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漣一驚,又猛地撞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眸子,立馬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手裏的托盤放到地上,整個人匍匐了下來:“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心裏的確對於淩霄有遐思,畢竟曾經在宸王府裏見過宋玨那般暴戾血腥的一麵,於淩霄這個脾氣溫和長得又清秀的人於她來說可謂是神祗一般的救贖了。但是樂康郡主為人專橫善妒,之前也有過想爬床的丫鬟,但最後沒一個有好下場。心漣是個謹慎的人,若是沒有滿打滿算的信心,她是絕不會讓自己的心思泄露分毫的。


    現在於淩薇問這話又是何意?在幫樂康郡主試探她?


    “起來吧!”心漣心思流轉之際,於淩薇彎著唇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頰,語氣古怪地笑道,“我大哥原本就生得好看,現在雖然不是官身,但也總算吃喝不愁在京城裏占有一席之地,女子對他動心再正常不過了。”


    心漣雙手撐著膝蓋站起身來,卻依舊隻是垂著頭貝齒不停地碾壓著自己的唇瓣。


    於淩薇又道:“我娘很喜歡你,素日裏又常在我麵前誇你聽話懂事,你放心,這不是非分之想,我幫你,到時候我娘也會站在你這邊。有朝一日,或許你能將樂康郡主從正妻的位置上擠下來也未可知呢!”


    “這……”心漣惶恐勝過驚喜,她向來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於淩薇突然要幫她,定然是有自己的圖謀。但是她不甘心一直當個丫鬟,如今機會就擺在自己麵前,若是不爭取一番她定然會懊悔終身,就算明知要冒險,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於淩薇見心漣眼底浮起了一絲躍躍欲試和誌在必得的光芒,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份——


    大哥,我會讓你知道這世上兩個人之間就算是你喜歡我而我不喜歡你,最後也是能合情合理地在一起的,到時候看你還怎麽阻止我去爭取宸王殿下?!


    另一邊宋玥自從那日的事情之後,越想越不安,就怕宋玨真的打上了她親事的主意。故此深思熟慮一番之後,她決定親自約姚景晏出來將自己的心思與他說個清楚明白,並且要表明非君不嫁的決心。然則她派人送了好幾封信最後均是石沉大海,連個迴音都沒有。


    宋玥坐不住了,姚國公府她現在不能去,姚景晏又不肯出來見她,她幹脆便派人盯上了姚景晏,然後親自到兵部衙門外頭堵人。


    彼時,姚景晏剛剛翻身上馬未行幾步,便有人突然衝了出來不怕死地雙臂張開擋在馬前。他眼疾手快地勒緊韁繩,馬蹄高揚,險險從那人臉上擦過,差點就釀出了一條人命。


    “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你!”姚景晏的小廝高坐馬上,橫眉怒目地拿鞭子指著那人喝道。


    姚景晏抿緊了唇,目光卻是繞過那瑟瑟發抖的人,落在了後頭一頂豔黃色的金絲軟轎內。轎簾掀開,轎子裏那嬌豔窈窕的人影,他並不陌生。


    彼時,宋玥仰頭望著他那張俊朗如星的溫潤臉龐,極力按下自己心如擂鼓的激動,又故作姿態地撫了撫鬢發,嬌聲道:“三郎,要見你一麵還真是不容易。”


    見衙門四周已經有兵部的同僚看了過來,姚景晏極力壓下心頭的厭惡,麵無表情道:“郡主自重,在下與你並無瓜葛,還望你稱一聲姚公子或是姚將軍。”


    宋玥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末了卻依舊故我地笑道:“三郎這是說的哪裏話?從江南迴來的路上咱們一路為伴,你又對我照顧有加,怎麽能說是毫無瓜葛呢?”


    姚景晏嘴角勾起一絲譏諷,要是早知道當初奉了聖命接人會鬧出這麽一樁子事,那日他絕不會出手將宋玥從那幾個流民手上救下來!心頭一陣厭惡,更是連在這裏與她虛與委蛇都不屑了,便直接繃了臉冷聲道:“郡主有何事便說吧,姚某公務繁忙,迴府之後還要陪伴家人,沒那麽多時間與你在這磨蹭!”


    宋玥雙手放在膝上不由得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裳,力道之大幾乎要將衣裳給抓出一個窟窿來。她堂堂郡主又長相極美,哪裏比不上他家裏那個一無是處的糟糠妻了?他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打她的臉?明明之前在江南的時候,姚景晏還不是這樣的……


    眼見著宋玥垂首不知在想些什麽,姚景晏臉上一陣不耐煩,拉住韁繩,準備繞過她的轎子絕塵而去。


    宋玥好不容易才尋到這次機會,下次再見又不知是何時了,她絕不能讓姚景晏就這麽走了!顧不得自己郡主的儀態了,宋玥快速地出了轎子親自攔在了他的馬前。


    姚景晏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見宋玥毫不知恥地想要握住他的手,他皺了下眉,手臂一側,迅速避開。


    宋玥撲了個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十分尷尬,眼見著周圍已經投來了不少好奇打探的目光,她心一橫,下巴揚起,幹脆脫口而出:“姚三爺,實不相瞞,本郡主今日來找你為了什麽事情你心裏應當一清二楚,之前在迴來的路上我便與你說了!”


    姚景晏冷笑一聲,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要臉!當初迴來的路上他就明確告訴她自己已經娶妻多年,並且絕不會再和其她女人有所瓜葛。可宋玥壓根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僅多次言語冒失,甚至還想方設法地想與他行那等齷蹉之事。這等不知廉恥的女人,他簡直想起來就要吐!


    宋玥見他不說話,就揚著唇再接再厲道:“反正本郡主是嫁定你了,至於你家中那個原配,若是她肯乖乖把位置讓出來的話,本郡主就大發善心,允她一個妾室的位置!”


    原本她是想說將人休了趕出姚家的,但是看姚景晏越發森冷的臉色,話到嘴邊就自動拐了個彎。反正留下來也沒事,她有的是法子讓人無聲無息地消失!


    姚景晏看了眼這自以為是的女人,譏誚道:“依在下看,郡主不當對我有非分之想,而是應該找一個醫術高明的人招為郡馬,順便治一治你這失心瘋之症!”


    此言一出,姚景晏身後的兩個小廝就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就該這樣罵,還想取代他們三少夫人,以為自己是郡主就了不起啊!她大約不知道他們家三爺看著麵善,實則最是冷情,素日裏訓起人來那毒舌程度更是讓人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也就三少夫人那般宜動宜靜,爽朗中帶點潑辣的才能將人治住。這個郡主未免太給自己臉子了吧?真是自取其辱!


    彼時,宋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眸光四轉,看誰都覺得是在笑話她,惱羞成怒之下,就猙獰了臉色惡狠狠地瞪視著姚景晏道:“姚三郎,你該知道皇祖父最疼愛我了,要是到時候我請他老人家下聖旨,你那個心肝寶貝妻子隻怕連命都保不住!”


    言及此處,宋玥嘴角的笑容就多了一絲扭曲的得意。


    前朝便有過這種例子,先帝的大公主看上了當時的新科探花,想招他為駙馬,但是那人及第之前老家就已經有了妻子,且那探花自詡是讀書人清高自持,拒了公主的好意,結果先帝一道聖旨下來還不是屈服認命了?他老家那個妻子直接賜了一條白綾,死後更是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撈著!


    姚景晏的妻子謝氏娘家往上數也是鍾鳴鼎食的書香世家,出過不少俊傑,然則謝氏祖父過世之後,謝家族中再無出類拔萃的有才之人,如今早已漸漸沒落。就這樣一個毫無倚仗的女人,憑什麽和她這個皇室郡主搶男人?


    “郡主這般無恥作態簡直是丟盡了皇室子弟的顏麵!”姚景晏目中森寒,完全不顧宋玥花容失色,又冷了臉色硬聲硬氣道,“郡主隻管放馬過來試試,我姚景晏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便是枉做男兒!”


    言罷,再不想和這讓人倒盡胃口的女人繼續糾纏,直接便揚了手中的鞭子絕塵而去。


    宋玥站得近躲避未及,不僅吃了一嘴的灰,更是被馬兒倏然奔跑起來驚得身子往後仰了仰最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雙手本能地撐在身後與地麵摩擦劃出了兩道細細的血痕。不顧手上的疼痛,宋玥扭過頭望著姚景晏狠心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道:“姚三郎,你等著吧,我宋玥是嫁你嫁定了!”


    宋玥雖然嘴上說的厲害,但是姚家畢竟是世家大族,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會進宮請旨。彼時,幾個丫鬟趕緊七手八腳的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宋玥擰著眉眯了眼睛,陰沉著聲音道:“之前讓你們注意姚家的動靜,可打聽到那謝氏最近何時會出門了?”


    大丫鬟星月道:“奴婢之前正準備稟報呢,聽說明日姚夫人要帶著姚七小姐和幾位少夫人去城外普寧寺燒香拜佛。”


    “是嗎?”宋玥笑了起來,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地擠出了話,“那好,咱們明天就也去那普寧寺拜拜菩薩,也好讓菩薩保佑讓我早日嫁給三郎。”


    姚景語臉上的傷好了之後,周梓曈就帶著她和幾個兒媳去了普寧寺,說是拜拜菩薩去去身上的黴氣。


    彼時,從正殿出來,錢嬤嬤就捧了一方白玉菩薩過來雙手遞給謝蘊儀,謝蘊儀望了一眼,麵色驚詫脫口而出:“送子觀音?”說著又向周梓曈遞了個不解的目光,這是為她求的?


    錢嬤嬤笑道:“三少夫人,這尊送子觀音夫人一早便為您求了,這些日子正是放在普寧寺裏享受佛光照耀。”


    謝蘊儀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趕緊伸手接了過來,手指細細摩挲,末了,眼裏漸漸就有了些濕意。


    她和三郎成親多年肚子卻毫無動靜,說不著急是不可能的。哪怕三郎從不計較這事,甚至還時常寬慰於她,可她就是邁不過自己心裏的這道坎。看著大哥家裏的煜兒還有二哥家的茹兒和菀兒,有時候,她甚至都想要放棄自己當初與姚景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為他納個妾進來。畢竟再過幾年他就到了而立之年了,這個年紀,成親早的,都可以做祖父了,他膝下卻連個子嗣都沒有……


    彼時,後頭的江氏和王氏二人也是相互對視了一眼,因為家中的一些舊事再加上各自的丈夫,她們與周梓曈這個婆母向來是客氣而又疏遠的,今次她會親自給謝蘊儀求送子觀音的的確確也讓她們大為意外。


    王氏更是在後頭輕輕推了謝蘊儀一把:“三娘,還不快謝過母親。”


    “奧,是,是該謝謝母親!”謝蘊儀這才抬手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將送子觀音放到身旁丫鬟手裏,十分鄭重地對周梓曈行了個禮。


    周梓曈淡淡地彎了彎唇:“起來吧,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自從女兒找迴來之後她就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以前大郎他們很多事情不知道再加上年少氣盛也不懂事,難道她一把年紀了還能跟著他們胡鬧?家和萬事興,更何況現在姚家外敵不少,他們自家再不可後院起火了!


    周梓曈又轉身看了看身邊的姚景語:“這還是你第一次來普寧寺,可惜咱們今年來得晚,要是在年初那會兒來,還能看到後頭梅園那一片盛開的美景呢!”


    姚景語笑了笑,目光朝四周望了一圈,就道:“雖然看不到梅花,不過這裏環境清幽,風景倒是值得一看。”


    周梓曈慈愛地笑了笑:“那一會兒用過齋便讓府裏的小沙彌領著咱們在寺裏周圍走一圈,咱們今兒個在寺裏用了午齋再迴去。”


    謝蘊儀見狀便道:“那兒媳便先將這尊送子觀音送去禪房,免得一會兒遊逛的時候磕著碰著了。”


    周梓曈點了點頭,謝蘊儀便帶著丫鬟快步往後頭的禪房而去。彼時,將送子觀音放置好後剛一出禪房,就被兩個陌生的女子攔住了去路:“三少夫人,我家郡主有請!”


    郡主?謝蘊儀越過她們朝後頭看去,便見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位錦衣華服的妙齡女子。


    宋玥離京已有好幾年,迴來後也甚少在人前露麵,是以謝蘊儀這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她。


    彼時,她走上前正準備行禮,宋玥睨了她一眼,便勾起嘴角自報家門:“我乃明惜郡主!”


    謝蘊儀了然,原來是宸王的妹妹宋玥,之前三郎被派去江南不正也是因為她麽?隻不過,這會兒見宋玥那股眼裏帶笑的目光,總覺得她不安好心,然心裏這般想,麵上還是禮數周到地屈膝行禮:“臣婦見過明惜郡主,不知郡主找我有何事?”


    宋玥冷哼一聲,昂著下巴開門見山道:“我便也不瞞你,此次來找你是為了三郎。”


    聽她如此親昵地稱唿姚景晏,謝蘊儀蹙了蹙眉,麵露不悅,勉強隱忍著心頭的那股不快:“郡主有話不妨直說!”


    “也好,本郡主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宋玥一副鼻孔示人的樣子,“我今日來找你,便是告訴你你若是識相的話最好自請下堂,主動讓出三郎正妻的位置,這樣或許本郡主到時候心情好了,還能在姚家給你留一席之地。”


    這番驚世駭俗的話,謝蘊儀先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就捏緊了拳頭幾乎將牙齦咬出血來,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不要臉的女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居然到她這個正室麵前大言不慚地要和她搶男人?依著謝蘊儀的暴脾氣,若不是念及她是宋玨的妹妹要幾個與未來的小姑子,這會兒許是一個巴掌直接就拍上去了!


    她心中深吸一口氣,冷聲道:“郡主慎言,就算您不要自己的閨譽,三郎還要臉!若是沒事的話,臣婦便先告辭了!”


    居然敢罵她?“不許走!”宋玥氣急敗壞地上前將人堵住,又不懷好意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低聲嗤笑,“謝氏,你嫁給三郎多年一無所出,按理他早就可以用七出之條來休了你,隻不過三郎心善,又念及你們到底是少年夫妻,這才不忍心當麵對你開口罷了!”


    孩子這事一直就是謝蘊儀的軟肋,她心中一慟,滿臉懷疑地質問道:“你的意思是三郎讓你來找我的?”


    宋玥眸光閃爍了下,而後揚著唇得意道:“這個自然,早在江南之時我和他便彼此間情投意合了,你若是還要些臉麵,最後主動求去,免得到時候鬧起來難看!”


    “我不信!”謝蘊儀迴答得十分篤定,而後笑出了聲,不屑道,“若是真像你口中說的那樣,你今日根本就不會來找我,而你今日既然找上了我,便是表明在三郎那裏碰了一鼻子會所以退而求其次想從我這裏下手。”


    她和姚景晏夫妻多年,對他再了解不過了,若是他的心上人他絕對會拚盡全力決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就好像當年幫她對付謝家那對占了她父母遺產還虐待她的叔父叔母一樣。如果姚景晏真的早就和宋玥看對了眼,他早就將人迎進門來了,不會讓宋玥一個人在這裏上躥下跳地唱猴戲。


    “我說了,三郎隻是怕你麵子上難看。”見自己的謊話被當麵拆穿,宋玥頓時就惱了起來。


    “哦?是嗎?”謝蘊儀這會兒見宋玥沉不住氣,已經完全確定她就是在胡言亂語,便彎了唇譏笑道,“郡主說的是真是假我無從知曉,但有一點,若是像讓我自甘下堂,便讓姚三郎親自來和我說!”


    “你——!”宋玥氣得火冒三丈,見她轉身就要走,氣急之下就上前一步扯住了她的衣袖,發了狠地警告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謝蘊儀扭過頭來冷聲道:“敬酒為何?罰酒又為何?”


    宋玥哼了一聲,言語中滿是對她的鄙視:“謝氏,你憑什麽和我比?論年紀,你比不上我年輕;論長相,你不及我貌美;論家世,我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郡主,三郎若是娶了我之後必當平步青雲,從此在南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什麽都比不上我,憑什麽占著他?三郎那般神仙人物,就該配最好的!”


    謝蘊儀氣極反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年的太子都不敢說這種話,宋玥到底是沒腦子還是不怕死呢?


    “你笑什麽?”見謝蘊儀非但沒有生氣反駁,反而嘲諷般勾了勾唇,宋玥立時瞳孔大張,臉皮繃得極緊。


    謝蘊儀稍稍用力,將她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拂開,轉過身平靜道:“明惜郡主,你說你愛慕三郎想做他的妻子,可是你卻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他想要什麽?”宋玥脫口問道。


    謝蘊儀緩緩勾起了唇,笑意柔和,眼中勾勒出了那副朝夕相對的溫柔俊臉:“人人都道三郎是少年英雄,二十出頭便在天井關大敗西蜀,斬了作戰經驗豐富的西蜀元帥首級。迴朝之後,更是未過而立之年就官拜三品安遠將軍。可又有誰會去想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拿自己的命和血汗去拚來的呢?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是威武不屈的姚家將。而今,郡主你卻自持身份說讓他靠女人上位,這不是侮辱他又是什麽?”


    謝蘊儀迴過身來見宋玥麵上一陣錯愕,頓了下,便又神采飛揚地繼續道:“你對他的了解尚不及我萬分之一,又憑什麽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你了解又怎樣?不過是仗著自己先認識三郎這麽多年罷了!若是本郡主嫁給他,自然也會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宋玥滿口不服氣地反駁道,“總之三少夫人這個位置我是要定了,你若是不識好歹,便休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你要怎麽對我三嫂不客氣?”彼時,姚景語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踽踽而來。


    宋玥柳眉倒豎,咬著牙道:“姚景語,怎麽又是你?上次的賬本郡主還沒和你算呢,你就又來多管閑事了?”


    上次的事?姚景語愣了一瞬才明白她說的大約是采青做的那件,雖然不是自己所為,但姚景語覺得宋玥是自作自受,故此這會兒她也懶得解釋。轉過身便握住謝蘊儀的手,柔聲道:“三嫂,你剛剛說的太好了,三哥得你為妻,真是一大幸事!”


    謝蘊儀麵上微赧:“七妹可別在這裏埋汰我了!”


    彼時,一旁的宋玥見那兩人一唱一和將她給忽略了個徹底,就柳眉一揚,陰陰地笑了起來:“姚景語,便是你們姚家所有人都喜歡她也沒用,等我去宮裏求了皇祖父的聖旨,看到時候你們是不是還要冒著殺頭之罪來維護她!”


    謝蘊儀麵上一愕,渾然沒想到宋玥居然無恥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不要臉麵肖想旁人的夫君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將皇上搬出來威嚇他們。但這會兒她又忍不住擔心,聽聞皇上向來寵愛這個孫女,若是到時候真的準了宋玥所請,也未嚐沒有可能……


    姚景語卻不理她,而是拉了謝蘊儀就走:“三嫂,別理她,咱們先迴去,母親見你許久沒有迴去這都有些急了呢!”


    宋玥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一手狠狠地拍在了身旁的樹上,指甲嵌進樹中,硬生生地摳下了一塊樹皮來:“都是你們逼我的!”


    彼時,謝蘊儀被她拉著離開,就有些奇怪地戲謔道:“七妹,你今兒個不對勁啊!”


    “怎麽不對勁了?”姚景語迴過頭來,衝她俏皮一笑。


    謝蘊儀慣常和她走得近,說話也就隨意了些:“你一向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今日那明惜郡主如此大放厥詞,你怎的一句話不對她說便拉著我就走呢?”


    姚景語捂著嘴,笑得像個狡黠的小狐狸:“一會兒三嫂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謝蘊儀一臉的不解,又見她說話隻說一半,登時心裏就跟被貓爪子撓過一樣好奇不已。但姚景語卻不肯再多說。


    姚家一行人用過齋後就在寺裏逛了起來,才拐了兩個彎,就見有小沙彌領著一個氣喘籲籲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那中年男人一見周梓曈就立馬彎了膝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見過姚國公夫人,奴才是明惜郡主府上的車夫。郡主迴程的時候翻了車,這會兒受了重傷正昏迷不醒!奴才請夫人幫個忙,借用府上的馬車趕緊送郡主下山去找大夫。”


    “郡主也來了?”周梓曈驚詫道,她們怎的都沒碰到麵,又問道,“馬車為何會突然翻掉?”


    車夫擦了把汗,趕緊稟道:“是車軲轆的軸承老化斷裂了。”


    雖然他們的馬車一直都有保養,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但是出事後他立刻就粗略了檢查了一遍並沒發現外力破壞,更何況他一直就守在馬車邊上,難道還鬧鬼了不成?車夫這會兒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忐忑得厲害,要是郡主真的出了什麽事,別說是他,就連他妻兒老小的性命隻怕都保不住!


    周梓曈心知這會兒也不宜耽擱,於是寺廟也不逛了,趕緊就帶著人匆匆跟著車夫後頭疾行而去。


    彼時,謝蘊儀下意識地側目朝姚景語望了一眼,正好對上她望過來帶著笑意的目光,姚景語甚至還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謝蘊儀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就不擔心到時候宋玥真的出了什麽事聖上會不會一怒之下牽連到姚家,畢竟她們一同來上香,這種事情說是巧合隻怕誰聽著都不信!


    姚景語壓根就不擔心,彼時,聽了慧竹打聽來的消息說宋玥斷了一條腿,最起碼要在床上躺在一個月時,她就覺得通體舒暢,然後優哉遊哉地翹著二郎腿半躺在軟榻上將自己手裏的花生米拋高了用嘴去接,隨後大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自娛自樂沒意思,便拿起手邊梅花糕擲到了清芷手裏,笑眯眯地道:“吃一些,今兒個辛苦你了!”


    清芷不善言辭,便隻是羞澀地笑了笑,接過梅花糕就放到嘴邊咬了起來。


    姚景語心裏歎了聲,幸虧有這麽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要不然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宋玥吃這麽個悶虧還真是不容易!橫豎宋玥手裏沒證據,即便是懷疑她也不能拿她怎麽樣,而她和宋玥之間早就勢同水火,也不在乎再多一樁事。


    隻不過對於宋玥說要進宮請賜婚聖旨的話她還是放在了心裏,依著皇帝對宋玥的寵愛,若是她真的去了,到時候十有*皇上會應下來。一旦聖旨來了,到時候再要做些什麽就晚了,哪怕三哥對三嫂再情深意重,胳膊也擰不過大腿,誰讓皇帝是老大呢?她可不想自家三哥三嫂為了個腦子有坑的女人而抗旨丟了性命!


    思及此,姚景語一個激靈,瞬間就從床榻上彈了起來,將自己的衣裙一撩,大聲喊來靜香幾人:“快給我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剛剛恢複才知道姚景晏又被派出京公幹了,這事肯定指望不上他,怎麽說宋玥也是宋玨妹妹,這件事就得找他一起合計。


    姚景語照例換了一身男裝,帶了靜香與清芷出門,一路四平八穩在途經街上一處繁華地帶時,馬車忽然一晃,猛地停了下來,而後就聽車夫怒喝一聲:“不要命了是不是?”


    “怎麽了?”姚景語隔著簾子問道。


    車夫趕緊就稟道:“是個叫花子突然闖了出來,差點被馬蹄給踢到了,奴才這就將人趕走!”


    “不用了,給些銀子吧!”姚景語道。


    車夫一改之前兇神惡煞的語氣,忙不迭道:“七小姐心善。”


    姚景語將簾子掀了個角,就見那叫花子接了銀子後不停地磕頭謝恩,原本還沒怎麽注意,已經準備放下簾子讓車夫繼續往宸王府去了。隻不過就在一個很微妙的瞬間,姚景語的目光突然就在膠著在了他的臉上,不由得將車簾掀得更開了些。


    “小姐,出什麽事了?”靜香奇怪不已地問道,一個叫花子有何好看的?姚景語沒有說話,隻是依舊在看著那人。


    那叫花子似乎腿腳不怎麽方便,見到姚景語立馬就費力地爬了過來,一個勁兒地謝恩:“多謝公子心善,公子一定會有福報的。”


    姚景語這會兒算是徹底看清了,剛剛那一瞬間不是她的錯覺,這人雖然臉上黑一塊白一塊髒兮兮的,但是仔細一看,眉眼之間竟與他三哥有幾分相似。姚景語黢黑的明眸不由得轉了轉,頓時心頭生上一計,就讓清芷過來附耳吩咐了她幾句。


    清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便快速掀簾下了馬車。


    “走吧!”姚景語吩咐車夫。


    倒是靜香不明白:“小姐,您為何要讓清芷將人稍後一步帶到宸王府?”


    姚景語神秘地勾了勾唇:“山人自有妙計!”


    到了宸王府之後,她才知道宋玨對於宋玥的事情早就有了計較,可是聽宋玨說打算將她嫁給喬幀之後,姚景語覺得還是太便宜她了,特別是在知道她打算將於淩薇塞給宋玨之後,更是氣得恨不能直接殺了她了事。


    隻不過後來一想到他們是兄妹的關係之時,姚景語就努著嘴問了一句:“是不是不忍心對她下手?”


    “不忍心?”宋玨嗤笑一聲,加重了語氣,就憑著宋玥曾經做過的事情,他將她千刀萬剮都不為過,見姚景語麵有不悅,就附到她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姚景語越聽到後來就越是驚訝,最後又擰了眉覺得不妥:“怎麽說喬幀也是喬首輔的長子嫡孫,要是被他知道了咱們如此害他,豈不是又給你多數了一個敵人?”


    喬幀和喬嫣兒可不一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世家大族對於男孫特別是又占嫡又占長的向來看得特別貴重。


    宋玨似譏似嘲般笑了笑:“喬正那隻老狐狸明著中立是老頭子的心腹,事實上一早就投靠了蘇玖,否則怎麽會心甘情願放棄這些年一直在宮裏如日中天的喬貴妃?更何況,喬伯釗雖然是那老兒的嫡子,但資質平庸,這些年若非是靠著喬家的勢力以及喬正在背後的扶持是絕對坐不上吏部尚書的位置的,至於喬幀,更不用提了,一介逗貓走狗的紈絝之輩罷了!喬正還有個庶子,名曰喬伯剛,早年間還在他身邊時十分得寵。這些年被外放到了閩北,官居正二品,政績十分突出,再過不久就要奉召迴京了,且他的嫡子喬帆更是少年英才,一旦他們父子迴了京,喬正必然會著力栽培喬帆,哪裏還顧得上喬幀,更何況本王做事又豈會留下馬腳給他抓住?”


    姚景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晌,腦中一亮:“你剛剛說的喬伯剛父子……該不會是你的人吧?”


    宋玨笑而不語,但麵上表情顯然已經是默認了。


    姚景語意外不已地抿了抿嘴,還想說些什麽,就聽得外頭稟報道:“王爺,七小姐身邊的侍女求見!”


    姚景語這才想起來剛剛吩咐清芷的事情,連忙道:“讓她進來。”


    清芷帶了剛剛在路上遇到的那個叫花子走了進來,彼時,他臉上已經洗了個幹淨,身上也換了身清爽的衣裳,隻是神情還有些畏縮,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


    “把頭抬起來讓我們看看。”姚景語道,彼時,他和宋玨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讓那人渾身發麻,他硬著頭皮緩緩抬起頭來,卻在對上宋玨那雙利眼的一瞬間猛地又垂了下去。


    然就隻是這一瞬,就已經夠宋玨意外了:“你從哪找來這麽一個人?”


    姚景語聳了聳肩:“街上撿來的。”又笑眯眯道:“你也覺得他和姚三起碼像了五分吧?”


    宋玨抬手撫上了下巴,若是周身氣場,那是沒有一點能和姚景晏相提並論的。但若是拋開其他不談,隻說五官,的確是很相像。


    “你打算用他來做什麽?”宋玨問道。


    姚景語彎了彎唇,笑得三分狡黠氣氛算計:“我聽說宋玥私底下豢養了不少麵首?”


    宋玨點頭,身為不屑道:“早年在京城沒有機會,去了一趟江南倒是讓她循著時機展露本性了!”


    其實皇室裏的公主郡主和旁的女子還是不一樣的,南越的駙馬郡馬皆不準掌有實權,所以就算是自己的妻子有別的男人礙著皇家在後頭撐腰他們也不敢說些什麽。


    “我想將他‘送’給宋玥!”姚景語笑道。


    宋玥不是覬覦她三哥麽?那麽這個麵首她定然會欣然接受。原本她是另有打算的,既然宋玨已經在安排喬家那邊的事了,那麽她這就算是錦上添花,宋玥哪怕是嫁進了喬家也別想有一刻活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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