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張來冒猛聽金風所響,乃利器破空之聲。原來正好瀝重爬到門外,見三橫萬分兇險,忙提臂急射袖箭。


    這袖箭乃三橫所贈,瀝重早練得嫻熟。她要取張賊麵門。也是張來冒命不當絕,聽暗器之聲,縮頸藏頭,竟躲了這致命一擊。不過,張來冒躲箭,也不能頃刻出招。瀝重生命最後一瞬,還是拚盡全力救了三橫。


    張來冒所幸的是三橫已經掛了彩。心說他就是拿了槍,也不見得能贏。想到這兒,一擊雖未成,他再將左手叉向上一舉,平著向三橫頭上掃去。這一式叫‘青虻升雲’,鋼叉平著擊向三橫頭頂。


    奇怪的是,鋼叉並不正向三橫額頭,反是向他頭頂三寸處掃去。這招甚是狠辣,如果不理。那麽張來冒一擰叉,將叉立起來,定能切中三橫額頭。可如果三橫舉槍去擋,這叉又頗高。三橫中門必定空虛。


    那張來冒右手叉喚作‘黑蛆鑽地’就叉向三橫腹部,一般人皆不能敵。此時,三橫鋼槍隻能順過來擋叉,那麽殺機就在這一刻。


    張來冒後著叫‘青虻升雲’,上下叉一錯,一般鋼槍槍杆立時斬斷。因為張來冒的叉乃墜天隕鐵所製,鋒利非凡。普通鐵做的槍杆定能斬斷。雙叉一絞,槍便斷成三截。要命的是中間一截會依勢刺入敵人前胸。


    張來冒主意打定,這一叉‘青虻升雲’已到了三橫頭頂。三橫沒有選擇,絕不能給張賊機會,舉槍就擋,喚作‘舉火燒天’。張來冒見三橫果然中計,揮叉刺出,‘黑蛆鑽地’並‘老蠅紛飛’。二人耳中隻聽‘當啷’一聲。鋼叉砍在鋼槍杆上。可歎這槍杆乃是精鋼所製,剛剛淬過火。以前還蘸了碼的。那張來冒的叉那能斬斷?不但沒斷,反而崩了兩個大口子。張來冒見狀大驚。


    就在他一驚之下,三橫的機會來了。他把鋼槍由下向上一挑。一招‘枯樹盤根’竟把張來冒挑到空中。


    可歎張來冒大金國元興的龍虎雙狀元,雖說買的,也是功名。軍師哈米赤的胞弟,雖說裙帶,亦算權貴。


    此時張賊身在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毫無借力可行。


    眼看著下落之時,被三橫反手一槍‘金風過隙’從張來冒後門刺入前口紮出。‘撲哧’一聲,張來冒癩狗一般摔落當地,滿下子連紅帶黃,三角眼瞪著,猙獰可怖。看看是活不了了。


    三橫一招得手,並不猶豫,棄了張來冒狂奔出門,想救陳大。不想陳大等並無大礙,卻瀝重倒在門邊地上,鮮血滲透前胸。


    三橫見狀,‘嗡’的一下,頓覺天旋地轉。他大驚失色,立即將瀝重扶起來。


    但見她麵色蠟白,但嘴角掛笑,早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瀝重!我來晚了。我錯了,大錯特錯了!不該等鋼槍製好。”三橫以掌擊額,悔得不行。


    “不,我要是你也等,這才有克敵製勝的把握。”瀝重卻平靜勸道。


    “瀝重,你不要說話,我們馬上送治。”王三橫抱起瀝重就要走。


    “不用,這一劫我逃不過了。”瀝重平和地說,眼睛望下一掃,意思是你先放下,我有話說。


    “別這麽說,你會好起來的。”三橫急道。


    “橫哥,我時間不多。許多話現在不說,以後永遠沒了機會。”瀝重求道。


    “那,那你說。”三橫言罷顆顆淚珠滴下來,落在瀝重身上。


    “好。第一,十字坡大勝,應允戰士者必兌現。”瀝重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是。”


    “第二,我受傷與銜悲無關,張來冒之叉,無甲可擋。”這便瀝重第二句話。


    “明白。”


    “第三,橫哥,你知道,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不必用語言表示。”瀝重說第三句話,美麗的大眼睛盡量睜大。


    “知道,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王三橫此生,自覺對任何人都問心無愧,唯一是你,萬分對不起。”


    “別這麽說,你沒有半點做錯。我此生也短,有揮刀征戰的豪情,有沙場點將的威風,有克敵製勝的興奮。但這一切,無法與同你講講心裏話的歡悅相比。”瀝重認認真真。


    “我也是。”


    “你說過,我人生洗練如詩。但我倒覺得,你我相處洗練如詩。詩之壯美,淒美,華美等諸般美麗,皆由心生。”


    “汝心之美,甚至遠過你千年傾國之貌。”


    “三橫,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此時,皎潔月光,銀白如練,輕輕地撫在瀝重臉頰之上。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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