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法嗎?!我的心思飛速運轉,暗自思忖道:瞧剛才他抓石子那嫻熟花哨的手法,這家夥鬼點子肯定多得很,跟他玩技巧,我鐵定吃虧,必須得選個最簡單質樸的法子,跟他拚拚運氣!


    主意一定,我抬眼看向他,開口問道:猴哥,你那兒磨了多少顆子兒?!


    多少顆子兒?!“猴子”嘴裏一邊嘟囔著,一邊伸手在兜裏摸索著,掏出一把子兒後,放在手心仔細數了數,而後說道:一共十二顆。


    好。我果斷地迴應道:我們要賭就賭簡單一點,猜個數!


    猜個數?!“猴子”有些疑惑地問道:猜什麽個數?!


    我連忙解釋道:我們一人剛好分六顆子兒,都藏在自己身後,各自隨意抓幾顆攥在手裏,隨後把手放一塊兒,猜咱倆手裏一共抓著多少顆子兒,猜對的人就算贏!


    有意思 ——!“猴子” 的眼睛瞬間一亮,臉上滿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嘴裏不迭地說道:好好,就這麽辦!不過嘛,誰先猜呢?!要是咱倆猜的數目一樣又該怎麽辦呢?!


    這個簡單!我生怕他反悔,趕忙說道:我們就用剪刀石頭布,先定出先後順序,然後猜,先猜的如果猜錯了,第二把就換另一個人先猜,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要是我們兩個人猜的數字都一樣,那把就作廢,再通過剪刀石頭布定先後,接著猜!


    好好好。“猴子” 一邊高興地迴應著,一邊將手中的子兒亮了出來,在我眼前晃了晃,說道:小子,你可瞧仔細了啊,這裏總共就十二顆,你六顆,我六顆。咱可說好了,不管是誰猜對了,輸贏都隻是一局,你贏了,我兌現承諾,輸了,可不許耍賴!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


    言罷,“猴子” 便將一半的子兒遞給我。我接過子兒,緊緊攥在手裏,各自退開一步,將手藏在身後。


    “剪刀石頭布!” 隨著一聲令下,我們同時出手。


    哈哈,我贏了!“猴子” 興奮地喊道,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把藏著子兒的右手伸了出來,說道:那我先猜。


    接連著的幾把,我們都沒有猜對,似乎都小心翼翼地相互試探著。我每一次出子兒前,都認真仔細地觀察著“猴子”的表情,試圖從他那看似隨意的神態中找出破綻。而他也是同樣謹慎,眼神不時在我手上和臉上遊移。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無論我怎麽觀察,也沒有猜對過一次。我心裏就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有些焦慮,開始患得患失起來。總感覺自己怎麽就摸不透他的套路呢?!老是想著,剛才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麽關鍵的細節?!


    反觀 “猴子”,他似乎並不在意輸贏的結果,而是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就像是第一次玩猜數字的遊戲,他臉上始終帶著新奇的神情,時不時地,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整個人顯得十分放鬆。


    幾個路人從我們的身邊經過,被 “猴子” 尖銳的笑聲所吸引,轉頭看向我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個神經病一般,充滿了古怪與疑惑。


    我兩隻手藏在身後摸索了一會兒,決定這次出一顆。


    還是“猴子”先猜,他稍稍思索片刻,說道:七顆。


    我看了看他的手背,雖然看著鼓鼓囊囊的,但我總感覺他是故意的,心中默默祈禱著好運降臨,於是張口猜道:四顆。


    當我們緩緩攤開手掌時,“猴子”的手心裏靜靜地躺著六顆子兒,而我隻是一顆,剛好七顆。


    這一局,“猴子” 猜對了。


    耶——!我猜對了!“猴子” 興奮地跳了起來,臉上滿是勝利的喜悅。


    唉——,美好的願望落空了,這條子我是幫賴櫻花拿不迴來了。我心裏一黯,滿眼失落,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願賭服輸,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整理了一下略顯沮喪的心情,抬起頭來看著“猴子”,平靜地說道:我輸了,你有什麽想問的事情,就問吧。


    正在蹦跳著慶祝自己贏了的“猴子”一聽到我的話,動作頓時停了下來,跟著臉上的表情瞬間驟變,那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仿佛剛剛的歡喜雀躍隻是一場短暫的幻影。


    “猴子” 站在原地,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動也未動。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斜斜地拉長,在坑窪不平的地麵上扭曲蔓延,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物。


    他緩緩轉過頭,帶著一臉的嚴肅與冷漠,眼神猶如兩把冰冷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我,讓我心裏不禁有些發毛。


    他怎麽了?!不會是又發病了吧?!我怎麽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兇猛的野獸給盯上了呢?!這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本能地發出警報。


    我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雙手微微下垂,隨時準備拔出身上的“棗影藏鋒”,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局麵。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用那雙仿佛藏著無盡寒意的雙眼,直勾勾地看了我一會兒,這才冷冷地問道:我想知道朱家仁到底是怎麽死的?!


    那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在寂靜的夜裏迴蕩,伴隨著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更添了幾分陰森與詭異。


    朱家仁?!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我腦子有些懵,一時間完全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我的眉頭一皺,一臉茫然地問道:朱家仁是誰?!


    “猴子” 看著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神愈發銳利,透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慍怒,似乎篤定我是在故意裝傻一般,沉聲說道:這麽快你就忘了嗎?!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確實是想不起來了。朱家仁,姓朱的,誒?!我腦子裏想著想著,猛然想起來在清水派出所留置室的時候,“猴子”讓我叫他“猴哥”,我莫名其妙的問他是不是姓孫,老石說他不姓孫,姓朱——!


    莫非這個朱家仁和“猴子”有什麽特殊的關係?!我使勁甩了甩腦袋,腦子裏不停地迴憶著:姓朱的,姓朱的,我認識的姓朱的,到底哪個才是朱家仁?!


    我的這種態度似乎讓“猴子”極為不爽,他蹙著眉頭,把頭抬了起來,仰望著黑暗的虛空,似乎迴憶著什麽,片刻過後,嘴裏緩緩開口說道:他們都把他叫做——,“瘋狗”——!。


    “瘋狗”?!這兩個字如同重錘,猛地擊中了我,我的腦袋裏“嗡”的一下,思緒瞬間被拽迴到了l縣農行劫案。


    我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著,那個留著小平頭的家夥,那個和賴櫻花住在縣人民醫院同一個病房的家夥,那個和傅文正偷偷見麵的家夥,那個被叫做“狗哥”的家夥,他的名字就叫做——朱家仁!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站在我身前的“猴子”,腦海裏卻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在住院部走廊裏,發生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揮舞著的手槍,震耳欲聾的槍聲,從我耳邊飛過去的子彈,紮在手上被拔出來的飛刀,以及那汩汩冒著殷紅刺目鮮血的胸口。


    此刻,周圍的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我急促的心跳聲和“猴子”那冰冷的目光。


    一股無法言喻的緊張感如潮水般向我襲來,我隻覺得口幹舌燥,嗓子似被烈火灼燒,不斷冒煙。我本能地努力吞咽口水,喉結劇烈地上下移動,然而那幹澀的喉嚨卻猶如一個無底深淵,無論咽下多少口水,都難以緩解那如影隨形的饑渴。


    冷靜,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我心裏不停地告誡著自己,跟著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內心的慌亂,竭力穩住有些發顫的聲音,問道:他是你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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