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名義入股?!我瞪大了眼睛,既驚訝又不解,有些愕然地說道:幹爹不是不同意嗎?


    所以——,所以才說以你的名義入股啊。東子的聲音放低了一些。


    為什麽?!我緊緊盯著他,繼續追問道:剛才寧文富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東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寧叔叔說,如果能以你的名義進來也是可以的,原來的條件不變。我想,以你的名字入股,將來就算有什麽事,我爸要知道是你的事,他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聽完以後,整個人都驚呆了,半天合不攏嘴巴。我怎麽也沒想到寧文富跟他說的竟然是這麽個事兒,看來他是非要拉東子下水啊,或者說把我也拉下水。


    還沒等我迴過神來,東子又急忙補充道:我們不會讓你白出力的,我們的那份利潤分你百分之二十,怎麽樣?!


    他的眼神裏透著一絲期待,似乎想用這個條件打動我,可我的腦子此刻已亂成了一團麻,萬分糾結,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這突如其來的請求。


    讓我考慮一下吧。我不得已迴答道。


    東子請我幫忙,我實在是下不了決定,思忖再三,決定再好好想想。


    嗯。東子無奈地說道:你盡快答複我吧,我還要跟寧叔叔迴信。


    我們就此分手。


    迴到家吃完午飯,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灑進天井,我坐在飯廳裏,呆呆地望著天井裏的那口水井,腦海裏全是東子讓我幫他背名入股寧文富河沙的事情,始終琢磨不透寧文富到底懷著的是什麽心思。


    這時,老媽抱著一堆晾幹的衣服,腳步輕快地從閣樓上走了下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始仔細地疊起衣服。


    咦?!肆兒。老媽冷不丁開口問道:這件衣服你是借的誰的?!


    我茫然地扭頭望去,發現老媽手上抓著的是野炊那天陳建波脫給我的衣服。我趕忙迴答道:媽,這是借的紅星村陳哥的。


    紅星村?!老媽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迴憶著什麽,隨後追問道:是不是頭次把你從河裏救上來的那個小夥子?!


    我點了點頭。


    老媽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說道:我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人家救了你的命,你還沒有跟人家道謝呢。你看是不是趁著放假,帶點禮物去感謝下人家啊?!


    呃?!我下意識地摳了摳腦袋,心裏想著陳建波現在正忙著釣 “大鰋”的事呢,估計連見我的時間都沒有。


    可還沒等我把話說出口,老媽就急慌慌地跑到了小賣部,精挑細選了幾樣東西,然後把疊好的衣服一股腦塞到我手裏,說道:東西我給你準備好了,你抽個時間去看看人家,順便把衣服還了吧。免得讓人家說我們李家不懂禮數!


    我正為東子說的事煩悶不已,於是順勢接過東西出了門,朝著紅星村走去。


    一路上,我的思緒還在東子河沙入股的事情上打轉,不知不覺就順著清江河來到了吊橋前。


    我習慣性地看向河邊那熟悉的大石頭,卻沒瞧見袁姓老人的身影,目光一轉,竟在不遠處的吊橋上看到了一個熟人 —— 清隱道人。


    他正背對著我,雙手抓著吊橋上的纜索,身子前傾,整個人趴在上麵,正目不轉睛地朝著清江河裏張望著,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查看那“大鰋”的蹤跡。


    哎呀,他怎麽在這兒?!一眼看到清隱道人,我瞬間就想起了那道“辟水符”,心裏頓時 “咯噔” 一下。隻怕一見麵,他肯定會問我東西在哪兒,最關鍵的是,他肯定又要提金子的事,這可怎麽辦?!早知道就明天再來了。


    我站在原地,內心糾結萬分,正想著是不是返迴家下次再來時,清隱道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忽然把身子轉了過來,望向了我。


    緊接著,他似乎異常興奮地朝我招著手,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嘿!嘿!“財神爺”——!我在這兒呢——?!


    我知道你在那兒!我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瞅他那熱情的模樣,我現在想逃都來不及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歎了一口氣,躲是躲不過去了,隨便他怎麽說了。


    我歎著氣,抱著東西走上了吊橋,來到了清隱道人身邊,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看著他,等他主動提問。


    “財神爺”!清隱道人瞧見我,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異色,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神秘的笑容說道:我的符可還靈啊?!


    呃 ——,還算靈吧。我神情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說實話,迴想起當時的情景,那道 “辟水符” 含在嘴裏,從下水到出水,整個過程竟真的沒出過大的問題,不得不承認,這符似乎確實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


    清隱道人聽完,二話不說,直接把手朝著我一伸,說道:拿來吧。


    “呃 ——!” 我瞬間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清隱道人伸過來的手,暗自叫苦不迭,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符都已經吞進了肚子,怎麽還給他?!


    一時間,我隻覺得頭皮發麻,不知所措。


    我的符還給我啊?!看到我一副木然的樣子,清隱道人皺了皺眉頭,催促道:怎麽?!你還想把它留著啊?!


    這個,這個 ——。我尷尬得滿臉通紅,伸手撓了撓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囁嚅著說道:符沒了。


    沒了?!清隱道人一愣,眼中滿是好奇與疑惑,緊接著追問道:怎麽沒了?!


    “咳。”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小得像蚊子叫,輕聲說道:叫我吞肚子裏去了。


    你吞肚子裏去了?!清隱道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張大了嘴巴,癡愣愣地望著我,似乎半天都沒迴過神來。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再次確認。


    沉默了半晌過後,清隱道人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裏透著一絲狡黠,他目光緊緊盯著我,緩緩說道:既然你把“辟水符”給吃了,那先前說的事情,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不然我可沒法向祖師爺交待。


    “呃 ——。” 我欲哭無淚地看著清隱道人,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割著,心如刀絞,暗暗心痛地想著:金子啊,一半的金子啊!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成了人家的了?!


    “唉 ——。” 我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話可要說在前頭,現在知道“水鬼蕩”是“金窩子”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了,這“大鰋”一旦被除掉了,下麵的金子還能剩多少,我可不敢保證。我隻能答應你,我撈出來多少,保證分你一半。


    “嗬嗬嗬”,那是自然的。清隱道人頓時嗬嗬笑了起來,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在笑,連眉毛胡子都跟著歡快地抖動著。


    說著話,他又把頭望向了清江河,眼神中透著一絲深邃,嘴裏緩緩說道:不過,那東西能活這麽久,是有原因的,怎麽會這麽輕易的就被人給除掉了?!


    這個可不好說。我跟著他一起望向吊橋下,心裏想著:真的要想除掉它,肯定是有辦法的。


    我出神地看了一會兒清江河平靜的水麵,忽然間想起了懷裏那道已經成了紙漿疙瘩的“萬法歸一符”。


    對了,清隱道長。我連忙伸手從內襯兜裏把那個簇成一團的“萬法歸一符”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裏,然後抬起頭,帶著一絲僥幸與忐忑問道:呃,清隱道長,我想問一下,這個還能用嗎?!


    “呃——?!” 清隱道人瞪大了眼睛,望向我的掌心,似乎分辨了好久,才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問道:“萬法歸一符”?!


    我輕輕點了點頭,帶著希冀的眼神望著他,真心希望他能說一句:能——。


    清隱道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嘴角掛著一絲譏笑,說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天縱九筆成一符,你卻把它變成了一個紙疙瘩,還指望它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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