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竺嫿與尹巧心吃完晚飯,時間已過十點。


    夏雲生體貼的隻負責接送的工作,並沒有在餐桌上露臉,所以這一頓飯侯竺嫿吃得毫無負擔,與尹巧心開心的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商店街的鐵門紛紛拉下,廣告招牌的燈也關上,外頭逐漸昏暗,忘了時間的兩人這才驚覺原來時間已晚。


    侯竺嫿以離家不遠的理由,婉拒了夏雲生順道送她迴家的好意,獨自走上迴家的路程。


    她數數日子,那件事情已過六年了。


    在剛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她還曾因男孩子離她太近而無法唿吸,因而昏厥,一直到近兩年她終於調整心態,接受了他人的追求。她本以為自己終於走出陰影了,然而現在卻悲哀的發現,她早已喪失了愛人的勇氣與方法,她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而她的身子,一樣的排拒著男人。


    她歎了一口氣,眼角餘光突然闖進一個人影,她慌忙一轉頭,“樊約?”她訝然他的出現,“有什麽事嗎?”


    “我來看看你,”杜樊約皮笑肉不笑,“跟朋友吃完飯啦?”


    她點點頭,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


    “怎麽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樣子?”


    “沒什麽。”她站在公寓門口,“我家到了。”


    “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嗎?”


    “我不喝咖啡的。”她笑,“會睡不著。”


    “那茶呢?”


    “也一樣。”


    “白開水總有吧!”杜樊約死纏爛打,就是一定要進去她家。


    侯竺嫿心想,或許她該跟他說清楚,說清楚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也該勸他,該好好對待未婚妻,不要再在外頭打野食。


    她不再拒絕他,默默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走進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同樣的,消失在一對若有所思的眼瞳裏。


    對於侯竺嫿的“坦然告知”,杜樊約的自尊深深遭受到侮辱。


    他也一樣不愛她,可是這句“分手”不該由她來說。


    被一個花癡甩棄,說出去多丟臉,更何況他連她的身體都還沒上過。


    “要分手可以。”杜樊約勉強壓抑怒氣,“但我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錢,你總要給我一點補償。”


    對於杜樊約的“補償”一詞,侯竺嫿頓時啞口無言。


    他要跟她算清楚他們之間的飯錢、玫瑰花錢,甚至還有車油錢嗎?


    “好吧!”她真的端來一杯白開水置於他麵前的矮桌上,“要多少?”


    “什麽要多少?”他猛力一拉,將她拉入他懷裏,“我花的心思可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說罷,他低頭吻住她,在她未來得及反應時將舌頭塞入她口中,手在穿著薄襯衫、短窄裙的身上亂摸一通。


    “不……要……”她不假思索地用力咬下,杜樊約一陣吃痛,忙放開她。


    “尼……搖偶?”杜樊約的舌頭尖端血跡斑斑,輕輕一碰就疼徹心肺。


    疼痛使得胸口中的怒火一下子竄燒起來,他起身往侯竺嫿站立的方向撲過去,卻撲了個空。隻見侯竺嫿忙往房間方向奔去,卻因心慌意亂,左腳絆右腳,“砰”地一聲,在地上跌個狗吃屎。


    “難搖偶……邀尼侯看!”連一句“敢咬我,要你好看”都說不好的杜樊約往趴在地上的侯竺嫿身上一撲,重力加速度,被壓在下麵的侯竺嫿差點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杜樊約也不囉唆,一手壓在肩後,箝製住侯竺嫿的行動,另一手拉高短裙,扯住了絲襪與底褲。


    從背後來,看你怎麽反抗!鐵了心今天一定要得到侯竺嫿身體的杜樊約扯破絲襪,拉下底褲懸掛在右腳腳踝。白皙渾圓的臀部,光滑細致的長腿,丟在一旁勾破的絲襪與充滿煽情意味、未褪盡的粉色底褲,杜樊約看得心頭癢,渾身血液都燃燒起來了。


    在他拉下底褲的一刹那,侯竺嫿全身立刻僵直。熟悉的情景、熱悉的動作,殘酷的喚醒了刻意被隱藏的惡夢。


    濕漉的掌心撫上嫩臀,她的眼淚立刻流出來。


    “放開我,求求你!”她厲聲大喊,全身顫抖得好似寒風中的枯葉。


    “吵什麽吵?”杜樊約不耐煩的一皺眉,往她臀上一拍,立顯粉紅五指印。“又不是沒被男人上過,換一種方式不是比較刺激?”


    “放開我!放開我!”侯竺嫿好似沒聽見他說的話,不停的扯著喉嚨要他放開她。


    怕聲音會引來多事的鄰居,杜樊約嘖了一聲,從腳踝拉下粉色內褲,塞入她的嘴裏。褲子太小,沒什麽用,他索性連絲襪一起用上了。


    “裝什麽聖女?”說著,他壓在她的身上。


    侯竺嫿很清楚的感覺到堅硬的物體抵在私密地帶。


    接近崩潰的她,嘴巴被塞住,連求救的聲音都無法發出,她隻能哭泣,意識在逐漸遠離。


    讓她死了吧!讓她死了吧!她祈求上天能讓她在這一刻死亡,不要再麵對不堪的現實。


    沒有任何前戲,杜樊約打算直接刺入,以防節外生枝。當他一挺腰,打算直搗黃龍之際,門鈴突然刺耳的響起來。


    “該死!”杜樊約咒罵一聲。停下動作,等按門鈴的人放棄離去。


    過了好一會兒,鈴聲終於停歇,杜樊約才想繼續,卻發現鑰匙孔傳來“喀喀”聲。


    糟了!要是讓人發現他在她屋裏,兩人衣不蔽體,那還得了。


    杜樊約忙將幾乎昏厥的侯竺嫿抬入房間,被子隨便往她身上一蓋,抽掉口中異物,並迅速穿好衣服。他一走出來,剛好與進來的高大男子四目相對。


    原來已經家裏還藏一個相好的!大概是怕在家裏做會被發現,才會反抗他吧!杜樊約不屑的想。


    “她呢?”檀意風開門見山道。


    杜樊約沒有察覺他問話的突然,雖力持鎮靜,仍心虛得冷汗直流。“她身體不舒服,我送她迴來,現在房裏睡覺。”


    檀意風銳利鷹眼直盯著他。


    杜樊約在他的審視之下心跳快得幾乎快躍出喉嚨口,他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好像他剛才做了什麽好事,盡在此人眼底。


    對手高大強壯,萬一被發現他意圖強暴侯竺嫿,難保他不會吃醋送他幾拳,毀了他一臉斯文。聰明的,還是假裝與她毫無瓜葛吧!


    “我是竺嫿的上司,請問你是……”


    “朋友。”檀意風冷冷地說。


    “喔!”怕他進了房間,看到侯竺嫿下半身空無一物,萬一以為他們兩人有關係,那他可慘了。膽小怕事的杜樊約慌忙求去,“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再見。”


    “她還好吧?”


    “很好……喔!不,她不太好!”杜樊約一邊點頭一邊移動步子,“你去照顧她,我走了。”手一碰到大門門把,即活像他背後有大火襲來地拔開腿雙奔而去。


    這男的分明是作賊心虛。白沐兮的未婚夫竟然是這德行,還是分手算了!


    檀意風其實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他原本是跟蹤杜樊約而來,隻因為昨晚白沐兮來了一通電話,說他好像外麵女人不隻一個,要他全部幫她找出來。


    他還沒將杜樊約跟侯竺嫿之間的曖昧情事告訴白沐兮。不知怎地,他不太想說。


    今晚一路跟蹤杜樊約,他發現這男人果然女朋友不少。剛才和另一個女人吃完飯,說了再見,人就上侯竺嫿這兒來了。見她竟願意讓他跟她進入單身公寓,可見兩人關係的確匪淺。


    他歎了口氣,本在外頭徘徊的腳莫名其妙有了自己意識,待他注意到時,他已經搭了電梯,往她屋子方向走來了。


    他是跟上來搜尋證據的。一向不喜歡為自己行徑找借口的他,難得會用這種方法來解釋自己的異常行為。


    甫出電梯,他就聽到侯竺嫿屋裏有聲音傳來,他連忙加快腳步,離門口越近,她的聲音越清晰,一聲聲淒厲的“放開我”重重敲擊在他心口,但等他到了門口,那聲音卻停了。


    他看過太多男女激情的戲碼,不確定他們是否在玩遊戲的他躊躇了一會兒,在猶豫當中,手指又不由自主的狂按門鈴,在未有人前來應門的情況下,他竟又不聽使喚的拿出百合鑰匙,打開了門。


    他沒有把握會不會看到不該看的景象,可是那“放開我”三個字,聲聲蘊含的彷徨、無助、恐懼與害怕,他認為自己沒有聽錯。


    將屋內隔局研究了一下,檀意風很快的推斷出房間的方向。


    走入房間,打開了燈,床上半棵的玉體橫陳,讓他迅速別過頭去。


    身上的被子並沒有遮蓋到女人最私密的地帶,赤裸裸著呈現在他眼前。


    他破壞了好事嗎?推論杜樊約的驚惶神色,侯竺嫿的不省人事,他倒認為自己的出現阻止了一場悲劇。


    他走到床沿,幫她拉好被子,在收手的一刹那,瞧見緊合的眼睫處滾落兩行清淚,她的麵容扭曲,仿佛遭遇了畢生最駭人之事,嘴裏不停的喊著,“求求你,放開我……放開我……”


    他立於原處,正想低身安撫她,一聲尖銳淒厲的“不要”連他這個昂然七尺之軀的男人都被嚇到了。


    他以為她會醒來,可她的雙眼仍緊閉,麵色越來越痛苦,喉頭傳來奇怪的聲音,顯見她正沉淪於惡夢之中,無法清醒。


    “醒來!”也不管她醒來之後的尷尬,他雙手握住她的肩,不停的搖她,“喂!你醒一醒!”


    倏地睜開眼,乍見檀意風的臉時,侯竺嫿猛然倒抽了一口氣,因掙紮而引起的潮紅全數褪盡,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你……”她倏忽想起他是誰了,“偵探?”意識迴到現實的她強烈心跳逐漸緩和,臉色也恢複平常,“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聽到有喊叫聲。”


    一刹那間,好不容易恢複的紅潤又離去,她迅速拉起薄被,往裏頭一瞧,又迅速蓋上。


    是他救了她嗎?還是她已經被得逞了?


    在杜樊約在她嘴裏塞入絲襪之後,她就不省人事了,整個人墜入惡夢裏頭,沉淪再沉淪,怎麽也醒不過來,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她當然不知道。


    “你沒事。”他說。


    她雙目失神,整個人恍惚的模樣看得他好心疼。


    “你真的沒事。”他忍不住再次強調。


    她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低垂著頭,怔怔發著呆。


    他或許該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但他放不下心,怕她等會兒腦袋清楚些了,反而會因為受不了刺激做出什麽難以想像的憾事。


    是故,他一直站在床沿,一動也不動的,等到侯竺嫿再次注意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她看起來像在思考,其實她腦袋裏根本沒在運轉。


    她逃避著現實不願意去思考剛才發生的可怕事情,她努力讓腦袋空白,最好可以失去記憶把它忘了,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隻能假裝忘記。


    “謝謝!”她朝他笑了笑,“你救了我,對不對?”


    他不知該怎麽說,隻能點點頭。


    “對不起,我現在沒有辦法起來,改天我再登門道謝,好嗎?”


    “沒關係,不用了。”


    “應該的,再見。”


    “再見。”


    其實一個小時下來,檀意風站立的姿勢不變,雙腿早已發麻,可人家都道別了,他總不好再待下去,隻好勉強移動雙腿,不料竄上一陣麻,害他差點跌倒。


    “小心!”侯竺嫿急忙伸手想拉他,身子一動,薄被滑下,露出雪白臀部。“啊!”她尖叫一聲,慌忙扯迴被子,一抬眼,看到他尷尬的將臉別開。


    他是正人君子啊!


    “不好意……”才剛開口,眼淚就摸簌簌滾落,梗住了喉嚨,教她哽咽無法言語。


    那些假裝忘記的,拚命擠塞所有的思想意識,讓她躲不勝躲。


    “別哭,我不是說你沒事嗎?”他伸出手,以袖子擦掉她的眼淚。


    侯竺嫿搖搖頭,胸中怖滿悲淒。


    她逃不開命運的捉弄嗎?揪緊胸口的衣服,她哭得心髒都疼痛起來了。


    為什麽上天老是讓她遇到這種事?


    她做錯了什麽嗎?


    她犯了什麽滔天罪惡需要受到殘酷的對待“不哭!”檀意風情不自禁將哭泣的她攬入懷裏,輕哄著,“有我在,你沒事的。”不管怎麽樣,她哭出來總比剛剛仿佛失去意識的模樣來得讓人安心一些。


    他的懷抱溫暖,厚實的胸膛如他的言語一般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安全感。侯竺嫿並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如以往一樣,必須勉強自己才能忍耐男人的擁抱。也許是因為她已經認定他是一名正人君子,所以他的擁抱是無邪的,是為了安慰她而抱她,所以她並不排斥,甚至在他懷裏狠狠地哭了好一會兒。


    她沒有細想為什麽他會出現在她位於七樓的家,更沒有想到他怎麽會那麽恰巧的聽到她的唿救聲,而救她脫離險境。


    “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待她終於停止了哭泣,檀意風扶她躺下。


    在她的手離開他肩頭的瞬間,他瞧見了一條疤痕。


    割腕?那疤痕十分明顯,平時應該是以手表遮住,所以有一道比膚色還白的痕跡。現在那手表因為剛才抗拒杜樊約的時候掉了,所以不在手腕上,才讓他瞧見。


    意識到他目光所在,侯竺嫿立刻縮迴了手,藏在被子裏。


    “你確定我沒事嗎?”身體的確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可是胸口的擔心害怕讓她忍不住想再次確定。


    “我說你沒事。”他笑了笑,“真的不用擔心。”


    “那……”她輕咬下唇,“你有沒有……有沒有看到那個人對我……”


    “沒有。”檀意風搖頭,“他應該在我按門鈴的時候就嚇到了,急忙把你抬進房間,整理好衣服,若無其事的在我麵前走出去。所以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你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而我也什麽都沒有看到。”


    侯竺嫿很明顯的鬆了一大口氣。


    還好!還好她沒有被得逞,要不然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才好了。


    “謝謝你。”她充滿感激的對他一笑。


    那雙不染塵的秋水瞳眸,第一次讓檀意風看見了感情。


    “別放在心上。”她看上去楚楚可憐的,牽動著他難得纖細的神經。“好好休息,別再想這事了。”


    侯竺嫿點了點頭,“你出去的時候,門帶上就會自動下鎖了。”心中突然掠過一絲怪異,但她沒來得及抓住問題,就已消逝。


    “!那我走了。


    走到房門口的他正要關上燈,耳裏竄入一聲驚唿,“不要關燈!”


    “你開燈睡?”他訝異。那睡得著嗎?


    她點點頭。


    “好,那我不關燈,再見!”


    “再見!”


    割腕?晚上睡覺不關燈?身為一個偵探,直覺告訴他,她一定曾經經曆過什麽可怕的事情,以致令她有輕生的念頭,而這迴憶到現在還纏著她,連睡夢中都不得安寧。


    他想起她昏睡時的囈語,會和今晚發生的事有關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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