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詩嘴角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凝住,突然就打開手將剩下的魚食一股腦兒灑進了湖裏,緩緩站起身,唇邊噙著冷笑,聲音裏帶著絲輕慢:“行吧,讓她今晚亥時去後頭的荷塘邊等我。”


    祿兒心裏一咯噔,又想起上次姚景詩原本打算將運來滅口的事情,就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上前一步頷首道:“小姐要親自去嗎?”


    姚景詩把她的小心思看在眼裏,就側目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裏透著股詭異,漫不經心道:“那老虔婆八成是想訛上我了!你去頂什麽用?總得我親自去警告她一番!”


    這一次姚景詩是沒想著在府裏殺人滅口的,畢竟這一大家子人沒幾個傻瓜,她可不想鋌而走險。至於那個花嬤嬤,她自有法子讓她不敢胡言亂語!


    祿兒一向是有些膽小又謹慎的,就咬著唇遲疑道:“小姐,要不過些時候等這事的風頭降下去再說吧,奴婢覺得您暫時還是不宜親自出麵……”


    姚景詩冷著臉抬手打斷她的話,輕哼一聲,不以為意道:“大哥、二哥他們一貫來對姚景語不滿,現在所有的證據又都指向了她,二哥現在還跪在祠堂裏,這幾天就連一向好脾性的大嫂、二嫂都恨上了那個小賤人,她縱是嫡女又怎樣?還不是鬥不過我!再說了,那兩個小丫頭身邊的人包括花嬤嬤不都被審問了一遍麽?花嬤嬤做的隱蔽,無憑無據的難道還能擅用私刑不成?誰又能懷疑到我頭上?那個貪心不足的老虔婆早些走了也好,省得後頭壞了我的事。這事就這麽說了,你先下去吧!”


    祿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話福了個身退下了。


    姚景詩轉迴身麵向湖麵,雙手交握在小腹前,雙睫微垂,視線落在了某個點上,全神貫注地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下那些金黃色的身影爭先恐後搶食的樣子,漸漸地,臉上的笑意就越發深沉——


    之所以挑中了姚景易,就是看他性子最為陰沉又一早就對姚景語不滿,他們之間的那根弦,根本就不用費多大力氣,隻需輕輕一挑,就會盡數斷裂。隻是可惜了,要是那天父親能晚迴來一些,說不定姚景語這會兒就已經死在了姚景易的劍下了!


    思及此,她眉目驟厲,有些不甘地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沒關係,她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來!


    當天夜裏,姚景詩攏了身墨色的披風就帶著祿兒悄悄地去了後花園裏的荷塘邊。


    彼時,花嬤嬤已經獨自等候許久,見姚景詩過來,她一雙貪婪的老眼中迅速掠過一抹亮光,就快步走上前行禮道:“老奴見過八小姐!”


    姚景詩摘下披風上的帽子,一張微微透著厭惡的不耐的冷臉現在了月光下的暗影裏,她垂下眼皮居高臨下地覷了花嬤嬤一眼,就淡淡道:“起來吧!”


    花嬤嬤起身,雙手在身前來迴搓著,就抬頭看她,訕訕地笑著:“八小姐,那個,老奴之前拜托祿兒姑娘和您說的事情……?”


    姚景詩也不欲與她多費口舌,就對著祿兒使了個眼色。


    祿兒頷首,從袖子裏掏出了個寶藍色的荷包塞到了她手裏。


    花嬤嬤也不好當麵打開來看,就暗自掂了掂,很快,嘴角就帶了抹滿意的笑容。、


    她忙屈膝謝恩,卻聽姚景詩冷冷道:“花嬤嬤,有句話叫見好就收,本小姐聽說你鄉下的兒媳婦剛剛給你生了個大胖孫子,你也該準備準備迴去含飴弄孫了!”


    花嬤嬤被說中了心事,屈了一半的膝蓋上不來下不去顯得十分尷尬。她匆忙抬起頭,剛好對上了姚景詩那陰冷中帶著警告威脅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心頭一顫,趕緊又慌慌忙忙地低下了頭去。


    她確實是想著利用這個把柄在姚景詩這裏多訛幾筆銀子,可這會兒被頭頂上那股森寒目光看得她頭皮直發麻,於是心中快速權衡了一番,一雙帶著算計的眸子轉了轉,就又抬頭不知廉恥地笑道:“八小姐,老奴一家人都是給地主家裏做活的粗人,就靠著老奴在國公府裏的月俸勉強日子過得好一些,眼下老奴這一迴去,不僅活計沒了,家裏還有多了口吃飯的,老奴還有兩個小兒子尚未娶親……”


    “行了!”姚景詩打斷她的話,慢慢側過身去也不再看她,“花嬤嬤,你真以為本小姐怕了你不成?”


    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冷,花嬤嬤抖了下,卻很快定了定神,抑住心頭的慌張,依舊不肯鬆口多拿一筆銀子的事。


    姚景詩側目斜睨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什麽不知死活的螻蟻一般,聲色俱厲道:“你也別想著那這事來威脅我,口說無憑,誰能證明是本小姐指使的?況且,這件事要是被抖了出來,第一個丟掉性命的就是你這個直接在玩偶上下毒的人!”


    花嬤嬤臉色一白,嚇得雙膝立時就不由自主地跪到了地上,她雙手抖抖索索地抓著地麵的鵝卵石,忍不住抬眼看了下姚景詩的側影——


    難道她就不怕麽?她憑什麽就覺得自己可以幹幹淨淨地摘出去?!


    花嬤嬤左思右想,最後還是覺得自己的命比較重要,於是咬了咬牙,也隻能見好就收:“八小姐放心,過兩日奴婢就和二少夫人請辭迴鄉。”


    姚景詩滿意地點點頭,就準備和祿兒一起離開。


    隻不過,步伐還沒邁出,荷塘周圍一片鬱鬱蔥蔥的花木中陡然就現出一大片火把來!


    姚景詩本能地抬手擋了擋,再放下時,就見火光搖曳中,姚景語和姚景易並肩走了出來。


    彼時,姚景語嘴角掛著一抹淺淡的笑容,而姚景易則是麵目陰沉,叫人隨意望上一眼都覺得渾身直冒冷汗。


    這麽兩個一直針鋒相對的人這會兒並排站在一起,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諧。


    姚景詩麵上一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後腰處恰好撞上了身後的石桌,她低聲痛唿一句,然後拚命壓下了心頭差點衝口而出的尖叫,但是驚懼使然,她的雙手還是不由自主地緊緊拽住了身上的披風。


    “二哥,七姐,你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姚景詩抖著唇,垂眸不去看他們的眼睛。


    姚景語冷笑一聲,也不想給她解釋的機會,就開門見山道:“別再裝了,在你來之前,我和二哥就在這邊等你了!剛剛你和花嬤嬤的那些話,我們全都聽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姚景詩的臉上很明顯地閃過了一絲驚慌之色,卻還是梗著脖子不肯承認。


    姚景易是壓根就懶得廢話,直接就一腳踢開跪在地上抖如糠篩的花嬤嬤,然後大步跨到姚景詩麵前一句話不說就抬手捏住她的脖子硬生生地將她提了起來。


    “二,二哥……”姚景詩驚恐不已地看著他,原本煞白的臉因為唿吸不暢迅速脹紅,她使勁地扒拉著姚景易禁錮著她唿吸的手,可用盡全力卻無法撼動分毫。


    夜風揚起,仿佛靜止了的寂靜空氣裏隻剩下草木簌簌作響,偶爾還能聽到幾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蟲叫聲,彼時的姚景易麵如寒霜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一樣猙獰可怖,姚景詩迎著他冷厲陰寒的視線,隻覺得自己的唿吸正在迅速消散。她毫不懷疑,姚景易這會兒是真的想殺了她!姚景詩不想死,她的眼角漸漸溢出淚水,求救的目光就看向了她一直厭惡痛恨的姚景語。


    姚景語當然不可能對她有什麽憐憫之心,不過雖然現在理在他們這邊,但若是讓姚景易就這樣私下把人解決了,到時候難免惹人非議。


    “二哥,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吧!”姚景語上前,輕輕地拍了下姚景易的肩膀。


    姚景易迴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瞳仁已經開始翻白的姚景詩,就冷哼一聲,重重地一下將人甩到了地上。


    姚景詩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幾乎都被摔碎了,甫一得了自由,她就蜷縮在地上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原本俏麗的臉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起來煞是狼狽。


    這個時辰,姚行之和周梓曈本來已經準備歇下了,突然就聽到外頭丫鬟稟報說姚景易和姚景語兄妹倆求見。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之色,就趕緊換了衣裳趕到了外廳。


    彼時,姚景語和姚景易麵無表情地站在廳內,而姚景詩、祿兒還有花嬤嬤都跪在地上,其中祿兒和花嬤嬤兩人更是匍匐在地上一直抖個不停。


    “怎麽迴事?”姚行之看了幾人一眼,詢問的目光就看向了姚景易,“你不是在祠堂裏嗎?怎麽自己跑出來了?這大晚上的又在鬧什麽?”


    這幾日因為中毒引發的一係列事情府裏鬧得很亂,姚行之也是心情不好,語氣難免就重了些。


    姚景易冷肅的嘴角扯了個嘲諷的笑容,站在那裏並沒有開口,倒是姚景語上前就將她和姚景易聯合起來演戲讓背後真正黑手放鬆警惕以及今晚姚景詩和花嬤嬤在荷塘邊說的那些話事無巨細地向姚行之一一道了出來。


    彼時,知道自己是被設計了的姚景詩雙手用力地抓著地麵,心中恨意如綿綿江水滔滔不絕。


    姚行之聽了後麵色驟變,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姚景詩——


    在他印象裏,姚景詩從小一直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平日裏性格恬靜,也不喜爭強鬥勝出風頭。姚歆茹和姚歆菀中毒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衝著姚景語去的,這幾天負責照顧的丫鬟嬤嬤是全都審了個遍,可最後卻沒有查到一丁點蹤跡。


    這個消息於姚行之來說無疑是極具衝擊力的,但是他更相信姚景語和姚景易不會隨意誣陷。


    定了定神,姚行之麵色陰鬱地在屋裏來迴踱了幾圈,就甩了袖子坐到上首,帶著壓迫性的目光審視著姚景詩,沉聲道:“為何要這麽做?”


    姚景詩一聽這話就知道在姚行之心裏已經給她定了罪了,本來如果今晚沒被抓到她是咬死了都不會認的,可偏偏她就是得意忘形中了姚景語的計被抓了個正著!


    心裏怒意滾滾翻騰,同時眼中心思快速飛轉,姚景詩就雙眼通紅地抬起了腦袋,快速膝行著爬到了姚行之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小腿痛哭流涕道:“爹,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嫉妒七姐,所以才讓花嬤嬤悄悄地使個壞給七姐一個小教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鬧得這麽嚴重。嗚——,我錯了……”


    “八小姐,你可不能把責任全都推到老奴頭上來啊,明明是你……”花嬤嬤一聽姚景詩惡人先告狀就知道她是要把自己推出去當替罪羔羊,情急之下立馬就抬起頭想將所有的事情一口脫出。


    “分明是你這老刁奴曲解我的意思自作主張,想那這件事故意來找我訛銀子!”姚景詩猛地扭過頭去,厲聲打斷她的話,然後就轉迴來抱著姚行之的腿哭個不停。


    見狀,姚景語揚了下眉,唇邊露了個譏誚的笑容:“的確,你這一個小教訓差點就要了茹兒和菀兒的命,你這是有多嫉妒我?竟然連自己的兩個侄女都利用上了!”


    “我……”姚景詩語塞。


    姚景語一語中的——


    不管姚景詩的初衷是什麽,也不論到底下這麽重的毒是誰的意思,但她利用兩個五歲的孩子就是不可饒恕!


    姚行之惱怒之下一腳將她踢開,他的麵色低沉,很明顯是在壓抑著怒火。


    姚景詩摔倒在一旁,手掌著地,和地麵摩擦出了幾道細細的口子,但是她不敢喊疼,隻依舊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姚行之。


    周梓曈麵色不明地側目看了姚行之一眼,就淡淡道:“把她送去家廟反省吧!”


    姚景詩打了個寒顫,反應過來後立馬就又四肢著地爬向了姚行之,哭求道:“爹,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不要讓我去家廟,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了!”


    說著,她又麵向姚景語,猛地將額頭接二連三地往地上磕,每下都擲地有聲,不一會兒,白皙的額頭上就青紫一片。


    姚景詩一麵朝她磕頭一麵哭著大聲道:“七姐,我給您磕頭,我給您道歉,求求您和母親求個情,別讓我去家廟!”


    姚景語看向姚行之,發現他緊緊地擰著眉,陰鬱之氣纏繞眉宇之間,卻遲遲沒有開口,顯然是有些猶豫的。


    這時候,她就沒必要再去咄咄逼人了,橫豎今天姚景詩犯的事明明白白地擺在這,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抹殺的。要讓她相信姚景詩能改過自新,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彼時,姚景易見姚行之一直抿唇不語,心裏已經很不滿了,就上前一步站出來聲色冷然道:“父親,這事關係到茹兒和菀兒,絕不能就這麽算了!您要是不舍得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就把人交到我手裏!”


    聞言,姚景詩的哭聲很突兀地戛然而止,她下意識地抬眸看向姚景易,就被他眼中迸發出來的狠戾和殺氣嚇得渾身顫抖——


    剛剛那窒息的感覺仿佛還纏繞在脖頸之間,她真不敢想象要是再落到了姚景易手裏會有什麽下場。


    姚行之的目光在下麵或跪或站的幾人之間來迴逡巡了圈,最後張了張嘴就準備同意周梓曈之前的提議,但這時,一個身姿嬌小的婦人忽然就闖了進來幾步上前跪在了姚景詩身邊。


    她這會兒還在微微喘著粗氣,應該是得了消息疾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老爺,八小姐不懂事,婢妾求求您,給她一個機會,不要讓她去家廟。”那婦人抽出帕子抹著眼角,哭得梨花帶雨。


    姚景語看了她一眼,這應該就是姚景詩的生母蘭姨娘吧?看起來長相一般,最多隻能談得上是清秀,至少比起周梓曈美麗中帶著颯颯英氣是差了不止萬裏。


    又側目看向了坐在上首的父母,就很敏銳地發現周梓曈這會兒雙手握得很緊,從她這個角度去看,隱隱還能看到她蒼白的手背上緊緊鼓起的青筋。


    姚行之的眸子很快地垂了下,麵色頓了頓,要說出口的話突然就硬生生地轉了個彎,他看了眼那婦人和姚景詩,眼中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之色沉默了半晌,就緩緩開口道:“景詩自今日開始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裏麵壁思過,這事就到此為止,以後誰都不能再提了!”


    蘭姨娘趕緊就感激不已地拉著姚景詩磕頭:“婢妾代八小姐謝過老爺。”


    姚景語怎麽也沒想到這事就這麽算了,剛想開口,就被人一把扯住了袖子,迴頭一看竟是姚景易。


    “都各自迴去歇息吧!”姚行之起身,就下了逐客令。


    眾人各自退散,蘭姨娘路過花嬤嬤身邊時,垂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動,嘴角牽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就帶著姚景詩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姚景語是真的奇怪一個姨娘居然能在府裏這般昂首闊氣的——


    從進門到離開,隻見到她奉姚行之一人為主,其她人竟然都被她自動忽略了。


    若是受寵也就罷了,可一個整日裏吃齋念佛的姨娘,這股傲氣看起來可真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直覺地認為姚景易可能知道什麽內情,姚景語就仰頭望向他:“剛剛為何阻止我站出來?”


    “有什麽用?父親既然開了口就不會變!”姚景易低頭睨了她一眼,聲音依舊很冷,麵上還帶著譏嘲之色。


    姚景語蹙眉想了下,就又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為什麽蘭姨娘一開口父親突然就變了臉了?”


    姚景易冷哼一聲,涼涼譏誚道:“誰知道呢?許是珍藏在心上的人兒唄!反正子孫比不上他的女人,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說著轉身就走,順便讓人提著花嬤嬤一起離開了。


    姚景語皺眉,總覺得姚景易是話中有話,而且……蘭姨娘是父親的心上人?反正她是怎麽都不相信的!


    這邊廂姚行之幾大步跨上前從後麵拉住了快步疾行的周梓曈,眼中隱隱有些愧疚:“梓曈,你是不是生氣了?蘭姨娘的事……”


    周梓曈轉過身,抬手把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一點一點地掰了下去,就抬起頭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妾身哪敢?”


    說罷抬腳就走,姚行之愣了一瞬,追著她進了屋裏,輕輕把門關上,見周梓曈已經獨自一人脫衣上了床,他苦笑一聲,就解了自己的外裳動作輕緩地掀了被子躺在了外頭,側身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姚行之歎了一聲:“梓曈,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那一刹那靜得可怕,半晌,一句不帶起伏的聲音在黑夜裏幽幽響了起來:“當年,大郎第一個孩子夭折的時候你也說那是最後一次……”


    姚行之唇瓣動了動,最終是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抿著唇沒有再繼續開口。


    姚景語對蘭姨娘的事情一直持有疑心,翌日一早就喊來了關嬤嬤,原本也隻是抱著隨意打聽的想法問問,可孰料她才剛提到蘭姨娘,關嬤嬤就陰下了臉咬牙切齒道:“那就是個不要臉的狐媚子!”


    說著就義憤填膺地將這些年周梓曈和蘭姨娘之間的恩恩怨怨一一道了來——


    其實周梓曈和姚行之雖然是宋衍賜的婚,可兩人成親後一直是鶼鰈情深、感情甚篤,周梓曈性子大氣,又會些刀槍棍棒懂兵法論策,正是姚行之喜歡的類型。


    這些年真正算起來兩人之間一共有過三次裂痕——


    第一次是因為成親的第三年姚行之在中秋宮宴中醉酒冒犯了端寧公主,不得以娶其為平妻,但這件事另有內情,姚行之和宋敏其實都是被人算計了,再加上宋敏生下姚景晨之後沒多久就搬離了姚國公府,兩人很快就和好了。


    而第二次就是因為蘭姨娘,甚至姚景語當初走失都和她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蘭姨娘是皇上賜的舞姬,因為是皇上親自開的口,所以給了個貴妾之位。但是蘭姨娘進府後,姚行之一直都沒有進過她的房間。可誰料就在周梓曈懷上姚景語三個月後,蘭姨娘也有了一個月的身孕,甚至因為早產兩人生下孩子的時間隔了不到一個月。彼時,周梓曈一直覺得姚行之欺騙了她,兩人整整冷戰了有兩年的時間,這期間周梓曈因為心情不佳,難免有時候就對年幼的姚景語疏於照顧。也就是在姚景語走失後,兩人互相安慰,彼此之間的關係才慢慢緩和了起來。


    而這最後一次,就是七年前世子姚景昌的第一個兒子夭折之事——


    彼時,所有的證據都無一例外地指向了周梓曈,後來周梓曈查到了這事極有可能和蘭姨娘有關,可就在她準備深入調查時,那個至關重要的中間人卻突然猝死了,最後竟然好巧不巧地又被她知道了滅了那個中間人口的正是姚行之。那時候,在周梓曈的質問下姚行之承認是為了蘭姨娘遮掩並且讓她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雖然最後在姚行之的一力安排下,周梓曈洗刷了嫌疑,可那個罪魁禍首蘭姨娘卻依然安好,僅僅是被幽禁在了自己的院子裏整日敲佛理勁。可這樣看來,又何嚐不是對她的一種保護呢?


    反正關嬤嬤是認為就是蘭姨娘使了手段勾了姚行之的心,這中間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姚景語木著臉安安靜靜地聽完了關嬤嬤的話,末了,就有些悵惘地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難怪昨晚離開前姚景易會陰陽怪氣地說那句“子孫比不上女人”的話,或許在姚景昌他們的心裏,父親後來為母親洗白的那些證據根本就不足為信,懷疑的種子就此深埋,“母子”之間本就冰冷的關係也就此雪上加霜。


    可是即便關嬤嬤咬牙切齒地一口認定父親是移情了蘭姨娘,可她卻始終對此抱有懷疑——


    男人愛不愛女人,很多時候眼神中足以說明一切。父親每每看向母親的時候,眼裏都是柔和中仿佛溢上了一層星光。但昨晚,對著蘭姨娘的時候,分明是矛盾、不耐,甚至隱約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殺氣。


    姚景語正看著窗外擰眉深思之際,靜香掀簾走了進來輕聲稟道:“小姐,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還有三少夫人來了!”


    姚景語轉過身,麵上有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她就正了正色,道:“讓她們進來吧,你下去端些茶點過來。”


    其實因為之期的誤會對姚景語惡語相向,大嫂江氏和二嫂王氏本來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各自的夫君吩咐他們過來道歉,兩人就硬著頭皮來了,順帶還把和姚景語關係親近一些的謝蘊儀一起拉了過來。


    彼時,三人進門後,姚景語就淡淡地朝她們笑了笑,道:“三位嫂嫂請坐。”


    三人點點頭,就各自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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