘴,不屑道,“連過來見我的勇氣都沒有,這個劉廣安,也就那樣了,成不了大氣候,連個人物都算不上。”


    “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他現在在京城鬧,也不是一迴事啊,得讓他迴來。”蔡文睿擔心道,“如果讓他一直在京城鬧下去,難保上頭領導對您會有看法,覺得您的處事能力和掌控力都不行。”


    廖穀鋒點了點頭,他何嚐不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剛才才會氣地拍桌子,甚至他猜測劉廣安的目的也就是在這,對方這一招委實是毒辣。


    “廖書記,我覺得咱們得派人去把劉廣安接迴來,不能讓他在京城這麽鬧下去。”蔡文睿建議道。


    “派人去接他,你覺得他會迴來?”廖穀鋒反問。


    “是啊,這還真是有點難辦。”蔡文睿也皺起了眉頭,“偏偏這劉廣安的身份也頗為特殊,不好對他用手段,不然就強製性把他帶迴來。”


    “嗬嗬,他無非就是覺得自己是知名企業家,有這麽一層光環保護著他,別人不敢輕易拿他怎麽樣。”廖穀鋒冷笑,眼裏閃過一絲寒光。


    “廖書記,我聽說劉廣安和昌興同誌的關係非同一般,或許可以讓昌興同誌出麵去勸說,應該會有效果。”蔡文睿建議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昌興同誌嗎?”廖穀鋒笑道。


    “這……”蔡文睿苦笑了一下,一時語塞。


    廖穀鋒看了蔡文睿一眼,幽幽道:“文睿同誌,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件事也跟昌興同誌有關係呢。”


    聽到廖穀鋒的話,蔡文睿心頭一跳,沒想到廖穀鋒會直接把矛頭指向劉昌興,但不論是從之前的王世寬的案子,又或者是從現在騰達的案子來看,盡管王世寬和騰達都和劉昌興過從甚密,甚至都能算劉昌興的門生,因為這兩人都是劉昌興提拔起來的,但就算是他們之間有這層關係,目前也都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劉昌興有問題。


    蔡文睿處在紀律口這樣的嚴肅部門,他是看證據說話的,不會憑個人的觀感去評價一個人,所以他雖然對劉昌興的印象不怎麽好,也聽說了一些劉昌興不好的風評,但就他目前親自批示調查的幾個案子來看,都沒有相關的證據指向劉昌興,因此,蔡文睿在對待劉昌興的問題上,也顯得格外謹慎,並沒有輕易開口。


    蔡文睿不知道的是,廖穀鋒布置了另一條線在查鴻展集團的問題,並且取得了很大的進展,隻不過廖穀鋒沒有和他說。


    蔡文睿在廖穀鋒辦公室呆了半個多小時,匯報完相關工作後,蔡文睿便離開。


    廖穀鋒親自把蔡文睿送到門口,這才返身走迴辦公室。


    坐到椅子上,廖穀鋒從抽屜裏拿出喬梁之前給他的那個小日記本,目光微凝,憑著這日記本裏記錄的東西,再加上他讓孫澤中那邊調查到的線索,他現在就能辦劉廣安,隻是現在一旦走出這一步,勢必會讓劉昌興徹底受驚,到時候要查劉昌興怕是更難了。


    時至今日,廖穀鋒不得不感歎劉昌興真是太狡猾了,盡管大家都知道劉昌興和鴻展集團關係密切,但就是讓人查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麽不當的利益往來,要說他們沒有問題,廖穀鋒是絕對不信的,隻能說劉昌興太謹慎了,把一切手尾都處理得幹幹淨淨,讓人抓不到半點尾巴。


    沉思片刻,廖穀鋒拿起手機,撥打了省廳孫澤中的電話,讓孫澤中現在過來一趟。


    約莫等了近一個多小時,孫澤中才急急吼吼地趕過來,一進門就苦笑道:“廖書記,讓您久等了。”


    “沒事,你這速度已經夠快了。”廖穀鋒笑了笑,他剛剛打電話過去,孫澤中跟他解釋說下區縣考察警務工作去了,這時候能趕迴來,已經夠快。


    “澤中同誌,你說現在如果抓劉廣安,時機合適嗎。”廖穀鋒示意孫澤中坐下,開口就問道。


    “廖書記,我覺得沒什麽時機合不合適的,該抓就抓。”孫澤中神色嚴肅,他一直都是個強硬派,前兩天那電視訪談節目剛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主張抓劉廣安了。


    廖穀鋒聽到孫澤中的話,笑著點了點孫澤中:“我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你呀,怕是恨不得早點動手吧?”


    孫澤中笑了笑,並不否認自己的想法,不過他猜到廖穀鋒突然召他過來問這事,肯定是事出有因,不由問道:“廖書記,是不是這劉廣安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了?”


    “這個劉廣安,又開始在京城上躥下跳了,四處告我的黑狀,看來是徹底不讓我安生了。”廖穀鋒笑道。


    “廖書記,那還等什麽,前兩天我就建議抓他了,這種人,仗著自己有點財富就飄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孫澤中冷聲道。


    廖穀鋒淡淡點著頭,並沒有急著做決定,他心裏還在斟酌著一件事,現在動了劉廣安,會讓劉昌興徹底受驚,那麽,下一個突破口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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