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語伸長手臂拿了一塊給她,也不再刻意往於淩薇那邊去看。


    後妃以及朝臣家眷都到齊之後,宋華洛才領著一應臣子姍姍來遲。


    宋玨錯後他半步,但較之失蹤前更為明朗的風姿還是讓大多數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落座後,葡萄朝他伸出了雙手,宋玨笑著將她接了過來,坐在自己膝上親自喂食。


    一旁就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原來以往殺人不眨眼的煞神也會笑。


    彼時,於淩薇開口打破了這份靜謐,她笑著對宋華洛道:“皇上,宸王對小郡主可真是好,將來王府裏有了世子之後肯定會對他更好。”


    聞言,姚景語抬眼朝她看了過去,於淩薇嘴角盈著笑,笑得又極其自然。


    開枝散葉,於淩薇這是想鼓動宋華洛讓宋玨納妾?


    姚景語又朝宋華洛看了過去,想看看他的反應。


    宋華洛恍若未察覺於淩薇的話外之意,他看著她尚未顯形的肚子一眼,道:“迴頭愛妃也給朕生一個小公主,朕也會好好寵她的的。”


    於淩薇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狠狠掐了下掌心,這才柔順地點點頭。


    原本隻是想試探一下皇上對宸王以及宸王府的態度,沒想到自己鬧了個大紅臉,皇上當著後宮前朝的麵讓她生公主,不就是從來沒打算過讓她登頂那最高的位置嗎?


    於淩薇心裏氣結。


    一旁蘇晴掩帕暗笑,活該,不過是個玩物罷了,真當自己是什麽東西呢!


    歌舞開始之後,姚景語壓低了聲音對宋玨道:“你說,皇上是真的喜歡於淩薇嗎?”


    她之前不是蘇光佑的妾室嗎?


    難不成皇上就連這一點都不介意?還是說他根本就不知道?


    姚景語百思不解,宋玨迴道:“這事本王也覺得有些奇怪,她是從蘇晴身邊出來的人,很可能是被蘇光佑安排的,但是現在蘇光佑和周雯很可能已經葬身崖底了,再想追究也就隻能從蘇晴下手。”


    不管於淩薇有沒有要對小語做些什麽,這一次,他都會先發製人,不會再留隱患。


    姚景語看了蘇晴一眼,道:“我覺得現在最想於淩薇消失的人大約就是她了,隻不過她投鼠忌器,之前在皇上麵前鬧了一場,如果於淩薇再出了什麽事情難免會牽連到她身上。”


    蘇晴是個聰明人,最擅隱忍。


    宋華洛剛剛說希望於淩薇生個公主,很明顯她在他心裏的定位就是個寵妾,而且是個永遠都不會上位的寵妾。


    既然威脅不到蘇晴和她兒子的地位,以蘇晴的性子,不會貿然動手,至少在孩子生下來確定性別之前不會。


    宴會進行得四平八穩,於淩薇吃了個閉門羹之後便也不敢再隨便開口。


    臨走之前,她恍若無意般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哀怨。


    葡萄見她一雙眼睛定在自家爹爹身上,揚著下巴朝她瞪了一眼,然後就催促著宋玨趕緊帶著她和娘親離開。


    壞女人,打她爹爹的主意!


    葡萄一路都在扁著嘴生悶氣,到了家門口要下馬車時,她雙臂圈著宋玨的脖子掉在他身上不肯下來,非要讓他抱著迴去。


    姚景語笑著在她的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下,又嗔怪著對宋玨道:“這可都是你寵出來的,現在可好了,連路都不願意走了。”


    葡萄終於笑了:“我就喜歡讓爹抱著。爹、娘,以後咱們不要進宮了好不好?我不想讓那個壞女人看到爹。”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爹,結果那壞女人就讓爹娘生個弟弟把他們搶走,她不高興。


    當然弟弟妹妹什麽的,等過兩年,等她長大了再有那也是可以的,到時候她就幫忙一起照顧。


    宋玨看了姚景語一眼,語色認真,也不知道是在迴答女兒的話還是在同姚景語說:“放心,下次咱們再進宮的時候就不會看到那個女人了。”


    姚景語有些訝異地努了努嘴,他這是準備對於淩薇動手了?


    與此同時,於淩薇所住的錦繡宮。


    洗漱之後,她將宮女全都遣退了下去,親力親為地為宋華洛更衣。


    宋華洛抬手按住她的手背,背對著她淡淡道:“你有了身孕,朕自己來吧。”


    於淩薇察覺到他語氣中淺淡的不滿,咬了咬唇,試著開口道:“今天是臣妾越矩了,不該擅自幹越朝臣家事。”


    宋華洛抬手將外裳搭在屏風上,道:“你知道就好,下次別再犯了。”


    於淩薇點頭,扶著他的胳膊一起往床上走去:“其實臣妾隻是因為聽到了些閑言碎語,心裏有些擔心罷了。”


    “什麽閑言碎語?”宋華洛隨口問道。


    於淩薇暗自觀察了下他的臉色,見他未有怒意,便道:“臣妾私下裏聽人說宸王和東華國的那位新帝長得一模一樣。”


    宋華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是長得像,他們就是一個人。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隻不過沒有人將它擺到明麵上來而已。”


    於東華國的人而言,宋玨有李清卓的禪位聖旨,名正言順,而且朝中大局已定,有反心的諸如馮家等人盡數被滅了幹淨,在宋玨的身份上做文章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於南越的人來說,隻要他這個皇帝不介意,底下的人誰敢帶頭發話?


    於淩薇轉了轉眸子,原來這是真的。


    “皇上就不擔心宸王殿下另有用心嗎?”於淩薇小心翼翼道。


    “放肆!”宋華洛厲喝一聲,“朕相信宸王,況且,前朝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婦人在這說三道四。”


    於淩薇嚇得直接就跪了下來,惶恐道:“臣妾該死,臣妾該死。”


    宋華洛氣得不輕,但到底年紀她有孕在身,半晌,還是傾身將她扶了起來,見她臉上怯怯的眼中還掛著淚水,便道:“以後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再問了,好好將孩子生下來的。”


    於淩薇點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翌日,姚景語和宋玨一起將於淩霄約了出來,不出所料,他對於淩薇的事情一無所知。


    甚至於在聽到於淩薇不但進了宮而且還懷了皇嗣被封為皇妃之後,異常地憤怒。


    他說:“實不相瞞,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從蘇家被滿門抄斬之後,她一直被我爹娘偷偷地藏在郊外的莊子裏,大概是半年前不知道為何失蹤了,從此杳無蹤跡。我娘為了她還大病了一場,至今仍躺在床上。她要是知道自己女兒進宮為妃,隻怕立馬就會康複了吧?”


    最後一句話,多少帶了些嘲諷的意思在裏頭。


    其實他是有些不明白的,旁人家都是以兒子為重,偏偏他的母親就把於淩薇這個女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甚至兒子孫子都比不上。


    於淩霄看到活潑可愛的大兒子的時候,難免就有後怕,當年就是因為於淩薇,他們差點就失去了這個孩子,他永遠都不能原諒她。


    宋玨聽他提起於母,垂著眸子微微思量了片刻,翹著唇道:“既然你母親思念她,你便將她的消息告訴她便是。”


    於淩霄一臉錯愕:“王爺的意思是……”


    他有些猶豫,母親若是知道了於淩薇現在在宮裏,肯定會想方設法地要見她一麵,於淩薇那人他了解,那副樣子也就能偏偏他年邁的父母,其實骨子裏就是個冷血冷情的怪物。


    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她肯定不會管母親的安危的。


    宋玨也沒打算隱瞞,直接就道:“於淩薇,本王是一定要除掉的。”


    固然他可以帶著小語迴東華,但那女人心術不正,誰知道她將來會不會鬧出別的事情來呢?


    於淩霄沉默了半晌,沒有點頭同意,但也沒有開口反對。


    其實,他也在擔心,以於淩薇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有朝一日得了勢,會不會記恨他當年和壽王一起將她逐出家門的事,會不會報複他和宋華音。


    故此,對於宋玨的提議,他沒有異議。


    於淩薇若是沒有自己作死再去惹宸王和小語,想必他們也不會要將她趕盡殺絕。


    左右權衡之後,於淩霄問道:“你們是想讓我母親怎麽做?”


    宋玨勾了勾唇:“借刀殺人!”


    翌日正好是十五,姚景語同宋玨一起帶著葡萄去了普寧寺一趟,同行的孩子還有林軒。


    她想起蘇光佑跳崖前和他們說的話,隱隱覺得那個牌位後頭可能有什麽非同一般的故事。


    接待他們的是寺裏的主持慈恩大師,姚景語讓靜香等人帶著葡萄和林軒去後山的林子裏看新開的桃花,自己和宋玨留下來說明了來意。一聽說和蘇光佑有關係,慈恩麵色微變,略一思忖,道:“兩位施主跟老衲來。”


    蘇光佑之前一次性給寺裏捐了一萬兩銀子,牌位供在功德閣中,每日都有人上香打掃。


    姚景語在看到牌位上“愛女”兩個字時心頭一跳,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


    慈恩大師又遞了封信給她:“蘇施主兩年前曾來過寺中一次,他說,若有一日來的人不是他,便讓老衲將這封信交給來人。”


    姚景語心裏奇怪,蘇光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和宋玨相互對視了一眼,她接過信,兩人俯首看了起來。


    “原來,這之中發生了那麽多事……”


    蘇光佑在信裏將當年周雯受傷的原委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於淩薇做的那些事情。


    姚景語雖然也氣憤於他當年要將自己的妻子送給別的男人的無恥,但逝者已矣,多說無益。


    “你說,他之所以留下這封信是不是想讓咱們幫他除了於淩薇?”姚景語問道。


    宋玨輕哼了一聲:“不管他是什麽意思,這個情本王順手承了。”


    於淩薇若單純地隱瞞身份被宋華洛知曉,事情或許還會有變數,但是假如她曾經陪過那麽多男人的事被發現了,肯定是必死無疑。


    宋玨又仔細看了下信上那些曾被蘇光佑拉攏過的名單,眉頭微蹙:“這裏頭的人基本上都是當時隨著蘇家一起叛亂的,有些扯上關係的不死也是被流放了,要將這些人找迴來,大約還要些時間。”


    姚景語上了柱香,然後擁著宋玨的胳膊一起往外走:“等於淩薇這件事結束之後,咱們便去東華吧!”


    大哥和大嫂都在青州城,若他們習慣了那裏,也可以定居下來。


    二哥留在了北元沒有迴來,雖然他們離開之前孟德對於他和孟古青的事情還沒有鬆口,但出發之前,孟古青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和她老爹抗爭到底的。


    四哥現在人在墨家,雖然他和宋華芷之間四年了都還沒定下來,但總讓人有個期盼。


    現在,隻剩失蹤了四年多的三哥和離開汴梁城之後再次一去無蹤跡的六哥了。


    姚景語邊走邊斟酌著道:“阿玨,二哥平安無事,你說三哥會不會也還活著?”


    宋玨不能確定,道:“在北元的時候本王曾問過孟德,他說當時姚二是陸瑾年送給他的一個人情,至於姚三,他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他。”


    姚景語慢慢擰起眉頭事情的根源是由西蜀挑起戰事而起,而這些事情背後一直是圓音在運作,如果三哥還活著,那……


    姚景語腦海裏忽然冒出了一張帶著些病弱暗黃的臉……


    如果他還和當初一樣那該有多好。


    宋玨或許是猜到了她想起了誰,不由得捏了捏她的手,她抬頭看他的時候,他麵上帶著輕笑:“咱們去找葡萄吧。”


    姚景語沒做多想,彼時,宋玨眼底浮上了一層滿帶著戾氣的厚重墨色。


    這邊廂靜香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後山之後,跟在後頭的燕白對燕青使了個眼色,低聲道:“你去看著兩個孩子。”


    燕青想了下,決定幫這個蠢笨的弟弟一把,大步上前直接將兩個孩子從靜香手裏牽走了。


    靜香正奇怪著,燕白再次擋在了她的跟前。


    她蹙起眉,麵色不愉地往後退了幾步。


    燕白盯著她看了半晌,才挪開視線,緩緩開口:“那天你說的事情,我迴去之後想過了,我覺得我並不是很在意那些事情。你說的那些從眉黛口中聽來的,也的確是實話,不過那都是在認識你之前的事情。我想了很久,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不介意你曾經嫁給過林振。你說得對,那時候如果不是我為了自己一時快活,根本沒有想到你的處境,後頭事情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靜香先是驚訝,後開又覺得眼中酸澀無比,她從來都沒想過會從燕白口中聽過這種話。


    但是感動歸感動,她的理智猶在,咬了咬唇,她問:“你是因為軒兒才說這些話的嗎?如果是這樣,不用的,在軒兒眼裏,隻有林大哥一個人是他的父親,林大哥身後無子,我也決定了讓軒兒一直姓林。”


    燕白雙手攏起成拳,眼中還有些怨恨,怨她到了今時今日連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話都不信了,更恨自己年少時候的胡為。


    他抿了抿唇,壓下心口的濁氣,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葡萄一起追來追去的林軒,試著解釋:“我承認,我是很想認軒兒的。但是,我和你說的那些話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因為你是我兒子的娘,是因為我喜歡你,真心的。這幾年,雖然我和王爺一直都在外頭,但我再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你能再信我一次嗎?”


    靜香愕然,她私下閃躲著視線,最後還是搖搖頭:“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到時候軒兒問起來的時候,我該怎麽和他解釋?我不想讓他覺得是我背叛了他的父親。”


    燕白簡直要氣了個倒仰,這算是什麽理由?


    明明是他的女人他的兒子,結果全都記在林振名下。


    要不是看在他是幫王妃擋箭而死的份上,他現在就能直接挖了他的墳!


    還想說些什麽,後頭傳來動靜,靜香落荒而逃似的快步離開:“王爺和王妃過來了,我得走了。”


    燕白抬手,手上卻一空,連衣袖都沒抓到。


    他扭頭看了眼追著葡萄後頭笑得一臉燦爛的林軒,心裏嘀咕道,臭小子,早晚有一天把你給拿下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要想靜香點頭,還就必須要靠自己兒子幫忙。


    皇宮,寧秀宮。


    蘇晴身邊的大宮女玉香腳步匆匆地掀簾走了進來,壓低聲音對她耳語了幾句。


    蘇晴微微震驚,放下手裏正撥著香爐的簪子,抬頭看她:“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那婦人真的在宮門口說她是柔妃的親生母親?”


    玉香點頭:“說得有板有眼的呢,不過宮門口那些侍衛沒讓她進來,大抵也是覺得她在胡說八道,畢竟要真是柔妃的親生母親豈會自己眼巴巴地來找人”


    蘇晴起身,鮮紅的唇瓣笑得得意而又肆意:“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呢!你以為宮門口那些人真的就全然不信了?他們個個都是人精呢,就怕一通傳結果惹禍上身,便一個個地都明哲保身。”


    玉香若有所思地道:“奴婢吩咐了人跟著那婦人,好將她的身份查個明白。”


    蘇晴點頭:“做得好。”


    談話之間,她坐到了妝鏡前,鏡子裏的那個美人兒雖然風華依舊,但濃妝之下卻掩蓋不了疲憊。


    當時她被於淩薇的事情氣到了,生產的時候差點就一屍兩命。後來皇上被於淩薇那個賤人蠱惑,基本上不來她這裏,女人少了滋潤,短短時日變老了足足有十歲。


    事到如今,於淩薇她非除不可,也顧不上以前和蘇光佑達成的那些口頭協議了。


    她一早就想抓於淩薇的把柄,隻可惜蘇光佑把人送來的時候並沒有告訴她她到底是哪裏來的,沉香那邊就跟個鋸嘴葫蘆一樣,一句話都套不出來。


    把她身世摸清楚了,才好有機會下手。


    宋玨打算著先發製人的時候,於淩薇這邊也沒有消閑。


    她借口素日裏無事,便想著在禦花園裏辦一場桃花宴。


    喬皇後沒有反對,宋華洛那邊便也點頭了。


    舉辦桃花宴這天,於淩薇特意起了個大早,精心裝扮了一番。


    可事與願違,她等著同姚景語炫耀,姚景語卻姍姍未至。


    於淩薇氣得胸口發堵,卻偏偏還要裝著沒事人一樣笑臉招待那些命婦貴女。


    正當她以為姚景語不來的時候,她卻跟著喬皇後一起來了,同行的,還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於淩霄身上並無品階,自從成親之後,宋華音就再沒參加過任何宮裏的宴會,也一直沒有見過於淩薇。


    然而,今日她卻跟在低眉斂目地跟在喬皇後身後踽踽而來。


    於淩薇心頭一跳,陡然睜大了眼睛,這才發現宋華音身後還跟著個憔悴不堪的老婦人。


    娘怎麽會進宮來了?


    於母一見到於淩薇頓時兩眼放光,老臉上一片笑意,於淩薇卻急得拚命對她使眼色,隻是於母能不能看的懂就不好說了。


    喬皇後動作優雅地坐到上首,姚景語就在她左手下方,另一邊對著的依次是蘇貴妃和於淩薇。


    姚景語笑著道:“正好樂康郡主有空,本妃便帶她一起進宮來了。”


    於淩薇在桌案下生生將自己保養良好的指甲給掰成了兩斷,雙眼死死地盯著對麵。


    原來人是姚景語帶來的,不過那又怎樣,這世上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她不承認就是了。


    於母平日裏其實是個欺軟怕硬的人,換做了平時,這麽多貴人在場,她肯定是縮著脖子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可今日見到女兒的喜悅讓她衝昏了頭,她一直以為於淩薇是出了什麽事情,現在劫後餘生簡直要讓她喜極而泣了。


    “淩薇……”於母哭著張了張唇。


    喬皇後麵有詫異,又見於母一雙眼睛一直盯在於淩薇的身上,便問道:“老夫人認識柔妃?”


    於母忙不迭地點頭:“她是我女兒。”


    蘇晴斜著眼睛看了於淩薇一眼,嗤笑一聲:“老夫人是認錯人了吧?會不會隻是長得像啊?”


    於淩薇咬著唇不說話,於母激動之下十分肯定地搖頭:“她就是我女兒,我怎麽可能認錯呢?”


    眾人目光聚集在一直不開口的於淩薇身上,不解釋,又是後便是心虛。


    姚景語抿了口茶,漫不經心道:“老夫人這麽一說,本妃才想起來柔妃和樂康的夫妹長得確實挺像的。隻不過嘛,當年於姑娘犯了錯被壽王殿下施了黥麵之刑,額上刺了字……”


    頓了下,看了眼於淩薇光潔的額頭,道:“想必是認錯人了。”


    宋華音也跟著點頭,同時勸起了於母:“母親,兒媳知道您是想念妹妹,不過那是柔妃娘娘,不是她。”


    於母不高興地拂開了她的手,她自己的女兒自己還能認錯?


    淩薇額頭上的傷早就被抹掉了,那四年她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正欲開口,對麵猜到她要說什麽的於淩薇忽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


    大宮女錦香趕緊配合著道:“不好了,娘娘動胎氣了。”


    皇嗣重要,這會兒也沒人再有心思去管於母說的話了。


    於母見狀就要跟過去,宋華沐拉住她,語氣不冷不熱:“母親,這是皇宮,不是咱們家,不是你想去哪就能去哪的。”


    於母記得跺了跺腳,她自己女兒她還不能去看嗎?


    又想起剛剛宋華音說柔妃不是於淩薇的事,不由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就知道不是自己親生的靠不住,今天要不是淩霄開口這女人怎麽會帶自己進宮來?


    她想了下,決定迴去就要磨著於淩霄一定要讓她見到淩薇。


    將於母送上迴去的馬車之後,宋華音似譏似誚般哼了一聲:“沒想到於淩薇倒是個有本事的,竟讓他爬到皇上的龍床上去了。”


    早年間,宋華音和宋華洛之間還是有些熟稔的,她蹙著眉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明明以前也沒聽說他對美色有多看重,怎的就一頭栽到了於淩薇身上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姚景語之前心裏的疑慮又深了一層,於淩薇如此受寵,真的沒有使任何手段?


    麵上不顯,隻道:“你迴去讓於淩霄好好看著點老夫人,別讓她再出來生事了。”


    宋華音微微撇嘴,反正她是不喜歡這個偏心的婆母,不過到底是於淩霄的母親,她再不喜歡也不希望她出什麽意外。


    “對了,你剛剛為何要說那不是於淩薇?”宋華音不明白,她們進宮難道不是為了給於淩薇製造麻煩的嗎?


    姚景語彎了彎唇:“我不說,她也會否認,我隻是搶先一步用她準備否認的借口把這話說出來了。屆時,她隻能一個勁地否認自己不是於淩薇,你迴去後告訴於淩霄把利害關係和老夫人說清楚,不要讓她再出麵指認於淩薇的身份了。”


    宋華音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麽要這麽做呀?”


    姚景語道:“你隻管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於淩薇咬死了不承認,到時候宋玨找迴來的那些曾與她有染的男人出現的時候,她就等同犯了欺君之罪。


    欺騙,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無法容忍的,到時候於淩薇是百口莫辯。


    宋華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反正她就準備按姚景語說的做,姚景語應當不會讓她失望的。


    禦花園裏那一場鬧劇自然而然也傳到了宋華洛耳裏,彼時,於淩薇一臉虛弱地靠坐在床上,額上還戴著一塊寶藍色的抹額。


    宋華洛關切道:“孩子有沒有事?”


    於淩薇有些後怕地搖搖頭,微微咬唇,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真的不認識那個老婦人,不知道她為何會說這種話。是不是……是不是宸王妃在背後說了些什麽?畢竟,臣妾聽說她和皇後的娘家大嫂雲羅郡主走得很近呢!”


    否認的同時不忘給姚景語和喬皇後上個眼藥。


    宋華洛略微垂了下眸子,月朗風清道:“朕自是相信你的,那老婦人大約是認錯了人。宸王妃的品行朕還是信得過的,而且皇後也不是善妒之人,這事大約隻是個巧合。”


    說著,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朕以前還不相信有了身孕的女人會胡思亂想,現在看來這話還真是有些道理。”


    於淩薇羞澀地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仔細看,多少是有些勉強的。


    皇上就那麽相信宋玨夫婦麽?


    摳了摳掌心,於淩薇泯然,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讓皇上徹底站到她這邊來。


    宋玨的運氣好,曾經和蘇光佑來往過密的人之一前安陽侯陸天被流放的地方距離雲陽城往返不過半個月路程。


    然燕青帶著陸天迴程之時,宋玨卻收到了宮裏傳來的消息。


    是小莊子也就是現在的莊公公派人遞來的,說是要見他一麵,有要事稟報。


    傳信的人還在外頭等著,宋玨並沒有馬上迴應,燕白問道:“王爺,見嗎?”


    小莊子曾經是他埋在宋衍身邊的暗線,宋華洛知道這件事,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並不懷疑將來他會讓小莊子對他做什麽有害之事,所以記著他的功勞提了他在身邊做太監總管。


    但他為了避嫌,早在宋華洛登基的時候便切斷了和小莊子聯絡的那條線,小莊子也是個識趣的人,兩人私下再無往來。


    什麽原因,能讓他放棄自己主子的大腿不抱卻又向他奔了過來呢?


    宋玨想了下,點頭道:“就說本王答應了,明日上午辰時在東盛茶樓見麵。”


    翌日,葡萄知道宋玨要出門,非要吵著一起去。


    姚景語睨了宋玨一眼,嗔道:“自從你迴來之後,我在葡萄這裏,可是徹底失寵了。”


    以前小丫頭成天跟前跟後地追在自己屁股後頭,離了一刻都不行,結果現在有了宋玨就忘了她了。


    跟他出去的時候,牢牢地摟著他的脖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這長得好看又厲害的人是她的爹爹,是她一個人的爹爹。


    宋玨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挑眉戲謔道:“那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姚景語咕噥一聲:“你做正事的,我去做什麽?再說了,府裏還有事情呢。”


    又叮囑葡萄:“要聽爹的話,不準調皮知道不?不然下次就不讓你出去了。”


    “知道了。”葡萄甜甜答道。


    又彎下身子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娘,我會聽話的。”


    姚景語滿足了,看在宋玨缺席了好幾年的份上,她就不計較小丫頭“喜新厭舊”了。


    上了馬車,葡萄跟個懂事的小大人一樣朝她揮手:“娘,你迴去吧,不用送我和爹了。”


    姚景語不禁失笑,弄得好像要去多遠的地方似的。


    宋玨帶著葡萄到東盛茶樓的時候小莊子已經坐在定好的包間裏了,似乎是訝異宋玨會帶著孩子來,不過他很快就斂了思緒,垂著眸子上前行禮:“奴才見過王爺,見過小郡主。”


    宋玨麵無表情地抬手示意他起身,吩咐小二上了幾道葡萄喜歡的點心,然後叮囑燕白:“你看著她,別讓她吃噎到了。”


    “不會噎到!”葡萄仰著腦袋大聲道。


    她是大孩子了,吃東西怎麽會噎到呢?


    看著滿桌子的點心,葡萄糾結了,嘴裏小聲嘟囔:“娘說除了正常吃飯,平時不能多吃東西的。”


    宋玨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不以為然道:“別吃撐到就行了,就平時吃個一兩次沒事的,放心吧,爹迴去之後不會和你娘說的。”


    “真的嗎?”葡萄笑得兩眼彎彎,“爹真好!”


    宋玨揉了揉她的頭發,舉步走到窗前,小莊子亦步亦趨地跟上前。


    宋玨背對著他冷聲問道:“你有何事要和本王說?”


    “是和柔妃娘娘有關的。”宋玨心思微凜,小莊子迴頭看了眼吃得正歡的葡萄,小心翼翼地繼續開口,“柔妃娘娘記恨王妃將樂康郡主和於老夫人帶進了宮裏,私下裏用巫蠱之術紮了布娃娃詛咒小郡主。”


    一口氣將話說完後,小莊子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預想中的暴跳如雷並未出現。


    宋玨緩緩轉過身,臉色繃得很緊,他問:“此事可是屬實?”


    小莊子點頭:“奴才敢以性命擔保。”


    宋玨似信非信地點點頭,他道:“本王先在這裏謝過你了。”


    小莊子連道不敢:“若是沒有王爺的知遇之恩,奴才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王爺有任何吩咐,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定然會聽從安排。”


    宋玨輕嗯了一聲,待他離開後,燕白上前道:“王爺真的相信他說的話?您之前處理宋華菲的時候可是連那個叫金環的侍女一起處置了,屬下怕他是有心報複。”


    宋玨渾不在意地冷笑一聲:“報複又怎樣?於淩薇那個女人還真是不安分,本王的人還沒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作死了!”


    本來他和宋華洛也就算得上是曾經並肩作戰的關係,他喜歡哪個女人寵著哪個女人不管他的事,可是那個女人若是礙到了他的人,那本王便不客氣了。


    宋玨走到桌邊將葡萄抱了起來:“吃好了沒?父王帶你出去玩。”


    葡萄點頭,接過宋玨手裏的帕子乖乖擦了手。


    宋玨抱著她大步走了出去,上了馬車後,冷下聲道:“進宮!”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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