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槽鹽帳目的官吏一見到巡按大人和槽幫幫主連袂而來,不禁臉色微變。「巡按大人、程幫主,什麽風把您二位吹來啦?」他蒼白著臉急急哈腰恭迎,熟絡得令人生疑。


    溫文俊秀的皓和渾身剽悍之氣的程淮站在一起,形成一堵無形卻沉重的高牆,壓得官吏胸口都快喘不過氣來。


    兩人相覷了一眼,在彼此深沉銳利的眸中看見一絲了然。


    「你把這兩年來的槽鹽帳目都拿過來。」皓斯文肅然地道。


    官吏愣了一下,搓著手道:「這......大人,這於法不合啊,我這衙門的頂頭上司是布政司和撫台大人,若巡按大人要查帳目,可也得從布政司和撫台大人那兒打聲招唿,待有明文下來了,下官才能把賬本兒拿出來呀!」


    皓尚未反應,程淮已低吼一聲,「大膽,堂堂巡按大人乃是你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難道要查個賬本都還得先報告一聲嗎?」


    官吏愣了一下,臉都漲紅了,「程幫主,別給你臉你不要臉,好歹我也是朝廷命官,你不過是代朝廷運槽鹽的江湖幫派,說穿了不過是皇上的一條狗罷了,有什麽資格衝著我大小聲的?」


    程淮冷笑,「要說狗......咱們統統都是皇上、朝廷的奴才,隻求為國為民盡心做事罷了。可我程淮自從接掌槽幫以來,護送槽鹽不遣於力,連皇上南巡時都是讚許過的,我今日拿你當官兒看,就還給你三分臉,你不要自個兒做了什麽虧心的事兒,還在這兒大聲小聲地窮吆喝。」


    官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轉頭向皓殍哭訴,「巡按大人,您瞧瞧這江湖草莽說得是什麽--」


    「放肆!」皓臉色一沉,「你這個小小六晶官吏,竟然當著本官的麵唾罵官居五品的程幫主?難道上迴皇上南巡時你聾了耳,沒聽見皇上當麵封賞程幫主的功名嗎?」


    官吏臉色大變,砰地一聲跪倒了,「下官不是有意的,下官才調來這位子兩年啊,什麽事兒都還不熟。上迴皇上南巡時......下官沒幸得見天顏......求巡按大人和程幫主饒命,原諒下官一時胡塗!」


    「你胡塗的隻怕還不止這些。」皓蹙眉嚴肅道:「勾結大臣竄改帳目、貪瀆枉法藐視朝廷......你還要我說下去嗎?」


    官吏冷汗直冒,「巡按大人明察,下官怎麽敢做這種事呢?下官隻有一顆腦袋,怎麽敢犯這等......這等抄家滅族的大罪呢?」


    「說得好,反正你明著的賬本上,這兩年該讓槽幫自各產地護運的五百八十萬石精良槽鹽,你們半兩也沒苛扣,帳目上更是一清二楚,所以就算我想查也查不出來,是不是啊?」


    官吏這下子臉色慘白得活像個死人,「下、下官並沒有......」


    「這五百八十萬石裏頭,實際上摻雜了順老爺自劣產地偷運而出的私鹽,以劣換精可是一大筆的厚利,想來你自己一個人也吞不掉吧?」


    官吏趴跪在地上打著顫兒,冷汗齊流,「巡、巡按大人,您不能沒真憑實據就冤枉下官啊!」


    程淮低吼道:「冤枉?!我槽幫兄弟為朝廷流血流汗地保護宮鹽,往常每年批下來的俸祿銀兩沒有個十萬也有個八萬,可這一兩年逐年遞減,變成了四萬三萬的,我原也想是不是因為這兩年朝廷庫房有困難,所以大家君民同體、咬了牙兒就挺過去了,沒想到全都是你這狗官幹得好事。」


    「我、我......」官吏的心髒已經不能負荷這番怒喝斥責了,他直想暈過去,偏偏腦袋瓜兒清醒得要命,連屁兒也不敢放一個。


    「這內庫的撥款及帳目,正是我阿瑪管的差事,我記得他去年和今年奉朝廷之命撥了二十二萬兩交由布政司發款給槽幫,可本官方才和槽幫幫主一晤談,才知道布政司和撫台大人在他麵前哭窮,說朝廷內庫困難,要他共體時艱,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官吏整個兒仆在皓腳邊,「求大人饒命啊,下官也是不得已的,這所有的事兒都是布政司和撫台大人、還有杭州知府大人及縣官他們一體構策的,下官隻是拿了他們塞嘴的一千兩銀子,幫忙在帳目上做手腳呀!」


    皓和程淮相視一眼,這廝果然招了!


    「那我問你,此事牽連的還有誰?」


    官吏拚命磕著頭,痛哭求饒道:「大人,下官沒有貪汙那麽多銀子啊!


    我聽他們說最大的一份兒是進獻給上書房的內大臣左玉左大人,求求巡按大人饒命、饒命啊!下官下次再也不敢拿什麽遮口費了。」


    皓悚然一驚,「左玉左大人?你沒有聽錯嗎?」


    左大人乃是朝廷重臣,官拜二品,是皇上甚為倚重的大臣......倘若此事屬實,恐怕這事兒牽連得可就大了。


    難怪......杭州知府一職,左大人當初會那麽堅持向皇上推舉他的門生


    看來自從前杭州知府去世之後,左大人就乘機要找一個親近的心腹來占住這肥缺,好監督槽鹽圖貪汙私賣之利。


    皓沉吟著,「程幫主,恐怕我們還得設法掌握更有力的證據,待一切備齊了之後才能一舉翻案。」


    「一切但憑巡按大人做主。」程淮抱拳道:「隻要您一句話,程某火裏來水裏去,三千槽幫兄弟任憑您差使。」


    皓爾雅地笑了,「多謝程幫主鼎力相助,眼前還是先押下這官吏,別驚動旁人,等所有人證和物證一齊......這江南恐怕就要揚起大風了。」


    官吏一聽癱倒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喘半下。


    ***  ***  ***


    皓坐在花廳裏啜著茶,俊俏臉龐陷入了沉思中,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眉心微微凝蹙的輕愁,顯露出他心情之凝重沈鬱。


    高叔才一跨進花廳,就見到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二公子......」


    皓竦然抬頭,匆匆掩去眸底的落寞之色,「富敏那兒有消息了?」


    「是,富敏套出了阮德的話,原來當天晚上阮德將貨載到倉儲裏堆放時,不留神劃破了一個袋子,裏頭一堆白碎碎的物事就掉了出來,可是他還來不及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就被趕了出去。」


    「果真是鹽。」皓眸光閃耀,「原來如此,一定是順老爺見事機不對,稟報了撫台大人,所以才會上演一出駕車殺人的劇碼,他們是想要藉官府的手殺了阮德,免得日後有人追究。」


    「二公子,現在人證物證俱全,咱們該行動了嗎?」高叔一臉躍躍欲試。


    皓將茶碗咚地一聲置迴幾上,站了起來沉聲道:「你和額圖到槽幫去借調人馬暗守住順老爺的倉儲,我和喀什福、坦司布到江南總督那兒去調派兵馬!」


    「喳!」


    「絕不能讓一幹人等走漏了半個,知道嗎?」


    「喳!」


    ***  ***  ***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皓分派兵馬團團圍住了布政司、撫台和數名貪瀆官員的宅邸。


    這些官員們全都喊著冤,可是當暗帳和順老爺尚未出清的倉儲私鹽一並被起出了之後,他們也隻有痛哭求饒的份兒了。


    原來江南蘇杭兩地就有大大小小十幾名官員牽扯在這樁彌天大案中!


    偷賣官鹽、走私私鹽、貪瀆朝廷撥款銀兩......等等數罪齊發,這案子不但震動整個江南,還驚動了朝廷!


    幹隆皇帝大為震怒,下旨讓皓全權處理本案,該斬則斬、當罰則罰,無論此事牽連至多高層,一律查辦!


    皓在領旨之後,便以雷霆之勢撤查審問一幹犯官--


    當中一個官兒還說漏了嘴,指稱布政司曾派人到驛館毒害巡按大人,以免巡按大人由杭州知府一案中察覺了蛛絲馬跡,轉而對他們大加調查......


    但當皓嚴厲盤問他們是誰聘請京城殺手,試圖在鬧市之中追殺他時,卻在每個人的臉上看到了茫然之色。


    「尚叔,」案件審問告一段落,皓籲了一口氣,「看來鬧市裏出現的那群刺客跟他們並沒有任何千係,本案所有細節已然水落石出了。」


    高叔眉心打結了,「二公子,老奴甚為惶恐,看來還有另外一批人馬對公子虎視眈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皓揉了揉眉宇,俊臉有釋然也有疲憊,「不過槽鹽一案總算順利了結。」


    「二公子隻判了為首幾名主謀官員斬立決,其它官兒全流放邊疆......這樣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高叔光想到他們汙走朝廷和老百姓不少的血汗錢,就忍不住牙癢癢。


    「多傷人命有違天道,罪刑重大者斬立決,其餘小官員們不過是被迫同流合汙,雖是昏庸卻也罪不致死,流放邊疆算是很重的處置了。」


    皓的腦海裏陡然浮現了魚兒嬌憨臉龐......


    魚兒最愛打抱不平也最愛看熱鬧了,如果魚兒今日在這兒觀審,她一定會拍掌叫好的。


    魚兒......你在陌上春館可好?可有想念我?


    皓的眸子又蒙上了一層思念的輕霧,高叔看在眼裏,心裏悔恨不已。


    他是不是太緊張二公子和魚兒丫頭的事了?他是不是做錯什麽了呢?


    ***  ***  ***


    半個月沒出門,魚兒都快要發黴了,她平常總是天天上街、逛香垛盒兒買糖葫蘆的,再不然就是四處看熱鬧,沒有片刻安靜下來。


    這半個月已是跌破大家的西洋眼鏡了,好動的魚兒居然在家裏頭待得住,所以當她今兒個表明要上街去逛逛時,箴娘是第一個舉雙手雙腳讚成的人。


    「去逛逛也好,別太早迴來呀!」箴娘可巴不得哄她開心呢!


    「我會迴來吃午飯的。」


    「不用了,這五兩銀子你拿去,愛吃什麽就買什麽,娘今兒個都不會罵你。」箴娘笑吟吟地道。


    魚兒狐疑地看著她,「娘怎麽轉了性兒啦?」


    「有嗎?沒有哇,娘的性子本來就是這麽溫柔婉約,這城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好奇怪。」魚兒還是偏著頭打量著娘親,「怎麽打從我迴來以後,您就再也沒叨念過我了呢?」


    「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怎舍得罵你?」


    魚兒眸光倏亮,「當真?」


    「那可不。」箴娘笑嘻嘻保證,「娘待你最好了。」


    「那再多給我五兩銀子吧,我老早以前就想去醉雲樓吃那兒六兩銀子一桌的酒席了,聽說有烤鹿肉和九頭鮑,還有脆皮烤鴨、鹵蹄筋......」


    魚兒還沒數算完,箴娘早就杏眼圓睜地叫了起來,「啥?九頭鮑?!瞧我不打得你九分飽才怪......別跑!」


    魚兒連忙嘻嘻哈哈地跳走了,對嘛!這才像是娘的作風。


    魚兒帶著沉甸甸的五兩銀子上了街,才半個月不見,街坊可是更加地熱鬧了。


    可是她每走到一處人多的地方,就聽見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談論巡按大人又破奇案,真是英明神武年輕有為。


    魚兒雖是心兒一緊,可聽見他們在讚美稱許皓琿時,竟情不自禁地與有榮焉了起來,她心底漲滿了濃濃的驕傲感,小嘴兒怎麽也管不住一個勁兒要飛揚起來的笑容。


    她在家裏就聽見了傳言,說巡按大人大破槽鹽案,把個個貪贓枉法的大小官員們一網打盡,一舉震動了江南諸省。


    這會兒老百姓們說有多開心就有多開心,直說巡按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是救命菩薩呢!


    聽見街道上人人這樣議論著,魚兒盡管心裏還是氣怨著皓琿,卻也不由自主地替他高興了起來。


    雖然他是個高不可攀的旗人大官,不過他真的愛護百姓,一心為國為民


    魚兒手裏捏著荷包,心底又是甜蜜又是酸澀。


    唉......這一切都跟她沒關係了,她又不是納蘭皓的什麽人。


    魚兒一甩頭,振作起精神,尋起鬧市裏好吃的東西來--


    她先是嘴饞地買了兩支冰糖葫蘆,還到專賣桂花糕的攤子前研究了半晌,最後被香噴噴的牛肉麵片兒給吸引到了攤邊。


    老板生意越做越好,已經添了幾個桌椅在一旁屋簷下,供客人入座吃食。


    「老板,一碗牛肉麵片兒,不要湯,加幾滴麻辣油拌一拌就好。」她嘴裏咬著甜津津的糖山楂果,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


    「小姑娘你坐,我把這兩位客官的麵片兒煮好了就煮你的。」老板熟練地下麵舀湯。


    「魚兒!」陡然,一個魚兒絕不可能錯認的溫暖聲音自她身側響起,語調帶著無比的驚喜和詫異。


    她的小臉一僵,不敢迴頭。「你認錯人了。」


    高叔激動地叫了起來,「魚兒丫頭,是我們呀!」


    魚兒不願迴頭,強抑著心頭劇烈顫動,淡淡地道:「你們認錯人了。」


    魚兒握著糖葫蘆杆子的指節都捏白了,可就是不願意抬頭看望一眼。


    何必呢?此時此刻再相認,徒然無濟於事罷了!


    「魚兒,」皓屏息凝視著她,唯恐一個眨眼魚兒就不見了,「別過頭來看我一眼好嗎?」


    魚兒倏地站了起來,眸光緊緊盯著自己的腳尖,「老板,麵我不要了。」


    魚兒轉身就要走,高叔瞥見二公子黯淡淒然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攔住了她,「魚兒丫頭,求求你再見二公子一麵,同他說幾句話。」


    魚兒強忍著鼻頭的酸楚,低低道:「放開手,你們竟然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再不放手的話,我要叫了!」


    「高叔,別為難魚兒了。」皓輕輕地道:「既然她不願再見到我,那麽我也......我不該再騷擾她了。」


    魚兒心頭一痛,捏緊拳頭街到他倆跟前去,「你們到底要我說什麽?我都已經離開驛館了,難道這還不夠嗎?你們究竟想我怎麽樣?」


    皓被她奪人的氣勢給驚怔了一下,失聲叫道:「魚兒,我們--」


    魚兒眼眸盈淚,忿忿地怒視著皓,「你!言辭閃爍、高不可攀,我都不知道你待我究竟是不是真心?」


    高叔驚悸了一下,「魚兒丫頭......」


    「還有你!你不是擔心我會纏著你們家公子,怕我高攀不上嗎?我都已經走人了,你還想我怎的?在你家公子無聊煩悶的時候找我出來湊湊趣兒,一旦你們有正經事要做、有上等人要結交了,就一腳把我踹到一邊。」她氣苦地叫道:「你們要我做那種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輕薄女子嗎?」


    「魚兒丫頭,這......」高叔急了,沒想到自己一片苦心竟造成魚兒對他們的誤解。


    皓蒼白著俊臉,靜靜地盯著她,「魚兒,誰說你高攀我了?」


    她的淚珠兒滾落,「不用旁人告訴我,我自己知道。你是大官,又是旗人,我算什麽呢?」


    他臉色雪白,卻是神情堅毅,「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漢人,這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隻知道你是我心愛的女子,我這輩子決計不放開你!」


    魚兒頭暈了暈,她癡癡地盯著他,彷佛被閃電擊中一般。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對她說她是他心愛的女子......


    她不是在作夢吧?


    魚兒抬頭看了看亮燦燦的陽光,覺得那金芒刺落下來,將她的眼前照映成一片白霧......她什麽也看不清楚......


    魚兒身子晃了一下,皓及時在她暈倒前接住了她。


    「魚兒,魚兒!」他心神俱碎,狂吼一聲,「不!」


    高叔看著他們倆,張口結舌不能自己......遲了、遲了,隻怕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將他們兩個人分開。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  ***  ***


    魚兒幽幽醒轉過來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一臉清瘦焦慮的皓。


    魚兒恍恍惚惚,渾然不知她此刻身在何處,隻是本能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撫觸著皓消瘦的清俊臉龐。


    「你又瘦了......」


    皓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痦瘂激動地叫道:「魚兒!」


    她腦海裏的記憶漸漸迴複,眼神也不再迷離,「皓?!」


    他含著淚霧笑了,「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魚兒癡癡地望著他,「我怕......」


    「怕什麽?」他湊近了她,輕輕地摸著她微帶涼汗的額頭,溫柔道:「有我在這兒,別怕!」


    「我怕這一切隻是在作夢,怕我聽到的那些話......隻是我自己的妄想。」


    「什麽話?」他柔柔地用臉頰觸了觸她的頰邊,專注地看著她。


    「你說我是你心愛的女子。」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皓笑了,真摯地道:「你沒有作夢,你的的確確是我最心愛的女子。」


    魚兒大受感動,可是心頭的一抹陰影又浮現,「你是旗人,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誰說滿漢就不能通婚?」他愛憐地拂開她額前的一綹發絲。


    「滿漢可以通婚,但是以你的身分地位,我是不可能變成你唯一的妻子的。」她垂下眼瞼,咬著唇兒,「我不要跟別人分享你,我寧可永遠地離開你,也不要變成你的小妾,看著你和另一個女子溫存纏綿,我會受不了的。」


    他的心深深震撼著,滿眼溫柔,「魚兒,你以為擁有了你之後,我還會想要別的女子嗎?」


    她一震,「你是說......」


    「我原就沒想過要三妻四妾,若不是冒出個你,恐怕我到現在還不會有成家的念頭。」


    魚兒傻眼下。


    「聽我說,不管你是旗人漢人,我要的就是你,我唯一的妻子也隻有你,不會再有旁人。」經過這半個月的分離,他每晚幾乎不能成眠,腦海裏盡是魚兒的一顰一笑,就算跨出了臥房,魚兒巧笑倩兮的表情和生動清脆的聲音依舊纏繞著他。


    「可是......」她又想哭又想笑,「可是高叔說你不能娶漢人為正妻,就算你可以娶我進門,還是得娶個門當戶對的老婆做福晉呀!」


    他劍眉一蹙,「我知道高叔擔心的是什麽,可是這樣的事兒是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的,就連當今聖上都有漢族貴妃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又何嚐不能娶漢族女子為妻呢?」


    她張大嘴兒,愣了一下,隨即氣咻咻地道:「好哇,這個高老頭兒就是見不得我開心,他一定是為了報上次輸棋之仇,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


    他失笑了,「倒也不是這樣,高叔的顧慮有他的道理在。現今的世俗觀念依舊秉承著老祖宗的規矩,皇親國戚也顯少正式娶漢族女子進門......」


    魚兒心一涼,伸手重撾了皓胸膛一下,「你們當官的是不是都得這樣說話?一會兒把人說得心都暖了,現在又顛倒過來說,你究竟打算把我怎麽樣?」


    他笑握住她的小拳頭,還不忘揉揉被她敲疼了的胸口,「真看不出你的力氣這般大。」


    魚兒鼓著腮幫子瞪他,賭氣不說話。


    皓溫柔地將她攬入懷裏,輕笑道:「魚兒,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不明白。」她仍生著悶氣。


    「當真不明白?」他緩緩地靠近她的臉,深情而專注地盯著她。


    「不明白不明白不--唔!」她的嘴兒被他的唇倏地封住了,魚兒微微掙紮了一下,隨即軟化在皓溫暖熾熱的雙唇裏。


    風兒柔了,雲兒軟了,人兒更是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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