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連綿傾瀉的雨停了,艾麗莎走了。西弗勒斯坐在床邊,呆呆看著自己手臂上被擦拭幹淨的傷痕,告訴自己不是幻覺,金發小公主是真的出現過,還纏了自己好幾個小時。


    不過那個叫多麗的家養小精靈長的真的很奇怪,大得嚇人的眼睛,尖尖的耳朵,銳利的聲線,艾麗莎會不會被它嚇到?


    小房間裏黑得有如被深沉枯寂的暗夜籠罩,夜晚降臨。早就過了吃晚飯的時間,可是艾琳還沒迴來,她也未曾想到要為自己的孩子準備晚餐。至於托比亞斯,一定是躲在哪個小酒吧喝最便宜的烈酒來腐蝕他早就混濁不清的大腦順帶迴憶他以往的富貴歲月。


    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西弗勒斯已經習慣了空蕩蕩的胃瘋狂叫囂著需要被填充的空虛感。那種空虛感太難捱,太痛苦,空虛得讓人憑空生出一種暴虐,恨不得見到什麽東西都撕碎了往嘴裏塞。不過西弗勒斯已經習慣了,習慣到可以按捺住這種暴虐的衝動,隻是默默的忍受,默默的任自己被饑餓侵蝕,反正,幸好自己離餓死還差一點距離不是麽。


    西弗勒斯鎖緊了自己房間的門,然後蜷縮到床上,拉過破舊單薄的被子裹緊了自己。餓得心慌,被子太薄即便大得可以裹成兩層也冷,忍耐,忍耐,再過兩年多自己就可以擺脫現在的生活了。西弗勒斯這樣告訴自己,縮到床的最裏麵,身子蜷成一團以便積留些體溫。


    入了深夜,砰地一聲,門被重重推開,好不容易剛剛睡著的西弗勒斯隨即驚醒。而後他熟悉的怒喝聲隔著上下樓的距離清晰傳到他耳邊,“滾!你給我滾,帶著你生的小怪物滾出去!就是因為你們帶來了厄運,我托比亞斯才會變成今天這樣。滾。。。”


    爛醉如泥的托比亞斯被艾琳攙扶迴了家,一睜開眼發現他所處的地方不是他最愛的酒吧,而是陰暗簡陋的小房子,立馬咆哮起來,使著醉漢的蠻力重重甩開了艾琳。


    艾琳頭磕倒在地上,一陣暈眩讓她爬都爬不起來。隻得看著托比亞斯瘋了一樣咆哮醉罵,手腳踢打著空氣,最後像死狗一般喘哧著氣倒在地上。


    樓下又傳來艾琳悲戚的哭聲,哀淒淒蔓延不絕。西弗勒斯死咬著嘴唇,裹著被子越發抱緊了自己。哭哭哭,哭有什麽用!難道眼淚就能喚醒瘋癲的托比亞斯,讓他對你好一點?


    身為一名擁有魔力的女巫,身為魔藥世家普林斯的後代,為什麽你不能強硬一些?為什麽你隻會沉浸在自己逝去的愛情了裏麻木地生活,甚至都不願意稍微照顧一下自己年幼的兒子。


    對啊,你的眼裏隻有托比亞斯,盡管他用著你的錢去買醉,然後瘋狂地虐打你和你的兒子。西弗勒斯心裏嘲諷地想著,說不定你也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孩子,畢竟我是托比亞斯心裏認為的給他帶來厄運的小怪物。


    隱在黑暗之中諷刺的笑綻放在西弗勒斯蒼白的臉上,樓下刺耳的打罵聲和煩人的哭泣聲持續了一段時間才漸漸停下,西弗勒斯終於能沉睡過去,睡著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與此同時,橫著從床頭滾到床尾再又豎著滾了一遍,數到一千隻羊的艾麗莎還是沒能睡著。她腦海裏始終迴想著西弗勒斯蒼白的麵容,掩蓋在不合身大衣下瘦弱並且布滿傷痕的身體。還有勉強能遮住風雨和住人的蜘蛛尾巷19號。


    要怎樣才能讓小斯內普教授過得好一些?艾麗莎擁著軟被坐了起來,苦苦思索著。


    當初第一次看哈利波特係列書的時候,她根本就沒看完。後來偶然間看到一本寫得非常好的斯內普教授的同人文,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徹底愛上了這個隻是存在於書中的人物。再倒迴去看哈利波特的時候,她的關注點隻在教授身上,傾注了所有情思去感受書中的斯內普教授。去琢磨他的一舉一動,琢磨他敏感脆弱的內心,琢磨他所有躲藏起來不為人知的美好。


    斯內普教授強大而又脆弱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接受別人在物質上給予他的幫助,即便是善意的。


    艾麗莎完全能明白這種感受,無論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去給予,贈予者與被贈予者之間永遠是不平等的。這世上有一種人,哪怕身處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無望窘境,還是寧願咬牙硬挺。


    懸掛在天花板上的華美水晶燈亮了起來,對麵牆上掛著的一幅巨大的人像畫動了動,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了出來,“艾麗莎小寶貝,今天你看起來很興奮呢。是因為上午出去遇到的那個小巫師朋友麽?”


    呆在加菲爾德莊園五年沒出過門的艾麗莎提出要出去逛一逛時,這個要求很快就被諸位祖宗們一致同意。隻是沒想到家養小精靈出去沒多久就被小主人趕了迴來,多麗的理由是小主人要單獨和小巫師朋友玩。


    人像裏是最最典型的端莊貴族淑女,她穿著華美的束腰大蓬裙,戴著純白蕾絲手套的纖纖嫩手抵在唇邊打了個哈欠。艾麗莎的曾奶奶,迪拉雅·加菲爾德眯著惺忪的睡眼,瞧著對麵床上金發淩亂纏繞像鳥窩的小小孫女,非常奇怪她今晚的異常。


    艾麗莎剛出生沒多久,她的父母就雙雙去世了。加菲爾德家族曆代都是人丁稀少,稱得上是一脈單傳。身為獨苗的艾麗莎的父親一去世,偌大的加菲爾德莊園活著的人就隻剩下了艾麗莎。要不是還有一個家養小精靈照顧著,光憑著一堆能說能動的畫像,艾麗莎想要好好成長困難是很大的。


    可奇怪的是艾麗莎生下來就不哭不鬧,特別好養活,就像是個大人般安靜。在繈褓裏時,她隻會睜著大眼睛打量她周圍的世界。剛學會走路,她就跑遍了整個加菲爾德莊園,仿佛難以置信她身處的世界。


    等她確定自己是艾麗莎·加菲爾德的時候,確定自己是加菲爾德家族唯一的後代之後,不用一群嘰嘰喳喳畫像裏的祖宗們嘮叨,她就自覺地開始踐行身為一個加菲爾德該做的任何事。


    加菲爾德家族在外人眼中,隻是巫師界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貴族,而隱藏在這普通之下的是蟄伏的危險。加菲爾德實際上是隱世的黑魔法世家,而如今的巫師界,黑魔法三個字成了不能言說的禁忌。早在白黑巫師的分歧加劇前,加菲爾德家族的當家人就嗅到了戰爭的氣息,於是百般籌謀著讓當時顯赫的加菲爾德家族衰落下來,退出巫師們的視線。


    幾代人的籌謀,曾經輝煌的黑魔法世家加菲爾德湮於塵埃,現在存活於巫師界的隻是普普通通的落魄貴族加菲爾德。


    其實之所以加菲爾德家族的落魄為外界輕易相信並不去懷疑,原因在於加菲爾德每代皆是人丁稀落,最致命的則在於並不是每一代繼承者都有學習黑魔法的天賦。


    而艾麗莎恰恰具備了學習黑魔法的最佳天賦。


    很多時候,迪拉雅都覺得艾麗莎根本就不是一個五歲的小孩,怎麽說呢,她更像是一個思想成熟的大人。難道這個時代的小孩子已經可以早熟到這個程度了?迪拉雅深深感覺到自己落後了。


    隻不過今天的艾麗莎像小女孩一樣皺起了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怎麽辦好、這樣不行、這樣也不行。。。小寶貝終於有了煩心事麽?


    “曾奶奶,要怎樣去對一個人好,才會讓他理所當然地接受?”艾麗莎睜著圓圓的大眼睛,苦惱地問迪拉雅。活了那麽久的女巫肯定比自己有辦法吧。


    是he不是she,迪拉雅的耳朵順利捕捉到這個細節。“唔,那你要先和我說說,那個人是怎樣的。”


    艾麗莎今晚上第無數次抓頭發,盡管美麗柔順的金色卷發已經被她抓成了繚亂的鳥窩。“他自尊心非常非常強,表現得很冷漠,其實他容易心軟。”想到西弗勒斯真的抱了自己,還答應和自己做朋友,艾麗莎忍不住笑了起來。


    才相處這麽半天,就想著怎麽對別人好了。迪拉雅無奈地望著傻笑的艾麗莎,好吧好吧,艾麗莎小寶貝一定是太孤單了,小孩子總是渴望有好朋友的。


    接收到艾麗莎充滿期望的小眼神,迪拉雅慢吞吞地迴答,“艾拉莎小寶貝,如果你真的要對一個人好,就用你的心去感受他的心,站在他的立場上思考,他需要的是什麽,他能接受怎樣的善意。”


    甲之蜜糖乙之□□,有時候我們固執認為的傾心付出,其實別人並不需要。唯有設身處地地去想,才能真正的懂得。


    “謝謝曾奶奶!”艾麗莎蒙著被子一下倒在舒適的大床上,開心地滾了好幾個圈。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曾奶奶的點撥瞬間讓人豁然開朗啊有木有。


    好期待明天的到來,好想早點見到西弗勒斯,艾麗莎這迴總算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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