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沒能忍住?!聽到振堂叔的話,傅文正急切地出聲問道:你說的“他”是誰?!


    然而,此刻的振堂叔完全沒有理會他,隻是仰頭遠遠望著那不斷擴散的煙雲,嘴裏喃喃自語道:我已經說過了,那房子下麵全是手榴彈,你們還不信!


    那個七哥驚愕地望向了傅文正,嘴裏說道:手榴彈炸了?!


    隻聽見振堂叔說道:“黃家大院”沒有了!這風水寶地哪裏是那麽容易說占就給占了?!隻可惜黃崇德還沒有迴來,他就給引爆了,還是心太軟,心太軟啊!也好,也好,就當是給“狗蛋”陪葬了吧!


    有人剛才引爆了埋在“黃家大院”房子下麵的手榴彈?!我心中萬分震驚的同時,也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燃起了生的希望。


    這說明有人知道振堂叔在“黃家大院”裏幹什麽,他等我們離開以後才引爆了手榴彈,也應該清楚我們的情況,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福利院的院長王文波!


    他應該是會想辦法救我們的吧!我心裏默默猜測道。


    傅文正突然出聲說道:老五,這兒還有其他人,你得抓緊時間了!


    魏建二話不說,轉身繼續沿著泥濘的小路朝前走去,似乎對“黃家大院”的狀況毫不在意,仿佛那隻是一片無關緊要的廢墟。


    傅文正深深地看了振堂叔兩眼,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擔憂,他問道:除了那些手榴彈,你還做了什麽?!


    嗬嗬嗬!振堂叔又笑了起來,他主動地轉身跟上了魏建,一邊走,嘴裏一邊大聲說道:除了這個,我還給黃崇德準備了“催命咒”!


    “催命咒”?!傅文正一愣,呆立了片刻,這才如夢初醒般追了上去。


    聽到振堂叔提起“催命咒”,我也是呆住了,心裏猛然想起:王文波說過,那個送給黃正雄的木頭盒子的夾層裏,是振堂叔裝的“催命咒”,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催命咒”?!


    雨越來越小,漸漸地變得淅淅瀝瀝,不再如之前那般猛烈地滴落擾動我的視線。


    魏建帶的路越走讓我感覺越熟悉,走著走著,前麵隱隱約約能看到河道上有一道濃重的陰影,魏建的步伐終於慢了下來。


    我朝四周看了看,終於分辨了出了那道陰影是清江河上的那座吊橋,我曾經從那上麵跳了下去,最後被袁姓老人給救了起來。


    魏建把我們帶到這兒來想幹什麽?!我猛然想起了大爺爺李滿森,大爺爺當初就是被魏建帶到西橋上,最後選擇了跳河。


    我的心裏頓時一顫,不由朝著河裏望了望,雖然看不清河水的具體狀況,但是那波濤洶湧的聲音如惡魔的咆哮,讓人不寒而栗,心裏暗暗想道:他不會又來這招吧?!


    魏建緩緩地在吊橋口停了下來,他迴頭對著傅文正說道:三哥,把人交給我吧!


    傅文正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把振堂叔和我朝他一推,然後把手裏的槍隨手拋給了他,說道:我等你!


    魏建沒有迴答他,一把接過槍,朝著我們比了比,嘴裏說道:走吧!


    我和振堂叔對視了一眼,連忙伸手扶住振堂叔,朝著吊橋走去,魏建緊緊地跟在我們身後。


    吊橋在風中不停地晃動著,橋身上的繩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風唿嘯著穿過橋身的縫隙,帶來一陣陣寒意,仿佛是冰冷的利刃劃過肌膚。腳下的木板早已被雨水濕透,變得異常濕滑,好似塗滿了油脂。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腳底在打滑,仿佛隨時都會讓人失去平衡,跌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之中。


    已經能清晰地聽到橋下湍急的河流奔騰咆哮的聲音,那聲音混合著風雨聲,猶如一首恐怖的交響曲,讓人毛骨悚然。我腳下滑了一下,不由鬆開振堂叔,伸出雙手扶著橋邊的繩索,那繩索也是濕漉漉、滑溜溜的,幾乎難以握緊,仿佛是一條條狡猾的毒蛇。


    振堂叔的身子也跟著一偏,眼看著就要摔倒,魏建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當我們艱難地走到吊橋中間時,魏建突然說道:就這裏吧!


    雨似乎已經停了,天空微微亮堂了一些,我和振堂叔麵對著魏建站在吊橋上,隨著吊橋的晃動心裏不停地打著鼓,隱約猜出來魏建想幹什麽。


    魏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平複一下混亂如亂麻般的心情,他抬手翻開了雨帽,迴頭看了看吊橋頭幾個依稀可見的人影,然後對著我們說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李滿森死的那天也在下雨!


    你說什麽?!振堂叔感覺有些奇怪地問道。


    魏建有些冷冷地說道:媽離開李家的時候肚子裏已經有了我,一直到我七歲,媽都在一直不停地對我說,她想親手掐死李滿森!


    夜色中,魏建的眼睛亮晶晶的,但是卻透露著一股徹骨的寒意。那光芒猶如寒夜中孤狼的眼眸,冰冷、兇狠且充滿了仇恨。眼神中沒有一絲溫度,隻有深深的怨念和無法釋懷的憤怒。


    我和振堂叔的心如同墜入了冰窖,身體上的濕衣服貼在皮膚上,同樣冰冰涼,就這麽癡癡地望著魏建,聽他講述。


    媽臨死前,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袁叔叔,從此袁叔叔就失了魂,對我不理不問。魏建似乎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個家我待不下去了。


    我按照媽告訴我的地址,一路要飯,朝著 l 縣走。我心裏發誓,媽沒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我一定要親手掐死李滿森!魏建的聲音顫抖著,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被硬生生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怨毒和決絕。每一個音節裏都飽含著無盡的痛苦和憤怒,如洶湧的波濤衝擊著我和振堂叔的心,讓我們的身子不由地跟著顫抖了起來。


    魏建繼續說道:我就這麽一直走啊,一直走。直到有一天,實在累得堅持不住了,我昏倒在了一家武館前。


    武館?!我聽得心裏一動,暗暗猜測道:莫非是 k 縣武館?!


    我被人抬了進去,認識了我的二哥!魏建緩緩說道。


    二哥?!他把傅文正叫的三哥,那這個二哥又是誰?!我好奇地看著魏建,腦子裏如走馬燈般閃過無數 k 縣武館的人,試圖能夠對上號。


    二哥告訴我,要報仇,憑我這個身板就是去送死!除非我有一身好功夫!於是,我決定留下來學武。魏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迴憶著那段艱辛的過往。


    我和振堂叔都沒有打擾他,就這麽隨著吊橋的顛簸,靜靜地等著他繼續講述。


    但是我並不是學武的料。魏建繼續說道:在武館的選拔中,我被淘汰了,隻能在武館裏打個雜。我覺得我沒有希望了,所以,我決定離開武館。那天我去找二哥時,剛好武館在和一幫乞丐模樣的人談判。


    我不好打擾,就站在門外等,結果碰到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他問我幹什麽,我說我等人,他笑著拿出來一根銀針,問我敢不敢用這個去紮一下裏麵那個看起來最老的乞丐。


    老乞丐?!我愣了一下,心裏暗道:怎麽冒出來個老乞丐?!


    我問我去紮了他能有什麽好處,那個老人問我想要什麽好處?!我說我想要報仇!那個老人說,你隻要敢去紮他一下,我就幫你!魏建繼續說道。


    聽到這裏,我的心裏一黯,已然猜出來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是誰,那應該是傅青雲!魏建嘴裏的幹爹,隻怕也是傅青雲無疑了!隻是不知道那個老乞丐又是誰?!


    於是,在一屋子人注視下,我拿著銀針,假裝進去倒水,故意把那個老乞丐麵前的茶碗打翻了,趁他站起來躲閃不注意時,在他腰間紮了一針。


    那個老乞丐似乎發覺了什麽,但是看到我是個孩子,並沒有發怒,最後談判不歡而散。


    因為這件事,那個老人把我收做了義子,排行第五!


    他是誰?!振堂叔突然出聲問道。


    魏建斜眼看了看振堂叔,答道:傅青雲!


    果然是傅青雲!我默默地看著魏建,沒有插話。


    你不知道他在利用你嗎?!振堂叔問道。


    哼!魏建冷笑一聲,說道:各取所需而已!


    什麽人?!橋頭突然傳來一聲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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