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打心眼裏,是不願意和中原人進行交易的,相比之下,中原商人太過於精明,唯利是圖這個成語便說明了一切,而胡人和匈奴人需要交易的東西非金非銀,都是一些必須得生存物資,所以中原商人會把價格抬的很高。


    比如,一匹馬的倒賣價格大概是一金到兩金,但換算成陳本,中原人得到胡人的一匹馬實際上隻花去出去了價值六七兩金的物資。


    其實胡人精明的大有人在,但糧食、鹽鐵都是他們所需的必須物,如果不跟狡猾的中原商人進行交易的話,那麽隻能冒險攻打長城在邊境進行掠奪,這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要知道草原遊牧民族人口稀少,小孩的成活率極低,如果說運氣不好碰到秦國騎兵,那麽損失個幾千人就代表著一個中型部落沒有了男丁。


    “大人,玟公子求見。”李珂正準備叫來小妾好好緩解一番壓力,下人突然在外邊稟報,不由得有些惱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壞事。


    不過李珂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連忙披上外衣就往外走。


    趙凡在候客的房間裏四顧打量著,這李珂縣長還真是不比一般土豪,光桌案就是用上好的鬆木製成,那木漆也是用的最好的黑漆,看上去厚重古樸。


    而讓自己更為咂舌的是,整個府邸總共有五十多個房間,一個大院,其中有大部分房間都是門客所居住的地方,據說李珂的門客總共有四十多人。


    雖說李珂的府上豪華氣派,但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奢侈,看來李珂不同於其他土豪,起碼來說還算是很有品味。


    “哎呀,賢侄今日怎麽有空來老夫府上?可是有什麽大的生意要與為叔做?”


    趙凡剛看完房間內的物事,正準備給李玟分享自己對這些財物的評價,李珂的腳步聲就從屏風後麵傳來,李玟和趙凡連忙起身。


    “叔父,難不成沒有生意來往侄兒就來不得?”李玟行了一個晚輩的大禮,不禁開起了玩笑。


    李珂聞言,心裏不禁有些失望,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當然秦代好像沒這個說法),這李玟平時也很少上門來拜訪,雖說大家都同為李氏族人,但並無多少血緣關係,大家相互間也是在生意上往來比較多而已。


    心中雖然有些不滿,李珂臉色卻是絲毫不變,他不尷不尬地笑了一聲:“賢侄怎能這麽說為叔,你我雖無血緣關係,但老夫叫你一聲賢侄,你叫我李珂一聲叔父,賢侄你就把這府上當做在自個兒家裏一樣…咦?這位是賢侄的好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為叔怎麽從未見過?”


    不等李玟介紹,趙凡微微鞠了一躬:“久聞李公大名,晚輩趙凡見過。”


    “可是趙氏的公子?”李珂一怔,能夠與李珂站在一起的定然不是什麽凡人,聽了趙凡的自我介紹,李珂認為可能是邯鄲趙氏宗族之人,但這趙凡二字,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但一時又記不起來?


    “算是…”趙凡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他也不拐彎抹角,讓在外候著的李四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十金塞給李珂,“這是晚輩的小小心意,還請李公收下。”


    “趙賢侄客氣了,何必如此破費?”李珂見到金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十金在當時來說也就是現在的一萬塊,雖然不是太多,但別人免費送上十金在當時尤為罕見。


    李珂吩咐下人將金子收下,這才知道這次的正主是眼前這位看上去和李珂差不多大年紀的年輕人,連忙叫趙凡二人入坐。


    “趙賢侄此番來尋老夫有何貴幹?”李珂摸著胡須,叫來幾個侍女伴隨趙凡和李玟左右,“若有什麽事,老夫力所能及。”


    老奸巨猾!聽到力所能及四個字,趙凡不禁暗罵一聲,奸商果然都是老老狐狸,聽起來好像真要盡力而為,鬼才知道你這力所能及是指的多大範圍?


    不過趙凡兩世為人,自然把內心想法隱藏起來,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我想李公定然也知道了關外那些騎兵的事,那些人是晚輩的隨從。”


    李珂麵色一變,難怪說這年輕人的名字這麽熟悉,原來就是那位兩年來將燕地北部草原的匈奴人攪得天翻地覆的趙公!


    “原來是你!”李珂也有些不淡定了,他雖說為官多年,但充其量是個文官,更多的則是一個商人,麵前這個趙凡年紀輕輕,卻擁眾數千,在塞外兇名赫赫,就連匈奴人都懼怕三分,他怎能不震驚?


    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給這種活了五十年的老狐狸如此震撼,趙凡心裏也不由得頗為自得:“蠻夷而已,小小名氣不足掛齒,李公,晚輩此來共為二事,這第一件事麽…還望李公與晚輩交易馬匹,就按照一匹馬八兩金算,所得之金我要全部換成糧食和鹽鐵。”


    八兩金一匹馬,相比與胡人交易的要高出一二兩金,但倒賣過後李珂依然能夠獲得不少盈利,但前提是量大:“不知賢侄可供多少馬匹?”


    趙凡思考了一會兒,比了一個數字:“五百匹。”


    “趙賢侄,五百匹是否少了些?”李珂看看李玟,又看了看趙凡,顯然對這個數字並不滿意。


    “我要全部換成糧食和鹽鐵,若李公有足夠的糧食和鹽鐵,晚輩不介意提高交易量。”趙凡淡淡地說道。


    李珂聞言有些無奈,現在他手頭的糧食大概也就價值二百多金,加上鹽鐵也湊不齊四百金的量。


    趙凡現在對錢財並不那麽看中,之前他就以中原的馬匹交易價格得到了五百金,韓廣這種人也知道糧食物資的重要性,估計不可能用糧食和鹽鐵來和自己換,所以,在這方麵自己就把目光盯上了李珂,甚至周通。


    “若加幾十金的布匹不知可行否?”李珂實在是沒有那麽多糧食和鹽鐵,糧食在這個年代尤為緊缺,朝廷是不允許大量糧食走私的,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從關中和淮陰商人手中搞到這批糧食,鹽鐵雖說沒有收為國有,但產量並不高。


    可李珂愛財如命,五百匹馬能夠給自己帶來一百金甚至兩百金的利益,今年胡人沒跟他交易,如果現在不把這些物資出手恐怕等到春天一過今年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布匹我不要,若實在不行,李公可以用青銅兵器交換。”


    這個年代的青銅冶煉技術達到了頂峰,青銅兵器比起鐵兵器更為堅韌鋒利,秦劍就是一個例子,但兵器並不是哪個商人就敢隨便走私的,畢竟這是屬於軍用物資,而且秦律規定民間不得私藏兵器。


    李珂其實有不少青銅兵器,都是曾經在上穀郡的燕軍所留,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不敢大批出手,現在還剩下一千多把青銅劍和數百青銅長戟。


    “也罷,這些兵器在老夫手中多年,如今還剩下不少,不如都給這趙凡,趁著現在鹹陽混亂,否則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李珂想了想,讓侍女們下去後,輕聲道“趙賢侄,這兵器交易可是犯了秦律,還請兩位賢侄不要讓第四個人知曉。”


    趙凡大喜,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李珂還真有兵器庫存,自己現在沒多少可以準備的時間了,到時候一旦響應反秦,定然會遭到附近幾個郡的秦軍圍剿,招兵買馬臨時拚湊軍隊,短時間是不可能有那麽多兵器的。


    自己手下的王牌就是留在塞外的那支騎兵,但在中原他還需要一支步兵,可手下也沒有那麽多的兵器庫存,這下子也算是解決了部分問題。


    “李公還請放心,晚輩知曉利害。”趙凡想也不想就迴答道,而李玟也在一旁為趙凡做擔保。


    其實,這麽大的交易量,這何止是私藏兵器和走私,還涉嫌造反,雖說鹹陽那位秦二世皇帝也不一定能夠知道。


    趙高…嗯,據說是個曲線報國的份子…


    “既如此,老夫就放心了。”李珂鬆了口氣,見房間內的下人都早已屏退,繼續道,“趙賢侄,其實老夫手裏還有兩千多件軟甲,不知賢侄是否需要?”


    趙凡和李珂聞言都是目瞪口呆,在大秦那麽多的兵器私藏已經夠駭人聽聞的了,沒想到這家夥還有兩千多套軟甲,這家夥為了錢膽子還真是肥到了家!


    凡是甲胄在古代來說比兵器還要稀有珍貴,大秦的軍隊除了騎兵少量配有軟甲,秦銳士實際上都是單衣作戰,防禦力相當低!


    戰國初期名震天下的魏武卒就是全副武裝的軍隊,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配合方陣幾乎無敵於天下。


    軟甲雖說防禦力並不是那麽好,但麵對遊牧民族的弓箭還是很有效的,這也許就是燕國當初在上穀郡用來防禦胡人的軍隊所留。


    李珂擁有這麽多兵器和甲胄都沒有被朝廷發現,看來他能夠成為沮陽縣長,並為北地幾郡的巨富還是很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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