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隻從黑暗中探出的手,如同幹枯的老樹皮,皺紋叢生,青筋畢露。在昏暗的光線映射下,猶如墨染般漆黑,仿佛與身後的黑暗融為一體。乍一看,就像從九幽地獄中伸出的魔爪。


    我的媽呀!這究竟是什麽怪物的手啊?!我被嚇得魂魄四下飛散,甚至來不及再多看那隻手一眼,便手忙腳亂地舉起手裏的飛刀,朝著那無盡的黑暗猛地刺了過去!


    飛刀劃過,刀光沒入無盡的黑暗,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同時也讓我產生了一種無力感,我這一刀紮了一個空。


    我還沒來得及收迴飛刀,黑暗中突然睜開了一雙如星辰般閃爍著晶瑩光芒的眼睛,默默地凝視著我。這雙眼睛宛如純淨的寶石,散發著直透人心的光芒。那眼神中流露出的關愛與憐憫,仿佛春日暖陽,理解與寬容恰似夏夜清風。眼底深處猶如靜謐的湖泊,平靜而溫柔,讓人在瞬間迷失了心神。


    我好像在哪裏見到過這雙眼睛?!我愕然一愣,低頭仔細地看向了那兩隻眼睛的位置。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那個要飯的光頭老人身上蓋著黑色被褥,靜靜地蜷縮在老城牆邊漆黑的角落裏。


    他就這樣躺在地上,一隻手從被褥中探出,如鐵鉗般緊緊攥住我的腳踝,兩隻眼睛則直勾勾地盯著我。那個場景透露著一股無法言說的詭異,讓我一輩子也不能忘懷。


    怎麽是他?!我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光頭老人,心裏想道:他今天怎麽睡到這兒來了?!他拉住我幹什麽?!難道是阻止我傷人?!


    “砰砰砰”,武館那三個家夥開始敲門了,我連忙蹲了下來,把身子再次隱入黑暗之中。


    “嘎吱”一聲,武館的大門打開了,幾個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一個人朝大門外又瞅了瞅,跟著伸手緩緩地關上了大門。


    唉!看到幾個人走進了武館,我在黑暗中歎了一口氣,心裏暗道:今天是沒有機會了!


    我迴頭望向那個光頭老人,他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我,抓著我腳踝的手仍然沒有鬆開。


    我對著他低聲說道:老爺爺,人都已經跑了,你還抓著我幹什麽?!


    光頭老人的眼睛朝我眨了眨,既沒有鬆手,也沒有說話。


    難道他真的是啞巴嗎?!我皺了皺眉頭,蹲在地上,左手抓著飛刀往左腳的鞋裏塞去。


    我的刀還沒塞進鞋裏去,光頭老人的右手突然鬆開了我的右腳踝,跟著又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阻止了我藏刀的動作。


    我一愣,左手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開,我看著他低聲問道:你要幹什麽?!


    隻見光頭老人眼睛瞪得老大,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由於我們離得太近,他的光頭差點撞在了我的身上。哎呀,我連忙朝後躲閃了一下,結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好麵對著他。


    光頭老人的被褥從身上滑落了下來,隻見他雙手合十,朝我微微頷首,兩隻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我,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長。


    我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他到底是什麽人?!不會是個神經病吧?!三番兩次的抓著我!


    我兩隻手在地上一撐,站了起來,跟著拍打著屁股上的泥土,準備離開。拍著拍著,我突然發現,我剛才捏在左手上的飛刀居然不見了!


    我摸著屁股轉著圈兒,彎腰在黑暗中四處找尋著,甚至伸出腳在跟前的城牆邊呲了呲,都沒有發現飛刀的蹤跡。


    咦,我東西掉哪兒去了?!我小聲嘀咕著,跟著偏頭看向了坐起來的光頭老人,心裏想著,會不會掉到他身下去了?!


    我正在考慮怎麽樣讓光頭老人站起來的時候,就看見光頭老人朝我點了點頭,跟著把雙手合十的手掌朝著我一伸,打了開來,攤開的手掌內好像有什麽東西。


    我好奇地湊近一看,頓時感覺心如死灰,欲哭無淚。隻見我這最後一把飛刀已經斷成了兩截,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掌心內。


    你——!這肯定是他搞的鬼!我怒氣衝天,“嗖”地一下直起身子,用手指向了光頭老人,那根手指在空中點了許久,卻如鯁在喉,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突然想到,他是個啞巴,跟他說的再多也是徒勞!


    我改用雙手不停地比劃著,用從巧兒那裏學來的啞語,氣急敗壞地比劃道:你把我的飛刀弄斷幹什麽?!


    我朝著他連續比劃了好幾遍,可是光頭老人似乎對啞語也是一竅不通。他隻是攤著雙手,睜著那雙明晃晃的眼睛盯著我。


    唉!真是對牛彈琴!我歎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他手掌裏那已經斷成兩截的飛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將其拿迴來。


    不料,光頭老人雙手再次合十,將飛刀緊緊地夾在了兩掌之間。緊接著他雙眼一閉,盤坐著,猶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頃刻間又與無盡的黑暗再次融為一體。


    我頓時呆住了,他是什麽意思?!把飛刀給我弄斷了不說,現在連斷刀也不還給我!


    我僵立在了原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光頭老人,心裏不停地猜測著他的身份,猜測他剛才為什麽要弄斷我的飛刀。


    等了好一陣,光頭老人都沒有睜眼的跡象。


    我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太晚了,總不能一晚上都耗在這兒。沒有辦法,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不敢貿然上前去搶奪,隻好咬牙跺腳,帶著無盡的遺憾轉身離開。


    迴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飛刀是怎麽被弄斷的呢?!他在地上拗斷的,還是用手直接掰斷的?!莫非他也是個高手?!


    到了家門口,我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進了屋。


    老爸老媽們都還沒有休息,仍然在等著我。


    看到我迴來了,老媽立刻迎了上來,緊張地問道:肆兒,你那個師伯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說什麽。我搖了搖頭,把那兩千塊錢掏了出來,遞給了老媽,說道:他說雖然沒有獎金,但是幫我從行動經費裏申請了兩千塊錢的獎勵。


    兩千塊?!老媽朝我手裏的信封看了一眼,又迴頭看了看老爸,然後對我說道:這錢你留著用吧!


    老爸也朝我點了點頭。


    我想起了唐子騫的話,幹脆把錢從信封裏拿了出來,給大姐的孩子懷裏塞了一千塊,給巧兒拿了五百塊,我自己隻留了五百塊。把錢一分,我心裏頓時舒坦了很多,這下就算是過路財,也就隻是區區五百塊了。


    我把無念道人的《太上祝由科》手抄本交給了巧兒,告訴她如果能看得進去,就去找無念道人。


    巧兒拿著書一頁一頁翻看著,似乎沒有多久,就趴在桌子上入迷了。


    我瞅著巧兒看書的樣子卻是在想:這上麵有些字我都不認識,她能看懂裏麵的意思嗎?!


    何哥從大姐手裏抱過孩子,走過來問道:對了,肆兒,你認識新來的錢副局長?!


    我看了老爸一眼,關於南海一行,我們經曆了太多的故事。迴到家裏後,我和老爸都沒有過多的提及。盡管我也割斷了錢進的褲腰帶,但我也不好意思說我認識錢進,是因為我挨了他一耳光。


    我隻好含糊地迴答道:算認識吧!


    哈哈哈哈!何哥抱著孩子突然大笑了起來,把大姐給嚇了一跳。


    她上前一把把孩子抱了過去,嗔道:你怪笑什麽呢?!別把孩子給嚇著了!


    我和老爸則滿臉狐疑地看著何哥,沒有弄明白他在笑什麽。


    隻見到何哥一邊笑一邊說道:哈哈!爸、媽,今天下午可真是太有意思了!黃崇德剛剛被免職,他在黃正雄追悼會上收的禮金就被盜了!錢進剛剛任命,板凳都還沒坐,這案子就砸到了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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