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碟看他皺著眉思索,不由笑了:“少爺這麽嚴肅做什麽?如今江南一片富庶,太平盛世,想胡人萬人之地,不過跳梁小醜,沒什麽好擔心的。當今不過是看不上他們,才派了六皇子去鎮守,若是真要滅了他們,早派大皇子過去了。”


    項景昭一挑眉:“派大皇子過去就能打勝仗了?”


    他對這個大皇子的印象,可還停留在拐彎抹角拉攏江南權貴的份上,因著他的一些手段,項景昭對這個大皇子倒沒多少好感。


    可顯然鳴碟不這麽想,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大皇子在她眼中確實是神一般的人物了,先是幼時聰慧,過目不忘,又是少年時儒雅,廣宴賓客,再就是青年時期了,大皇子可是為江南謀了許多好處呢。


    這些好處,有商業,也有農業,不懂的人聽起來,還真以為江南全是靠著大皇子才富庶起來的。單聽這些敘述,這位大皇子,可真是江南百姓的恩人。


    項景昭也知道,這都是皇子們鬥爭中的一環罷了,江南這樣一塊肥肉,大皇子若是能啃下,身後便有了千萬銀兩支撐,又有千萬百姓唿聲,這皇位,不說是探囊取物,可也相差不遠了。


    江南百姓能對這位大皇子有這樣高的肯定,一來或許是因為這大皇子確實做了幾件事,二來便是輿論導向了。


    隻是那位在西北苦撐的六皇子有些可憐了。


    既然說起了朝廷上的事情,跟鳴碟這樣的丫頭聊也忒沒意思,項景昭便喊了司妄進來:“過去把雲掌櫃叫過來。”


    正說著,司嗔領著項仕鵬身邊的小廝阿泰進來。項景昭不敢拿大,忙規規矩矩地坐好,問:“是父親有什麽吩咐?”


    阿泰陪著笑:“老爺叫少爺去書房一趟。”


    “哦……”項景昭眨眨眼,有些茫然地起身,小雀兒忙朝鳴碟使了個眼色,拉著項景昭去內室換衣服。項景昭走了一半才迴過神來,忙扭過頭去問:“你可知道些什麽消息?父親為什麽這個時候叫我過去?”


    阿泰忙笑:“具體的我們這些人也聽不到,隻是零碎知道些,說是您和王知府家的少爺鬧得不愉快,老爺剛剛聽人說過,怕就是因著這事吧?”


    項景昭的眉頭輕微一皺,又很快迴過神來,朝他點頭:“知道了,你先迴去複命吧。”


    說著幾人進了內室,司妄在外麵喊:“少爺,這雲掌櫃還叫不叫?”


    項景昭擺擺手:“不叫了不叫了。”突然又想起什麽,讓人把墨軒叫了進來,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近日雲起跟父親見過麵沒有,跟王姨娘有沒有再聯係……順便看看母親那裏,和雲起熟不熟。”


    墨軒雖猜不到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還是應諾出去了。


    鳴碟看人都退了,才說:“少爺跟王公子又怎麽了,這次鬧得這樣大,連老爺都出麵了。”


    項景昭不答:“誰說父親叫我就一定是為這事了?這樣小的事,怕還入不了他的眼。”


    鳴碟聽了這話就樂了:“既不是為了這事,近日少爺又沒有闖禍,想來難道是為了商量那件喜事?”


    項景昭看她一眼,隨手整著腰帶玉冠,問:“府裏有什麽喜事,怎麽我還沒得消息,你倒全知道了。”


    鳴碟噗嗤一笑,拿指尖戳了一下項景昭的腰:“少爺真是大人了,日理萬機,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腰上本就敏感,被她這麽一戳,項景昭還真有些掌不住,忙笑著避開,輕搖頭:“生辰是十一月的事了,怕並不是為了這檔子事。”


    萬事皆否定,項景昭倒真猜不透項仕鵬的心思了。


    難不成隻是想在這大熱天,又叫項景昭曆練一番。


    不是項景昭多心,實在是這樣的情況太多了。


    隻是等他汗津津地到了項仕鵬的書房,才發現果然不能對自己的推論太自信。


    項仕鵬竟真是為了王啟的事情找他來的。


    “聽說前些時日,你同王小公子鬧僵了?”


    項景昭不妨他上來就問這個,愣了一愣才點頭:“是出了些誤會。”


    項仕鵬:“誤會?”他抬眸看了項景昭一眼,神色倒沒多大變化,搖著扇子走到冰盆前問,“少年家的,有什麽誤會解不開,怎麽這麽久了還那樣僵,我往日教你的為人處世,都學到哪裏去了?”


    或許是因為項景昭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好,或許是他本就覺得項仕鵬這問話毫無道理,此時聽了項仕鵬的責問,項景昭並沒有像往日一樣如乖寶寶一樣低頭認錯,完美化解責罵,而是抿著嘴有些漠然地站在那裏,做出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氣氛便慢慢僵了下來,項仕鵬顯然從來沒被自己的兒子這樣對待過,立刻豎起了眉毛:“問你話呢,聾了嗎?”


    項景昭抿了抿嘴唇才說:“兒子雖想緩和些氣氛,隻是王啟每次看到兒子總是避而不見,我實在找不到和解的契機。”


    項仕鵬冷哼了一聲:“我看你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吧!”


    “我問你,你同王公子鬧僵,為的是什麽事。”


    項景昭聽了這話,已經知道項仕鵬怕是已經將來龍去脈都打聽清楚了,若是此時他像平常一樣,提前將事情交代出來,再同項仕鵬認個錯,也就能如往常一樣,父子不過是不鹹不淡地說上幾句。


    可是今日蟬鳴太吵,空氣太悶,日頭太烈,連帶著遠處站著的人臉上的反光都讓人生厭,項景昭沒了往日哄著別人的好脾氣,語氣便變得分外冷淡。


    “兒子是因為一些小事同他起了些許爭執,少年間的摩擦,就不勞父親掛心了。”


    “不勞我掛心!”項仕鵬啪地一聲合上扇子,執著扇柄指著項景昭的鼻子罵,“你就是這樣同你父親說話的?!”


    項景昭心裏存著一股子氣,此時雖沒有發作,可臉色已經不好起來,隻垂著頭僵硬地說:“兒子沒這個意思。”


    “你還沒這個意思?當你老子不知道呢,為了個小白臉鬧得同知府家的孫子鬧翻,這話說出去我都嫌沒臉!你倒得意得很,瞧瞧你這臉,瞧瞧你這臉!甩臉子是想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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