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語但笑不語,倒是姚景昇左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幾聲,有些委婉地說了句:“淩姑娘,你打不過潘姑娘的,而且——”


    抬眸看了淩仙兒一眼,頓了頓,繼續道:“這山中陣法是無名前輩設下的,若是在下所料不錯,你應當不精於此道。”


    剛剛潘景語將手搭在淩仙兒身上不過是為了試試她的深淺,以他肉眼來看,這位淩姑娘最多隻是會一些花拳繡腿。


    而且五行之術向來晦澀難懂,除非是極有天賦之人,否則小小年紀絕對設不出此陣。想來應當是無名離開之前當心有人會闖進黑風山,所以才設下此陣,淩仙兒最多也就知道個破陣之法罷了!


    果然,姚景昇話音剛落,淩仙兒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有些氣惱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緊抿著唇不說話。


    “咱們打個商量怎麽樣?”潘景語又湊了過來,明亮的雙眼顧盼生輝,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淩仙兒,“這黑風山也不是你和那老頭兒的,沒道理隻準你們闖,別人進來就是罪不可恕你說對不對?”


    一番交流下來,潘景語發現淩仙兒其實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單純得很,所以並不想將事情弄得毫無迴旋的餘地。


    淩仙兒的臉色不可抑製地變了一變,挪開了視線不去看她清澈的眼神,可消滅下去的氣焰顯然代表她默認了潘景語的話。


    於是潘景語趁熱打鐵道:“昨日的事情我們就不追究了,你幫姚五爺治病,我保證不會有人來破壞黑風山怎麽樣?就算你人不在也不會有人闖進來。”


    聞言,淩仙兒抬起頭半信半疑地打量著她,像是在忖度她話裏的可信度有多少。


    潘景語也不是說大話,她做不到,姚三郎肯定能做到。既然要求醫問藥,自然得拿出點誠意來不是?


    “她說的話我可以保證作數!”就在兩人僵持之際,姚景晏帶著人從濃厚的瘴氣裏忽然闖了進來,惹得淩仙兒不由得一驚,身上防備氣息更濃,“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會騙我?”


    她現在雖然不常下山,但早年間留在那個人身邊時也見過不少表裏不一之人。


    姚景晏看了淩仙兒一眼,也不想多解釋,隻冷嗤道:“淩姑娘,你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是本分,若是拿這個來要挾別人,還談什麽為醫之道!”


    他嘴角冷凝,雙眸泛著紅色的血絲,麵色也有些憔悴,想來昨晚定然是在山中轉了一夜。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之人,此刻更是臉上冰霜更重。


    淩仙兒要反駁的話頓時噎住,被姚景晏輕而易舉地羞愧得麵色通紅,雙手垂於身側漸漸地攏了起來。


    是啊!當初為何要跟著無名學醫呢?不就是不想再看著有人倒在自己麵前卻無能為力嗎?


    深吸了一口氣,她向姚景昇和潘景語微微垂首致歉,而後抬眸對姚景晏冷然道:“好,我跟你們下山,希望你也說話算數!”


    姚景晏淺淡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下,隨後便拉著謝蘊儀轉身離開了。


    鬆木趕緊走上前扶著姚景昇噓寒問暖起來,同時還不忘深深地剜了淩仙兒一眼——


    就是這個罪魁禍首,也不知道昨兒晚上五爺有沒有凍著餓著了!


    潘景語跟著姚家兄弟下了黑風山之後也沒迴潘家,而是直接去了於記酒館。


    倒是魏誌祥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去了姚景晏等人下榻的客棧。


    也不知他和姚景晏關起門來說了些什麽,總之沒幾日市井間又傳出了一條有人擅闖黑風山且丟了命的事情,而且還說得繪聲繪色仿佛親身經曆一般,如此一來,對於黑風山,大多數人便更加敬而遠之了。


    潘景語這邊在於記酒館待了不到半天,潘家就得了消息派人上門了。


    彼時,潘景語和於淩霄的妹妹於淩薇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廊下聊天。


    聽得丫鬟稟來的消息,於淩薇抬起手指戳了戳潘景語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試探道:“哎,我說你呀,還真跟你爹娘杠上了?”


    於淩薇和潘景語因著於淩霄的關係也算是有些交情,不過潘家的內情她並不知曉,也就自然而然地覺得潘景語是在鬧別扭了。


    不過潘家既然都派人上門來了,潘景語肯定是得迴去的。民不與官鬥,總不能因為潘家的家事連累了他們於家吧?


    潘景語垂眸看著地麵,手指有些僵硬地彎了彎,側目過去看了坐在她身邊的於淩薇一眼。


    於淩薇有些不自然地扯扯唇:“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沒什麽!”潘景語恍若無事地勾起唇明豔一笑,隨後站起身來拍了拍於淩薇的肩膀,“我先走了!”


    潘家既然這麽快就讓人來了,肯定是一直派人在盯著他們,眼下她若是不走,必是會讓於家為難。


    於淩薇看著潘景語灑脫離開的背影,目光有些複雜,卻並沒有站起身去挽留——


    平心而論,她一點兒都不討厭潘景語,也覺得和她做朋友是一件求而不得的美事。


    因為潘景語真的很講義氣,往日裏私下和於淩霄合作都是讓他們於家拿的大頭,可是她不能看著大哥對潘景語彌足深陷。所以哪怕知道潘景語現在可能是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她也隻好先對不起她了!


    其實潘景語還真沒有於淩薇想得那麽慘,她早就給自己灌輸了不是潘家人的思想,迴不迴潘家並無區別,總之都不是她的家。


    但是對於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嘴上不願意承認,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期盼和向往的。畢竟是生了她的人,那份奇妙的血緣親情是割不斷的。最起碼,也該問問當初為什麽生下了她卻把她給丟了!


    想來,或許還是要從潘家那邊下手。


    。


    潘府,明秀院。


    郭氏聽到底下的丫鬟稟報說去於家的人根本就沒和潘景語說上話,氣得臉色漲紅,登時就將手中的茶碗一把摜到了地上。


    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憑什麽和她拿喬?!


    前幾日在魏家她一口應下潘景語的事情之後,潘禮對她多多少少有些埋怨和不滿。


    但郭氏已經在和老夫人的角逐中落了下風,又怎麽會再失了潘禮的心?於是在迴府的馬車上她便和潘禮提出了一個李代桃僵的主意,想讓潘淑儀拿著那塊玉牌占了潘景語的身份。


    ------題外話------


    玉牌還在潘家捏,不可能那麽快就劃清界線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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