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把那張借條拿了出來,問道:這張借條是怎麽迴事?


    王向前躺在病床上瞟了一眼錢進手裏的借條,說道:我平時喜歡打個牌。一個多月前,農機廠的廠長陳鵬說城東村新開了一個場子,讓我跟他一起去玩玩,我就去了。


    那天玩得比較大,我手氣不好,很快就把身上帶的三千多塊錢輸得幹幹淨淨。於是我就在陳鵬那裏借了五千,沒想到沒多大功夫又輸了。


    我當時已經輸昏了頭,想再跟陳鵬借五千。陳鵬說他的手氣也不好,手上沒有現金了,他說他可以介紹個放貸的人給我,但要先把借他的五千還了。


    我也沒有多想,就跟他介紹的那個放貸的人借了一萬,當時慌慌張張的,借條都是別人寫好的,我也沒有仔細看,簽了一個字就了事。


    我借的錢很快就又輸光了,因為輸得太多了,我就下了桌子。想著也就一萬塊錢,下來再想想辦法四處湊湊,還了就行。


    “咳咳!”王向前咳了兩下,似乎想起了傷心事,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了,他接著說道:沒想到,不到半個月,那個放貸的就找上門了。


    他當時把借條一拿出來,我就知道自己被人下了套。借條上除了我的簽名以外,金額什麽的全部被塗改了,借了一萬塊錢,不過十幾天時間就變成了十萬塊。


    我當時也湊不出那麽多錢,就和他們吵了起來。沒想到,他們直接拿出了槍,說要麽還錢,要麽拿命!


    我說我沒有這麽多錢,拿走我的命也沒有用。他們說我是銀行的,怎麽會沒有錢。我說銀行的錢是公家的,不是我私人的。他們就說正因為是公家的,才好拿。他們說我隻需要提供個信息,他們自己去拿。


    我說我不敢,他們說如果我不同意,就先把我殺了,扔進河裏,然後把我的借條交給行裏,到時候就說我是因為賭博借了高利貸,還不起了,跳河自殺的!


    我心裏非常害怕,在他們的脅迫下,我按照他們的要求重新打了一張十萬塊錢的借條,就是你手上現在的這張。


    他們說隻要確認我提供的信息是真實的,就還給我半張。事情一旦成功了,就把剩下的半張還給我,另外再給我拿五萬塊錢!


    他們還表示他們圖的是財,絕對不會傷人!錢一到手,人立刻離開。


    我沒有辦法,隻好配合他們。所以我挑來挑去,就挑了一個我到省上開會的時間,希望把自己的嫌疑先撇開。


    沒想到他們第一次沒能成功,還殺了人!


    我得到消息以後,惶惶不可終日。迴l縣的路上,心裏還在想著那個被抓住的人千萬不要把我給交待出來了。


    沒想到,我迴到l縣以後,他們已經潛入到了我的家裏,把我的老婆給綁了!


    錢進扭頭看了董叔一眼,董叔瞟了瞟他,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王向前繼續說道:他們逼著我再想辦法!如果我不幹,他們不但把之前的事情捅出去,還要殺了我全家!


    王向前抽泣了起來,因為牽扯到了傷口,他整個人顯得痛苦不堪。好不容易控製住了情緒,王向前又接著說道:他們說農行才出了事情,你們絕對想不到他們會再次動手。所以打算直接進入農行大廳幹一票。可這段時間,營業部裏的現金量並不大,不得已,我隻好四處攬儲。


    王向前看向了羅勇軍,嘴裏說道:最後就請托就找到了剛才那個“左老板”。


    我害怕他們再傷人,當時就跟他們約定好了,等錢一存進來,他們就利用中午吃午飯的時間進來,然後我把通往櫃台裏的安全門打開,他們搶了錢就走。這樣“左老板”的錢也保住了,損失也是行裏的,我最多挨個處分不當這個主任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們一上來就給了我一刀,銀行裏的錢他們卻一分錢動都沒有動,包括他們拿過來的現金,反而把營業部裏所有的人都挾持了。


    王向前又看向了我,說道:我差點懷疑,他們不是“狗哥”安排的人,直到他們把最後半張借條扔給了我,還把我的底透露給了我的同事,我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次根本不是來打劫的。


    後來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錢進問道:他們到底有多少個人?


    王向前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跟我接觸過的人隻有兩個,就是餘誌強和那個“狗哥”,我連營業部大廳裏的那兩個家夥都沒有見過。


    隻有兩個人?!錢進皺著眉頭問道:你覺得他們誰才是主事的?


    王向前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那個‘狗哥’可能是主事的!餘誌強每次說話,好像都要看他一眼!


    錢進接著問道:那個“狗哥”綁架你老婆後,一直待在你家裏,跟你有過交流沒有?!


    王向前點了點頭,說道:有,每天晚上七點,他讓我見到我老婆後,會問我事情的進展情況。


    錢進摸了摸下巴,問道:這幾天晚上見麵,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嗎?!


    王向前迴憶了一下,說道:特別的表現?!就是昨天晚上他打開臥室門的時間稍微晚了點!


    錢進又問道:城東的場子是誰開的?


    王向前迴答道:譚老幺!


    譚老幺?!我聽得愣了一下,心裏一驚,不由地扭頭看向了魏建,心裏想著:譚老幺什麽時候又把賭場開開了?!傅勇走了以後,不是沒人支持他了嗎?!


    魏建戴著口罩靜靜地站在董叔身後,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譚家梁?!錢進似乎知道譚老幺的名字,他神色有些古怪地說道:董局,我暫時就問這麽多了!我想——


    “咚咚咚”,錢進話還沒說完,有人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跟著一個警察推門說道:報告董局,手術室裏的那個家夥可能不行了!他想見見李肆瞳!


    見見李肆瞳?!董叔眉頭一皺,奇怪地看了看我,抬腿就往外走。


    錢進連忙追了上去,悄聲地跟董叔說著什麽。


    怎麽又是見我?!我有些發懵,腳步遲疑地跟了上去。


    一路跟著他們走出住院部,來到手術室門口,我頓時想起了譚家棟臨死前也是提出來要見我,同樣也是在這間手術室裏。


    是不是有些太邪性了?!我站在手術室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董叔站在手術室門口,突然扭頭說道:錢局長和李肆瞳跟我進去就行,其他人不用進來了!


    魏建和羅勇軍愣了一下,立馬停下了腳步。


    有醫生推開了手術室的門,讓我們走了進去。


    那個拿刀的家夥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口鼻上戴著氧氣罩,胸部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一個醫生對著我們擺了擺頭,說道:子彈打穿了他的腎,現在髒器已經衰竭了!我們無能為力了!


    我皺著眉頭湊近看了看,心裏想道:這人都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還叫我來幹什麽?!


    心裏正想著是不是出去算了,突然那個拿刀的家夥眼睛猛地一睜,瞪著雙眼望向了我,跟著銬在手術床上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他張著嘴,努力地說著什麽,卻又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我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無助地望向醫生。


    醫生看了董叔一眼,看到董叔點了點頭,走上前摘掉了他的麵罩。


    那個家夥臉上泛起一片潮紅,嘴裏不停地嘀咕著什麽,我一時間沒有聽清,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把耳朵湊在他的嘴邊。


    隻聽到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城東村77號,割喉的,是不是你?!


    城東村77號?!割喉?!我心裏一驚,猛然想起了當初用墨玉指環跟傅青雲交換的那個關押何仕平的地址,以及被我割斷了頸動脈的那個老鬼。


    我突然感覺自己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歪頭震驚地看向病床上的這個家夥,問道:你是誰?!


    隻聽這個家夥臉上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他躺在手術床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全身緊繃著說道:那是我兄弟——!


    話音未落,他本來銬在病床上的左手手銬突然彈開了,手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一把手術刀,“唰”的一下,直接刺向了我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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