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遠處的一個小山頭,皇甫堅長,史阿正在觀望。


    史阿抱著劍,搖頭道:“這些確實是匪寇。”


    匪寇也是分層次的,黑山軍那樣,講究策略,有規模的,有一定的戰略戰術,而眼前這一支,眼裏隻有錢糧,完全就是尋常匪盜。


    皇甫堅長搓了搓下巴,自語道:“這程昱還真是厲害,這都敢殺迴來。大長秋給的名單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現在怎麽辦?要幫他守城嗎?”史阿看向他。


    皇甫堅長搖頭,道:“兩千匪寇,攻不下來。”


    史阿道:“那你調那一千兵馬幹什麽?”


    皇甫堅長砸了砸嘴,道:“被堵怕了,我打算去哪都帶著這一千兵馬。”


    史阿情知皇甫堅長又胡扯,道:“陛下已將兗、冀、青,豫四州軍務全權交給大司馬府,恩公也餓給你來信了,你究竟怎麽打算的?”


    皇甫堅長剛要說話,突然道:“那群匪寇撤退了。”


    史阿轉過頭,隻見本來還氣勢洶洶攻城的兩千匪盜,留下一地屍體,急匆匆準備撤走。


    “是我們暴露了嗎?”史阿有些意外,這才打多久,便放棄了?


    皇甫堅長迴頭看了眼,道:“應該不是,估計是他們知道攻不下來了。”


    不等史阿再說話,隻見東阿城門突然大開,數十騎兵衝出,身後跟著數百人,居然追殺那群後撤的匪盜了。


    那群匪盜十分散亂,根本沒有什麽組織,眼見著程昱出城,非但沒有反擊、斷後,反而是四散潰逃。


    沒用多久,在皇甫堅長,史阿以及一眾皇城府校尉的注視下,本來兩千多的匪盜,被殺的打敗,死死的,逃的逃,降的降。


    一場可以預計的大亂,以一種驚險又戲劇化的方式結束了。


    皇甫堅長注視著有條不紊,收拾殘局的程昱,忽然道:“這個人,我要帶走。”


    史阿一怔,道:“帶走?迴京?”


    皇甫堅長搖頭,道:“我近來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了,而你們又幫不上我的忙,這個程昱,能幫我。”


    史阿頓了下,握緊手裏的佩劍,道:“我想迴京了。”


    皇甫堅長看向他,笑著道:“想女人了?”


    史阿麵無表情,道:“再待下去,我怕成為殺你的兇手,不好跟恩公交代。”


    皇甫堅長砸了砸嘴,一把摟過他,向下走去,道:“沒有你,我死在外麵,你也不好交代。”


    史阿沒理會他。


    皇城府的一眾人,下了山頭,不慌不忙的走向東阿縣城。


    在匪亂甫定之際,出現這樣一群人,東阿縣城上下很是緊張。


    程昱得到消息,親自迎出門,認真打量皇甫堅長等人再三,確認不是匪寇,上前抬手道:“下官騎都尉程昱,敢問……”


    一個衛士上前,大聲道:“皇城府校尉,皇甫堅長。”


    程昱一怔,他不知道皇城府,也不認識皇甫堅長。


    要說,皇甫堅長確實做了不少事情,但基本上算是陰晦,知道的人極少。程昱身在兗州東郡東阿縣,小小的騎都尉,不知道太過正常了。


    皇甫堅長騎在馬上,神情如常,一直注視著程昱,雙眼閃爍不斷。


    衛士見程昱發愣,從懷裏掏出一道公文遞過去。


    程昱接過來,看完忽然醒悟,道:“是皇甫二公子?”


    皇甫堅長最討厭這個了,淡淡道:“本官是皇城府校尉,你可以叫我皇甫校尉。”


    說完這一句,皇甫堅長皺眉,道:“這是大司馬府的公文,你就憑我姓皇甫,就猜到我了?”


    程昱將公文還過去,抬手道:“去年二公子押解眾多貨物路過兗州,下官也曾奉命護送,隻是位分低微,二公子認不得下官。”


    皇甫堅長確實認不出程昱,點點頭,道:“本官要征用你,你料理這裏的事情需要多久?”


    程昱抬著手,麵露疑惑道:“二公子要征用下官?不知所為何事?”


    皇甫堅長坐在馬上,抬頭挺胸,道:“本官奉旨前往徐、豫,有很多事情,需要協助。本官會與大司馬府與尚書台,隻問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程昱看著皇甫堅長,沉吟片刻,道:“下官自當遵從,請給下官三天時間。”


    “最多一天。”


    皇甫堅長看著他,道:“事情緊急,本官沒空等你。”


    程昱眉頭微皺,迴頭看了眼,道:“下官應命。”


    皇甫堅長頓時笑了起來,跳下馬,來到程昱跟前,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道:“不用擔心,跟著我,保你每年升一等,最多兩年,保你一縣令。”


    程昱瞥了眼肩膀上的手,心裏有些意外,麵色不變,抬著手道:“多謝二公子。”


    皇甫堅長歪了歪頭,這程昱鎮定的有些過分啊。


    不過,他喜歡!


    “老史,傳令,命他們將四周的匪患剿滅,明天這個時候,咱們出發去平原郡。”皇甫堅長迴過頭,與史阿道。


    史阿點頭,吩咐一個衛士去傳令。


    程昱引著皇甫堅長進城,介紹著東阿縣的情況。


    皇甫堅長好奇他這一戰的戰術,不等程昱說幾句,便與他勾肩搭背,一同進城。


    程昱不習慣皇甫堅長的這份‘自來熟’,但這位身份又太過特別,隻能強忍著。


    第二天,程昱安排妥當,便隨著皇甫堅長出發,直奔青州平原郡。


    而這時,身在豫州,沛國相縣的董卓,已經收到了朝廷的旨意。


    官衙後堂。


    董卓滿臉是汗,一邊擦一邊從後院出來,老臉皺紋增多了不說,道:“這豫州,就是沒有涼州好,十月了還這般熱。”


    牛輔,賈詡,華雄,郭汜等分坐兩邊,目光都在他身上。


    董卓肥胖了不少,坐下後,扔掉毛巾,看著一眾人道:“不就是一個太尉嗎?老夫要與不要又如何?”


    賈詡見董卓不見怒容,心裏稍安。


    牛輔啃著羊肉,大聲道:“義父,黑山軍百萬人圍困巨鹿,朝廷派不出一點人去支援,現在多半陷落了。我們不如趁機吞下徐州,坐看袁術與朝廷爭鬥,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董卓喝了口酒,笑嗬嗬的看向賈詡,道:“文和,你怎麽看?”


    賈詡一身白衣,瞥了眼渾身汙漬的牛輔,不動聲色的道:“董公,亂象已顯,漢室將終,非人力可改。而今群雄並起,逐鹿天下,董公也不可坐視,當擇機壯大自身,以圖將來!”


    董卓雙眼若有光芒跳動,摸了下紅嘴唇,臉色晦澀的道:“我意北上,進占兗州,而後吞下青州,冀州,爾等以為如何?”


    牛輔,郭汜等人一驚,麵麵相窺。


    兗州可不是一般地方,與司隸相連,一旦他們進入兗州,那就是公開造反了!


    朝廷絕不會容忍,定會派大兵征討!


    董卓見他們不說話,目光又落在賈詡身上,笑容淡了幾分,道:“文和怎麽看?”


    賈詡倒是沒想到董卓突然有了這麽大的野心,思索著道:“董公,若是北上,南方的丁原、袁紹,公孫瓚等人恐會掉頭,到時,我們將要腹背受敵,甚至被團團包圍。”


    董卓雙眼一睜,連忙道:“南方袁術勢大,朝廷已奈何不得。冀州黃巾軍百萬,圍城半年,朝廷無力支援。這不是我取兗州最好的時機嗎?”


    賈詡道:“董公,馬上就要冬天了,兗州徐榮有近三萬兵馬,一旦不能速勝,後果不堪設想。”


    董卓皺眉,神情不喜。


    這是他苦思多日的計策,賈詡就這麽三言兩語的否決了。


    賈詡哪裏看不出董卓生氣,故作猶豫的道:“董公,若是先取了徐州,再北上青州、兗州,將易如反掌。而起,那呂布對董公敬慕非常,將他收複,董公不止得了一員猛將,還能有一萬兵馬,兩個郡,屆時,有此猛將開路,必順風順水,暢通無阻!”


    想到呂布,董卓笑嗬嗬的道:“奉先確實是不世猛將,他能歸附老夫,老夫還何愁什麽北上南下?”


    賈詡見董卓意動了,眼神微冷,道:“董公,還得加緊籠絡,呂布便是徐州,呂布歸附,等同於徐州歸附。”


    現在的徐州,經過去年的大亂,除了廣陵郡在丁原手上,琅琊郡在陶謙手上外,其他地方要麽為黃巾軍所占,要麽便是在呂布手上。


    寄予厚望的彭城相劉備,被呂布殺的大敗而逃,已經轉任漢中太守了。


    董卓端坐起來,沉聲道:“文和,奉孝願來,我府中一切,隨你調用,再大的代價,老夫在所不惜!”


    賈詡神情不動,道:“董公,隻需兩樣。”


    “哪兩樣?”董卓聞言心中一鬆,連忙問道。


    賈詡道:“董公的寶馬,以及董公義女。”


    董卓臉色立變,明顯的猶豫起來。


    牛輔,郭汜等人視若未見。


    董卓生平就兩個愛好,一個是寶馬,一個是美人。賈詡這兩個要求,簡直要了他的命!


    賈詡同樣知曉,但這也是呂布的致命弱點。


    他肅色看著董卓,道:“董公,呂布,便是徐州!”


    董卓雙眼不停的眨,在那有些坐立難安。


    賈詡見狀,道:“董公,事不宜遲,越過明年,朝廷緩過氣來,便再無機會!”


    董卓掙紮再三,最終還是道:“那,便依文和。”


    賈詡抬手,道:“董公放心,此事,十拿九穩!”


    董卓勉強的笑了笑,道:“好好好。”


    賈詡得了董卓的允許,當即帶著寶馬與董卓那義女,直奔下邳。


    ……


    下邳,許縣。


    呂布近來是春風得意,不論是征討袁術還是平亂亦或者是那劉備,他無不大獲全勝。


    有了地盤不說,手底下更是有了兩萬多兵馬,占據了下邳,彭城國等三十多個縣,瞬間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不止是朝廷多加安撫,丁原,董卓,哪怕是韓馥,袁術等人,都悄悄送來厚禮,暗中拉攏。


    高順,郝萌、曹性、成廉等圍坐在一起,舉著酒杯向呂布,道:“末將等敬校尉!”


    呂布哈哈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入肚中,呂布暢快無比,道:“自某入仕從軍以來,從未有這般高興!某得富貴,與諸位同享!”


    “多謝校尉!”


    “我等誓死追隨校尉!”


    高順等人自然紛紛客套,呂布確實對他們不薄,不是吝嗇的人。


    “喝!”呂布沒有其他話,再次拿起酒杯。


    一眾人自然相陪,全部是一飲而盡,不留一絲。


    觥籌交錯,酒桌熱烈。


    酒過三巡,呂布放下酒杯,麵露愁色,道:“諸位,我現在遇到難以抉擇之事了,還請幫我出謀。”


    眾人一怔,看著呂布,又轉向高順。


    高順對呂布是忠心耿耿,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高順一直跟隨在左右。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高順不得不開口,道:“校尉,是什麽事情讓你這般遲疑?”


    呂布長歎一聲,道:“丁史君,乃是我義父,按律說,我當追隨左右,隻是,義父對我若即若離,似有吞並我部眾的意圖。董太尉屢屢示好於我,但我豈能叛了義父,投奔於他,當我呂布是何許人也!”


    幾人聽著,相互對視一眼,郝萌試探性的道:“校尉,董太尉,乃是當朝太尉,又有聖命在身,他下令調遣,怕是也不得不從。”


    呂布醉眼看著他,歎道:“難處便是這裏。我現在是進退兩難。”


    成廉盯著呂布,目光一轉,忽然道:“校尉,我聽聞,丁史君在兗州屢次犯錯,被朝廷詔迴。這次來徐州,據說是流放而來,朝廷對他怕是失望透頂。”


    呂布又是一歎,道:“我與義父談過,他也是這般說。”


    成廉瞬間明白了,即刻就道:“丁史君在廣陵,毫無作為,龜縮不出,有負朝廷所托。校尉雖是義子,但朝廷大義當前,不能不顧,校尉須當秉公行事,上書彈劾,為國事正言。”


    呂布身形一正,道:“此言可行?”


    成廉大聲道:“舉賢不避親,為國事更不可避!此乃大義,校尉無需多慮!”


    呂布心中大動,看向其他人。


    郝萌、曹性等人皆是點頭,認為成廉說得有理。


    高順雖然覺得不妥,但也沒反駁。


    呂布得了這些人認可,大笑道:“某憂盡去!諸位,痛飲!”


    “痛飲!”


    眾人端起酒杯,與呂布再次喝起來。


    一群人喝的東倒西歪,直到半夜,才被手下各自帶迴去。


    呂布一迴府邸,立即推開士兵,大步趕迴書房。


    來到書桌前,鋪好史侯紙,拿起筆,神情鎮定,猶豫再三,還是落筆。


    一封彈劾奏本,洋洋灑灑三百多字便寫好了。


    呂布不再遲疑,命人發出。


    他還不知道,這時,賈詡正帶著禮物趕過來。


    幾天之後,賈詡到了。


    呂布自是盛情款待,大擺宴席,歌舞不斷,一杯一杯的敬酒。


    賈詡不好酒,且見著那些歌女時不時過來撩撥,令他再深的城府,也不自覺的皺眉。


    他覺得這些歌舞並不幹淨,碰他一下,便心生難受。


    呂布不動聲色的看到了,但沒有阻止,直到喝的差不多了,這邀請賈詡進入後堂,單獨敘話。


    兩人坐定,上好茶,隻有兩人了,呂布這才笑著道:“賈軍師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沒了外麵吵嚷,賈詡恢複了平靜,斜睨著呂布,道:“呂校尉,你的死期將至,還不自知。”


    呂布笑容頓僵,而後哈哈大笑,道:“賈軍師,你這說客,著實有些拙劣。”


    賈詡冷笑一聲,道:“那劉備是朝廷任命的彭城相,呂校尉攻伐於他,朝廷豈會相容?劉備乃是車騎將軍盧植的門生,更是漢室宗親。現在,劉備一躍而上,成了漢中太守,是陛下欽點!呂校尉還覺得,在下的話拙劣嗎?”


    呂布笑容沒了,甚至有些陰沉,雙眼如刀的盯著賈詡。


    在以往,他還並沒有太多感覺,沉浸在前所未有的風光中。


    但聽了賈詡的話,隻覺心頭發冷,陣陣後怕。


    劉備確實有大背景,在徐州這般狼狽,非但沒有問罪,反而高升漢中太守!


    這足以說明一切!


    “朝廷會如何對我?”呂布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賈詡端坐在那,見呂布這般反應,神情更冷,道:“黑山軍肆掠冀州,朝廷騰不出手。冬天將至,黑山軍不退也得退。待朝廷緩過氣,西麵有公孫瓚,背麵有陶謙、曹操,南麵還有呂校尉的義父丁史君,七八萬兵馬,包圍之下,呂校尉還有生理?”


    呂布臉角僵硬,連忙坐直,抬手道:“先前呂布失禮,還請賈軍師莫要在意。有何計策,還請直言,呂布必有厚報!”


    賈詡見呂布姿態放下來,故作沉吟的道:“呂校尉身在下邳,前進無路,後退無門,現在能做的,便是合縱連橫,令朝廷有所顧忌,不得大軍征討。”


    呂布瞬間明白了,連忙道:“布對董公在並州時便十分仰慕,如得董公提攜,呂布定感激不盡!”


    賈詡神色不動,心裏暗自搖頭。


    簡單幾句話,他便將這呂布看的明白。


    這個人,沒有什麽頭腦,隻顧得眼前,毫無長遠之見。


    但就是這樣的人,才好用!


    賈詡忽的微笑,道:“董公對呂校尉同樣十分欣賞,這次來,便是迴禮。還請呂校尉開方便之門,讓人進來。”


    呂布有些好奇了,向門口道:“讓人進來。”


    不多時,一個妙齡女子近來,膚如凝脂,身子婀娜,低頭抬頷間,風情萬種。


    呂布隻是一眼,便挪開,直勾勾盯著那女子。


    賈詡笑著道:“此女乃是董公義女,自幼長在身邊,與親女無異,今日,願意呂校尉為賢婿,呂校尉可願否?”


    呂布瞥了賈詡一眼,又盯著女子道:“好好好……”


    賈詡看在眼裏,起身道:“呂校尉,董公還有一禮,還請移步一觀。”


    呂布一怔,戀戀不舍的讓人將女子請入後院房中,跟著賈詡來到前院。


    入眼便是一匹潔白如玉的駿馬,毛發順滑,四肢強健,站在那,給人兇猛之感。


    “好馬!”呂布禁不住的脫口而出。


    他是一個武將,自是愛寶馬。


    賈詡微微一笑,道:“這匹馬,乃是董公從西涼所得,乃是萬中無一的良駒,此來之前,董公精心照料三日,這才托我獻於呂校尉。”


    呂布神情大動,忍不住的走到白馬前,伸手摸著,雙眼灼灼發光,忍不住的翻身上馬,在院中便疾馳起來。


    賈詡站著不動,目視著呂布的動作,心裏已經篤定了十成——這呂布必為董卓所用!


    呂布轉了好幾圈,感覺著胯下的堅實,大笑著一躍而下,抬手與賈詡大聲道:“還請賈軍師轉告董公,呂布仰慕已久,請容一見!”


    賈詡笑容不變,道:“董公對呂校尉的勇武欣賞萬分,恨不能早日相見。不如,呂校尉收拾一番,與我一道去見董公?”


    呂布麵露猶豫,道:“此時,怕是不妥,徐州之內,還有諸多匪患,布暫且不能離開。”


    賈詡不以為意,點頭道:“董公早料如此,來之前便有言,今年難以得見,明年開春如何?”


    呂布頓時抬手,朗聲道:“固所願也!”


    賈詡對呂布的反應十分滿意。


    董卓得了呂布,便是得了呂布手下的兩萬兵馬,同時,還間接得到了徐州!


    猛將,兵力,地盤,得一呂布,好處簡直不可想象!


    ……


    賈詡做客呂布府邸時,廣陵郡的丁原,則是如坐針氈。


    他的麾下,滿打滿算不過三千人,還沒有什麽得力武將與幕僚。


    而他的南麵,是吳郡,吳郡太守孫堅時不時向他催要錢糧,甚至於派兵來威逼、劫掠,令他心驚膽戰又無可奈何。


    而西南麵是九江郡,袁術的部將張郃太過勇猛,打的袁紹節節敗退,更是深入廣陵,嚇的丁原差點棄城而逃。


    “我兒奉先可有迴信?”


    在屋內寫著公文的丁原,聽到門口的腳步聲,猛的抬頭道。


    小吏這一天聽了七八次之多,習以為常了,抬手道:“迴使君,還沒有。是吳郡太守催要錢糧的公文。”


    丁原厭煩,擺手道:“沒有沒有!”


    他作為揚州牧,居然連揚州都進不去,吳郡太守孫堅對他虎視眈眈,根本不容他進武將。


    語言上的威脅不算,武力逼迫也成了家常便飯。


    可恨!


    丁原越想越怒,拿起筆,又給呂布寫信。


    這封信,追憶以往,暢想未來,又許諾給錢給糧給兵給權,將餅能畫多大就畫多大!


    他哪裏想得到,董卓比他快了一步,而且好處給的實實在在。


    徐州這邊三方角力,京城裏一樣不太平。


    隨著朝廷一個個政策的落地,對各州的影響迅速顯現。


    被查處的大小官吏,短短半個月就高達五百人,隨之的反彈,更加迅疾的反彈到朝廷。


    其中遭到彈劾最多的,便是吏曹尚書荀攸以及主持‘裁減冗官’的左仆射王允。


    單單是彈劾就罷了,隨之冒出了各種‘證據’,指向他們本身的、親族的,家仆的,門生故吏的數不勝數。


    同時,王允在有意針對‘潁川黨’,司馬儁秉公之下,還真查到了不少證據,矛頭直指‘二荀’。


    二荀表麵不動聲色,可巡查並州的監察禦史以及吏曹郎中,將太原王氏抓了十多人,各種口供證據,結結實實的擺在了王允的案頭。


    雙方不約而同的投鼠忌器,暫停了針對性的動作。


    但這也隻是暫停。


    太常寺。


    改稱為太常寺卿的蔡邕,站在院中,神情有些迷惘,無奈。


    原本的史侯紙作坊,正在有序的搬離最後一批次器械,一旦搬離,史侯紙便與太常寺,與蔡邕無半點關係了。


    前不久,在嘉德殿被公開訓斥、罰俸、降級三等,對蔡邕的威望來說,是巨大的打擊。


    自然,也令躊躇滿誌的蔡邕,心驚膽戰,心灰意冷。


    等到搬完,蔡邕對著稟報的小吏擺了擺手,道:“你們看著辦吧。”


    說完,他心裏歎了口氣,頹然的離開太常寺,準備迴府。


    小吏等人相互看了眼,欲言又止。


    他們這位寺卿,近來是遲到早退,在太常寺裏,每天都不超過兩個時辰。


    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蔡邕沒了以往的銳氣,迴了府,也是在後院小亭子裏自古的看書飲酒。


    這段時間,他也沒參加過什麽宴會,太常寺與府邸兩點一線,極少其他應酬。


    “主人,主人,大喜大喜,夫人生了!”一個婢女急匆匆來到亭子裏,大聲道。


    蔡邕醉眼朦朧,反應遲鈍,轉頭看向她,道:“男孩女孩?”


    “是女孩。”婢女喜色道,就差捧著雙手等喜錢了。


    蔡邕沒理會,轉過頭,繼續喝酒。


    婢女沒想到她家主人是這個反應,剛要說話,一個門房急匆匆來了,瞥了眼婢女,在蔡邕耳邊低聲道:“主人,王公來了。”


    蔡邕到嘴的酒杯一頓,道:“你說誰?”


    仆從低聲道:“王公。”


    蔡邕陡然酒醒了不少,連忙道:“請他進來,不,我親自去請!”


    蔡邕整理著衣服,剛走幾步,又向那婢女道:“好生照顧夫人與孩子,還有,準備上好酒席,快去!”


    婢女連忙應著,急匆匆的去了。


    蔡邕從後門將王允迎進來,滿臉笑容,道:“王公,可是少來寒舍了。”


    以往,王允與蔡邕還是有些交情的,自從王允‘發達’後,與過去很多人都疏遠了。


    王允背著手,微笑道:“我聽說蔡公剛剛誕下幼女,可喜可賀。”


    蔡邕根本沒將這迴事放心上,聞言卻哈哈大笑,道:“老來得子,也算是福緣,王公請。”


    王允漠然的臉上,都是微笑,進了亭子,看著精致的飯菜,笑容越多,道:“蔡公,這麽豐厚,不怕我查你一個貪瀆嗎?”


    蔡邕笑容比他還多,道:“宮裏給的,王公要是查,我帶你進宮去。”


    王允見他提到‘宮裏’,笑容慢慢減少,又恢複了漠然之色,道:“蔡公,你覺得朝廷當務之急,是什麽事情?”


    蔡邕見他表情變了,也沉色下來,道:“王公的意思?”


    王允看著他,道:“自然是國本。”


    蔡邕仔細想了想,道:“王公說的是‘吏治’?”


    在以往,說到‘國本’,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劉協’,這是威脅國本的人。


    現在劉辯有了兩個皇子,劉協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


    王允坐直身體,臉色肅謹,目光湛湛,道:“我說的是東宮!”


    蔡邕瞬間色變,瞪大雙眼!


    他張了張嘴,硬是一個字沒有擠出來。


    ‘東宮’,自然指的是太子。


    而宮裏兩位皇子,他女兒蔡文姬生的皇長子。


    論出身,論品行,論聲望,他女兒都比唐瑁的女兒強上百倍!


    蔡邕前所未有的緊張了,瞪著王允,半晌說不出話。


    這議立太子,可不是小事情,關乎太大了!


    且不說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單說現在,‘太子’的身份無比貴重,而生母也定母以子貴,立為皇後。


    依照大漢朝的傳統,作為母族的蔡家定然飆升,一躍為天下第一世家!


    隨之而來的,便會是朝局的劇變!


    蔡邕是從梁家那時候過來的,經曆了足足三位權傾天下的大將軍!


    他對這種情形,太過清楚了!


    見蔡邕唿吸漸漸急促,王允神情漠然一片,淡淡道:“蔡公,東宮一事,事關重大。前有董太後、十二常侍圖謀改立劉協,後有袁術等假借遺詔謀反,確立太子之位,乃是國本之重,不可拖延,宜須速立。你身為太常,九卿之首,理當由你諫言。”


    蔡邕聞言立即急聲道:“不可!”


    他舉薦他女兒為皇後,他外孫為太子?


    這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王允雙眸厲色一閃,語氣飄忽的道:“九卿不動,便是尚書台上書,到時,擁立之功便是那楊彪的,蔡公本就惹惱了陛下,再無建樹,怕是要步那唐瑁的後塵了。”


    蔡邕一聽,臉色驟變。


    唐瑁是唐姬之父,前任司隸校尉,因為阻礙‘新政’,被劉辯罷官,至今沒有複起,閑散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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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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