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喬梁來到賈方榮定的飯店,地兒有點偏,這裏是一個鄉下的農家樂,從城郊還要往外開十幾分鍾的車。


    喬梁到的時候,賈方榮已經在門口等候,看到喬梁下車,賈方榮連忙迎了上去。


    “賈局長,你定的這地方有點遠啊。”喬梁看著賈方榮笑道。


    “遠一點好,僻靜。”賈方榮嗬嗬笑道。


    喬梁看了賈方榮一眼,哪裏會想不到對方是怕被人看到和他一起吃飯,所以將飯店安排得這麽遠,也難怪對方要主動張羅吃飯的地兒,周誌龍對賈方榮的評價一點沒錯,這人缺少了點硬氣,膽子小了點,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可以理解為賈方榮這是謹慎,在體製裏,這樣的性格無疑更容易生存下去。


    兩人走進農家樂,賈方榮已經單獨安排了一個小包廂,進去落座後,等服務員上完菜,賈方榮將包廂門反鎖上。


    看到賈方榮的舉動,喬梁搖了搖頭,這賈方榮真的是謹慎到了骨子裏。


    “喬縣長約我出來,是不是想談那退耕還草補償金的事?”迴到座位上,賈方榮主動問道。


    “沒錯。”喬梁點點頭。


    “喬縣長,這事昨天誌龍縣長給我打了電話,說實話,我也很想幫忙,畢竟誌龍縣長也開口了,他對我有提攜之恩,如果能幫忙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幫的。”賈方榮苦笑,“但現在是新來的王縣長分管財政這一攤,而且王縣長普一上任,就對財政這一攤盯得格外緊,我就算想偷偷放水都不行。”


    “嗯,我能理解。”喬梁看著賈方榮,淡淡地點點頭。


    “喬縣長能理解就最好了,說實話,這事我也很想幫忙,畢竟我也是涼北縣本地人,我也想為涼北的貧困百姓們做點事,但奈何職務太低,能力有限,實在是力不從心。”賈方榮無奈道。


    聽到賈方榮的話,喬梁嗬嗬一笑,賈方榮不是力不從心,而是先緊著屁股下的位置,不過站在賈方榮的角度,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喬梁還真沒理由和資格指責對方什麽。


    擺擺手,喬梁笑道:“賈局長,我今天要問的,其實不是這個,我是想向賈局長了解下咱們縣財政的情況。”


    “喬縣長要了解縣財政的情況?”賈方榮眨眨眼,“喬縣長具體想了解哪些方麵?”


    “都行,你可以詳細和我說說,比如,咱們縣財政真的已經窮到連年底公務員的工資和獎金都保障不了嗎?”喬梁道。


    “這個倒沒那麽誇張,不過縣財政沒錢確實也是不爭的事實。”賈方榮苦笑了一下,“所以我這個局長當得也是頭疼,各個部門都要錢,得罪誰也不是。”


    喬梁聞言點點頭,這個他倒是能理解,財政局長看似風光,那也得看地方,擱在涼北縣這種窮地方,賈方榮確實不好幹,在別人眼裏,他是財神爺,但個中的酸甜苦辣,唯有自知。


    “之前誌龍縣長在的時候,退耕還草的補償金都能及時發放,也就是說,財政對這一方麵的保障還是有的,對吧?”喬梁再次問道。


    “喬縣長,這個其實要具體看待,誌龍縣長在的時候,他要求對退耕還草的補償金發放要優先保證,所以我這邊也是開了綠燈,優先保證錢能第一時間發到牧區百姓手上,但縣財政的資金其實並沒那麽寬裕,要不是誌龍縣長要求,這個補償金不會發放那麽快。”賈方榮實話實說,略微猶豫了一下,又道,“所以現在王縣長的要求,也不算過分。”


    “你這是在替王縣長說話嗎?”喬梁皺皺眉。


    “不是,喬縣長誤會了,我隻是據實說明情況。”賈方榮說道。


    喬梁撇了撇嘴,話說到這份上,他當然明白之前是周誌龍幫了大忙,在扶貧工作上給了他極大的支持,可以說是鼎力相助,而現在換成了王福來,對方卡住了補償金的發放,而且還能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敷衍他,說來說去,這其實還是王福來故意給他下絆子。


    思忖片刻,喬梁笑道:“賈局長要表達的意思我明白了,來,咱們吃飯,不談公事了。”


    賈方榮聞言,看了喬梁一眼,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麽,最終又把話咽了迴去,心裏歎息了一聲,賈方榮安慰著自己,不是他不幫忙,而是幫忙的代價太大了,他也得為自己頭上的官帽子著想。


    兩人吃完午飯,喬梁開車返迴縣大院,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喬梁目光陰沉,這個王福來不知道會把補償金的發放拖到什麽時候,一旦對方拖延的時間久點,迴頭牧區那些拿不到補償金的百姓肯定是不幹的,到時候指不定鬧出點啥事來,而這,恐怕是王福來和尚可他們一夥巴不得看到的,對方估計還恨不得他分管的扶貧工作出事,看不得他現在做出成績。


    靠,王福來鐵了心給我下絆子,迴頭我就算是去他辦公室賴著不走也沒啥用了,這家夥是旗幟鮮明地站在尚可的陣營來為難老子了。喬梁氣得牙癢癢的,心說王福來啊王福來,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你丫的既然這麽幹,那就別怪我整你的黑材料了。


    喬梁心裏想著,很快又離開辦公室,開車來到涼平酒店。


    走進酒店大堂,喬梁來到前台,看著那頗有幾分姿色的前台女服務員,喬梁低聲道:“你好,我想問一下608的客人是誰。”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不能隨便透露客人的資料。”女服務員禮節性笑著。


    喬梁聽得嗬嗬一笑,他對這種迴答再熟悉不過,不能隨便……那就是有條件就能隨便唄。


    喬梁不動聲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輕輕推到了對方跟前:“我覺得可以透露一下的。”


    那女服務員看到錢,悄摸摸地收起來,查了下電腦,道:“608的客人是一位叫王福來的先生。”


    喬梁心頭一喜,又問道:“他是長住還是短住?”


    “他跟我們酒店簽的是長期包房的協議。”女服務員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喬梁笑眯眯轉頭離開。


    迴到車上,喬梁抬頭看了一眼六樓,心裏罵著王福來這家夥真會享受,不住宿舍,竟然在酒店長期包房,簡直是比尚可還要高調,人家尚可好歹是住在縣招待所裏。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他操作了,喬梁心裏暗暗琢磨,嗯,迴頭得找個機會進入王福來住的房間。


    喬梁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馬元香打來的電話,喬梁直接接通。


    “喬縣長,我婆婆在老家的櫃子裏發現了一個小日記本,她說上麵記錄了一些名字和數字,她也不懂是啥意思,我估計可能就是安福臨終前要說的那個東西。”馬元香急切地說道,聲音裏透著興奮。


    喬梁一聽,愣了一下,隨即也跟著興奮起來:“真的?”


    “真的,我現在馬上就要坐車迴去,正好中午有一班迴去的班車。”馬元香說道。


    “你現在在哪?我開車過去接你。”喬梁迫不及待道。


    “我現在在家,正要去車站坐車。”馬元香道。


    “那你就在那等著,我一會就到。”喬梁趕緊道。


    喬梁對馬元香的住處還有印象,涼北縣的縣城不大,十分鍾後,喬梁就到了馬元香住所。


    馬元香站在樓下路邊等著,看到喬梁的車,馬元香拉開車門上車,對喬梁道:“喬縣長,從縣裏到我老家要三四個小時,會不會耽誤你的工作?”


    “沒事。”喬梁擺擺手,聽到馬元香說可能找到王安福留下的東西了,他哪裏還能在辦公室坐得住,這會都恨不得直接飛到馬元香老家。


    車子往鄉下開去,將近下午五點,到了馬元香老家。


    馬元香的婆婆在屋裏忙活著煮晚飯,聽到聲音走了出來,見兒媳婦帶了一個男人迴來,婆婆愣了愣,很快又認出喬梁,她對喬梁有印象,知道這是縣裏的大官,去醫院看望過他兒子兩三次。


    “媽,這是縣裏的喬縣長,他送我迴來。”馬元香簡單介紹了一下,隨即問道,“媽,你說的那個小日記本在哪?”


    “在屋裏呢,我去拿給你。”婆婆連忙說道。


    喬梁聞言,跟著走了進去,心裏隱隱激動起來。


    婆婆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本子,遞給了馬元香,馬元香沒看,直接給了喬梁。


    喬梁拿過本子,急切地翻了起來。


    另一邊,馬元香奇怪地問著婆婆,怎麽上次迴來,她們兩人都沒從櫃子裏找到什麽,這小本子是從哪發現的?


    婆婆指了指外麵,道:“屋裏麵有一個小床頭櫃,被安福搬到外麵的雜物間裏藏起來了,還用木柴給蓋住了,我也是今天上午清理雜物間,才發現那個櫃子,我還覺得奇怪,怎麽有個床頭櫃在雜物間。”


    “原來是這樣!”馬元香恍然,她們上次翻遍了屋裏,唯獨沒想到外麵的雜物間,何況丈夫還用木柴給蓋住。


    兩人說著話,邊上的喬梁翻著本子,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這本子就是一本小賬簿,裏頭記錄了一筆筆的資金去向,再對上那相應的名字……喬梁越看越激動,這何止是一本小賬簿,這簡直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


    拿著這本小本子,喬梁感覺手頭沉甸甸的,既興奮又激動。如果想看地更多更快,搜維信攻眾號“天一下一亦一客”,去掉四個字中間的“一”。


    短暫的興奮和激動過後,喬梁心情慢慢平複下來,想著日記本裏的內容,腦子急速轉悠著……


    很快,喬梁做出了一個決定:不能耽擱,自己必須立刻趕往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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