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醫不停地轉動著眼珠子打量著姚景語,宋玨麵有不悅,直接上前一步將人擋在了自己身後。


    鬼醫輕笑一聲,這小子!眼裏目光清明,就仿佛像是看到了當年他和毒娘子年輕時候的模樣,便歎了聲,挪動著身子過去抓住了毒娘子的手:“老太婆,咱們鬧了幾十年吵了幾十年,人生無常,也不知後頭還能不能再有個幾十年,咱們會西域去吧,在那裏,高興的時候就種種花養養草,不高興的時候咱就整整人,這中原,老頭子可算是呆膩嘍!”


    他們原本就是西域人,根基也在那裏,經過此番大劫之後,倒是格外地思念故鄉。


    毒娘子一陣沉默,也是,人生無常,換了在以前,她又豈會想到自己還有今日這般狼狽的模樣呢?就算毒術再精通,可到底上了年紀眼睛又徹底廢了,以後再留下來還不知會有多少麻煩!


    想歸想,麵上還是要嘴硬一番:“老頭子,這可是你求的我!”


    兩人爭了大半生,誰也不肯讓誰,臨了臨了,鬼醫卻不願意再和她繼續鬥氣了,就笑著道:“好好好,你說怎樣便是怎樣吧!”


    這還差不多,毒娘子不顯聲色地勾了勾唇,心情好了,說話自然也就不那麽衝了:“女娃娃,你過來!”


    姚景語十分聽話地走到跟請,毒娘子抬手便摸摸索索地摸上了她的脈搏,半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身子倒還算不錯!”


    說罷,便從頭上花白的發髻上取下唯一的一根銀簪,摸索著轉開簪子,拿出了一顆紫色的藥丸:“此乃寒冰丸,世上僅此一顆,服用岩山火之際先將她服下去,記住兩者必須要同時使用,缺一不可!”


    姚景語麵上一喜,趕緊接了過來,又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下,便笑道:“多謝前輩!”


    毒娘子哼了聲:“你可別謝我,老婆子向來不做什麽賠本的買賣,岩山火被那小賤人拿走了,你們自己去想辦法,莫要忘了答應我的替我們兩人報仇。另外,讓你男人派人一路護送我們去西域!”這麽寶貝的東西都給了他們,路上不作威作福一般豈不是吃了大虧了?


    “這個自然!”姚景語一口應下,又扭頭看向了宋玨。


    宋玨微微點頭,就吩咐林振:“你帶人親自護送!”


    林振頷首:“屬下遵命!”


    彼時,鬼醫笑嗬嗬地朝姚景語招手道:“小丫頭,過來!”


    姚景語不明所以,就聽鬼醫問道:“可曾習過藥草醫理?”


    姚景語搖搖頭。


    鬼醫皺眉:“可知望聞問切?”


    再次搖頭。


    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分:“可曾接觸過玄黃之術?”


    姚景語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


    “那你這丫頭這麽些年難不成白活了?這麽簡單的東西都不知道?”鬼醫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忍不住破口大罵。


    姚景語嘴角抽了下,她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很正常麽?難不成這老人家自己醫術精湛,就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應該自小便修習醫術?


    鬼醫氣惱地跟個老頑童似的直撓腦袋,嘴裏不停地嘟囔著:“你這笨丫頭!真是氣死老頭子了!”好不容易想找個人傳承衣缽,結果卻是個一問三不知的!


    宋玨眼裏一陣精光掠過,這老頭子難不成是想在臨走前將自己的醫書傳給小語?他也曾從趙楠嘴裏聽過這本書的名字,據說是聚集了他畢生心血……略一思忖,走上前道:“小語天資聰慧,學東西向來很快,便是無師自通倒也沒有可能!”


    鬼醫翻著白眼望向了宋玨,嘴裏哼了一聲:“你小子倒是精明!漂亮話誰都會說,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到時候沒得將老頭子送的東西糟蹋了,讓我後繼無人!”


    姚景語這下頓悟,側目看向宋玨,這是要把自己的醫術傳給她?看著宋玨眼裏肯定的眼神,她的目光卻落在了一直靜立在一旁的淩仙兒身上:“前輩,晚輩天資愚鈍,您不是已經有了淩姑娘這個徒弟了麽?大可以將東西給她。”


    淩仙兒抬起頭,看向她的目光帶著點點笑意,心頭卻跟被蟲子爬過一樣微微澀癢,這種難受的感覺就像之前在姚景昇書房裏看到了姚景語的畫像一樣。


    鬼醫若有所思地看了淩仙兒一眼,這丫頭雖不是天資聰穎,但是本性不壞,隻可惜……她父親淩源心術不正,又是當年太子外家淩國公府的家臣,這些年自己一人聚集了一大幫綠林匪寇也不知是打的些什麽主意,總之東西給她不是上上之舉,她可不想像老太婆一樣所托非人!


    於是就抿著唇瞪了姚景語一眼:“老頭子做事何時輪得到你這個小丫頭來指手畫腳了?”


    姚景語訕訕地笑了笑,這人變臉真是比翻書還快!


    鬼醫又擺著手道:“淩丫頭這些年能學的東西已經學了個完全,再多也是嚼不爛的了,你就甭操心了!”


    “說的也是!”宋玨抓起姚景語的手,緊緊握在手裏,邪肆一笑,“你大可以將東西交給我們,就算小語現在起步已經晚了可能不能完全繼承你的衣缽,但將來我們還有孩子,本王保證會從她懂事起就讓她學習醫術,絕不會讓你畢生的心血混為一堆黃土的!”


    姚景語見他就這樣毫不避諱地當著旁人的麵說起了孩子的問題,難免麵上一陣緋紅,心裏卻不由控製地憧憬了起來,她和宋玨的孩子,以後肯定是既聰明又好看吧?


    鬼醫擔心的正是這個問題,他一見姚景語就覺得合眼緣,但是又實在擔心百年之後自己的醫術失傳。聽了宋玨說的話之後,頓時眼前一亮,要不是身上還綁著鐵鏈,他真的立時就能從床上蹦起來:“小子,咱們就這麽說定了!那我也就不收這丫頭做徒弟了,我且將醫書給你們,不過我有個條件,他日你二人的第一個孩子滿了十三歲之後,必須讓她親自來西域一趟向我老頭子拜師!”


    姚景語心裏咯噔,他們就這樣自作主張地將孩子的未來定下來好麽?彼時,宋玨卻是一口應下:“好,一言為定!”


    一旁的毒娘子坐不住了,她因為年幼開始習毒,身子早就壞了,所以這麽多年也沒個孩子,一聽鬼醫定了個小徒弟,立馬就撇撇嘴,端著臉冷聲冷氣道:“若是那孩子將來是個有造化的,來西域之時,老婆子也就勉勉強強地教她幾招吧!”雖然識人不清將畢生所學的毒術交了一大部分給那兩個白眼狼,可她還有獨門絕招握在手裏呢,本來打算過幾年交給孫文婧的,現在是那賤人眼皮子淺沒這個福氣!要是沒有合適的,她寧願帶到黃土裏去!


    姚景語有些傻眼,這是什麽情況?他們的孩子連影子都沒有,人生就已經開始開掛了?看向宋玨,卻見他嘴角勾著笑,想來也是,靠山不嫌多,這就是個技多不壓身的時代!


    彼時,宋玨和姚景語帶著人下山之後,就與鬼醫一行人分道揚鑣,姚景語見淩仙兒並沒有打算跟著二人的準備,就問道:“淩姑娘,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其實我也是被趙楠和孫文婧找上了才知道師父與師母被他們握在了手裏……”淩仙兒答非所問道。


    姚景語並不糾結這個問題,既然兩位前輩都沒計較,她自然不會在這事上較真。


    淩仙兒是目光在她臉上原本有那塊紅色印記的地方停留了一瞬,看著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幾次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以前是因為被趙楠和孫文婧拿師父的性命才威脅才不得不如此做的,但現在危機已經解決了,她本可以提醒姚景語的,但是又說不出口……是存了私心,是心裏嫉妒,她很清楚,同時又十分唾棄自己,姚景語和她無怨無仇,但因為姚景昇,她就是遷怒到了她身上,即便心頭矛盾,也控製不住自己。


    淩仙兒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深吸口氣,最終將這件事壓了下去,違心笑道:“七姑娘,我準備去找父親,雖然以前有過不少誤會,但我們是親父女,血緣親情是割不斷的!”


    姚景語點頭,也就沒再多加挽留。彼時,迴城的時候,坐在馬車裏,姚景語靠在宋玨懷中,一麵把玩著他腰間的玉佩一麵問道:“孫文婧那邊你準備怎麽辦?”岩山火在她手裏,同為女人她很清楚女人嫉妒起來有多可怕,就怕孫文婧一怒之下魚死網破將岩山火給毀了,臨走前毒娘子就說過寒冰丸和岩山火是相輔相成,而且都是這世上獨一份的。


    宋玨不以為意地隨口道:“將人綁來用刑如何?”其實想讓孫文婧將東西拿出來並不是什麽難事,畢竟攝魂曲不是白學的,往常再難撬開嘴的人最後落到了他手裏不也是有什麽說什麽麽?唯一可能有些麻煩的就是孫文婧身份不一般,不能隨意用刑,要是用了刑就要將她永絕後患,思及此,宋玨眯了下眼,眸中掠起一絲狠意。


    姚景語隻當他是隨口說說,孫文婧又不是什麽無名之輩,豈能由著他們說抓來用刑便用刑?秀眉微蹙,眼波流轉,忽而,姚景語腦中剛劃過一絲亮光:“我倒是有個好法子!”說著就湊到了宋玨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這邊廂孫文婧這邊因為趙楠被宋玨控製了起來,所以她並不知道鬼醫與毒娘子已經被人救走了,拿著手裏那顆火紅色的藥丸站在窗前來迴端看,孫文婧彎著嘴角,她一點都不擔心姚景語能沉得住氣,換言之,就算是她真的不肯同意她的提議,大不了就一拍兩散,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小姐,姚國公府的七小姐派人遞了信過來!”彼時,大丫鬟蓮心雙手捧著信遞到了她的手裏。


    孫文婧得意地彎著唇,慢騰騰地將信展了開來,越看到後頭嘴角的笑意就越深。看,她可不是想得沒錯麽?這才不過三日,姚景語就沉不住氣了!


    孫文婧收了信,五指一攏,將岩山火包攏在手心裏,眉梢飛揚地吩咐蓮心:“迴頭去雲霓坊催一下掌櫃的,讓他們在傍晚之前便將我那日特意定製的衣裳送過來!”


    雖然姚景語在信裏說了同意給宋玨下藥,但是即便是他神誌不清,她還是要以最美的姿態去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翌日一早孫文婧坐著姚景語派來的馬車來到了郊外獨屬於宸王府的一間別院,靜香與妙菱二人來接她,一路上,二婢皆是抿著唇一臉黑沉的樣子,尤其是妙菱,見著機會就麵有不忿地剜她幾眼。隻不過二人越生氣,孫文婧就越發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姚景語是要嫁給宋玨的,又怎麽可能放任他的性命不管呢?


    彼時,別院裏的人已經被姚景語清了場,孫文婧一路行去,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進屋的時候,姚景語正麵無表情地抿著茶,孫文婧心中冷笑,這平靜隻怕都是裝出來的吧!


    蓮步輕挪,孫文婧笑著走上前,柔柔弱弱道:“七姑娘!”


    姚景語放下手裏的茶盞,抬眸看向她,即便是看得清晰,但此刻眼底毫無波動,一時間倒是讓孫文婧大為意外。不過……管她是怎麽想的呢,她隻管地道宋玨就行了!


    “七姑娘,不知王爺現在在何處?”孫文婧見她一直不說話,就緋紅著臉問起了宋玨,看起來有些羞澀。


    姚景語笑了下,微微垂眸,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打上了一層暗影,目光落在了桌上某個點上,看起來是矛盾而又難掩失落。


    孫文婧越發相信她是真的要為她安排,就有些迫不及待道:“七姑娘?”


    姚景語迴過神來,勾著眉毛譏誚一笑:“你急什麽?”


    孫文婧麵上一頓,訕訕地扯了扯唇:“我隻是希望王爺的身子能快些恢複。”


    “是嗎?”姚景語的語氣聽起來不大好,就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先將岩山火拿出來與我看看。”


    “你要做什麽?”孫文婧眸中一緊,立馬警惕了起來。


    姚景語冷嗤:“迄今為止,都是你自己一張嘴在說,我怎麽知道你不是隨便編了個理由騙我就為了得到我的男人呢?”


    說話還真是難聽,孫文婧微微鬆了些,就迎上她的視線放緩了語氣道:“你未免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又豈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言罷,義正言辭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之所以讓你如此做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說過我是大夫,王爺於我來說便是病人,替他解毒是我的本職!”


    姚景語一臉的不相信,就冷著臉咄咄逼人道:“你若是不讓我先確定一下,便請迴吧,今日這事權當沒發生過。”


    已經快要吃到嘴邊的肉孫文婧怎麽可能會放棄?她抿著唇,權衡許久,最後四下轉動著眸子,觀察了下屋子裏的地勢,然後小心翼翼地後退幾步,背靠正對著大門的角落裏,屋門緊閉,斜對麵便是姚景語,不管是誰要動手她都有反應的時間,於是就慢慢地從腰間的錦囊裏掏出了那顆火紅色的藥丸:“這便是岩山火!”


    要是姚景語敢做些什麽企圖把東西搶走的話,她立馬就毀了手裏的藥!


    隻不過孫文婧是白擔心了,姚景語似乎真的隻是想看看,但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放鬆絲毫警惕。


    姚景語一雙明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岩山火,半晌,便似是不懂地問道:“這東西是直接咽下去麽?”


    橫豎她也不能做些什麽,孫文婧便實話實說道:“是要融進茶裏,一起喝下去。”


    “原來是這樣!”姚景語煞有介事地點頭,便扭頭朝外麵吩咐道,“靜香,上茶!”


    又深吸口氣,似下定決心道:“我想過了,無論什麽都沒有王爺的性命來得重要,”頓了下,麵上漸漸猙獰,咬著牙沉了語氣:“僅此一次,若是以後你再敢糾纏於我們的話,我定會親手解決了你!”


    “這個自然,我說過了,我隻是想替王爺解毒,沒有任何私心。”以後的事還輪得到姚景語怎麽說就怎麽算嗎?生命裏的第一個女人從來對於男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她自認無論是在對宋玨的感情上還是外貌家世上,哪裏都不輸給姚景語,今日之後,她便又領先了一大截,得到宋玨的寵愛,隻是早晚的事而已,她有信心!


    孫文婧慢慢地走過來,待靜香上了茶之後,她也沒再猶豫,就將手裏的岩山火放入了茶杯裏。


    彼時,屋門大開,外頭豔麗似火的驕陽打了進來,照在姚景語頭上的似明鏡般的發飾上,刺得孫文婧眼前一花,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下。就在這一眨眼的瞬間,姚景語手上迅速移動,將自己麵前的那杯茶迅速移動,與孫文婧的茶換了個位置。


    孫文婧渾然未覺,端起手邊的茶便一口飲了下去。不消一會兒,身體裏就覺得一股烈火四處亂竄,果然和之前從毒娘子口裏拷問出來的一模一樣,孫文婧極力壓抑著身體裏的不適,強裝著優雅道:“七姑娘,岩山火的效用怕是要發揮了,你還是快些帶我到王爺那去吧!”


    姚景語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朝靜香使了個眼色。


    靜香頷首,然後對孫文婧道:“孫姑娘,請隨奴婢來!”


    孫文婧點點頭,也顧不上再與姚景語說客氣話,很明顯地步伐亂了起來就快步跟了上去。


    彼時,宋玨從內室掀簾而出,姚景語迴過身,半認真半戲謔地挑著眉道:“你是從哪弄來的這麽烈性的藥?嗯?”


    宋玨嘴角噙著邪笑,走過來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忘了,本王手下的倚翠閣是做什麽的了?不過,這藥還真不是從倚翠閣拿來的,是毒娘子親自奉上的!”


    姚景語登時一陣惡寒,那毒娘子果然名不虛傳,睚眥必報,在她眼裏,大約也是覺得就這麽要了孫文婧的性命太便宜她了!


    孫文婧離開後,屋子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迴首望了眼桌子上那杯摻了岩山火的茶,姚景語就心如擂鼓,不受控製地緊張了起來。


    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可以和他提前圓房。但宋玨一直拒絕,眼下離得他們成親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了,他們都彼此有默契地要將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燭夜。眼下,為了不動聲色地將孫文婧手裏的藥騙過來,實屬無奈之舉。想到真正要和宋玨身心合一,她心裏也緊張也甜蜜,但也害怕……


    宋玨見她一雙明眸不停地閃爍著,就走過來摟著她的腰在她額上吻了一口,帶著些歉意道:“小語,委屈你了!”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希望到了成親那天給她一個最好的洞房花燭夜。


    姚景語唿了口氣,聽著宋玨這帶著愧疚的話,她反而是豁然開朗了。有什麽好矯情的,反正是她愛的人是她要攜手一生的人,更何況事急從權,她相信宋玨會對她如初,一輩子愛她對她好的!


    如此這般,姚景語利落轉身,將寒冰丸放到口中,然後毫不猶豫地端起桌上那杯茶仰頭灌了下去。


    身體裏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迅速從四肢蔓延到了心肺,仿佛冰火兩重天的感覺,既煎熬又有一種難以說出口的渴盼。


    “忍一下!”宋玨打橫將人抱了起來,運起輕功,迅速朝著水榭而去。


    水榭獨立在別院裏一座風景優美的人工湖上,四周環水,清幽雅致。


    紅紗鋪地,青煙軟羅,宋玨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了上去,附身懸空,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彼時,緋色的紅霞爬上了姚景語嬌嫩的臉龐,瑩瑩中透著一層薄薄的粉紅,就像誘人垂涎的水蜜桃一樣讓人想一口吞下,額上布上了一層密密的香汗,宋玨抬手將浸濕的發絲輕輕撥開,菲薄冰涼的唇瓣輕輕印了上去。


    姚景語咬著唇,唇邊一絲輕吟漫出。


    空氣裏的溫度慢慢升高,湖邊一絲清風拂過,瞬間將旖旎帶滿了整間屋子。


    唇瓣流連,香肩小露,宋玨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了她細嫩的脖頸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柔聲安撫道:“不要怕,我會好好對你的……”


    ……


    與此同時,被關了好幾日的趙楠被人推到了一間包廂麵前,一路上他抿著唇一言不發。輪椅停在包廂前,裏麵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聲霎時間在他腦海裏炸開了一道驚雷,這聲音,他刻在了心裏,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手上一緊,豁然扭過頭,衝著燕白吼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麽?”難道宋玨妥協了?不可能,他們明明都找到了鬼醫和毒娘子的!


    燕白平日裏最恨的就是背信棄義的小人,彼時,他冷哼一聲,嘴角噙著一絲不羈的笑意,別有深意地朝屋裏看了一眼,又道:“趙楠,王爺對你仁至義盡。他說了,看在你為他做了這麽久事情的份上,他給你機會得償所願,至於要不要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什麽意思?”趙楠麵色鐵青。


    燕白攤攤手,直接就朝旁邊兩個手下示意,將人送了進去,然後貼心地將門關了起來,從外頭鎖上。


    “把門打開!”趙楠氣急敗壞地吼道。他背叛了宋玨,不僅幫著孫文婧破壞他和姚景語,還企圖要了他的性命,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外頭充耳不聞,趙楠隻能硬著頭皮慢慢轉動著輪椅往內室而去。


    彼時,一具白花花的身子猛地撲了過來,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孫文婧壓在他的身上,媚眼如絲,雙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流連:“王爺,王爺,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趙楠這是第一次與女人如此親密,而起還是自己最愛的女人,此刻心虛紊亂,唿吸早已不穩,但饒是如此,他還是用力咬了下舌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力抓住孫文婧的手,趙楠喉頭上下滾動,嘶啞著嗓音道:“師妹,你快起來,我不是宋玨,你看清楚,看清楚!”


    他也是有尊嚴的,明知自己不良於行隻敢遠遠地看著她,在心裏喜歡她。在他心裏,她就如天上頂上的雪蓮一樣,高潔不可冒犯,現在又怎能孟浪如斯地在他身上喊別的男人名字?她把他當做什麽?!


    孫文婧雙手被抓著動彈不得,隻能雙眼通紅地不停地扭動著身子:“王爺,婧兒難受……”


    趙楠順手把了下她的脈搏,頓時臉色大變:“他們居然給你下這麽重的藥!”


    這藥如果不解的話,不出一個時辰,孫文婧定會爆體而亡。宋玨真是狠,真是狠,現在他們落在了宋玨手裏,除了他親自身體力行別無他法,但是如此一來,孫文婧醒來後一定會恨死他了吧?


    恨就恨吧,趙楠苦澀一笑,眼下什麽都比不上她的性命重要!


    翻身而上,兩人的位置對換了過來,屋子裏的聲音漸漸曖昧了起來……


    孫文婧幽幽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稍稍動了下身子,便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抓著蓋在身上的被角低唿一聲,然則心裏卻是比吃了蜜還甜,她終於是宋玨的女人了!


    彼時,穿戴好出了屋子之後剛好就遇上了攜手而來的姚景語和宋玨。目光停留在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上,瞳孔一緊,麵上卻有些委屈地喊了聲:“王爺……”


    姚景語冷笑,果然狐狸尾巴這就露出來了!


    “孫姑娘,你有事?”姚景語挑著眉道。


    孫文婧麵上一愣,又見宋玨麵無表情眼裏根本就沒有她,頓時就明白過來了,難怪她醒來的時候宋玨不在身邊了,這是做好準備不認賬了?休想!這主意肯定是姚景語這個妒婦出的,也不看看她孫文婧是什麽人,堂堂鎮國侯府的嫡女,豈能由得她說什麽便是什麽的!


    眼眶漸漸泛紅,委屈不已地搖著頭道:“我沒事,隻要王爺能恢複過來那就好了!”


    “孫姑娘不打算找人負責了?”姚景語似笑非笑道。


    孫文婧眸中一愕,很明顯地震驚,姚景語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以退為進?


    她抬手抹了下眼角,泫然欲泣道:“七姑娘,我們之前就說好的,我是心甘情願為王爺獻身的,不求名分,你不用擔心。”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宋玨。


    果然是套路深,這意思是她是因為喜歡宋玨才不顧一切為他解毒,說好的隻是病人和大夫呢?


    “孫姑娘這話從何說起?我擔心什麽?”姚景語挑高了眉峰。


    都到了這個時候裝腔作勢還有意思麽?難不成姚景語以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能抹殺她和宋玨有過夫妻之實的事麽?真是幼稚!


    “七姑娘大可放心,我畢生的心願就是為人治病,沒想過要嫁人,所以你和王爺不用覺得對我愧疚。要是到時候家裏祖母逼得緊的話,大不了我就梳髻不嫁,橫豎絕不會連累到王爺的名聲!”孫文婧一臉的大義凜然,脊背挺得筆直。


    這還把孫老夫人給搬出來了,姚景語覺得也玩夠了,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孫文婧望著她硬邦邦地道。


    姚景語聳了聳肩:“孫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


    “此言何意?”孫文婧冷聲道。


    姚景語朝宋玨眨了眨眼,宋玨抬手示意,彼時,燕白推著趙楠緩緩而來。


    “師兄?”孫文婧睜大了眼睛驚唿一聲,他怎麽會在這裏?


    姚景語就好心解釋了起來:“孫姑娘,你和寧安侯既然情投意合,便該讓寧安侯找人提親才是!”


    “你胡說些什麽?”孫文婧下意識地就瞪了過去,尖聲駁斥道。


    姚景語將宋玨的手抓得更緊了一分,這女人不到黃河心不死,那她也就沒必要留情麵了。


    嘴角笑容漸深,七分狡黠三分惡劣,緩緩吐氣道:“孫文婧,你一定不知道岩山火是不能單獨用的吧?”


    孫文婧臉色刷地一白——


    怎麽可能?!


    如果不能單獨用,那宋玨的毒又要怎麽解?可是似乎壓實有些道理,毒娘子那個老女人性子拐杖脾氣暴躁,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把東西給自己?她肯定是留了什麽後手!可若是如此的話,她明明和宋玨圓過房了,不也什麽都沒有嗎?而且遠遠看去,隻觀氣色,她便知宋玨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在她腦海裏接連上演,最後又被她一一否定。


    孫文婧迴過神來,就下巴微昂,強裝著鎮定道:“七姑娘,你什麽都不懂,還是不要信口開河的好!”


    彼時,一直在一旁抿著唇的趙楠緩緩開口道:“師妹,師父和鬼醫已經被他們找到了!岩山火必須要和寒冰丸一起用,否則非但不能解毒,反而會要了性命!”


    “不可能!”孫文婧心頭陡然一驚,打心眼裏不相信,本能地就走上前企圖抓住宋玨的衣裳,“王爺,你不說句話嗎?剛剛我們明明……是我幫你解了毒的!”


    宋玨側身讓他撲了個空,嘴角一寸一寸地勾了起來,瀲灩但卻惡毒,一字一句道:“你?你也配?!”


    孫文婧搖搖欲墜,宋玨卻將姚景語整個人摟到了懷裏,繼續添了把火:“能替本王解毒的,自然隻有小語!”


    “不是的不是的!”孫文婧不停地搖著頭,雙手拍著自己的胸口,“明明是我!”她雖然那時候並不清醒,但也是有感覺的,而且身體的反應不能騙人,宋玨怎麽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呢?難道不喜歡她就要如此薄待於她嗎?


    一雙黑眸慌亂地四下亂轉,忽然就停在了姚景語身上,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她記得,剛剛她穿的不是這身衣服,又往上看,連發髻都變了,一個可怕卻又極富說服力的想法瞬間在腦海裏形成。


    孫文婧強迫自己鎮定下心神:“是你剛剛換了那杯茶?你給我下了藥?”


    姚景語笑而不語,等同於默認。


    孫文婧捏著拳目眥欲裂,原來他們什麽都知道,剛剛還故意不戳穿看著她像個小醜一樣在那上躥下跳,姚景語一定很得意吧?現在在宋玨的眼裏她就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沒了。


    深吸口氣,麵色平靜地問道:“那人是誰?”如果剛剛宋玨是和姚景語在一起的話,那剛剛那個人又是誰?


    宋玨朝趙楠看了過去,孫文婧閉了閉眼,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真的是他!趙楠他憑什麽趁人之危?他算什麽東西,哪裏配得上她?


    孫文婧隻覺得渾身惡心,恨不能現在就脫了衣服將自己洗下一層皮來,踉蹌著步子想要離開,卻被姚景語上前一步擋在身前。


    孫文婧麵色扭曲地盯著她:“姚景語,你還想怎樣?”


    “就是告訴你此事到此為止,再有下次我保證這個人絕不會是趙楠!”這一聲,是強有力的警告。


    她一向不喜歡將事情做得太絕,孫文婧不擇手段地喜歡宋玨,她們就注定站在對立麵,但自始至終,孫文婧沒有對她下過手,所以她不會用那種惡毒手段。


    ------題外話------


    完整版情人節那天群裏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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